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武念卿卻聽同桌的中年男子「哼」了一聲,道:「天地人鬼四個雜種,也配和莫邪劍法斗麼!」
這東海四煞便是叫做——天煞、地煞、人煞、鬼煞。這四人聽得有人罵自己兄弟,便不由得發怒,四人同時拍案而起,指著這個中年男子,喝道:「他媽的!」,「哪裡來的狗雜種?」,「誰在罵爺爺?」,「活的不耐煩了!」他們四人一人罵一句,都是衝著這個中年人。
武念卿一呆之下,但見這幾個人凶神惡煞的樣子,想是要動手。他不由得將身子向後挪了挪。心道:「這四人原來叫什麼天地人鬼四煞,想必他們武功厲害,心狠手辣。眼前這位前輩可要吃虧了,只是不知他與徐義天是什麼關係,怎麼他要替莫邪派說話呢?」這時卻聽這個中年人不緊不慢的道:「你們這些江湖小丑,不知天高地厚,還想去莫邪府搶東西,未免太過不知死活了吧!」
天煞聽得此言,便接口道:「這位兄台可說的錯了!如今,江湖英雄都在集結,準備前往莫邪山莊,我們四兄弟也只不過是湊湊熱鬧罷了!兄台卻說天下英雄為小丑,未免太過托大了吧!」他說著倏地抽出腰間的雙鞭。其餘三人見大哥亮了兵器,他們也都紛紛的抽出了各自的兵器。飯館內的食客,眼見有江湖豪客要打鬥,哪裡還敢再吃下去,全都倉皇逃走了,連店小二與掌櫃的都顧不著去討飯錢,都嚇得在後堂探頭探腦的,不敢出來。
這個中年人聽了天煞的話,只是微笑並不回話,他的徒弟也是這般,並不理睬天煞的話。那地煞在那邊卻忍不住了,道:「喂,你既口出狂言,又為何不敢亮兵刃呢!」他此言一出,卻見這個中年人輕輕地放下手中的茶碗,突地身形晃動,已然縱身而起,同時手中也多了一柄明晃晃的長劍。他動作快似閃電,武念卿竟然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動身,如何拔劍的?
但見此人長劍晃動,虛忽飄渺間已經連攻四人十餘招。東海四煞各舉兵器相迎,這時武念卿看清楚,東海四煞的第四人使的是一對鋼爪。這五個人一鬥在一起,武念卿便覺得眼花繚亂,疾風壓的他透不過氣來。顯然這五個人的武功都是極高的。旁邊這個少年見武念卿靠牆角站著,他忙走過來擋在了武念卿的身前,並且沖武念卿笑了笑,道:「沒事的,傷不到你的!」武念卿本來也沒有害怕,但是見到這個少年沒有惡意,反而是怕自己受傷,還過來擋在自己身前。心道,這人倒是難得的好心,於是道:「多謝了!」這個少年不答話,只凝神注視著鬥成一團的五人。
他們鬥了一陣,突聽那個中年人大喝一聲「著」,但聽「嗤嗤」四響,五人紛紛躍開。武念卿定睛一看,這東海四煞胸前的衣服都被劃了一道口子。這四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一時倒被這人高明的劍法給震懾住了。突然,天煞道:「莫邪劍法!」地煞似乎也猜出了此人的劍法,於是接著天煞的話,道:「閣下莫非是林楓?」這中年人微笑不答,似是默認。天煞見多識廣,猜到他定是林楓,於是又道:「既是林兄,那我們與徐義天為難,又關你何事?你們師兄弟不是早就鬧掰了麼?」
武念卿聽得他們的談話,心道:「怎麼這個林楓是徐義天的師弟,可沒聽香兒說過她有個師叔呀!怎地他又和徐義天鬧掰了呢?」
武念卿也正在疑惑著,卻聽林楓開口道:「我們兄弟之間的事,又何必你來插嘴。」天煞「哼」了一聲,道:「你們兄弟就算聯手,難道鬥得過天下無數的英雄麼!」他說著一扭頭,沖三個兄弟道:「走!」他們都知道,他們不是林楓的對手,所以很識相的都走了。林楓見他們逃走,他也不去追,轉身對他徒弟道:「天正,我們走。看來江湖上已經開始聳動了。我們還是快些趕到莫邪山莊為妙。」他說著轉身就走,這個少年應了一聲,便跟著林楓走了。
