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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八章 紅顏薄命 文 / 一葉刀

    等武念卿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浴桶內。周圍奇香無比,比之他在妓院中聞到的香氣,簡直是天差地別。在妓院中聞到的香氣,是一種讓他聞了既覺得頭暈目眩,覺得窒息,又想要嘔吐的感覺。可是,此時,他細細的嗅著這股香氣,卻是讓他神清氣爽,渾身舒服。他不由得使勁嗅了嗅。

    他正貪婪的享受著這美好的感覺,卻突然覺得右臂的創傷癢的難受。他便不由自主的想要用左手去抓右臂癢處。這時,他卻突聽「吱」的一聲響。他抬頭看去,屋門打開,早已走進來兩個美麗的少女——紫衣白衣雙胞姐妹。

    紫衣少女手捧浴巾與一套新衣,白衣少女則手托一盤藥瓶,看樣子都是治傷的良藥。但是,她們二人此時都是素服戴孝。武念卿因為見過她們,而且還救過她們,又加她們樣貌一樣。所以,她們雖然穿的是素服,武念卿卻也一眼就認出了她們。

    她們本來是面帶哀傷的,可是她們看到武念卿醒來,而且氣色如常,她們也就高興了起來。武念卿看她們進來,忙即在浴桶裡正襟危坐,剛要開口說話,卻見這兩個少女突然一起跪倒,同聲道:「多謝少俠救命之恩。」武念卿雖然是正襟危坐,可是看到她們時,他早就心慌意亂。這時,突然見她們給自己跪下,他立馬站起來,搖著手道:「二位姑娘,快快起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便要抬腿邁出浴桶。可是,只一抬腿,他便突覺兩頰似是火燒了一般,猛的坐回了水裡——也可說是摔回了水裡。他雙手抱著頭,不知如何是好。心中不住罵著自己:「混蛋,混蛋!」

    原來,他這一站起來才知道,他是光著屁股的。他這樣一絲不掛,毫無保留的站在兩個美少女面前,這讓他如何不羞。他腦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更不敢抬頭去看。他不知道是誰給他脫的衣服,他不免心道:「莫非是那兩位婆婆給我脫的麼?」

    這時,更讓他不好意思的是,這兩個少女的銀鈴般的笑聲也已經傳進了他的耳朵。這兩個少女「咯咯」的嬌笑著,武念卿也不抬頭,窘迫的道:「二位姑娘快快出去,等我穿了衣服再去拜過。」他的話音一落,卻聽一個少女嗲嗲的聲音,道:「你自己怎麼穿衣服?你又去拜過誰?」武念卿聽得這天籟般的聲音,早已骨軟筋酥了。

    他卻也突然伸出了兩條胳膊,在空中亂搖著,道:「總之,你們先出去再說。」卻聽這兩個女子都是輕聲「啊?」了一聲,武念卿也不敢抬頭去看,只是高舉著雙手。不一時,他似乎聽到這兩個少女走動的聲音,又聽到她們似乎將東西放在了桌子上。這時,他的心中才放寬起來,心道:「她們走了最好。」

    武念卿剛要鬆一口氣,卻突然覺得有四隻纖滑如脂的小手拉了他的左右臂。他渾身一顫,睜開眼來一看,但見兩張俏臉正自蹙著眉,檢查他的傷勢,顯得甚是關切。

    武念卿自練了「無為神功」之後,雙臂便如有千斤巨力。可是,此時他想縮回手,卻覺得雙臂似是沒了筋骨一般,軟綿綿的癱在這兩雙玉手裡。他收不回手,便覺得兩頰火辣辣的,腦中也不知在想什麼,一片混沌。

    武念卿手臂的傷口,在經過他一番激戰之後,已經開始化膿了。這時,這兩個少女發現他傷勢的嚴重,她們四隻小手便捏著傷口檢查起來。四隻眼睛關切的檢視著傷口,突然之間,紫衣少女用薄薄的嘴唇咬住了傷口,用力將膿血吸了出來,然後吐在了地上。這個紫衣少女記得武念卿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她吸過膿血之後,看到武念卿不知所措的表情她倒也是紅了臉。

