楊俊在見到楊林之前就蔫了。
對於單雄信一夥人,他早就有所耳聞,只是沒有機會拉攏,好容易靠過來個李密吧,事情都成了一小半了,卻被羅成和天下給撞見了,羅成尚不打緊,這天下豈是好惹的?他被天下驚走之後,是越想越怕,這個妹妹的手段,他是知道一些的,獨孤家在山西折損了那麼些人,又哪裡能瞞得住的人?消息但凡靈通點的,都知道這事又是天下做下的……
如果連獨孤家她都敢這樣得罪,那他楊俊在天下眼裡恐怕也算不上什麼了吧?再加上這次這麼大的把柄落在了天下手裡,楊俊不免憂懼起來。等他發現身邊真有人暗中跟隨的時候,便決定要「先下手為強」!結果,等他好容易說服了唐璧,借來了兵馬,眼看著就能把這伙土匪一網打盡了,天下和羅成居然又冒了出來!
他實在沒想到唐璧跟羅成居然會是師兄弟的關係,也沒想到羅成幾句話就能把唐璧說得坐壁上觀,最最讓他沒想到的是天下居然敢動手打他——大隋的皇子、當朝的秦王殿下!
所以到最後等天下拿出楊林那面「天下兵馬大元帥」的令牌,直接命令唐璧「從哪來,回哪去」的時候,他已經能平靜以待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沒有這點倚仗,區區一個「認」來的郡主敢動手打他?
楊俊徹底蔫了。被天下的人捆得跟粽子似的放在馬上,他都沒掙扎。
楊林看到這樣的楊俊的時候,臉都綠了!他本來是不放心楊勇被私囚地這件事傳回長安後會有什麼變故,所以才著急著要趕回去穩定局面,可等快到濟南府的時候。就又想起了秦瓊,這才在離城四十里的地方安排紮營,這營帳都還沒紮好呢。就看見了這一幕,他不臉綠才怪呢!只是當他又看見天下難看地臉色後。便沒敢先開口責怪天下,心裡隱約知道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的楊俊,怕是做了什麼不該做地事惹惱了天下……所以,他盡量心平氣和地問天下道:「這又是怎麼回事天下冷笑著看了被推倒在地上的楊俊一眼,逕自在帳內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1*6*k.然後才氣呼呼地說道:「我又沒堵上他的嘴,您還是問他吧!省得到時候他再說我什麼惡人先告狀……」
楊林沉著臉,吩咐一旁的親隨把楊俊身上地繩索解開,然後將所有閒雜人等統統攆了出去,然後深深地看了神色木然的楊俊一眼,說道:「究竟怎麼回事?說吧!」
楊俊一言不發。
這在楊林看來,完全是心虛的表現。他歎了口氣,再次轉頭問天下:「怎麼回事?快說!」
「他做下的好事,您幹嘛非得問我呀?您還是好好問問他。從并州回長安述職的路是怎麼繞到濟南的?堂堂的秦王殿下幹嘛非得上趕著結交一幫綠林好漢又所為何來?我是撞破了秦王殿下什麼好事?居然逼得秦王殿下要從唐璧那裡借兵來拿我……以前也就聽說過賊喊捉賊,今天我可算見識了回真的!」既然楊俊要跟她「客氣」,她也沒道理有不佔。因為頭兒起的好,所以這番三分真、七分假地話說出來。還人能唬得住人。
天下的話嚇得楊俊一哆嗦。心裡萬分後悔沒搶在她前頭「自首」。急切間,他聲音嘶啞地說道:「你……你胡說!——」
「我胡說?」天下挑著眉問道:「那你就從頭兒開始解釋吧……你從并州回長安述職。居然從濟南路過,你這行程是怎麼安排的?」她一開口就先從那三分真上打缺口,直接把楊俊問了個啞口無言。
楊林沒說話,只是把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心裡先自惱上了那伙「綠林響馬」,這群人怎麼就這麼會招事兒?先是惹上了天下,然後又讓天下為了他們生出地事來,他都不想數這是第幾次了……恨完響馬,他又對楊俊生出了「恨鐵不成鋼」的憤慨,這天底下有實力地人難道少了?就不能從正經人裡找能人?他們這兄弟幾個咋就非得讓「人」抓著小辮子使勁兒扯才「痛快」呢?一個這樣,兩個還這樣,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想些什麼!
