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杯觥交錯之間,並沒有人注意到陳萱的臉色漸漸地蒼白了起來,片刻之後就見她嬌軀搖晃了幾下,竟暈倒在了楊堅懷裡,所有的歌舞音律不約而同地停了,整個廳堂一下子靜了下來,只餘下了楊堅急促傳喚太醫的聲音。
天下的目光從陳叔寶身上掠過,毫不意外地看到他鬆了口氣的神情,而站在他身後的人,赫然正是陳蕖。天下挑了挑眉,端起手裡作樣子用的、盛滿了果汁的「酒杯」,朝著陳叔寶兄妹舉了舉杯,然後一飲而進,眼底帶了三分了然、三分淡然兼有三分篤定。
陳叔寶的手一哆嗦,有些狼狽地錯開天下的眼神,裝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把視線定在了陳萱身上。
楊林從陳萱昏倒的那一刻起,眉頭便皺了起來。他隱隱覺得今晚的氣氛有些古怪,而這古怪卻是來自於天下的乖巧聽話,陳萱那邊一昏倒,他下意識地就朝天下看去,正好看到天下跟陳叔寶的眼神對峙。楊林的臉色立時沉了下來,盡量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又在搞什麼鬼?」
天下朝陳萱撇了撇嘴,也低聲說道:「明明是別人在搞鬼,您怎麼扯到我頭上來了?」「你盯著陳叔寶看什麼?」楊林直奔主題。
天下又看了陳叔寶一眼,見他神情專注的看著陳萱的方向,冷笑了一下,說道:「看看他們兄妹的這齣戲能演出朵什麼樣的花兒來!」然後,她不待楊林再發問,便扯了扯楊林的衣袖,沖主席上的楊堅呶了呶嘴.小說站說道:「您還是先去安置一下那位吧,大廳廣眾之下,就是御醫來了也多有不便……」
楊林也明白事有輕重緩急。便狠狠地瞪了天下一眼,然後沖站在遠處地陳蕖招了招手。由她帶著幾個侍女將陳萱送到旁邊的偏廳靜候御醫。
待陳蕖離開了之後,楊堅才心不在焉地宣佈宴會繼續,一時之間歌舞重起,樂聲大作,可是這會兒哪裡還有人有心情欣賞什麼歌舞呀。一個個小聲地與相熟識的人議論了起來。他們倒也不是議論陳萱地「病情」,而是從楊堅的「心不在焉」上推敲文章。在這廳堂之內地,哪個人不是峰尖浪頭上打滾過來的?哪裡看不出來,眼下這位陳貴人聖眷正隆,而且最難得的是「深得」皇后所喜,這後一條更是難能可貴,是後宮中所有女人的「保命符」……
眾人不禁都把目光放到了略顯張惶的陳叔寶身上,暗暗思量,這位前陳後主、長城公是不是要鹹魚翻身了?瞬時之間。廳內向陳叔寶示好地勳貴大臣驟然多了起來。
陳叔寶心不在焉的應酬著,此時他心裡也亂得很,剛剛陳蕖悄悄來到他身邊。才說了「放心」兩個字,還來不及講其他的話。就在天下的注視下被楊林叫走了。這樣哪裡能讓他放得下心呀?酒是一杯一杯的往下灌,卻還是壓不住那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羅成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天下。然後又把目光移到了楊廣身上。楊廣緊蹙著眉頭,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而坐在他身邊的晉王妃蕭氏,似乎也有些心神不寧。天下回眸之間,正對上羅成的眼神,待她順著羅成地眼神示意看到楊廣的神情,就知道羅成在笑她今天怕是要白忙一場,楊堅對陳萱的寵愛是會讓楊廣有顧忌,想要動陳叔寶,他怕是還要好好考慮一下……天下衝著羅成微微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彷彿一點也沒把楊廣地反應放在心上,全神關注於眼前的歌舞。
御醫很快就到了,早就無心於宴會地楊堅立刻起身離席,隨著御醫一起去了偏廳。此時宴會才進行了一半,可是客人們見主人都已經無心於此,便紛紛善解人意地告辭離去。
羅成離去之間,輕聲對天下說了句:「下面就看你地本事了……」
天下也輕聲因了句:「別人演戲,我好好看也就是了,何苦陪他們一起登台亮相?……」
他們兩人說者有心,旁邊的一圈聽者也有意,他們是互相會心地點頭微笑,而楊林和丁彥平卻相對苦笑,暗下決心今晚一定要好好看著這兩個小東西……
楊廣原本也要走地,可是卻被楊林留了下來,說是有事要與他商談,所以他便讓蕭氏先行離去,然後去了楊林的書房相候。
陳叔寶原本也想走,這個靠山王府他是一刻也不願多呆的,可是誰知道楊林竟也把他留了下來,說什麼怕他擔心妹妹,所以留著他等消息……他聽了楊林的話,臉上的表情在楊林看來是憂心忡忡,可是在天下看來卻是欲哭無淚。
一切都安置妥當了,楊林便讓人送天下回去聽香水榭。誰知還沒待天下上船,便有小黃門來傳話說是楊堅和楊林要在偏廳見她……
天下挑了挑眉,頗有些得意地笑著對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綺月說道:我就說嘛,今天一定會上演出精彩的好戲,沒理由就這麼散場的……看來,那兩個自以為是主角的女人還真是不甘寂寞呀……」她心裡都能想像的出來陳蕖姐妹剛才在偏廳裡演了出什麼的樣的戲,更是冷笑連連。
綺月有些看不出天下是在高興,還是在生氣,小心翼翼地說道:「姑娘,您看這事要怎麼應對?」
「走一步算一步吧……外頭的事都安排好了嗎?如果晉王甩手不管……」天下此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楊廣這邊,如果他臨時決定袖手旁觀,那外面的事便要妥善安排,s既能讓人抓的到證據,又不至於從明裡牽上她來。
綺月點了點頭,說道:「姑娘放心,從酒樓伎坊到長城公府都已經佈置好了,從時間上來算,決不會讓人疑心到咱們身上。」她說的極有把握,顯然已經準備好多時了。
天下衝綺月笑了笑,然後頭也不回地朝偏廳走去,步態輕盈,真的好像是要去看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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