    武念卿極力想縮回手,卻哪裡能夠,四肢便似不是他自己的了,不聽使喚了。這時,白衣少女走到桌子上,取了兩個藥瓶來。她從白色的瓶子中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用玉手塗在了武念卿的傷口處。她的手在武念卿的肌膚上劃過,武念卿便如被雷擊了一般,渾身一顫。白衣少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武念卿更加的窘迫了。白衣少女笑過,然後又從紅色藥瓶中倒出一些紅色粉末,同樣的塗在了傷口處。

    紫衣少女也就隨之拿來紗布,將武念卿的傷口包紮好。傷口包紮好,武念卿果然覺得不再痛癢難當,很是舒服,不免的很感謝她們。

    這兩個少女給武念卿包紮停當,便又站到武念卿面前。二人站定,紫衣少女斂衽,道:「奴婢名叫紫兔。」白衣少女接著也是福了一福,笑道:「奴婢叫做玉兔。」武念卿聽到了她們的說話,才從飄忽中回過神來,這時,他看到她們天真的笑臉,反覺得自己不好意思了。他忙即說道:「兩位兔姐姐好,在下武念卿。」

    這紫玉雙殊聽了武念卿的話,不由得掩口嬌笑。玉兔比紫兔活潑,她便嬌嗔薄怒的道:「什麼兩兔三兔的?你不當我們是人麼?」說完這話,她薄唇一撇,秀眉一挑,倒是生開了氣了。武念卿慌忙道:「不是,不是。」玉兔做了一個鬼臉,接口道:「還說不是。」武念卿一時窘迫的連聲稱:「不是,不是。」這雙殊見了他的窘迫樣子,倒是樂得合不攏嘴了。武念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即又道:「是,是。不是,不是。」他越說越亂,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時,紫兔不再笑了,卻突然跪了下去,玉兔見狀,也跟著跪下。武念卿不知她們要幹什麼,他想站起來,卻是不能。只聽紫兔道:「奴婢二人乃是同胞姐妹,我是姐姐,她是妹妹。」她說著指了指玉兔。玉兔「嗯」了一聲,使勁點了點頭。

    武念卿忙道:「二位姐姐快起,什麼奴婢不奴婢的,以後萬不可在這麼說。」紫玉雙殊聽了此言,先站了起來,玉兔開口便要說話。武念卿卻忙道:「二位姐姐還是先出去吧,等我穿上了衣服再說話。」

    這時,紫兔收斂笑容,道:「恩人再不可稱呼我們為姐姐,恩人救了我們一宮之人,我們便是恩人的牛馬。」玉兔接口道:「不錯,少俠的衣服就是我們姐妹脫的,當然也應由我們姐妹給你穿上,怎麼能讓你自己穿呢。再說了,你背後還有傷呢,還要我們給你上藥呢。」武念卿聽了此言,突地又是紅了臉,心碰碰的亂跳,心道:「原來是這二位姑娘給我脫的衣服,這簡直簡直······那麼,那麼······」他不敢再想下去了。突地脫口而出,道:「不用你們給我上藥,你們快快出去吧!」

    紫玉雙殊聽得此言,突地呆住了,只一瞬,便突地流下淚來。武念卿不知她們為何突然就哭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還是說道:「你們還是快快的出去吧!」紫玉雙殊看了看武念卿,又互相對望了一眼,便都悲慼的轉身出了屋子。

    武念卿等她們走了,慌忙的從浴桶裡出來,用浴巾擦了擦身子。看到桌子上還有藥瓶,想著剛才玉兔給自己上藥的情形,他便抓起兩個藥瓶,胡亂的往後背痛癢處撒了些藥粉——也不知撒上沒撒上——便用紗布簡單包紮了。

    他包紮好傷口,便拿過桌子上的衣服,卻發現不是自己先前穿的衣服。此時,他也顧不得那許多了,便穿上了,穿上之後卻發覺正合身,便如量身定做的一般。鞋子也是一般,很合腳。

    他穿好之後,不好意思去找紫玉雙殊,心想,她們必在門外等候,於是,他便咳嗽了一聲,朝門口走去。他內功極高,便聽出門外有人喘息的聲音,他便忐忑的推開了門。他沒有看到紫玉雙殊,卻看到了兩個老婦。這兩個老婦本來就站在門外,這時,她們看武念卿出來了,她們便迎上磕頭,道:「謝恩人救命之恩。」武念卿慌忙地扶起她們,道:「二位婆婆不可如此,真是折煞小人了。」