武念卿見他們遠去,心道:「原來江湖上又起風波,都衝著西湖莫邪而去,那自是為了找藏寶圖了。」他想了一想,見到東海四煞也離去了,心道:「他們說去找藏寶圖,其實還不得先找到我,可是我身上真的沒有什麼藏寶圖呀。再說了,以徐義天的為人,他根本不會貪圖什麼寶藏的。」他想著,既然徐義天沒有藏寶圖,此時自己又不在莫邪府上,那麼徐義天是怎麼也說不清「私吞」財寶這件事的。江湖眾人定會與莫邪派為難的,他莫邪劍法雖然厲害,恐怕真如天煞所言,雙拳難敵四手。要是他們真的與莫邪派為敵,那香兒豈不危險!他一想到香兒的安危,突然一拍大腿,咬牙道:「如今我便去莫邪府上,去澄清此事。」但隨即又想,此時他若出現,那就是自投羅網,但是他為了香兒,刀山油鍋都去得。當下,他打定了主意,便匆匆的付了飯錢,快步出了飯館。
武念卿剛一出館,便撲通一聲,迎面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這一下撞得他好不生疼,還險些摔倒,幸好這人隨即出手拉住了他。武念卿正要發火,抬頭一看,怒氣頓消,大叫道:「莫兄,怎麼是你?」
這人正是莫笑狂,他呵呵笑著,道:「哎呀,賢弟,哥哥可找到你了!」武念卿道:「怎麼?有什麼事麼?」莫笑狂道:「當然有事,哥哥帶你去看熱鬧,天大的熱鬧!」武念卿莫名其妙,道:「天大的熱鬧?哪有什麼熱鬧可看!我還要趕到西湖莫邪去呢!」
莫笑狂聽他此言,拉著他道:「什麼?你這就要去?」武念卿看著他,不知他要說什麼,但聽他又道;「我說的也是這件事,如今江湖群豪正在齊聚莫邪山莊,想奪寶貝。」他頓了一下,指著武念卿道:「也就是你了!」武念卿苦笑著搖著頭,這一點他早就猜到了,但還是道:「我哪裡是什麼寶貝了!」
莫笑狂道:「此言差矣!既然人人都說你有藏寶圖,那你自然就是寶貝了。」武念卿心想,莫兄說的也是。卻聽莫笑狂又道:「其實哥哥知道你根本就沒有什麼藏寶圖!」武念卿一聽,不禁喜道:「是呀,我哪有什麼藏寶圖。可是莫兄是怎麼知道的呢?」
莫笑狂接口道:「這個嘛,我是聽張夏那小子說的。他這人神神秘秘的很是古怪,我跟蹤了他好多次,可惜都沒跟上。那日湊巧,他和一個蠻子說話,說道:『根本沒有藏寶圖一事!』我聽這麼說,那肯定就是你這件事了!」他說著望了望武念卿。
武念卿道:「他是幹什麼的?怎麼神神秘秘的?他又為何要害死師父呢?那日他在百合谷中是與徐義天同盟的。可是他又出言逼迫徐義天自斷一臂,其他人見狀都甚驚恐,他卻無動於衷,眼神中似乎還有一些得意,這是為什麼呢?」武念卿一連說出了這幾個問題,他想著張夏神秘的身份,是不是他在替朝廷顛覆武林呢?畢竟,大唐天下初定。朝廷是不是要傚法秦皇焚書坑儒,銷金鑄銅呢?他不知道答案。莫笑狂更是不知道,只是「嗯嗯」了幾聲便算了。
莫笑狂雖然「嗯嗯」了兩聲,沒有回答武念卿的問題,但卻轉而道:「去年我聽兩個蠻子談話,他們密謀要抓人。我聽著有熱鬧可看,便悄悄跟著去了。結果見到張夏也在內,他們要抓的便是那個什麼射率和他的女兒。我的毛驢追不上他們,所以我就回關內換了一匹快馬。再回去的時候,正好碰上你們師徒,所以我才叫著你師父去一同救人。」說著頓了一頓,看到武念卿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他又道:「其實我不認得他們,只不過是出於好玩,才要去救他們的。你師父我早就知道,所以看見了他,便邀他同往,其實我那時也不知道你們認識射率。」武念卿不由得好笑,原來莫笑狂要參與的這一切事情,只不過是他自己認為好玩罷了。
