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難形容飛揚營的值班兄弟在看到我跟文情一同回來之時的面部表情是如何精彩。
我想:如果我看到一隻猛獅跟一隻白兔走在一起,恐怕也會是這種表情。
只是,當我親熱地拍著文情肩頭問「要不要我派個兄弟送小文你回去」的時候,本來圍在身邊的一大堆看熱鬧的頓時消失無蹤。
文情橫了我一眼,仍是那副不陰不陽的壞模樣,冷冷地說:「我才不像你那麼沒出息呢。」他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我的好意,自顧自打著小燈籠走了。
文情,我佩服你。
我來不及臉紅也來不及表揚他,因為成功回到目的地,不用再見鬼,心裡真呀真高興。
就在我哼著小曲要回自己房間休息的時候,我看到因病休假的史英標,歪歪扭扭趔趄身子從房間內奔了出來。
「營……營首你……」他說了兩句話,伸手掩住胸口,一陣爆發式狂咳。
我親切地離他三尺遠:「史侍衛,病了就不要出來了,免得傳染給大家就不好了。」
「可是……可是我聽說營首你……跟……」話沒說完,又是一陣劇烈咳嗽。「我很好,很健康很安全,不過如果你再說下去,我就不保證我會變成什麼樣,也許我明天就會跟你一樣了。」我再度向後退了一步,「擔心我亦或者對沒有盡自己的責任而感覺愧疚的話,那麼就讓自己盡快好起來吧,史侍衛!」
他望著我,眼睛因高燒而弄得通紅。嘴唇卻出現不正常的紅色,乾裂開來,抖了半天才說了一個:「是……」
我皺著眉看了看他。恨不得將他踢回房間,想了想又撫慰:「快點回去吧。好好養著,大家都很關心你,要早點回到飛揚營的大家庭裡來。」
「嗯,多謝營首。」他轉身,踉蹌離開。
雖然這傢伙最初對我不怎麼禮貌.,但還是蠻忠心地。
我本來想要一頭鑽進房間睡個安穩大覺,左思右想了很大一會,歎了一口氣:真他媽的煩。
揚聲叫了幾個人進來,這次老子不怕了,一堆人浩浩蕩蕩直接打道太醫院。
太醫院的看守看半夜有一堆黑漆漆地人馬來到,還以為是搶劫的,一場虛驚。
從值班太醫那裡找來了幾貼治療著涼地妙方之後,我跟幾個兄弟凱旋而歸,果然人多就氣場強大。氣場強大就百毒不侵,我一路沒覺察有什麼不對的東西跟隨,大夥兒快快活活。來去如風。
回到飛揚營,先叫人準備火爐。把能用的藥材統統扔進去煮。煮好了就吩咐身體強壯不常感冒者拿去給史英標喝,不一會對方出來手一攤。說什麼「喂進去的都吐了出來」。
本營首大怒,這麼辛辛苦苦讓本營首半夜奔波才得來的妙方,居然如此地不給面子。
於是我站到史英標的房間門口聲色俱厲地聯繫獨門獅子吼:「不喝就給我捏起鼻子灌進去!」
不知道是因為我吆喝的很有威嚴還是怎地,一會就來報告說都喝光了。
白天跟著少玄站了一整天,這下又折騰了半夜,自顧不暇還要照顧病號,我這是自找的。
頭腦一陣暈眩,我呻吟著回到自己的房間,摸著漸漸發熱的腦袋想:我已經盡量避免跟史英標正面接觸了,希望不會被他傳染。
但是這個世道就是這麼不盡如人意,你怕什麼,他就來什麼。
第二天,史英標神奇地能下地了,而我,神奇地臥床了。
只感覺渾身滾燙,眼睛發紅,看人都會出現虛幻的雙影。
隱隱約約聽到史英標十分自責:「是我對不起營首。」
我慷慨又大方地罵他:「早幹什麼來著,把我弄倒了你才站起來。」
史英標默默無語。
於是昨晚上取來的那些藥,沒有給史英標煮上的,統統都給了我。
而在我臥病期間,飛揚營派人去皇上那邊告假,我忽然十分想知道少玄知道我病了是個什麼態度,於是特意把那個負責告假地中尉叫來,掙扎著問:「皇上聽你說了,是怎麼回的啊?」
他一板一眼地說:「皇上沒說什麼,只說讓營首好好養病。」
我呻吟一聲,感覺頭更疼了,再問:「那麼他是什麼表情呢?」
那聲音仍舊說:「屬下不敢直視龍顏。」
我恨的差點跳起來打他,可惜手腳無力。
幸虧旁邊有機靈地史英標,他善解人意地拉了一把那中尉。
於是我如願以償聽到那一板一眼的聲音背書一個樣兒地說:「當時皇上面露痛心之色,沉默大概五分鐘,然後惋惜地歎了三聲,最後還讓營首你養好身體,不用擔心其他。」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露出釋然地微笑,苟延殘喘地說:「本營首地夙願已了,可以……瞑目鳥……」頭倒在枕頭上,閉上眼睛,如果不是怕毀損形象,還會吐出舌頭助興。
一大堆人撲上來嚎啕:「營首我們捨不得你!」
我虛火上升,就在這時,門口有人輕輕地叫了一聲:「咦啊,這麼熱鬧,這是在幹什麼?」頓時我耳畔響起了一片嘈雜聲:
「侯爺好!」
「見過侯爺!」
「回侯爺,營首病了!」
侯爺……是錦鄉侯嗎?
我意識模糊地想:不過這幫人真聒噪,都不知道要給病人一個安穩的環境。
那人似乎微微答應了幾聲,慢慢地走上前來,望了我一眼,才問:「吃藥了嗎?」
我努力辨別這聲音屬於何人,是否是錦鄉侯地聲,耳畔傳來七嘴八舌的回答:「吃了一些,吐了一些。」
我忽然毛骨悚然,想到昨晚自己粗暴地喊「不喝就灌」的樣子,心想:如果是錦鄉侯的話……想必也會用這一招來對付我。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個聲音說:「嗯,再去煮一些來,我親自喂營首吃,還有,病人需要靜養,你們都先出去吧。」
我吐了一口氣……好像……這個人,是楚真。
不過奇怪,幾天不見,他好像沉穩了很多?
等人漸漸都退出去,鎮遠候坐到我的床邊,先伸出手,摸上我的額。「真的很燙呢,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他喃喃地低語了一句,忽然伸出手握住我無力的手,「玉哥哥,才幾日不見,你好像瘦了很多。」
是嗎?我瘦了嗎?這兩天忙著陪駕,都沒有好好照過鏡子,瘦了倒無所謂,當作減肥,只是不知道丑了沒有。
「楚真很想念玉哥哥呢,只是……你入了宮,想見反而不似以前那麼方便了,宮內人多嘴雜的,唉,我想了想,還是司哥哥說的對,我不能給你惹麻煩。」他歎了一口氣。
細細的手捏著我的手心,慢慢地摩挲著,感覺很舒服。
「不過聽說你病了,我可是特意向皇帝哥哥請旨,被他特許了才來看的,呵呵,想到這裡,不知道你的病是好還是壞……」他輕輕笑。「玉哥哥……」聲音忽然放低。
我的手被抬起,我勉強睜開沉重的嚴密,瞇起眼睛,隱約見眼前那人輕輕地俯身下來,將我的手貼上他的臉頰。
我心內一怔,實在是睏倦的不得了,於是重又閉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