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出那把先前砍殺之中刃捲起了的破劍,握在手裡。
殺人狐狸瞅我一眼,有意無意地站在我右手邊,秋震南卻站在左邊,三個人並肩向著樹叢中走去。
奇怪的是,這一次,樹叢只是輕輕地擺動,卻沒有攻擊。
半分之中,我們三人已經安然出了林叢,而面前驀然出現的,卻是一片平坦的空地,空地上什麼都沒有,草木,雜土,全都沒有,只有一整塊大石一樣的東西。只是極寬敞了,大的像是一面整齊的操場。
而就在場地之後,有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很詭異的蹲在那裡。
「在裡面嗎?」我望著那洞,「不知道裡面有沒有什麼鬼怪。」
「死都不怕,你還怕什麼鬼怪?」殺人狐狸橫我一眼,冷哼。
我知道他說的是我被勾魂樹捉住的事,好歹命是他救得,因此聞言不由訕訕的。
「還是先過了這裡再說吧。」秋震南抱著劍,如臨大敵一眼望著面前的青石板。
「這是什麼?」我看不出這平淡無奇的東西會有什麼特殊。
「你試著向前踏過去。」秋震南望我一眼。我立刻向前走。
殺人狐狸一把抓住我,抬起左手,「啪」地打在我的頭上:「他叫你死你就去死?」
這個人幾乎用吼著的。
「啊!疼!」我伸手抱住頭,又說,「他沒叫我去死啊。」我委屈地從手臂下抬眼望著他。
殺人狐狸喉頭一動,想發作又沒發聲似的,鬆開我。伸手,在懷裡摸了一陣。
我正覺得他的動作有點可疑,他已經伸出手來。那手指輕輕一彈,好像是一顆小珠子。被彈落過去,落在石板面上,嗒嗒地跳著,發出聲音。
「可惜可惜,有這東西不如送給我。」我望著那晶瑩發光的珠子。咂嘴說著,皺起眉頭。
「你看你這點出息!」殺人狐狸手一抬,又要打過來。
我動作敏捷抱住頭。
而就在這時,只聽得身前一陣電閃雷鳴聲,天空一道電光落下,務必準確地劈在那顆小珠子上,結果那顆珠圓玉潤地珠子……就這麼……化成了一堆粉末。
我瞪大眼睛望著那東西,伸手擦了擦眼睛:嗯,確認無誤。
不是幻覺!
媽的!我轉頭。憤怒地看著秋震南。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指著那堆粉末,變了聲音。
如果我剛才不是殺人狐狸拉著,現在在那裡的就是我。我幾乎可以想像那種場景,裊裊散著白煙地我……化成粉末。風一吹……沒了。
我毛骨悚然。
「誰知道你那麼笨。」秋少俠一點不知道自我檢討。反而挑高了下巴。
「你這個混蛋……」我瞅著他,咬牙。
回頭.,k殺人狐狸笑得很愉快:「這下知道誰對你最好了吧?」
「當然。」我也笑得很愉快。
尤其是當我用力在秋震南屁股上踢了一腳,然後看他直直地躍入了青石板上之後,我更加愉快了。
殺人狐狸的笑好像凝結住:「這個……呃……」
「怎麼樣?」我瞟他一眼。
「鳳姑娘聖明。」他忽然低眉順眼,「請原諒小地以前對大人的冒犯吧。」
「哈哈哈……」我剛笑一聲,只聽前方雷聲滾滾,一道驚雷,向著秋震南劈落下來。
秋震南身形閃動,躲開那道雷,但是一個方落,另一個接踵而至,從一枚變得更多,逐漸密集起來,我甚至看到秋震南的白衣角落,好像被烤的焦黑。
殺人狐狸卻收斂了笑,一眼不眨地盯著天上的驚雷。
過了一會,他忽然揚聲:「走乾位!」
秋震南腰一擺,腳下踏八卦步,頓時向著「乾」位走了一步。
「震位!」殺人狐狸又是一聲斷喝。秋震南腳下躍起,身形曼妙,向著「震」位前去,而就在他起身瞬間,他剛才所處地「乾」位被數道雷擊中,頓時露出一個大坑。
難道這麼平坦的一個破地方,居然設置了九宮八卦陣麼?
「好險。」看著秋震南躲避的樣子,我忍不住脫口而出。
「擔心嗎?」殺人狐狸不看我,嘴角一動,扔出一句。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又叫:「離位!」
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這次,秋震南腳下稍微遲疑,卻仍舊隨之而去。
只是他還沒有到那邊,只聽「喀嚓」一道大雷劈落「離」位,雖然沒有劈中他,但是秋震南已經怒的一臉焦黑。
「抱歉抱歉,有驚無險。」殺人狐狸笑聲朗朗。我渾身一抖,斜了他一眼:這傢伙好像是故意的……
為什麼要這樣?