但是武念卿還是不免傷感,呆了一會,突然問道:「那莫兄是知道射率伯伯和阿雲的下落了!」莫笑狂一拍胸脯,道:「那是自然,當時我們寡不敵眾,沒有救得了他們父女。我事後又悄悄的潛伏過去,看了看他們。他們生活好著呢。你倒不用為他們擔心。」武念卿聽他這麼一說,心中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他又問道:「那他們究竟在哪?這夥人為何要抓他們呢?他們又為何生活的好好地,難道是他們逃了出來不成?」
莫笑狂聽了這些問題,他最不喜歡回答問題,更不喜歡動腦子,於是抓抓耳朵,道:「這麼些問題,我也不好回答。我們看完了熱鬧,我帶你去看他們。」武念卿聽此,不禁欣喜若狂,既然莫笑狂能找到他們,那此時卻也不急著逼他說出他們的下落。卻又聽莫笑狂道;「以前我去的時候,警衛不是很嚴,恐怕這時應該戒備森嚴了。不過不用怕,憑哥哥這一身功夫,進出還是很自由的。」武念卿不由得又疑惑的道:「怎的警衛森嚴?」莫笑狂不耐煩了,道:「哎呀,反正你去了就知道,到時我帶你去!」
武念卿知道莫笑狂雖然武功高強,但是腦筋不夠靈活,想問他個明白,看來是非常之難了,當下他就不再問了。心想,當務之急是要趕到莫邪山莊,澄清事實。一想有莫笑狂在,自己若開口要他幫徐義天,他自會答應。就算眾人要與莫邪派為難,有了莫大哥這個助臂,莫邪派便又多了幾分勝算。
他想著去到莫邪山莊,便能見到香兒,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悲傷,忐忑不已,他不知道香兒是否願意見到自己。再說了,她父母也必定恨死自己了。自己貿然前去,雖是為他們解圍,但還不知他們願不願意自己幫忙呢?他思潮起伏,心中久久不能平靜。突地又想,我為什麼要去為他們解圍呢?是為了正義,還是為了香兒?他不得而知,可能各有一半吧!
他們二人一路之上見到不少行色匆匆的江湖人士,但是這些人大都是奸邪之輩,看樣子都是往杭州而去。莫笑狂見這麼些人,不由得心癢難搔,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莫邪山莊,免得去得晚了,趕不上熱鬧了。他加緊催促著毛驢,可是毛驢馱了兩個人,又趕了這麼長的路,哪裡還能再走快一些。莫笑狂算算離杭州已經不遠了,他索性棄了驢子,右手提著武念卿在大路上狂奔。
武念卿也是想盡快趕到,但他卻不是為了看熱鬧,但是他被莫笑狂這麼提著很是難受,不過也沒有辦法。他見到這麼多江湖怪客聚到莫邪山莊,莫非有什麼人在暗中操縱?否則,這些人怎麼會同一時間前往莫邪山莊呢?他便抬頭大聲的問莫笑狂,道:「莫兄,你可知這麼多人怎麼會同一時間齊上莫邪山莊呢?」
莫笑狂聽他問話,他便答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江湖上的左道之士,早就暗中勾結要在明日齊去莫邪山莊,搶奪寶圖。哎呀!」莫笑狂這一開口說話,憋著的真氣便洩了,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他的步子隨即就慢了下來。他吸一口氣,道:「喂,賢弟,你別和我說話,要不我就跑的慢了。」武念卿伸伸舌頭,便不再問他話,任由他提著自己飛奔。不過只一會武念卿又覺得自己好笑,心道:「我武念卿難道生來便是被人提著跑的人麼?先前被師傅提著跑,現在又被莫大哥提著跑,我也太無能了吧!這要是讓人知道了,那可多丟人!」他想著師父,不禁又是有些心酸。
別看莫笑狂已經**十歲的人了,可是體力卻仍似少年,他竟提著武念卿一直狂奔了近百里。到了晚間他們便來到了莫邪山莊,但見山莊大門大開,門口並無一人,他們從大門內向裡張去,也不見有人。武念卿正自奇怪,道:「怎地大半夜的也不關門?而且門口竟也沒有一個看門的人?」
