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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二章 醫仙藥俠 文 / 一葉刀

    風難追等人出了這個山坳,辨明了方向,就覓路西行,他們為了安全起見,也是盡走荒僻的路徑。他們翻了幾個山嶺,然後沿著一條山腳小道而行。這條小道甚窄,兩側山坡亂石嶙峋,甚是陡峭,眾人本想翻越過去,但是看著山坡陡峭,沒法子,只好沿著這條小路而行。

    他們一直朝前走,轉過一個彎,卻發現前面一頭毛驢正橫著身子低頭吃草,山道本來就窄,這頭毛驢這麼一橫,便把整個路都堵死了,眾人見狀便停了下來。風難追派了兩個人上前查看。這二人心想,這驢子來的古怪,於是便手握單刀,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這二人走上前去,探頭一看,見這毛驢子正吃草吃得正香呢,鼻中還不住的哼哼,尾巴不住的抽打著飛蠅。這二人也並未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其中一人便回頭對大伙喊道:「沒事,待兄弟把這頭橫驢子牽了回去,大伙吃驢肉。」眾人一聽,不由歡呼雀躍。

    說話這人伸手便去抓驢耳朵,哪知道他的手剛要碰到驢耳朵時,卻突見這頭驢子猛地抬起了頭,齜牙咧嘴向這人「呵呵」的亂叫,似是在嘲笑他一般。這人一呆之下,只覺胸口劇痛,身子騰地飛出,吐血而亡。眾人一見這驢子竟然突下殺手,踢死了同伴。和死去之人一同上前的另一人一氣之下,便揮刀朝驢頭砍下。他剛舉起了刀,但聽地下「呲呲」有聲,有熱乎乎的東西淋向自己的雙腿雙腳,他不禁停了下來,低頭一看,不禁後躍一丈,忙即除下了鞋子,又扯掉了褲子,扔的遠遠的。原來這頭驢子就在他提刀砍來之際,竟對著他撒開了尿。身後眾人見此情景,便即一掃剛死去一個同伴的悲傷與憤怒,都不自禁的笑了起來。這個人光著腚,怒目瞪視著這頭驢子,卻見這頭毛驢更加的呲牙咧嘴的笑開了。他當下怒不可遏,也不管自己此時有無褲子遮羞,揮刀又上前要砍這頭驢子。

    這頭驢子似乎很是聰明,知道此刀躲不開,見他砍來它轉身就跑,這人沒法也就飛奔著追了上去。他身後這些人見狀,也跟著追了過去。眾人追著驢子轉過了一個彎,可是他們一轉彎卻見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正自騎在那頭毛驢身上,左手如提小雞一樣,提著最先追過來的那個光腚漢,右手則拿著一個酒葫蘆,正自仰頭喝酒。那個光腚人便似中了邪一樣,給這個老者提在空中一點也動彈不得。眾人見狀不由一呆,都心道,難道這個老者也要搶奪武念卿這個寶貝麼!眾人不由得望望這個老者,又望望擔架上的武念卿。

    風難追必定是一寨之主,遇事並不慌張,他一揮手示意眾人保護好自己的「寶貝」,他則走上前去。他手下眾人見到他的手勢,便紛紛抽出兵器護在武念卿身周。風難追走到這老者的面前,一拱手道:「在下風難追,不知何處得罪了前輩,還望前輩恕罪,放了在下的兄弟。」他說著指了指這老者手中的光腚人。這個老者聽到風難追說話,便將酒葫蘆掛在了腰間,斜睨著風難追,突然「哈哈」大笑,低頭附著驢耳,道:「驢兄,你看這馬臉與你的驢臉相比,那個更好看?」但見這頭驢子,搖頭晃耳,口中「呵呵」有聲,似是在說「馬臉不如驢臉好看」。這老者笑道:「我驢兄說,馬臉不如驢臉好看!」