    這兩個老婆婆站了起來,站在右手的一個老婦便開口道:「賤婢姓黃。」另一個接口道:「賤婢姓夏。」武念卿忙即躬身,道:「黃婆婆夏婆婆好。」黃夏二嫗見武念卿如此公瑾,她們相視一笑,黃婆婆便轉頭對武念卿道:「恩人請到大殿一敘。」武念卿見她們也是一身縞素,他知道她們這裡是死了不少人,也不免悲傷。這時他也不見紫玉雙殊,他本待想問紫玉雙殊的去向,可是又不好意思開口。他又想,廣寒宮主死了,應該還有駱紅在,他應該去見見她才是。於是,他便跟著這兩個老嫗一路來到了大殿。

    武念卿隨著她們來到了大殿,便看到殿上站滿了人,都是廣寒宮中的女子。她們也都是個個戴孝,滿臉的哀傷。武念卿四下一望,也沒有什麼出眾的人物在此,他不免疑惑起來。他看著這些人,心想,今次劫難,這裡卻是死了不少人,如果自己能早些趕到,也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了。這時,他又不免責備起自己來,心道:「我若不是一氣之下就走了,她們也不至於傷亡如此慘重。或是我走得晚一晚,在路上就遇見了馬步芳等人,也好替她們抵擋一陣。哎!」

    他四下一望,仍是不見紫玉雙殊,不知她們到哪裡去了?他想著她們是哭著離開的,他也不知道她們是因為自己的話才哭的,還是因為死去姐妹的哀傷而哭?總之她們是哭著走的,他不免擔心起來。

    殿上眾女子見他到來,無不起敬。他也只好衝她們拱手示意。這兩個老婦領著他走到了殿中間,他看到了殿上廣寒宮主做過的空空的龍椅,心中也不免替她哀傷。這時,這兩個老嫗一直推著武念卿朝龍椅走去,武念卿不知她們是何意,竟然被她們推著坐上了龍椅。武念卿慌得站了起來,便要開口詢問「這是為什麼?」可是,卻見滿殿五六十個女子,在黃夏二嫗的帶領下一齊跪下。

    武念卿哪裡見過這種場面,一時不知所措之際,忙走下來去拉黃夏二嫗。可是,黃夏二嫗卻是不肯起身。這時,只聽這伙女子齊聲道:「多謝恩人救命之恩。」武念卿急道:「兩位婆婆,眾位姐姐,你們快快起來。」見她們無動於衷,他又道:「你們怎麼老是磕頭下跪的,快起來,快快起來。」

    黃夏二嫗禁不住武念卿的拉扯,終於站了起來。其餘女子見狀,也就道了聲謝,站了起來。武念卿這才鬆了一口氣。武念卿心神略定,這才開口問黃婆婆,道:「不知貴公主何在?」其實,他早已知道這個宮主死了,但是,出於禮貌,他還是要問一問的。他此言一出,黃婆夏婆立時低下頭去。廳中也頓時起了啜泣之聲。武念卿心中悲涼,知道這個宮主果然是沒有活過來。

    這時,黃婆才抬頭道:「宮主已經仙去了。」武念卿歎了口氣,也是甚為難過。他看了看眾人如此的傷心,他覺得這樣太過壓抑,整個大廳便似冰窟一樣,冷的怕人。他想轉移話題,又不見了紫玉雙殊,於是,他便問道:「紫兔玉兔二位姐姐何在?」他一問出口,便走上前來一個女子,武念卿認得這就是香茗,於是躬身施禮,香茗慌忙的作福還禮,道:「恩人不可如此,小女子得蒙恩人相救,就是恩人的奴僕。」