莫笑狂卻「嘖嘖」稱奇道:「好一個徐義天,果然是個真君子,大丈夫。他明知有人要與他為難,他卻大門敞開,等著他們上門。他的這種氣魄,世間少有,真是佩服佩服,他可比他師父強的多了。」武念卿聽他這麼一說,才明白過來,於是他也不禁地佩服起來徐義天。
這時莫笑狂又道:「走,咱們到城裡好好地喝上幾杯!等明日再來。」這莫邪山莊在城西,他們二人來到了城邊,但見城門已閉,無可奈何。突然莫笑狂道:「賢弟在此等候,叫你看看哥哥的本事!」他說著話,便飛身一縱,雙腳在筆直的城牆壁上連蹬兩下,便即輕輕的躍上了城牆。武念卿見狀不由得張口結舌,心道:「這城牆少說也有三丈來高,莫兄便這麼輕易地上去了,這身輕功可真是了得。
武念卿知道莫笑狂要故技重施,便不由得樂了,他就在城牆腳下等著他回來。果然,不一會工夫,莫笑狂便即馱著一大罈酒飄身而下。待他下得地來,武念卿才看清他腰裡還別著四隻燒雞,武念卿「呵呵「的笑了。卻聽莫笑狂道:「真是不好意思,賢弟莫怪,這城牆太高,為兄只能帶這一罈酒出來。」武念卿忙道:「我要是有莫兄這身功夫,就不用這麼麻煩了,咱們同去喝個痛快。想去哪就去哪,誰還攔的了我們。」他說著接過了酒罈。
莫笑狂歪頭想了一陣,大笑道:「賢弟果然聰明,等咱們看完這場熱鬧,哥哥便教你武功,到那時咱們便一同去皇宮喝酒如何!」武念卿聽他如此說,不由得伸了伸舌頭,不置可否。他知道莫笑狂說得出做得到,不會計較什麼後果,所以他還是聰明的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們二人抬著這罈酒來到了西湖邊上,想坐地開喝。此時,在湖邊已有數群人在這升起了篝火,各人均互不理睬。武念卿見他們的打扮,便知他們是來莫邪山莊湊熱鬧的。當下武念卿與莫笑狂也不理會他們,他二人便又走了一段路,離得這群江湖豪客遠了些,這才坐了下來。
一夜無事,武念卿和莫笑狂喝得大了,直到第二日中午時分他們才醒來。莫笑狂忙不迭的拉著武念卿就朝莫邪山莊奔去。來到門前,但見不少江湖人士還在陸陸續續的進門,門口卻也不見莫邪山莊之人前來迎客。看來這些人根本就沒讓徐義天放在心上。他們二人跟著人群一起進了大門。莫笑狂掩飾不住心中的興奮,笑呵呵的四處撒目。武念卿卻很是擔心,他伸手拉了拉莫笑狂的衣袖,莫笑狂會意,輕咳幾聲,稍微的收斂了一下笑容。
武念卿打定了主意,不管莫邪派的人會怎麼看待他,他今日只為了正義而來,他要為徐義天澄清事實。他還要告訴大家根本就沒有什麼藏寶圖,他要讓大家不要再徒費心力,他不想江湖人為了一張莫須有的藏寶圖而斗的血流成河。
眾人穿過天井,來到莫邪府的正堂大廳。來到廳上,武念卿遊目望去,但見廳上擠滿了人,少說也有三四百人,但見眾人臉色大都不懷好意。武念卿又向裡望去,只見徐義天夫婦正在大廳上,武念卿的心不由得砰砰亂跳,他轉眼向徐夫人的身側看去,但見那嬌小可人的香兒,正自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眾人,目光中儘是害怕的神色。她手拉著她母親的手,緊靠在母親身側。武念卿見了不免心疼,卻也突的心中怒火升騰,心道:「你們這群愛財如命的混蛋,找不到爺爺,卻到這裡來鬧事,嚇壞了香兒,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
武念卿關心香兒,不由得咬牙切齒,對身周的江湖左道人士反感異常。他又見莫邪門下弟子也都站在徐義天夫婦的身後,看他們的表情,都是要與對面這些人決一死戰的樣子。但是徐義天夫婦自有一代宗匠的氣度,他夫婦二人氣定神閒的掃視著全場,似乎並未將這些人放在眼裡。武念卿也不由得佩服他們的膽魄。
