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曉糊里糊塗的又被簇擁了馬車,離開王猛的司徒府回轉慕容家的府邸。一路都是鮮卑家將簇擁,雖然還是不知道和方知曉這個漢人怎麼相處。但是神色當中卻是多了一些以前未曾有的重視。如臨大敵一般的拱衛著他。這種待遇的變化,讓方知曉坐在馬車有些發楞。也太***有些搞笑了。慕容家都是屬變色龍的?
車馬隆隆的在長安街道面滾過。賓徒侯府的青色大旗到處。平民百姓們紛紛低頭走避。沿街的商舖酒肆中的人們都偷眼打量著這大秦國都中的成群鮮卑健兒。不少氐人服色的人們眼神中就帶了幾絲不屑和嘲諷。這一切都被方知曉看在了眼中。
不知不覺的,他掩了車窗絲簾。左右環顧,車廂裡安靜無人。攤開右手,被布條層層包裹的這支手。安靜一如往常,那銀色的印記,就在布條下靜靜的沉睡著。
也許是為了這個……到底有誰能告訴自己,他到底背負著什麼樣的一種命運?為這種莫名其妙,似乎每個人都在重視他,卻又在擺弄他的命運,他已經厭煩到了極點!
在這個時代,自己一直在尋找一個生存下去的目標。以前他將一切寄托在慕容秋的身。以為完成對這個美麗女孩子的承諾,就是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的一切。接著又是祖鍛強加給他的使命。自己也接受了這些命運。但是偶爾想起,也未嘗不是一種逃避!
自己一直在逃避這無法用常理解釋的,這些發生在自己身的東西。自己在逃避自己來到這個時代背負的命運!
但是這些命運,對於這個曾經愛打架妞喝啤酒的死大學生來說,實在太沉重了啊……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方知曉這才恍然回過神來,從馬車裡面鑽出去,問道:「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在車隊前面,正是一隊人馬擋在他們的面前。馬騎士矮小結實,都是血統純正的氐人武士。那些小眼睛倭瓜臉,方知曉到秦國都已經看得習慣了。但是這些武士穿綢著緞,繡春刀都鑲金嵌玉。一看就是氐人了不起的高官手下。他們簇擁的一輛馬車,規格形制也就比苻堅的大軻略遜一籌。當先的氐人武士舉著任旗,面幾個古奧難辯的篆字。方知曉也認不出來。街的行人紛紛低頭走避,躲開這一支威風貴盛的車隊。有些商舖都在板門了。方知曉左右看看,周圍的鮮卑武士都是一臉緊張的神色。坐在馬,這些膚色白皙的騎士都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不知道是下馬見禮呢,還是該怎麼辦。
這隊護送方知曉的鮮卑家將,為首的是一個叫做段沖的小伙子,是慕容垂小段氏夫人的族侄。只是簡單的和方知曉互通過姓名。就算來迎接他從王猛府邸歸來神色也是淡淡的,沒有怎麼拿他當一回事情。他們在吳王慕容垂手下,見過多少大場面!但是這個時候,卻是一副氣也不敢大喘的樣子。
方知曉怒道:「還走不走了?什麼傢伙擋在咱們面前?」段沖看了方知曉一眼,滿頭大汗的還沒有說話。就聽見面前舉著認旗的氐人武士用標準的漢話大聲道:「陽平公大人現在車,有請方知曉先生車一敘!」
說話的氐人武士比其他的氐人還要加倍結實,臉纍纍層層的都是各種各樣的傷疤。樣子可怖至極,偏偏一雙眸子精光四射。讓他可怖的面容都變得英武了起來。端坐在馬,腰背筆直,加和腦袋幾乎一般粗細的結實脖子。頓時將對面的那些高大英挺的鮮卑家將都全部比下去了!方知曉只是一怔:「老子今天走什麼運道,一天沒過完,這些大大小小的人物都要來找老子?」
陽平公苻融,他如何能不知道的一個人物!慕容秋早就和他分說過秦國的那些重要人物。而陽平公苻融就是秦國除苻堅之外,地位最高,血統最高貴。在軍國大事,權柄僅次於王猛的苻堅大帝最心愛器重的弟弟!