    武念卿聽她也是如此的說話,倒是有點不高興了,什麼奴僕不奴僕的,他救人可沒有想過讓她們回報自己。

    這時,香茗續道:「恩人問起這兩個丫頭,她們······」她說到此臉現一絲笑意,但是隨即也就隱去,畢竟她死了很多姐妹。只聽她續道:「她們正為了恩人而傷心呢。」武念卿不免聽得一頭霧水,她們為何要為自己傷心,自己又沒有死,也沒受重傷。於是,他便對香茗道:「這是怎麼說,還望姐姐明示。」香茗又施了一禮,續道:「只因恩人說了一句話,她們便傷心起來了。」武念卿不記得自己說過她們什麼難聽的話,怎麼她們就傷心了呢?於是,他又道:「我哪裡說錯話了,還望她二人出來,我好賠不是。」

    香茗聽得此言,眼現異光,便拉了與她一起守山門的女子出去了。只一會,便見香茗她們將紫玉雙殊連拉帶拽的拖進了大廳。眾人見她們二人的樣子,也不免的破涕為笑,拂去一絲哀傷。這紫玉雙殊紅著眼睛,被香茗二人推到武念卿身前。武念卿便即一本正經的施了一禮,賠禮道:「在下得罪了兩位姐姐,還望姐姐大人不計小人過。」

    武念卿以為自己賠了不是,她們也就不哭了。哪知,他說完這話,她們卻是又哭了起來。武念卿真是沒辦法了,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知她們到底是怎麼了?這時,香茗卻笑道:「她二人只因恩人不讓她們伺候,以為恩人討厭她們,這才如此的傷心。」武念卿聽了這個理由,卻也不免心中好笑,心道:「我只不過是說了句『不讓你們給穿衣服』,這有什麼呀。再說了,我堂堂一個大男子,怎麼能讓你們這麼嬌小可愛的仙子伺候呢,那豈不是褻瀆了造物了麼。」

    他想著這些,便開口說道:「我何德何能,怎麼能讓二位天仙般的姐姐服侍呢。」他此話一出,紫玉雙殊卻也是破涕為笑了。紫兔卻也開口道:「我們姐妹一直伺候宮主······」她說到此處,卻也不免又傷心起來,頓了一頓續道:「如今宮主不在了,不服侍恩人,又去服侍誰呢?」武念卿一聽,不免感動,卻也道:「我只不過是出於狹義之心,這才來助你們一臂之力。馬步芳這群惡人太過狠辣,我怎麼能讓他們踐踏了這裡呢!」

    說到此,武念卿也不免悲傷,道:「只是,只是我還是來晚了,累的這麼多姐妹喪了性命。」說到此,他便又拾起了心中的疑問,於是問道:「不知這夥人為何要來這裡搗亂?貴宮主與他們結了什麼梁子?」還未等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他便又想到了駱紅這個人,於是他緊接著問道:「還有,貴宮中可有叫駱紅的前輩?」他這個問題一出口,便發覺自己似乎是犯了一個極低級的錯誤,因為他看到這群女子都用異樣、稀奇的眼光看著他。

    他被她們看得不好意思時,卻又被紫玉雙殊推上了寶座。武念卿一坐上寶座,但見紫玉雙殊和黃夏二嫗站在最前面,她們後面是香茗等六個女子,最後面的眾女子也都站的整整齊齊的。武念卿站起來,正要問她們這是何意時?卻突見這伙女子一起跪下。武念卿見狀又急的不行了,卻聽紫兔說道:「我們眾姐妹既然已經沒有了頭領,我們便商量好了,一致推舉恩人為本宮宮主。」眾女子同聲稱是,然後一起磕頭山呼「宮主萬歲。」

    武念卿一聽,一下跳下地來,拉拉紫兔,又去拉拉玉兔,還有黃夏二嫗,她們誰都不起來。武念卿急的道:「如此可不好,我只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怎麼能擔當如此的重任呢。你們應該推舉一位,有德有才的人,由她來接替宮主的位子對。」他看著這群人無動於衷,於是,他便又道:「再說了,我一個男子怎麼能······」

    他想說,他一個男子怎麼能當一群女子的首領呢!可是,紫兔卻打斷了他的話,道:「宮主是瞧不起我們了!」玉兔也跟著道:「宮主嫌棄我們是下賤之人,不願意庇佑我們麼?」武念卿聽了此言,忙即搖手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這時,眾人都是同聲求他做宮主之位。武念卿卻只是不肯,這時,紫兔又道:「我們早就知道宮主為人正直狹義,宮主當年一力維護尊師之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玉兔接過來,說道:「當年宮主不畏個人生死,一力為莫邪派辯白,江湖上誰人不讚。」