這時突聽一個尖細的聲音道:「徐義天,你倒真想獨吞寶藏麼!」武念卿識得這個聲音,抬頭一看,果然便是「雙福兄弟」中的銅爪杜福手。杜福手的聲音一落,還未等徐義天回話,緊接著一個人的聲音,又道:「我們兄弟二人今日邀請江湖朋友來此,便是為了討要這藏寶圖的。想來這藏寶圖既然沒了主人,便是武林的公物,就應該由武林同道共享這富貴,不能由你一人獨吞了!」說話這人就是杜福足了。他們兄弟二人說出此話,身後眾人便應和著要徐義天交出藏寶圖。
徐義天環視一遍,朗聲說道:「諸位!」他說話聲雖然不大,但是他內力深厚,這聲音卻也壓過了眾人的喧嘩之聲,讓每個人都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他的話。只聽他續道:「徐某人不才,卻也並非貪圖身外之物之。此刻便是有座金山銀山在面前,我徐義天也不會動搖絲毫的。」他說完這話,人群中走出一人,這人站到了徐義天的身邊,抱拳對眾人道:「不錯,徐大俠在江湖上聞名數十載,我最佩服的就是他的為人,他是決計不會貪圖些許錢財的。」武念卿認得說話這人是「追魂鞭」阮正施。此人與徐義天交好,深知他的為人,所以江湖上一開始傳說徐義天私吞藏寶圖之時,他便不信,為此他還和好幾個人發生了爭執。
上一次在莫邪山莊的英雄大會上,「長江浪子」伍良對徐義天出言不遜,就是阮正施出面教訓的他。這次他聽說江湖左道之士要來莫邪山莊鬧事,他出於朋友的友誼,便率領門下十餘名弟子前來為徐義天助陣。這時卻聽他又道:「江湖上誰人不知徐大俠義薄雲天,很多人受過他的恩惠,可他何曾求過一絲回報。似他這等人,會去貪圖這身外之物麼!」
徐義天見老友出面為自己說話,心中很是感動,聽他如此的誇讚自己,不由得道:「大俠二字可不敢當!只不過行俠仗義乃是我武學之輩當所為之之事,阮兄嚴重了!」阮正施向徐義天夫婦只是點頭笑了笑,沒有回答徐義天的話,然後他又接著道:「諸位今日若是真的不識時務,那便是與我們江南正派人士為敵。」他說著,右手在腰間一扣,跟著一甩,長鞭在空中「辟啪」作響,他心知今日之事不能善罷,不如己方先行把話說清楚了,如若這些人識相,便即知難而退,那再好不過了。如若不然,那便是正邪之間的一場惡鬥。徐義天同他是一個意思,聽他如此說,立時昂首挺胸,睥睨群邪。
阮正施的話一出口,人群中立時有六七十人站到了他這一邊。顯然這些人都是江南正派之士,都是來力挺徐義天的。兩撥人一分開,便聽「乒乓」之聲不絕,眾人紛紛抽出了兵器。眼見正邪雙方就要有一場血戰。徐義天與夫人對望一眼,他們夫婦二人都很感激這些相助之人。於是徐義天夫婦向眾人施禮,同聲道:「多謝諸位抬舉!」眾人也即還禮。便聽有人道:「徐大俠客氣了!」、「徐大俠這種仗義之士,武林少有,我們便是為你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眾人同聲應道:「不錯!」
徐義天知道眾人是真心站在自己這一邊,這些人大都是他認識的朋友,還有一些不怎麼認識。越是這樣他越是不能讓這些人為自己犯險。他便想著最好這件事能夠善罷,可是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讓這些人相信自己沒拿藏寶圖。眾人只是聽張夏說有藏寶圖,可是並沒有一個人見到,這事可能只有武念卿才說的清楚,可是自己又趕走了武念卿,此刻又去哪裡找他?徐義天不由得懷疑,這事背後有人操控,或許是專門針對自己的?他不知道誰會和自己過不去,竟能發動這麼些人前來鬧事。他不由得便想到了與他齊名的「山西鬼刀」,是他麼?徐義天不敢肯定。若說「山西鬼刀」想和自己爭江湖地位,故意陷害自己,把自己打倒,這也是說得過去的。如若不是他,誰有這麼大的能量,能發動這麼些人呢?