    風難追早就怒了,雙掌暗暗運功,心想,這老兒不知是何來歷,看樣子今日定是要與我為難了!他當下不再客氣,怒道:「老東西,識相的快快放了我的人,讓開了路,好讓眾位大爺過去。」他本就是個山寨賊寇,哪有什麼涵養可言,這一怒之下便罵出聲來,身後眾人便也跟著罵了起來,一時之間污言穢語如潮水般向著老者撲來。這老者突然一聲斷喝,眾人頓感頭暈目眩,耳中嗡嗡作響,不禁嚇的呆了,不曾想這老者內力竟然如此的深厚。風難追被他一震之下,也是後退一步,當下心道:「糟了,今日遇上強手了!」他手心裡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只見這老者左手向前一伸,舉著那光腚人,道:「你們還要不要這個光腚猴子?」眾人聽此言,便望向這個同伴,但見他早被這個老者震的七竅流血而亡。眾人不由得驚呆了。原來,這老者一聲大喝之下,加上了渾厚的內力,這人離他不過三尺距離,他內力本就不濟,哪裡能夠承受得住這一聲大喝,竟給震的七竅流血而亡。這時眾人卻見那頭毛驢正伸著頭去嗅那個死屍的陰部,但聽驢子的鼻子,嘶嘶有聲,似是使勁嗅了嗅一樣。突見這頭驢子猛地轉開了頭,齜牙咧嘴的不住搖頭的「呵呵」大叫,四蹄還不住的在地上亂刨著。

    那老者皺眉道:「嘖嘖,這人太髒了,連我這驢兄都不喜歡他。」說著歎了口氣,道:「驢兄不喜歡這裡,那咱們就走吧!」說著伸右手撫著驢頭,左手突地甩出那個死屍,直接擲向了風難追。風難追見這老者一擲之下力道甚猛,也不敢去接,向左一滑,便躲了開去。卻聽背後「啊啊」兩聲,已有人被這屍體撞得吐血而亡。風難追一怒之下,也不多想,揮掌便拍向那個老者,這一掌輕飄飄的,可是看似輕盈,實則後勁厲害之極,而且這掌風中還攜帶有劇毒。

    這個老者見他這麼輕飄飄的一掌打來,勁力實在是弱地不能再弱了,當下笑吟吟的雙袖連揮兩下。他這兩下連揮,不禁勁力十足,而且勁力一道勝過一道。風難追見這老者雖也是輕揮兩下,但是他剛才拍出的掌力已被這老者的掌力給壓了下去,而且還反朝自己襲來。雖然被逼回的掌風帶有劇毒,但是風難追卻是不用怕,但是這老者的後一掌卻是勢夾勁風,與他拍出的兩張完全不同。他只感到呼吸艱難,臉被勁風刮得生疼,他忙揮雙掌相迎,這次他是使上了十成的功力了。他知自己的武功不如這個老者,但想自己還是要使上十成功力與他拚一拚,實在不行,就只有靠自己的輕功與他周旋了。

    只見風難追雙袖鼓風,他改變了輕飄飄的掌法,不斷地拚命向著老者攻去,他身後眾人不住的呼喊助威。這老者也發覺他掌法的變化,隨即跳下了驢子,揮掌相迎。風難追出了幾掌,發現他的掌力根本到不了這個老者的身上,就會被這老者的強勁掌風擊退。他心知如此的鬥下去,自己幾招之間便會被這老者一掌拍死。當下他不再出掌,只是憑借高深的輕功在老者身周飄來飄去。但是這老者武功顯然也不弱,風難追身法雖快,卻也總是與老者的掌力擦肩而過,相差毫釐。他不免心驚肉跳,卻也慶幸,心道:「幸好我不與他鬥力,否則在我還擊之餘,便被他一掌打死了。」但是他雖然在前幾招危險之極的躲過了這老者的幾掌,但是再打下去的話,他是非死不可的,顯然這老者前幾招是故意不殺他的。

    這個時候,這老者卻也發怒了,顯然是不想再和風難追耗下去了,口中一陣亂罵,掌勢更猛了。風難追無可奈何,也只好豁出去了,他看準時機,故意放慢了腳步,那老者見有機可趁,便一掌拍出。風難追冒著兩敗俱傷的危險,揮掌迎向了這個老者。此時二人相距不遠,兩人雙掌一觸,風難追便覺一股大力從老者雙掌傳向他雙臂,他急忙躍了開去,這老者見他收掌也就凝力不發。兩人站在當地凝視著對方,都是一動不動。