    武念卿聽他們都是說的自己過往的事,想說那是自己應該做的,卻又聽黃婆接著玉兔的話,說道:「這些先不說,只說一月以前,宮主為了天下黎民,明知都督府乃是龍潭虎穴,宮主竟然一人獨創虎口,好叫那些胡虜知道我們中原豪傑的能耐。如此之氣魄,誰人能敵。」武念卿聽此,更是覺得可笑,他自己先前根本就不知道那裡是龍潭虎穴,只不過是一時受了卞吉的氣,自己想去出出風頭,哪裡考慮的那麼多!

    他想要辯白,這時夏婆卻又道:「前一日,宮主遭我們冷遇,今日便不顧前嫌,冒死救了我們大家的性命。如此大德之人,誰人不服。」紫兔接著道:「不錯,似宮主這般大仁大義,武功高強之人,不做我們的宮主,又去做哪裡之主呢!」武念卿一點反駁的時間都沒有,心中只是苦笑,任憑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

    他想著這些人的理由,前兩個倒好說,只是後一個,只不過是自己一時衝動罷了。他闖了一次都督府,非但沒有做成什麼事,反而讓江湖上人都知道了。以後,要是再有仁人義士想去刺殺李思摩,那豈不是難上加難了。他不免為自己的魯莽而自責。可是,他也不免想起香兒,可以說,他闖都督府,也是為了她呀。他想著香兒,不免的輕輕歎了口氣。

    玉兔忙問道:「宮主有何難為之處?」武念卿輕聲道:「沒什麼,總之你們不要叫我做宮主就好。」他此言一出,紫玉雙殊又即哭了出來。玉兔哽咽道:「宮主就是看不起我們,嫌棄我們是下賤之人。」武念卿道:「你們不要再叫我宮主了,我是不會做你們的宮主的。」紫兔卻又道:「宮主若嫌棄我們,不願做我們的宮主,那我們就在這裡跪死算了。」她一句話提醒了眾人,於是眾人同聲道:「對,宮主若是不庇佑我們,我們情願跪死在這裡。」

    武念卿立時沒話可說了。他看了看紫玉雙殊傷心地樣子,有些不忍心。眾人又都是要在這裡跪死的樣子,心中不免想道:「她們是感激我的救命之恩,才請我做她們的宮主,我若是不做,她們定是不肯了。不如我先做了,等她們處理完前宮主的後事,再行推舉一位德才兼備的姐姐接替宮主的位子,豈不是好。」

    於是,武念卿沒法,只得道:「好吧,我就暫且做你們的宮主。」他此言一出,眾人緊繃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臉上也顯出了笑容。紫玉雙殊更是高興。

    武念卿見她們還跪著,便急忙叫她們起來。

    這時,紫玉雙殊才又將武念卿恭恭敬敬的推上寶座坐了,紫玉雙殊則站在了他的兩側。武念卿見眾人都還是站在地下,他甚是過意不去,便叫她們坐。這在前宮主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眾人一時不知怎麼個做法,武念卿便道:「將椅子都搬來,分左右兩邊,按大小坐下就可。」於是,他下的這第一道命令,很快就被執行完畢,眾女子在左右分班坐下,無不歡喜。

    眾人坐定,這時黃婆站出來說道:「宮主登臨大寶,本應慶賀才對。只不過,舊任宮主剛剛仙逝,我等還未脫孝,因此······」武念卿沒等她說完,便接著道:「慶賀就不必了,我也擔當不起。還望黃婆婆帶領眾姐妹,好好地料理一下前任宮主的後事吧。」黃婆應了一聲「是」,便即坐了下去。

    這時,紫兔又站出來說道:「我想宮主還未必認得眾位姐姐,眾位姐姐應該一一見過宮主才對。」武念卿道:「這也不必,只是煩你給我一一指認就是了。」紫兔莞爾一笑,道:「這樣也好。」於是,她便將眾人一一點起,武念卿一一的認了。

