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下浮想聯翩的時候,大門外傳來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藍袍儒生快步走了進來,他臉色難看地打量了一下院子裡凌亂的情形,然後揮手示意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人先行離去,這才緩緩地走向站在院子裡的嫣娘和天鷹。
沁月指了指那儒生,低聲說道:「他就是白先生……」
天下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說道:「去請『白先生』和嫣娘、鷹叔他們一起進來……」
「是!」沁月答應一聲,便急忙出去傳話。
片刻之後,三人陸續走了進來,天鷹也不等天下讓座,便氣沖沖地坐在了一旁,他失禮的舉動讓嫣娘倍覺尷尬。天下仿若不在意地瞟了天鷹一眼,笑著站了起來,招呼著嫣娘跟那位『白先生』在天鷹對面坐下。
天下繞到了書案前,讓沁月幫她把椅子也移了過來,穩穩地坐在三人中間,然後示意沁月到外面守著。
天下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白先生,待沁月離開之後,便笑著問道:「洛陽分堂的『白』堂主?」她刻意把那個『白』字念的很重。
白先生的目光掃過天下書案後攤開的帳冊,然後挑了挑眉,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說道:「正是『白』某,見過少主!」說著,站起來沖天下拱了拱手。
天下欠了欠身,客氣地說道:「您太多禮了,按年紀,您是長輩,按資歷,您是前輩,您這麼客氣,我怎麼好意思呢?」
天鷹突然冷哼了一聲,忿然地說道:「都是自己人,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天鷹的話一出口,就看到坐在他對面的白先生臉色微變,心裡也不由得後悔起來。
「廢話?」天下的目光掃過嫣娘因天鷹的話而更顯蒼白的臉,淺笑盈盈地突然問道:「這裡可是『天一閣』的洛陽分堂?」她將「天一閣」這三字念的格外的清楚。
天鷹跟嫣娘都是一愣,白先生卻瞭然的一笑,斬釘截鐵地說道:「這裡自然是『天一閣』的洛陽分堂!」他將「天一閣」這三個字也念的極重。
「鷹叔,剛才白堂主叫我少主啊……」天下似乎很感慨地說道。
「啊?你是天一閣的少主,白先生這麼叫你並沒有錯呀……」天鷹還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天下嘲意十足地笑了笑,看著天鷹,說道:「喔?原來我是天一閣的少主呀?那怎麼我連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了?跟沒見過面的前輩、長輩寒暄幾句,都變成廢話了?」天下的目光象箭一樣直射在天鷹的身上。
天鷹怒目圓睜,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嫣娘雖然惱他,可畢竟天鷹是她的親哥哥,忙替他辯白:「姑娘誤會了,我哥他不是這個意思,他……」
天下揮了揮手,打斷了嫣娘的話,笑意未減地說道:「我知道鷹叔沒這個意思……我娘十幾歲的時候,您和鷹叔就跟著她了,這天一閣也是你們跟著我娘一起創建的,以前娘都常跟我說,要象待她一樣對待你們,這話我一時也沒有忘記,我總是信娘說的,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們總是會幫著我、顧著我的……」說著,天下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嫣娘,然後把目光轉到了天鷹身上,接著說道:「我年紀雖小,可是娘卻終是把天一閣的擔子交託到了我身上,這些繁鎖的事務我從來沒有接觸過,以後少不得還要你們多幫襯著我點兒,要是我有什麼行差踏錯的,也全指望著你們來提點,你們可別嫌麻煩,不管我……」
嫣娘搶在天鷹前面,有些緊張地說道:「姑娘言重了,這些都是我們該做的……」
天下笑著點了點頭,輕描淡寫地說道:「那麼,你們現在可不可以告訴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你們險些要把洛陽分堂給拆了?」
白先生也翻楞著眼睛,帶著幾分怒容說道:「我也很想知道,我這分堂是哪裡礙了兩位管事的眼,讓兩位管事『親自』動手拆起房子來了?」
嫣娘有些顧忌地看了白先生一眼,張了張嘴,卻還是咬著嘴唇不肯講話。
天鷹卻卻氣沖沖地站了起來,大聲質問天下道:「我才要問問你呢!為什麼不許我去殺了皇帝跟皇后為夫人報仇?」
天下沒有直接回答天鷹的問題,也彷彿毫不在意天鷹的態度,而是心平氣和地問道:「剛才你好像說過,我是天一閣的少主,對吧?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我到現在之所以還被稱為少主,並不是因為天一閣的事我只能做很少一部分的主,這個『少』字是從我的年齡說起的……天一閣是我娘創立的,可如今我娘已經不在了,她在臨終之前,將天一閣交給了我,那麼天一閣的事情,自然是我說了算,是也不是?」
「天一閣的事情,自然是少主說了就算的!」白先生首先表示支持,嫣娘也若有若無地點了點頭,只有天鷹愣在當場,想不明白天下說這些做什麼。
「那麼,為什麼不許你去殺皇帝和皇后,那就是我的事,我沒有必要跟你解釋,做為天一閣的管事,你要做的就是執行我的命令,而不是氣沖沖地跑來問我為什麼,更不該違命行事,鷹叔,你說我說的對嗎?」天下的聲音平穩極了,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清清楚楚。
天鷹的情緒益發地激動了起來,踏前一步,站到了天下的面前,抑制不住地高聲說道:「那照你的意思,夫人的仇就不報了嗎?」
天下耐著性子,盡量和緩地勸解道:「雖然娘臨終前要我答應她,不要替她報仇,可是我心裡清楚,這根本就由不得我,就是我肯不與那些人為敵,那些人也是不會放過我的,所以,娘的仇總有報的那一天的,你又何必急在一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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