楊俊這會兒已經穩住了心神,狠狠地瞪著天下反問道:「這賊喊捉賊應該也算上昭華郡主你一份吧?你跟那群響馬地關係似乎比我要深厚多了……」
天下似笑非笑地看著楊俊,問道:「不知秦王殿下是從哪裡看出來我跟響馬的關係比你深厚地呢楊俊冷哼了一聲,說道:「就憑你出入響馬宅第時的輕車熟路,不知夠不夠呢?」
「響馬宅第?」天下一挑眉,問道:「不知秦王殿下所指何處?還請明言……」
「秦瓊!——」楊俊猛然把秦瓊的名字喊了出來,把楊林弄得一愣,目光倏地轉向天下。
天下無奈地衝著楊林噘了噘嘴,語氣裡帶了三分委屈地說道:「我去未來的十三哥家裡逛逛,順便趁著人少的時候先跟他們家老太太拜了拜壽,套套關係,這也有錯?」
天下的話一出口,楊俊先傻眼了,心裡連連叫苦:「未來的十三哥」,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二叔有意要收秦瓊做義子?難道秦瓊就是「傳說」中,二叔非常之欣賞的那個人?張口就許了榮華寶貴的那人?要真讓他們套上這層關係,那我今天估計說什麼都白搭了……他們兄弟裡頭,他是消息來源最匱乏的一個,雖然他在山東呆了幾天,可是這件轟動了山東的大事,他還只是一知半解,人和事根本就沒對上,直到這會兒才把秦瓊和「詐登州」的事聯繫起來。
楊林並不知道楊俊心裡在叫苦,他對天下的話也只信了三分,當然,他對楊俊「秦瓊是響馬」的指控是半點也沒往心裡去,下意識地認定了這事也是天下搗騰出來的,於是輕眉斜眼地問了句:「就這樣?」
「呃,也順便藉著老太太的壽筵請了些朋友來聚聚,商量一下運河開通後的利益分配問題……」這是天下想了一路的理由,她是一心要把秦瓊從「響馬」堆兒裡給拉出來,省得羅成為他操心。喔?利益分配?什麼樣的利益?要怎麼分呀?」楊林的眼睛瞇了起來。天下這話他倒有些信,依他對天下的瞭解,那是標準的「無利不起早」……不過,這運河都還沒正式開工挖鑿呢,就被人先惦記上了,難免也讓他心裡不痛快了起來。
「所謂利益,也不過是沿河碼頭的管理權,現在先分好,省得日後現再起分爭……爹,您想想看,如果以後把他們用利益都困在了運河沿岸,這好處可不止一點、兩點喲……」天下意有所指地引導著楊林的思路。
楊林知道天下口中的「管理權」跟綠林道上的「劃地盤」是同一個意思,再順著天下的話往下想,覺得天下所謀若成,那一直困擾他的「各省地面兒不淨」的問題,就能得到很大程度上的改善……他越想,越覺得此計可行!臉色便不由得和緩了下來。
天下見三言兩語間硬是把楊林給套了進去,忍不住得意地瞥了楊俊一眼。
楊俊也看出來天下的話讓楊林的心思活動了,連忙補救道:「二叔,您別聽她胡說,根本就不是她說的那樣,那秦瓊與您親近定有目的,他跟那些響馬的關係十分之密切……」楊林揮了揮手,打斷了楊俊對秦瓊的「抹黑」行為,斬釘截鐵地說道:「秦瓊的為人我瞭解,他就算跟那些響馬有什麼牽扯,想來也非是他的本意,多半是……哼!」後面的話他沒說完,只是冷哼了一聲看向天下,把天下當成了引誘秦瓊「墮落」的罪魁禍首。
天下低眉順眼地做出了一副懺悔的姿態,有意識地印證著楊林的推測,心裡卻竊笑不已。
楊俊卻仍是一副倔強的模樣,梗著脖子,堅持己見。
楊林暗自歎氣,以前常慶幸天下身為女子,讓朝堂之上少了幾多紛爭,可是幾年的比較下來,他又暗恨天下為何身為女子,若是大隋有這樣一個進退有度、謀算有憑,兼且秉承著三分良善的太子,他跟楊堅兄弟倆得省多少心呀?!不由長歎一聲——一切都自有天意呀!
出差中……更不更,全憑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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