在慕容秋口中,這位苻融公不僅位高權重,而且也極是有能力。輔佐他兄長南征北戰,平章軍國大事。立下了汗馬功勞,絕不僅僅是憑血統位的。而且為人也不像一般胡人那樣粗鄙無文,非常重視漢人的文人儒士,開府以來,搜集的各種奇人異士、胡漢英雄就不在少數。大秦朝中,他也是可以和王猛分庭抗禮的一隻鼎足!加他氐人王族的身份,更大得胡人階層的認同,在秦國這片土地,是真正意義的第二號人物!但是平日這位公爺對王猛卻很謙和配合,從來不嫉妒爭功。在他們兩人同心輔佐下,才有大秦國勢這樣的蒸蒸日。
聽到苻融請他,方知曉深吸了一口氣。既然命運向他鋪天蓋地的這樣湧來。那麼他就接受罷!反正自己也早就深陷其中了。從自己那天手中騰躍銀光開始!從現在開始,他不再逃避這一切,而是卻要弄清楚一切,自己從來都是不甘於被別人擺弄的!
他跳下馬車,大聲道:「我就是方知曉!」身邊的段沖也下馬,低聲道:「方先生,是不是……」方知曉一笑:「你們侯爺還敢得罪陽平公了?老子當然得過去!」說罷就大步的朝對面車隊走去。當先的那名氐人武士跳下馬來,恭謹的朝他行禮肅客。方知曉笑道:「好漢子!打過不少仗?怎麼稱呼?」
那氐人武士眼中精光一閃,似乎也為方知曉的氣度而有些吃驚。這人如何像一個家將的樣子!他微笑行禮,臉大大小小的傷疤似乎在這一刻都舒展了開來。看起來更加的古怪。
「在下苻登,大秦射生校尉。早聞方先生擊敗了燕國戰神慕容宙,他日大秦第一勇士爭奪大典,一定要請方先生指教一二。」方知曉撇撇嘴,***又來了。老子又不是自己樂意和慕容宙打。全天下都盯著老子了。
見方知曉不以為然的樣子,苻登也只是一笑,引著方知曉就走到停著的馬車放下的踏板前面。做了一個有請的手勢,示意方知曉獨自前。
簾幕在方知曉伸手之前,就被兩雙潔白的小手慇勤的掀開了。兩個清秀可人的侍女低眉順眼的拜伏在他的兩側。恭迎他的到來。巨大的馬車就想一個活動的房屋,裡面軒敞開朗。到處都對著軟墊,放著胡床小几。一爐爐的薰香翻湧噴吐著縹緲裊娜的香氣。這個馬車的內部空間,絕對有五六十個平方,十五六個姿色過人的侍女在馬車四角照料著香爐和器具。在馬車中央,一席胡床之,一個中年華服的男子,敞著衣領,正在看著一卷竹簡。兩個侍女在他旁邊熱著酒插子。
這裡面,竟然是別有洞天,自有一種灑脫富貴到了極處的感覺。
聽到門口腳步響動,胡床的那中年男子翻身坐了起來。眉眼依稀就是苻堅的樣子。卻沒有他那種凌厲雄闊。卻多了些隨性自在的氣質。看方知曉在那裡鄉巴佬一樣的左看右看。伸出手來笑道:「方先生,請坐!本公性子疏懶一些,出來走動走動也是圖個舒服。不像迎接大賓的樣子……祭天大典只是遠遠的看了方先生一眼,這次才是真正要看看,擊敗了慕容宙的後起英雄,到底是個什麼模樣!攔路做了一個惡客,方先生不會怪本公?」
苻融的言談倒是出奇的隨和可喜。加他似乎發自真心的歡喜笑容。讓方知曉一下就覺得他比今天見到的其他大人物可愛多了。當即老實不客氣的找了張胡床坐下來,又狠狠瞅了瞅身邊那些侍女一眼。