    二人互相凝視了一會,這老者突然雙手掐腰,「哈哈」大笑起來。可是,卻見風難追雙手捂胸,「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眾人見狀忙上前將他扶起。抬著武念卿的那二人早把武念卿從擔架上翻了下來,眾人抱起風難追掉頭便跑,再也不管什麼「活寶貝」了,也不去管他們同伴的屍體了,就讓他們去餵野狼吧。

    待眾人走遠,卻見這老者臉色發紫,嘴角滲出一絲鮮血,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掌,才知道風難追雙掌帶毒,不禁罵了一句「畜生!」他忙即盤腿而坐,運功逼毒,只一陣功夫,他臉色漸漸地恢復如常,他忙去查看武念卿的狀況,但見他傷口化膿,身子一陣冷一陣熱的不省人事。其實武念卿此刻已在生死邊緣,這老者忙扒開武念卿的嘴,拿出酒葫蘆給他灌了半葫蘆酒。然後他抱著武念卿,騎上毛驢,向山中快奔。

    此處乃是黃山南麓,山路甚是崎嶇,但是這頭驢子跑起來還是很穩。這白鬚老者騎著毛驢,走到一個山口,折而向北,竟向山中奔去。越向山中奔行,道路越是難行,待得進入深山,早已經沒有了路徑。這老者就橫抱著武念卿,躍下驢子,他拍了拍驢臀,讓它自行去了。他抬頭遙望群山,辨明了方向,竟朝北面一座山峰奔去。

    這老者雖然身中劇毒,但是他功力深厚,真氣自行阻止了毒性的上行,只是雙臂漸漸地黑了。他不加理會,仍是抱著武念卿奔行如飛。這山峰甚是陡峭,樹木稀疏,亂石嶙峋,一般人根本無法攀登。縱然是身負武功之人,若是功力一般,說不定也會一個失足,跌的粉身碎骨。但是這老者武功顯然不弱,他雙手抱著武念卿,雙腳腳尖在亂石上連點,雖然碎石滾滾而下,但是他卻如履平地般的快速向山峰衝去。他一直奔行了半個時辰,這才到達山峰,但見峰頂光禿禿的並無別物。這老者低頭看了看武念卿,見他臉色白的嚇人,忙伸出左手探他鼻息。這一試之下,他不禁大驚,但覺武念卿已氣若游絲,眼見便要沒救了。

    這老者知道事情緊急,也不再停留,直向北側懸崖奔去,到得懸崖邊上,他湧身一躍,便即跳了下去。他們兩人的下墜之勢很猛,只一瞬間便即墜下了十餘丈。這個老者左手抱著武念卿,右手貼著懸崖壁,這懸崖壁雖然光滑,但是每隔四五尺便會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凹穴。下墜了十餘丈之後,這老者便順手扣住凹穴,以緩衝下墜之勢。如此這般一直下墜了近百丈,這才落到地面。但見這懸崖深處,乃是一個偌大的山谷。

    這老者還沒站穩,便急的大叫道:「笑笑,快來救命!」他一邊大喊著一邊向谷中奔去。穿過一片樹林,來到一排木屋面前。這老者離著屋子還有十丈遠處便即住了足。他見房門關著,不知屋中是否有人?他一時遲疑不決,是否應該上前?他只急的團團轉,但是就是不敢再朝前邁一步。急的他只得大叫道:「笑笑,笑笑,你快出來!」他叫了幾聲,不聽回應,也不見有人出來。他一急之下,便破口大罵道:「黃炎嗣,你這畜生!真是枉為『藥俠』這個稱號,我看你別的本事沒有,就會偷笑笑的心!」

    屋中還是靜悄悄的,毫無動靜。這老者凝視片刻,低頭看了看垂死的武念卿,一咬牙,抱著他便向屋子走去。可是,他的左腳剛跨出一步,還未落地,突聽屋子中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嚴厲的喝道:「你敢走上一步!」這老者一聽之下,左腳凝在半空。呆了一呆,這才收回了左腳,隨即嬉笑道:「笑笑,你在屋中,我叫你,你為什麼不回答我呀?」卻聽這個老婦道:「我不回答就是不回答,難道還要理由麼!你又來幹什麼?」