他暫且不管這些,轉身向那些左道之士,道:「諸位,徐某懷疑此事有人暗中操作,或許並不是只是藏寶圖這件小事。還望諸位弄清事實之後,再做定論。」
杜福手聽得此言,不由得哈哈大笑道:「笑話,有人在背後操縱?誰能操縱我們這些人?你不要轉移話題,先說清楚你自己的事情再說!」
徐義天凜然道:「徐某還是那句話,徐某雖然不才,卻也不會貪圖那身外之物。再說了,燕飛的徒弟也已經不在這裡了。」杜福手聽此仰天打了個哈哈,道:「可笑,可笑!」他話音甫歇,杜福足就接口了,道:「不貪身外之物,卻為何將武林至寶據為己有?你說燕飛的徒弟不在這裡,你若是把他殺了,毀屍滅跡,又有誰知道了!」
徐義天聽他兄弟二人如此說話,雖然氣惱,但是一時卻也不便發作,只道:「莫邪劍歷來在武林中流傳,也因此有無數人為了爭奪它而死於非命。但是自先師開始,他老人家為了避免紛爭,力克群雄,將莫邪劍由莫邪派掌持。先師也沒有把事情做絕了,他早已立下規矩,誰若想重新掌持莫邪劍,只要打敗了我派,便任由他拿去。」他說著頓了一下,眼望眾人,又道:「先師不希望江湖上再起爭端,所以寧願將危險時刻罩在莫邪派上,寧願江湖豪俠來我派廝殺,也不願遠他們在江湖上亂殺亂打。這些年來也不乏豪俠之士前來挑戰,只可惜他們武功不如先師,莫邪劍便一直在我派中。」他說的這話卻也對,對面這些人聽到他如此說,便有人開始議論。
這時杜福手道:「你師父只不過是一心要稱霸武林,才一直把持著這把劍,有什麼好心了。」徐義天不由怒道:「自敝派掌劍以來,還有沒有江湖豪俠因為他而身亡!」他此言一出,雙眼瞪視著眾人,他目光炯炯有神,不怒自威,眾人倒是一時啞然。
過了一會卻聽一個聲音,陰測測的道:「你說這把劍一直在莫邪府中,可是那日與我相鬥的女子拿的難道是假劍麼!」說話這人乃是竹葉青。他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眾人,他們大多參加了上次的武林大會,可是他們最後也知道穆冰是從他們這裡借去了莫邪劍。但是,當日突然殺出了馬步芳,穆冰便提著劍去追他,這些日子來,這些人多數都在查訪穆冰的下落。他們想藉機奪去這武林至寶——莫邪劍。
這時又聽一人附和道:「不錯,如若不然你把莫邪劍拿出來看一看!」說話這人乃是「長江浪子」伍良。他此話一出,徐義天倒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心道:「莫邪劍現在確實是在小師妹的手上,此時不知她在何處,難道師父一輩子的心血,到了我這裡就真的給毀了麼?」藍瑩見丈夫遲疑不決,忙站出來,衝著伍良道:「哪有你說話的份,這寶劍在我莫邪門下的時日比你的年紀都還大呢。你若是想要,為何不早生幾十年呢!」眾人聽此言,卻也不由得讚佩藍瑩的伶牙俐齒。
伍良一氣之下,抽劍躍出人群,指著藍瑩道:「聽說徐夫人也是莫邪派的高手,伍某今日倒要領教領教!」