***,**啊!隨隨便便就有這麼多小美女服侍。老子怎麼沒這種好命?
苻融拍手笑道:「要說侍女,還是晉人的最好。這些小丫頭,都是當年從晉國得來的。訓練了不少些日子,服侍人起來貼心周到。要是咱們那些國人的女孩子,真是看看就有些倒胃口……鮮卑女兒雖美,卻還是比晉人女子少了幾分溫存周至啊。方先生覺得呢?」
聽著苻融這麼一個大人物言笑款款的和自己客氣閒扯。方知曉也知道人家這樣攔路邀請不是邀請他來賞鑒女孩子的。只有笑道:「公爺,我是秦國一介布衣在慕容秋教導下,場面的話他總算能說好了,再不老子***滿天飛,公爺有什麼吩咐,在下敢不從命。當不得公爺如此客氣。」他話是這麼說,卻渾忘了自己進來連禮都沒行一個就這麼對坐在苻融這等大人物的面前。嚴格論起來,就地砍了他腦袋都不冤枉。
苻融一笑,撓撓頭:「那自然是有事情找先生的,是什麼來著?」言下之意,這位公爺大人自己好像都忘記了。最後一拍手:「啊!是了!聽說除了白鳳璋,先生手中還有一件逆天靈寶是不是?不知道是什麼人在本公面前提了一句,本公也好奇得很。巴巴的就趕來看看……是不是得自慕容宙身的大火姵?能不能給本公賞鑒一下?大火姵不僅是逆天改元的密寶,其中蘊涵的鬥將之力還能造就天下無雙的猛將。如果真被先生帶來大秦,那真是我大秦之幸啊!先生可不可以給本公一觀?」
媽媽的這老小子一下就把屎盆子扣老子頭了?這些東西落在老子手不交給苻堅,那可是殺頭滅族的罪名!這老小子看起來溫溫和和,無可無不可的。其實比慕容垂和王猛還要厲害許多!大火姵雖然不在老子手,可是還有一個更說不清楚來歷的東西!
方知曉頓時覺得冷汗都下來了。一下從胡床站了起來。一直恭謹的伏在他腳前,替他輕輕捏腳的晉人侍女被他嚇了一跳,嬌呼一聲就退了開去。
「公爺說那裡話來?我們雖然僥倖擊敗了慕容宙,卻還是沒有殺得了他!大火姵我們更是只聽過名字,從來沒見過長什麼樣!這種異寶,如果落入在下手中,怎麼敢不交給公爺?在下只知道一個白鳳璋,而且已經奉給大帝了!」
方知曉已經暗中蓄勁,一邊沉聲回答,一邊做好準備。要是這老小子發現了自己右手的秘密。只有奪路而逃,和祖家塢的人搶了慕容秋,有多遠逃多遠!
下意識中,他已經將那個強加給他的古怪銀色印記,當成了血肉相連的東西。
苻融卻只是苦惱的又撓了撓頭,在這個馬車裡面。這個中年人沒有半點他兄長的那種虎視龍驤的氣度,卻像一個一直生活優裕,隨隨便便的中年人。他皺眉道:「先生的話,本公自然是不懷疑的……唉,見了白鳳璋,卻對其他逆天靈寶更加貪心了,真想有生之年都看看齊全啊……大火姵如果還在慕容宙那裡。一直可以吸收鬥將之力的他,怎麼反而會落敗呢?難道傳說都是假的?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
方知曉這個時候卻只想告辭就走,他搖頭道:「公爺說的,在下不知道什麼是逆天靈寶,也不想知道他們有什麼功用,白鳳璋已經交給大秦,這個責任已了。在下只想在大秦好好生活下去……」快放老子走!慕容秋還在等著老子呢!回去還要看看慕容垂到底怎麼說呢,看看那個老頭子又變什麼花樣!
苻融這時卻抬頭一笑:「方先生不知道逆天靈寶的來歷和功用?來,我告訴你。這已經是這個時代流傳了千年的神話了呢。」
「這是隱藏在歷代朝代更替背後,最大的一個神話……也是最讓人心動的一個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