    這時卻聽屋中另一個老者的聲音道:「臭不要臉的,厚顏無恥,當然是來自討沒趣了!」抱著武念卿的這個老者一聽之下,不禁氣得吹鬍子瞪眼的,頓足道:「好你個黃炎嗣,大白天的你把笑笑關在屋子裡幹什麼?快快讓她出來。不然,不然···」他連說了兩個「不然」,卻覺毒氣上行,忙即住口,運真氣抵擋。

    屋子中的這個老者,顯然就是黃炎嗣了,卻聽他又道:「我們是夫妻,關在屋子裡你說能幹什麼呢!呵呵··」這個白鬚老者一聽之下,怒不可遏,心神一分,真氣岔了路子,不禁「哇」的噴出一口黑血。屋中老婦「咦」的一聲,道:「怎麼你受傷了?」這白鬚老者不甘示弱,強自站定,卻也說不出話來了。這時「吱」的一聲,木門開啟,卻見一個老婦走了出來,她身後是一個老者,正自笑吟吟的捋著長鬚。雖然這老者也和白鬚老者一樣的長鬚垂胸,可是他的鬚髮卻是烏黑發亮,與這個白鬚老者對比鮮明。

    這個白鬚老者口中的「笑笑」滿臉關切的望著白鬚老者,她見他懷裡抱著一個髒兮兮的少年,不知是死還是活,不禁怒道:「你又去哪裡惹事了?」說著卻也向白鬚老者走去。這白鬚老者見她出來,便即欣喜若狂,又見她如此關切自己的表情,更是喜不自勝了。岔了的真氣立時回歸了原位,他便開口道:「這次我可沒惹事!」他說著把武念卿一舉,道:「笑笑,你看!」

    這老婦欲待上前,卻聽她身後的黃炎嗣道:「這孩子就要死了,可是,我們是不會救他的!」白鬚老者一聽,怒道:「姓黃的,你要不救,我就打到你救!」黃炎嗣「呵呵」一笑,道:「我黃炎嗣說話算話,說不救就是不救!」說著頓了一頓,又道:「你要是打得過我,就動手吧!」他這麼一說,這白鬚老者一時甚為尷尬,他知道自己確實打不過黃炎嗣,於是用委屈的目光看著笑笑。

    黃炎嗣見狀笑道:「笑笑也是不會救的!」他此話一出,白鬚老者罵道:「呸呸呸!好不要臉,笑笑也是你叫的!」這黃炎嗣一聽,不禁「哈哈」大笑,道:「想我『醫仙藥俠』縱橫江湖幾十年,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和黃炎嗣和葉笑青梅竹馬,白頭偕老呢!」

    這黃炎嗣與葉笑便是江湖上聞名遐邇的「醫仙藥俠」,這老婦葉笑一生精研病理,黃炎嗣則是鑽研草藥,他們曾經救過無數瀕死之人。再難治的病,只要到了他夫婦二人的手上,便會起死回生。他夫婦二人不但醫術通神,而且武功也是奇高。他們一生以醫人救人為樂,而且給人治病從來不要回報,是以江湖上送他們夫婦二人一個「藥俠醫仙」的稱號。但是,黃炎嗣極愛妻子,便自行將「藥俠醫仙」改稱「醫仙藥俠」,讓他妻子的名號排在自己之前。江湖上不但將此事傳為一段佳話,而且江湖上人也慢慢的改了口,叫他們「醫仙藥俠」。

    他們夫婦二人,是在年輕時的一次萍水相逢,墜入了愛河的。這白鬚老者本是葉笑的同門師兄,名叫莫笑狂。他們的師父只收了他二人為徒,所以莫笑狂便認定了日後師妹葉笑會嫁給他。可是誰知偏偏出了個黃炎嗣。所以幾十年來黃葉二人雖然早已結為夫婦,雲遊四海,行俠仗義,但是莫笑狂卻也癡心不改,一直跟著他們。不論他們走到哪裡,他都會出現在哪裡。莫笑狂總是和黃炎嗣斗武,但是每次都打他不過,但是莫笑狂卻並不氣餒。其實,他們雖然相鬥,卻也只是點到即止,更不是拚命地廝殺,所以葉笑也不加干涉,她心知師兄對自己一片真心。他雖然糾纏不休,她卻並不生氣,但是有時卻也假裝生氣,故意嚇一嚇莫笑狂。說也奇怪,只要她一生氣,莫笑狂便乖乖的不敢生事。

