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在一陣陣詭異地竊笑中進行著,伍詩雅都快要氣瘋了,終於在天下又一次靠在羅王妃肩膀上說悄悄話、並且成功把羅王妃逗笑了之後,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對天下說道:「聽說俏君小姐是南方人?不知家裡是做什麼營生的呀?」問完,她略帶了些得意地掃了那些一心想要看她笑話的女眷們一眼,她自以為抓住了天下的弱點——出身太低!士、農、工、商,這商賈可是排在最後一位的,歷來就是最被人看不起的。一個商賈之女,就是進王府做妾都是高抬了她了,更遑論動搖她伍詩雅的地位了!
伍詩雅的話一問出口,蔡氏立刻就一下子緊張起來了,她敏銳地察覺到——羅王妃對這個問題非常的不滿意!
席面上也立刻靜了下來,眾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天下身上。她們中有一部分消息「靈通」的,是知道天下這個「商賈之女」的身份的,她們也不是沒有盼望過有人能提出來,畢竟只有把這事攤開來講,才更能看清楚這位「俏君」姑娘在王府裡的地位。
天下依舊半靠在羅王妃的身上,臉上笑意半分也沒減,輕輕地吐出了「經商」兩個字後,才緩緩地坐直了身子,目光從滿廳一片愕然的表情中劃過,最後定在伍詩雅身上,語氣中帶了幾分傲然地說道:「姐姐可有什麼想要的?只要是天底下有的,你又出得起價錢,不管是什麼,在我這裡都可以買得到!」
天下這話一出口,廳裡那片愕然的表情都變成了震驚!
什麼樣的人敢說出這樣的大話呀?
只有天底下有地。在她那兒就都買得到!
皇上敢說這話嗎?
未必!
「真的什麼都有?」伍詩雅輕蔑地笑著說道:「我最近正想找十幾顆三分的南海明珠做珠鏈,不知什麼價錢呀?」
朝廷雖然沒有明令,可是二分以上地明珠一向都是做為貢品進獻的.站,就是北平王府只怕一時也拿不出十顆三分大地明珠來!
任誰都覺得伍詩雅這是刁難,也有人暗暗埋怨天下幹嘛說那麼大的話。這會兒怕是不好下台了。
天下卻微微一笑,挑著眉說道:「原來就是幾顆珠子呀,這值什麼,哪裡還用得著談什麼價錢?就當我送姐姐的見面禮好了……沁月,去挑些沒用過的珠子拿過來……」她眼神往侍立在旁邊的沁月那裡一轉。沁月就明白她是什麼意思,笑著應聲而去。
廳裡漸漸地浮起一片私語之聲,連伍詩雅都被天下那種「不以為意」地表情給震住了,心裡犯起了嘀咕:難道這題出得太簡單了?
可是,轉念之間,伍詩雅就又信心滿滿了。要知道她可是出身侯門,三分大的明珠這些年來她也只是在不同的人手裡見過那麼三、四顆。要說一個商人能拿出一、兩顆,或許可信,可是就這麼輕輕鬆鬆地拿出十幾顆。她說什麼也是不會信的。
羅王妃也皺著眉頭動了動身子,天下卻悄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擔心。可是她卻仍不免是一臉的狐疑。
在眾人的「殷切」期盼下,沁月很快的回轉。沁心、沁雅跟著她一起進來的。三人手裡各托著一隻托盤,每隻托盤裡都擺著一隻各有半尺長寬地精緻匣子。看起來份量不輕。待她們在廳中站定,眾人都看仔細了——其中兩隻外面不知裹得什麼皮革的匣子上,居然就各鑲著一顆足有五、六分大的明珠!
眾人都還沒緩過神來,天下卻先皺著眉頭,半真半假地訓斥起了沁月:「真是個糊塗丫頭,怎麼把大老爺和老爺去年賞地珠子也取來了?那些豈是可以輕易送人的?怎麼只取了大哥前些日子送來地這些?大哥去年不是也送了些過來嗎?」那兩隻鑲了明珠地匣子,是去年她生日的時候,楊堅和楊林派人「輾轉」送來地,都是貢品裡出來的,如果不想暴露身份,那自然是不能用的。
沁月吐了吐舌頭,說道:「奴婢把這事給忘了,只顧著拿上好的珠子過來,倒沒注意這些是大老爺和老爺送的……」她其實是故意的!天下擺明了要做些場面給伍詩雅難堪,她豈有不配合的道理?
天下冷哼了一聲,以示「不滿」,然後便招手她上前來。從沁月手中選了那個最不起眼的木頭匣子,非常隨意地打了開來,眾人都覺得廳內珠光一閃,整個廳堂都好似亮堂了不少,然後才都把目光放到了天下跟前的那個匣子。
半尺長短的匣子裡滿滿地都是明珠,沒一個也沒有小於三分的!
天下示意沁眉把這匣明珠捧到了伍詩雅面前,讓她挑選。伍詩雅都看傻眼了,明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值錢了?人家居然一拿就是三匣子,恐怕得有上百顆吧?而且聽那話勁,還有沒拿來的!
別說伍詩雅了,就是羅王妃都有些傻眼了,指著那匣珠子,問道:「這……這是……」
天下淺淡地笑了笑,說道:「這也不值什麼,都是我伯父、我爹還有大哥送給我玩的……」然後,她轉頭對伍詩雅說道:「姐姐您可別客氣,只管揀合意的挑,如果這些挑不出合意的,我那裡收的還有……沁月,你去把大哥去年送的那些也一併去取了來,讓伍家姐姐好好挑挑……」話都是好話,可是配著天下的表情,任誰看都有種挑釁的意味。
「是!」沁月極快的答應了,可是就在她還沒來得及往外走呢,就被嚴夫人伸手攔住了:「不用了,不用了……哪裡就能收俏君小姐這麼重的禮呀,詩雅——」她看向伍詩雅的目光格外地嚴厲,非常不滿她的「作繭自縛」。
伍詩雅這會兒的臉色都變了,狠狠地瞪著那匣子明珠,像是看仇人一樣。
天下臉上的冷笑一閃而過,不過也非常給羅王妃面子,不為己甚地假意應酬了一番,就讓沁眉把匣子收了回來,然後依舊笑語盈盈,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所有人看向天下的目光中都帶了幾分若有所思,這位姑娘——不簡單!
除夕宴還在不尷不尬地進行著,可是所有人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場面漸漸地冷了下去,也只有天下偶爾淺笑翩翩。
正在冷場間,門外突然傳來丫頭的笑語聲:「殿下,您怎麼來了?」話音未落,就見羅成錦帽貂裘地走了進來。
羅成來的極突兀,按說這裡招待的都是女眷,他是不應該過來的,可是廳裡的眾人對他的到來卻都是極歡迎的——就算沒好戲看,好歹也不會再這麼尷尬的冷場了吧?不過,沒好戲看好像是不太可能的,因為……
羅成一進門便目不斜視地衝著羅王妃跟天下的主桌走了過去,看看都沒看坐在次席的伍詩雅一眼,不是那種故意不看的「不看」,而是面對陌生人的那種「不看」,好像根本沒認出她來一樣,逕直越過她,走到了天下身邊,讓伍詩雅半伸出去跟他打招呼的手,顯得格外「淒涼」。
羅王妃只是笑看著羅成走過來,天下卻起身相迎,毫不避忌地輕輕撫掉羅成外衣上的小雪粒,笑著問道:「外頭下雪了?」
「嗯,剛下,不大,不過看起來應該會是場大雪呢!」羅成低頭看著天下叫上沁月一起撣著他身上其實並沒有多少的雪,邊說邊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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