    武念卿聽了各人的名字,這才知道,和香茗一起守門的叫岫煙,和她們二人同列的四人分別叫做:麝月,晴雯,探春,迎春。武念卿看著麝月和晴雯笑了笑,她們兩個也覺得不好意思——她們就是一路押人的人,武念卿就是跟著她們才來到這裡。其餘人等,武念卿也都一一的記住了。

    玉兔又在一邊悲傷的道:「我們宮中本來有一百三十八個人,如今,卻只剩下這五十八人了。」說著,竟然抽噎起來。眾人沉默了一會,紫兔說道:「天不亡我廣寒宮,如今我們不是有了新宮主麼。」武念卿也不願看眾人如此的悲傷。於是,他轉移話題,對著紫兔道:「紫兔姑娘,你給我介紹一下各人的司職。」

    紫兔應了聲「是」,便將各人的職分一一稟報了一遍。紫玉雙殊乃是宮主的貼身侍婢,自幼就被宮主收養,她們極得宮主寵愛,便專司內務。黃夏二婆,跟隨前宮主多年,專司外務。其餘人等分為三般,香茗和岫煙領一部——惜花部。麝月和晴雯領一部——愛花部。探春和迎春領一部——護花部。這三班人馬統由黃夏二婆調遣。

    武念卿聽紫兔說完眾人的司職,他沒聽到「駱紅」這個名字,他不免疑惑起來,便道:「宮中再沒有別的人了麼?」他的話一出口,眾女子也是疑惑,不知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不免有人在下面嘀咕,很多人都在想「宮主是什麼意思?除了死去的姐妹們,宮中可就剩下這些人了呀。」

    有一個人可是明白了武念卿的意思,這就是黃婆婆。只聽她說道:「宮主是否是想問駱紅為何人?」眾人一聽,不免都「咦」了一聲。武念卿忙道:「正是,我在趕回來之前曾聽喬大他們提起過這個人。」黃婆婆歎了口氣,接口道:「宮主不知,也怪屬下事先沒有告知宮主。」武念卿欠了欠身,道:「此話怎講?」黃婆婆道:「其實,這就是前任宮主的名字。」說著,她竟然又垂下淚來。

    武念卿不由得「哦」了一聲,他真是沒有想到喬大所說之人竟然就是她!其實,駱紅的武功自是不弱,只不過馬步芳的武功卻也高出她許多,又加上竹葉青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她哪裡能夠抵擋得住這二人的夾攻。又因武念卿的武功太過高強,他便感覺駱紅的武功一般,不似他想像的那麼厲害,以至於,他竟然認為這宮中還藏有別的高手。

    這時,夏婆婆似乎有話要說,可是又是欲言又止的樣子。黃婆婆看著她,說道:「如今宮主在上,有話便說,我們的命都是宮主的,又有什麼可隱瞞的呢,何必吞吞吐吐的。」夏婆婆慚愧的道:「姐姐教訓的是。」頓了一下,她續道:「也沒什麼,我只不過是想將前宮主的事告訴宮主罷了。」黃婆婆點了點頭,道:「這也該讓宮主知道。」

    武念卿聽她們二人的談話,便道:「有什麼事但說無妨,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會全力去辦。」夏婆婆道:「謝宮主洪恩。此時,到沒有什麼勞煩宮主大駕的事,屬下只是想稟報宮主知道,前宮主其實是一位貴人。」武念卿不知她說的「貴人」是什麼意思,但是他也不去打斷夏婆婆的話,只是專心的聽她說下去。

    夏婆婆咳嗽了一聲,看了看黃婆婆,又抬頭看著武念卿,續道:「其實,我們可以說是大隋遺民。」武念卿「哦」了一聲,只聽她續道:「當年,宮主才貌雙全,是有名的美人。不幸被隋煬帝看中,召進宮中,封了貴人。」武念卿又「哦」了一聲,這才知道這「貴人」的意思。他也不免起了敬佩之心,道:「那麼,駱前輩身為堂堂的貴人,卻又為何流落到此處佔山為王呢?」

    這時,黃婆婆卻接口說道:「哎,宮主不知,我們二人······」說到此,她瞅了瞅夏婆婆,又回過頭來看著武念卿,續道:「我們二人是從宮中便一直跟著紅貴人的,剛開始楊廣是很疼愛紅貴人的。可是,慢慢的他的淫性大發,人們也都知道他好色成性,竟然慢慢的冷落了貴人。宮中女子被皇帝冷落,那原是常事。可是,貴人命運悲慘,到得後來,天下大亂,竟然也沒有躲過劫難。」說到此,她也不免開始抹眼淚。