    黃炎嗣與葉笑夫妻二人相愛至深,雖然莫笑狂總是來搗亂,黃炎嗣也是不生氣,也不會疑心妻子有變。有時他還慷慨的叫他們二人說說悄悄話。三人如此這般幾十年,黃炎嗣葉笑夫婦二人還真是習慣了莫笑狂這癡情種子的糾纏,要是長時間見不到莫笑狂來糾纏,他們心裡竟似少了什麼一樣,他們也不免擔心莫笑狂的安危。

    這時,莫笑狂聽到黃炎嗣說到「青梅竹馬,白頭偕老」,不由怒道:「我才和笑笑青梅竹馬,你是橫刀奪愛!」黃炎嗣只是微笑,也不再說什麼了。卻聽莫笑狂又道:「我的名字有個『笑』字,笑笑更是兩個『笑』字。再說了,我頭髮也白了,你的還黑著呢,我們才是白頭偕老!」他聽到黃炎嗣說「白頭偕老」,他竟然耍起無賴來,似他的意思,要白了頭髮才可以叫白頭偕老。黃炎嗣接口道:「你看看她的頭髮白了麼?」莫笑狂一看他師妹的頭髮,也是和黃炎嗣一樣烏黑油亮,一根白髮也沒有,他忙道:「哼,不就是你們會用藥麼,以致頭髮不會變白。笑笑要是跟了我,頭髮就會變白,那就是白頭偕老了!」

    他此話一出,葉笑怒目而視,道:「我頭髮才不變白,我也不叫笑笑,我叫哭哭!」葉笑此話一出,自己也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莫笑狂可當了真,忙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叫哭哭的,笑和哭怎麼能在一起呢!那可不成,那可不成!」

    這時黃炎嗣收斂笑容,道:「別再說笑了,救人要緊!」他早看出了武念卿命在頃刻,心想自己三人若是再唇槍舌戰的鬧個不休,非得害死這個少年不可。他的一句話,卻也提醒了莫笑狂與葉笑。葉笑忙從莫笑狂手中搶過武念卿,她將武念卿放在了地下,他夫妻二人同時檢視他的傷情。但見武念卿左腿大腿斷折,肉已腐爛,流膿不止。他渾身上下此時已經一陣冰涼,他氣若游絲,便要不行了。他們又檢查他身上其他地方,發現除了腿上的傷處,再無別的傷處。二人檢查完一遍,心中便已有了施救之法,二人對望一眼,眼神中都是一個意思,這少年雖然病重,夫妻二人卻還能救活了他。

    他們夫妻二人檢視完武念卿的身體,黃炎嗣就從懷中取出三個藥瓶,三個瓶子紅黃白三色,他從瓶中倒出了三粒藥丸,也是紅黃白三色,這乃是他夫妻二人精心練制的「續命三丸」,就是專門用來吊住病人一口氣,好給他們施救的時間的。他扒開武念卿的嘴,塞入這三顆藥丸。葉笑此時已從屋中倒了一碗水,她喂武念卿喝了,將藥丸衝下肚去。

    葉笑喂完武念卿,便將他交給了丈夫。她突然轉身朝莫笑狂吼道:「誰讓你給他喝酒的!」莫笑狂一呆,見到葉笑如此嚴厲的表情,心知自己給武念卿喝酒肯定是大大的不對了,於是扭捏道:「我,我,我見他嘴唇乾裂的厲害,所以···」葉笑沒等他說完,便指著他道:「你這頭蠢驢,他傷成這樣你還給他喝酒,是不是嫌他死的慢了。」莫笑狂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只得低下了頭,雙手互相搓著,極為尷尬,這樣子就像小孩子犯了錯,突然被大人發現一樣。