難道說……想到他剛說過的「你擔心嗎」……想到這裡,心中不免怪怪的。
而接下來,殺人狐狸雙眼不眨盯著場內,聲音也越來越快,隨著他的聲音響起,秋震南的身形也快地讓人看不清楚,就在我感覺眼前只有一道白影飄來飄去的時候,殺人狐狸忽然變了聲音:「就是現在!逆踏八卦步!」
說罷伸手在我肩頭一拍:「鳳清,等會秋震南再走離位的話,你用這把劍,刺向坎位。」
我吃了一驚:「我?」
他伸手,指著天空:「是地。你刺得是天上的對應位置,不是地面,知道嗎?我們只有這一個機會。」
我握緊了手中地劍,點了點頭。
一陣密集雷聲之後。我已經看不到秋震南地影子,只顧低頭看他地腳尖所到之處。
終於,就在他落腳「離」位地時候。天空大雷好像發怒一樣,齊刷刷向著「離」位而去。
殺人狐狸在我耳畔吼一聲:「鳳清!」
那一聲極其耳熟。我心頭微顫卻無法再多形思考,腳下一躍,我拔劍,衝入陣內,大喝一聲。縱身而起,向著那未知的,佈滿了滾滾大雷地空中刺去。
身子騰空向上的時候,我忽然心念一動:我為什麼要聽他地?
殺人狐狸……我為什麼對他的話毫無懷疑,他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萬一他是故意叫我送死……
我竟然絲毫懷疑都無。劍尖刺破頭頂那片白茫茫,耳畔無數金鐵交擊的聲音,好像有人用力在我耳邊打著鑼鼓一樣,震得我心神不寧,我仰頭。望見自己握著劍的那隻手,虎口處綻裂,一道血花飆出來。
血點灑落。落在我的臉上。與此同時,一道極大地力道自劍上傳來。只聽「喀嚓」幾聲細微的響。那把劍,斷成一寸寸的。自空中落下。
而我的身子也被那股大力震到,再也無力向上,軟綿綿地自半空落下。
眼角餘光之中……
就在我縱身向上這瞬間,殺人狐狸的身形躍入陣內,我從來沒看過那麼快的身法,我從來不知道這個人的身手居然可以出色到這種地步,如果說秋震南方才引雷時候的身法已經夠快,那麼跟現在的殺人狐狸相比,秋震南地身法簡直笨拙的如一個暮年的老人在散步一樣。
殺人狐狸自秋震南身畔一躍而過,我隱約聽到秋震南「喂」了一聲,殺人狐狸卻腳步不停,就在雷聲停住地瞬間,就在我從天空落下的瞬間,他地身影已經消失在青石面上,一掠入了那洞口。
我自天空墜落,秋震南回望殺人狐狸身影,卻又很快扭身過來,向上躍起,將我抱入懷內。
「怎麼樣?」他低聲問。
「很……很好。」我咳出一口血。
「可惡!」秋震南恨聲。
「怎麼?」我不明白。
「他居然……讓你去……」
他咬著嘴唇,回頭望那洞口,我順著他地視線看過去,卻看到原本黑黝黝的洞口,就在殺人狐狸掠過去地瞬間忽然漸漸地後退,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白玉檯面,台上放著一個晶瑩發光的玉匣子。
「是寶物!」我驚叫,掙扎著從秋震南懷內站起。
「別動了!」秋震南抱著我,搖頭,「沒用的。」
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但是很快我明白了,殺人狐狸伸手,將玉匣子取下,握在手中,緩緩地回身,走了過來。
我盯著他。
他半垂著臉。
我張張嘴。說不出那句「給我」。
他望著我,嘴角一挑:「不好意思,是我的了。」
我的心冰冷。
「你……你只是……利用我們?」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乾澀的好像磨刀。
他無聲地笑笑,不回答。
那麼就是默認了?
我的心一片冰冷。動手?我絕對爭不過他。
就在此時,身後一片轟響。
我回頭,天王一馬當先,提刀獨立:「殺人狐狸,交出寶盒。」
「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喃喃地,心頭一痛。
秋震南上前,伸手按住我後心,替我輸送真氣。
我知道他方才引雷已經耗盡了渾身力量,現在強自給我輸入真氣,對身體毫無好處,苦笑一聲,要躲開。他卻伸手,按住我的肩頭。
「真是相親相愛啊。」殺人狐狸又是一笑,渾然沒有將眼前的天王等人看在眼裡。
是的是的,他剛才根本沒怎麼動手,相比較我跟秋震南,他要逃走的話,應當易如反掌,殺人狐狸的武功何其利害,方纔那一身輕功,已經是江湖之中無人可及,天王雖然老辣,又怎麼比得過一個滑不留手的狐狸呢?
對的,滑不留手。
我相信他曾經的蠢話,我是豬。
我心頭一痛,忍不住又吐一口血。
「給我穩住心神!」秋震南收手,厲聲喝道。我急忙閉眼,驅趕心頭魑魅魍魎。
「那麼,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殺人狐狸冷冷地說。「寶物我拿走了,要的話,來找本少爺吧。」
長笑一聲,身子凌空,只聽天王部屬一陣陣驚叫,殺人狐狸如風一樣從眾人頭頂掠過。
「給我追!」天王看了我一眼,終於跺腳,轉身率眾離去。「好笑啊……」我茫然一聲,看向秋震南。
「走吧。」他出奇的沉默,也沒有罵我,提劍向前走。
到了勾魂樹林,我跟秋震南面面相覷,啞然失笑。
我們這才知道天王為什麼會帶那麼多人安然無恙地出現在我們面前,原來囂張不可一世的勾魂樹林,已經被劈的七零八落,果然兵力充足就是好啊。
這下不用考慮時間,也可以大搖大擺出去了。
果然是不幸之中的幸運。
不過,笑聲過後,我便開始擔憂:史英標謝寧他們,不知如何了……天王這麼強悍的部隊攻來,他們若是硬拚的話,簡直如螳臂擋車,沒什麼可比性。
不過……轉念一想:有許明倫那老狐狸在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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