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裡突然的靜謐,讓秦瓊有些坐立不安,他甚至不敢對上天下注視的目光,心裡一個勁兒的懊悔,剛才怎麼不在楊林跟前再表表「孝心」,應該跟上官滌一起送楊林回房才是……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下收回了打量秦瓊的目光,緩緩地說道:「你知道嗎?我哥他其實很在乎你的!」
「啊?」秦瓊一愣,有些把握不住天下的語意。
天下又將目光放到了秦瓊的身上,可是那目光又好像飄得極遠,講故事般地說道:「我跟我哥從小一起長大,又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脾氣稟性像了三分,可行事作風卻似足了七分。師傅是極護短的,連帶的我們兩個從小也學了這麼個稟性……你在我哥心裡,一如我爹於我!」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目光中的寒意一下子盛了起來:「剛才在演武廳,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到,你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樣的嗎?」
秦瓊的臉因為天下的問話一下子蒼白了起來,嘴唇哆嗦了幾下,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結果是,不管我爹是死、是傷,你們秦家都是滅門之禍!」天下的嘴角浮上一抹譏誚的笑容:「聽你在大殿上回話,是何等的機靈通透,可怎麼也會犯這樣的糊塗?你既已報了真名實姓,若是再做這行刺之事,便是讓你逃得一時,你的家人又如何逃得過?就算你的家人也逃過了,難道你就忍心讓他們一輩子隱姓埋名,躲躲藏藏的過日子?」
「我——」秦瓊張大了嘴,卻一樣說不出什麼,方才演武廳的那一幕.1-6-k,站,事後已經嚇出了他一身的冷汗,此時由天下說來,更是讓他膽戰心驚。
天下臉上地笑容更深也更冷。繼續說道:「你可知你若真的動了手,我哥該有多為難?」
秦瓊整個沉靜了下去。眼瞼也低了下去。
「他倒是時時刻刻想著你,可你呢?知道今天在城外的時候,他明知道你要幹什麼蠢事,卻仍沒有阻止你,是為什麼嗎?因為他一早就跟我商量好。要想法子藉著這次地事情,讓你得到我爹的賞識,進而看看有沒有機會為你掙個大前程……依我在我爹跟前地得寵程度,別說你是來頂罪的,就算真是你劫的皇槓,我都有辦法幫你脫罪……若你信他,你今日就不該在登州;若你信他,你今日也不會做下這些事!秦瓊,你對旁人都仁義。為何唯獨錯待於他?他一心一意對你,你卻對他提三防四,難道你以為他是鐵打的?都不會傷心的嗎?」天下越說越氣。雙手緊緊攥住衣角,生怕一個控制不住。會跳起來暴打秦瓊一頓。
秦瓊低著頭。仍是一言未發。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天下地話。他是一個字也反駁不了,自從與羅成認識,雖然一開始羅成有所欺瞞,可是卻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甚至還不止一次的救過他的命,只是他一直存了介心,對羅成也就親近不起來了,而這介心從何而來,卻是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的……
天下看著秦瓊,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收拾了一下心情,說道:「我對你,是因為他放不在,所以才放不下的……不過,從今天起,我放下了……他……也會放下的……記住我的話,靠山王府容不下你,你既有意遠離,那是最好,不要再動別的念頭了,你地確是個聰明人,可是最好也常提醒自己一下,別聰明過頭了,我雖不想我哥為難,可是我哥卻也一定更不想為難了我……你最好不要逼我們做出我們原本並不想做的事……」她的威脅擲地有聲,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席而去。
秦瓊愣愣地看著空無一人地廳堂,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些什麼,卻不知道是否尚能挽回。上官滌派了人來接他回客房,行走間,他的步履蹣跚,整個人都好像是蒼老了許多。
楊林地確是很欣賞、很欣賞秦瓊,天天把他拘在眼前,一刻也不讓他離開。可是秦瓊又怎麼呆得下去?不過三天,便又向楊林辭行。這次楊林倒也沒攔著,可是話裡話外卻透著份著急,一個勁兒地催促秦瓊速去速回,最好趕在秦母壽誕前,先行了拜父地大禮……秦瓊自然先應了下來,可是卻壓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反倒操心起以後要怎麼跟羅成相處。
秦瓊也是瞎操心了,他到家之後,就見羅成與往常一樣,像是根本不知道登州發生的事情一樣,照常地言談無忌,可是秦瓊心裡卻覺得不一樣了,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羅成會一點都不知道,更不會相信天下會瞞著羅成些什麼,心裡先不自在了起來。
本來因著登州這一趟,秦瓊只是想做個樣子,簡單操辦一下母親地壽誕,可誰知單雄信卻還記著他當日在二賢莊的戲言,早早地就派人過來打招呼,要帶著各路兄弟前來祝壽!
單雄信這麼上心,秦瓊又如何能拒絕?只得咬著牙小心籌劃,生怕到時出了漏子。可是偏偏這個時候楊林的公文下到了濟南府,將秦瓊在登州的所為說明了一遍,又把任命他主理皇槓一案的事交待了一下,字裡行間把他准十三太保的身份顯露無疑。一時之間,秦府門前是來往的官員不斷,連唐璧都親自上門拜訪了一趟,還說到壽誕那一天還要親來拜賀!這下子可就更亂套了,這兩下裡的人可不能讓他們對上,秦瓊焦頭爛額的安排著,倒也沒顧上跟羅成好好說說話,開解開解心結。
秦瓊回來後沒幾天,天下便也回轉了歷城縣,可是她這次卻沒住在秦宅,而是讓宋廉在離秦宅不遠的地方另置了處院子,帶著手下的人住了進去,連帶的羅成也支會了秦母一聲搬了過來。秦母心裡雖然訝異,可是見家裡亂成了一團,便也沒阻止,只是告訴羅成和天下要常常過來坐坐……
秦瓊一直到快到正日子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才知道了羅成跟天下搬到外面住的消息,他也只是皺了皺眉頭,未曾多加理會。下班去陪朋友喝酒……結果一起哭得風雲變色……估計這輩子都不敢再去那家火鍋店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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