    葉笑見他這個樣子,不禁的好笑。突然看到他手掌烏黑,不禁失聲道:「師哥,你怎地中了劇毒?」她說著便要伸手去拉他手臂,莫笑狂突見師妹如此的關切自己,心中無限歡喜。他見她又伸手拉自己,他怕劇毒沾上她的手,所以見她伸手過來,忙躲了開去。可是他只一移動腳步,便覺頭暈目眩,一跤坐到地上。

    葉笑忙上前扶著他,捲起他的衣袖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但見他兩條手臂都已烏黑,不由得心酸落淚。莫笑狂見師妹如此的關心自己,心道:「此時死了也值了!」他不由得呆呆的看著葉笑滿臉皺紋的臉,在他眼中師妹還是那個年輕貌美,可愛至極的師妹。他這時卻也渴望葉笑再訓斥他,因為他覺得,被葉笑訓斥,也是一種幸福,因為那是葉笑對他的關心。

    葉笑檢查完他的手臂,又搭了搭他的脈搏,抬頭看到他正癡癡地望著自己,不禁怒道:「還好你內力深厚,否則不知道就死在哪座荒山了!」莫笑狂卻急著道:「我可不能死,我若是死了,那可不便宜了黃炎嗣這小子。」說著又想到了要和黃炎嗣比拚,便道:「師妹,你快治好我,我還要和他打過!」

    葉笑瞪了他一眼,伸手往他嘴裡塞了一顆藥丸,道:「閉嘴!」待莫笑狂嚥下了藥丸,還要張口說話時,葉笑突然伸手,點了他幾處穴道,莫笑狂立時動彈不得,只得眼巴巴的望著師妹。葉笑知道他嘴巴閉不住,所以才點了他的穴道,讓他既不能動,也不能開口,自己好專心給他治毒。葉笑點住莫笑狂之後,便從衣袖裡掏出一把匕首,在莫笑狂雙手食指指尖各劃一下,但見黑血絲絲滲出。葉笑然後又走到莫笑狂身後,盤腿坐下,雙掌貼住他的後心,運起真氣便向他要穴中源源不斷地送出。這真氣進入莫笑狂的體內,便將莫笑狂體內的毒氣一點點逼向他的手指尖。

    黃炎嗣見夫人為莫笑狂袪毒,他心中知夫人對這位師哥只是出於關心,所以也不加理會。他自己則抱起武念卿向屋子走去。他把武念卿放在一張有幾塊木板支成的床上,然後他又除去了武念卿破爛不堪的衣服,用清水洗了洗他的傷口。然後他又點上一盞油燈,從屋內取出一個一尺見方的木匣子。他打開匣子,裡面儘是刀子針線還有藥瓶。他從匣子中挑出一把刀子,在油燈的火焰上燒了燒。

    此時武念卿雖然昏迷不醒,但是黃炎嗣還是怕他身體抖動,影響自己為他治療,於是他燒好刀子之後,便點了武念卿的穴道。黃炎嗣用燒過了的刀子,將武念卿傷口處的腐肉一點一點刮去。爛肉一去,鮮血又即流出。黃炎嗣重新給他接上斷骨,然後從匣子中取出一個藥瓶,拔掉瓶塞,往武念卿傷口處撒上一些藥沫。這藥也很靈驗,只一撒上傷口,很快便止住了血。黃炎嗣又取出一個瓷瓶,撒上另一種藥粉,然後才用白布緊緊地將傷口包住,最後他又用木板固定住武念卿斷腿處。接好了斷腿,黃炎嗣又看了看武念卿的右手腕,見他的手筋雖已斷裂多時,但是在他的手底下,縱使是臥床十年,也能讓他重新站起,更不用說這小小的手筋了。但是黃炎嗣也知道這手筋雖然能接的上,但是若想讓武念卿活動如常,這可就是考驗自己的醫術的時候了,所以他對給武念卿接手筋,倒比救他性命,還能讓自己興奮。黃炎嗣十分小心的給武念卿接上手筋,這接手筋可不比接斷骨,他竟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將這小小手筋接上。接好手筋,黃炎嗣又用清水小心翼翼的給武念卿清了清傷口處的血跡,然後又撒上治傷良藥。