    夏婆婆這時哽咽著接口道:「當年大亂之際,反賊看見貴人貌似天仙,便起了淫心,將貴人擄去,強行佔有。可是,最可恨的是,他們竟然又將貴人賣入了青樓。」武念卿聽此,不免大驚失色,罵道:「混蛋!」然後氣憤的使勁拍著龍椅的扶手,倒讓這群女子嚇了一跳。夏婆婆沒有理會武念卿的反應,繼續說道:「紅貴人不堪凌辱,幾次三番想要自殺,可是,每次都是沒有成功的,被人發現之後,尋死不成不說,還要忍受老鴇更加殘酷的折磨。幸好我二人命大,在動亂中逃得命來,我們便費勁千辛萬苦,終將貴人尋到。我們便變賣了所有的首飾,將貴人贖了出來。最後,我們一起逃到這天山苦寒之地。」夏婆婆說到此,已是泣不成聲。

    黃婆婆便接過來說道:「在這裡,我們沒有事做,紅貴人想要報仇,因我們有從宮中偷出的氣功秘笈,所以,紅貴人以此為基,練了一身的功夫。她遭盡了折磨,所以她恨透了男子。她便下令,要我們將那些尋花問柳,有三妻四妾的淫賊,都抓了來,建起了這座宮殿。」武念卿「哦」了一聲,也不免同情起紅貴人的遭遇來,說道:「也怪不得她如此的痛恨男子。當初我初來此處時,便覺得這裡有一股非凡之氣,原來她竟然個大大的貴人。」

    黃婆婆「嗯」了一聲,繼續說道:「我們這裡的人,大多都是被紅貴人解救出來的受苦之人。」黃婆婆說出這話,似乎是刺中了這些女子的傷心處,便聽見有人開始啜泣起來。她們有的是做人小妾的,受盡了正房的辱罵毆打。有的是青樓女子,遭盡非人的折磨。多虧了紅貴人將她們解救出了火坑。而紫玉雙殊則不同,她們的母親是做小妾的,不幸被丈夫百般虐待致死。紅貴人殺了她們的爹爹,便將她們二人帶到宮中撫養長大。

    武念卿不願她們再想起傷心往事,於是說道:「大家都累了,先回去歇著吧。」於是,眾人散去,唯有紫玉雙殊一直跟著武念卿。她們將武念卿帶到了一間收拾好了的屋子裡歇息,這也是專門為他準備的。此時已是午後,武念卿沒休息多久,紫玉雙殊便送來了飯菜。武念卿卻也是餓了,便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武念卿吃飯之際,紫玉雙殊一直在一旁伺候,一個給倒酒,一個給夾菜,好不慇勤。武念卿長這麼大,哪裡受過這等伺候,他不免覺得非常的不自在。他有心不讓她們伺候自己,可是,他也知道,若是他將她們趕走,她們定會傷心難過,他倒不忍她們傷心。於是,他特別彆扭的吃著這可口的飯菜。

    他好不容易吃完了飯,紫玉雙殊自去收拾碗筷。武念卿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看著窗外面的景色,不免歎了口氣。心中想道:「她們應當已經將紅貴人及眾姐妹安葬完畢了,我應該去拜祭一下才是。」他感慨紅貴人的遭遇,想她一個堂堂的宮中貴人,卻遭到了常人所不曾有的厄運,也難怪她如此的痛恨男子。她雖然殺人如草芥,卻也救了不少身在苦海的女子,而且還讓很多風流男子聞風喪膽,收斂不少,免得禍害良家女子。

    武念卿感慨一陣,看著屋子中的陳設,喃喃的道:「我初來時,便覺得這裡器宇軒昂,並非一般府邸所能比,而且她還坐著龍床,我就該當想到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可是,我確實蠢笨之極,只當她是一個怨婦。哎,她如此的遭際,我也不能再說她濫殺無辜了。」他扶著門框,心想:「其實,她所殺的人也算是罪有應得。」他除了感慨一句「紅顏薄命」,再沒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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