卞吉一直站在他師父身側,這時見到伍良公然對師娘不敬,他便抽劍,躍眾而出,指著伍良道:「憑你,還不配我師娘動手!」伍良早就想一雪當日練武場之恥,這時他見到徐義天的大弟子出來挑戰,心中更添幾分勝算。於是,伍良二話不說,挺劍疾刺,卞吉躍上前來相迎,絲毫不見畏懼之色。二人長劍相交,火星四濺。藍瑩見到大弟子出來與伍良相鬥,也即放心,便退回了丈夫身邊。
徐義天本想善罷今日之事,但是眼前的形勢已不是他能左右的,但見卞吉和伍良斗在了一起,心想,正好讓門下弟子出來殺一殺這夥人的威風,所以他也不阻止卞吉,任由他和伍良打鬥。他心知這大弟子卞吉是塊學武的好料子,這莫邪劍法卞吉已學會了七八成,其餘弟子與他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所以此時由卞吉斗伍良,可謂是勝券在握。
轉眼間卞吉和伍良已經鬥了幾十招,眼見卞吉出招奇特,漸漸佔了上風,伍良則是左支右絀。眾人一見之下,不禁佩服莫邪劍法的厲害。只是這邊的左道之士,卻不能為卞吉喝彩,否則他們早叫出了聲。如若他們為卞吉喝彩,那豈不是長了敵人的志氣,滅了自己的威風麼。但是另一邊的正派之士,卻是大喝其彩。眼見他們二人在大廳中間兩丈見方的圈子裡游鬥良久,卞吉突見伍良胸前露出了一個大破綻。他突地大喝一聲「著!」,「噗」的一聲,一劍正中伍良右胸。
伍良頓時踉蹌後退,他右手持劍拄地,左手捂著傷口,鮮血從指縫中汩汩流出。正派之士見狀,便有人大叫道:「殺了他,殺了這無形浪子!」這伍良綽號叫做「長江浪子」,除了因為他平日裡眠花宿柳,也因為他還幹過奸.淫.良善之事,所以正派之士也很恨他。伍良被一劍刺中,心中卻也不由得害怕,心道:「好一個莫邪劍法,竟然如此的厲害!」他不敢再上前打鬥,心想今日之事自己已在雙方之間挑起了戰事,便不必再多做犧牲了,正想轉身逃走。
徐義天早看出了伍良的心思,心想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若不就此除去此人,這些江湖邪魔外道還道我莫邪劍派怕了他們。於是,徐義天用傳音入密之術,對卞吉道:「除去此人,揚我神威!」
卞吉得到了師父的指示,便更加的肆無忌憚了,他倏地出劍,直取伍良咽喉,伍良本欲逃走,突見這一劍刺來,只得揮劍相格。突地眼前綠光一閃,一枚竹葉激射向卞吉。卞吉也發現了來襲暗器,但想如若自己躲開這一擊,勢必會讓伍良趁機逃跑,豈不失了師父的面子。當下他看準了伍良要害之處,閉起眼睛一劍刺下,也不管來襲暗器打向自己哪裡!
只聽伍良一聲慘叫,長劍已透胸而過。卞吉這一劍正中伍良胸口。卞吉長劍只一遞出,便覺腦後疾風突生,他心下大喜,知道是師父出手救他。當下刺到了伍良,睜開眼來,果然便見到徐義天食中二指夾著一枚竹葉,徐義天衝著人群中的竹葉青,道:「好不要臉,竟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竹葉青見自己偷襲不成,伍良也已死了,當下他搶起伍良的屍體,一溜煙的便跑了。他兩人本來商量好了,二人一唱一和,要在莫邪劍派生事,可誰知伍良這麼不濟,竟被莫邪門下大弟子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