    大功告成,黃炎嗣長吁了一口氣,心中無限歡喜。他給武念卿換了一張床,然後又拉了一條被子給他蓋上,這才走出了屋子。這時葉笑也已給莫笑狂祛除了劇毒,正自收功起身。她見丈夫正自笑吟吟的走來,知道他對救剛才那個少年的性命胸有成竹,所以也笑了笑,便朝他走去。

    莫笑狂還被點著穴道,只見師妹走開,不由得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這時黃炎嗣只伸一隻手指,但聽「嗤」的一聲輕響,他竟用隔空解穴的手法,給莫笑狂解開了穴道。此時他和莫笑狂相距一丈有餘,能以如此手法解人穴道,武功之高可見一斑。

    可是,莫笑狂卻滿臉不屑的站起身來,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隔空解穴麼!」他嘴裡說著話,卻突然雙手食指指向黃炎嗣,黃炎嗣見他對自己指指點點,正想不理會他。可是他沒想到,莫笑狂的功夫竟然也練到這種地步,但聽「嗤嗤」兩聲輕響,兩道真氣破空而至。黃炎嗣先是一驚,隨即便笑了,雙手拇指連按兩下,也是「嗤嗤」兩聲,兩股真氣迎向莫笑狂射來的真氣。

    二人就這樣隔著葉笑便鬥了起來,但見他二人上縱下躍,左突右移,四指連按,「嗤嗤」之聲不絕於耳。他們二人鬥了幾招,黃炎嗣便叫道:「不要臉的蠢驢,我夫人治好了你的毒,你不好好謝謝我們,反倒與我相鬥,你還要不要臉了!」莫笑狂聽他如此說,便一邊還手一邊道:「笑笑救了我的命,那是我的福氣,又關你屁事!」說著又是「嗤嗤」兩指點出,道:「我就是要打你!」黃炎嗣躲過這兩道真氣,「哈哈」大笑道:「你打的過我麼?」這「嗎」字還未說完,他突然雙手十指連點,但聽真氣破空之聲甚響。莫笑狂不由得一呆,這手功夫他可做不到。至多,他只能八指齊出。莫笑狂只一遲疑間,十道真氣便已襲到,他忙使一個鐵板橋功夫,身子急速的後仰,躲過了十道真氣的襲擊。

    這二人相鬥之際,葉笑不出手相阻,心道:「師哥還是老脾氣,剛祛除了劇毒,身子還沒復原,就又與嗣哥鬥上了!」她一想到莫笑狂對自己的一片深情,卻不免感覺愧對於他。她只當他是親哥哥一般,對他並沒有別的想法,可是這麼多年來,師哥一直癡心不改,可是苦了他了。她想到此處,不禁起了自責之心,心中打定主意,以後不能再隨便就罵他了,要對他好一點。但是,她不禁又想,若是對他好了,他不免又會得意忘形。想到此,她不由得搖頭苦笑。

    葉笑跳出黃炎嗣與莫笑狂相鬥的圈子,站在一邊看著他們,她要看看莫笑狂能擋得住黃炎嗣幾招!但見莫笑狂發一聲喊,也是十指連點,但是他的武功畢竟與黃炎嗣差了一截。十指只使出了八指,而且這八指已比二指時勁力小了不少。黃炎嗣一見之下,不禁好笑,他也不出十指了,只出八指與莫笑狂的八指相對,這樣也算公平。十六道真氣相碰,「啪啪」之聲不絕於耳,以這種功夫相鬥,乃是十分消耗內力之事。一般江湖上惡鬥,除非有十成把握能勝過對手,才敢用這樣的打法。此時二人並非拚命,黃炎嗣只是想壓壓莫笑狂的傲氣。而莫笑狂是想在師妹面前好好折一折黃炎嗣的面子,但是他哪裡是黃炎嗣的對手。但聽真氣相撞的位置,離莫笑狂似乎越來越近,顯然他已經內力不濟了,黃炎嗣的真氣,直接就是壓倒性的優勢。

    葉笑見莫笑狂斗的窘迫,想他剛才中毒,此時又大耗內力,怕他再鬥會傷了身子。於是便開口叫道:「好了,兩個老冤家,不要再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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