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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醉臥美人膝第161章三秋 文 / 飛觴

    「玉護衛,」進了春暖台,小小的水閣之內,白衣黑帽的於若虛扭頭看我,臉上一抹笑。

    「玉鳳清見過廠公!」我雙手抱拳,行禮。

    他嘴角一抿,眼睛略略瞇起。

    「玉護衛稱呼我一聲廠公,足見誠意。」他略抬了下巴,臉上的笑逐漸隱去。

    我微笑:「在玉鳳清心目之中,廠公是永遠不變的存在。」

    「嗯,打住。」他略略抬手,止住我,「你叫一聲,我就知道你的心中是真的有我,其他的客套話收起,說多了,反而把最初那種誠意給沖淡了。」

    他淡淡說。

    我心中一凜:「廠公說的是。」

    「既然你的心中有我這個廠公,那麼,有些話,我誓必是要跟你說一下的。」他轉了身,聲音輕輕傳來。

    「廠公有什麼訓示,玉鳳清洗耳恭聽。」我再度拱手。

    「訓示,嗯,說得好,的確是訓示,」他沉吟著說,「不過我這話說出來,也可能有點不大好聽,幸好咱們都不是外人,你也知道我是為了你好,所以我說著,你就聽著。」

    「廠公對待鳳清的好意,鳳清心中明明白白,廠公但講無妨。」

    「嗯,好一個明明白白,」於若虛回頭,呵呵笑,「不過我就奇怪了,像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就會犯那麼明顯的致命的錯誤呢?」

    他嘴角帶著笑,眼神卻利的不得了。

    我隱約覺得,茲事體大。

    他要對我說的,一定是重中之重。

    我把心一橫。皺起眉頭:「請廠公指教。」

    「鳳清,你覺地當今皇上是怎樣的人?」他忽然話鋒一轉,「當然。我們做臣子的,不能背後議論皇上。但你我都不是外人不是?進了督廠地門,都是一家人,你說說看。」

    我想了想:「當今皇上睿智果敢,看事明白。」

    涉及少玄,我自然沒有其他惡意評語。但既然猜不透於若虛要說什麼,我也只好謹言慎行,步步為營。

    「睿智果敢,看事明白。」於若虛重複,「那麼鳳清,你認為錦鄉侯這個人怎麼樣?」

    眼前那人的影子一閃而過,我心頭溫暖,即刻回答:「溫和光明,好相處。」

    於若虛沉默。

    「那麼……你覺得。在皇上心目之中,錦鄉侯是怎樣地人?」

    我瞠目結舌:「這個……」

    「你知道皇上提拔你的用意嗎?」

    我咬唇:「不知。」

    「鳳清,」於若虛向前走了兩步。「你過來過來。」

    我邁步上前,站在他的身後。

    「今日。在大殿上。我聽皇上封賞群臣的時候,你的臉上好像充滿疑惑。」他說。

    我低頭:「廠公……」

    「後來在退朝之時。我看你似乎戀戀不捨,在找錦鄉侯嗎?」他又說。

    「啊……」我咬住唇,不知怎地,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我帶你去赤龍殿見皇上地時候,你的臉色不是很好,是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

    「皇上是不是也看出來了?」

    「這個……」

    「你的回答,我想也想得到。」他忽然一笑.,k

    「廠公,廠公這是何意?鳳清駑鈍。」我一頭霧水,雖然覺得情勢有點不妙,但卻猜不透那究竟是什麼。

    「嗯,你也說過,皇上是睿智果敢,看事明白——連我都能看出你不開心,所以皇上他也一定問過你了對吧。」他說,「皇上既然想提拔你,必定想要解開你的心結,所以他一定將不封賞錦鄉侯的事情說給你了,先帝那道旨意,沒人敢違抗更加沒有人敢擅自猜測,但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大體的認定,鳳清,你不是個笨到無可救藥的人,你猜猜看,先帝到底為什麼下這道旨意,像你所說的光明溫和,好相處的錦鄉侯,為什麼會被先帝用這道旨意壓住不、得、翻、身?!」

    他緩緩地說,說到最後,那「不得翻身」四個字,字字有力,鏗鏘落地。

    我地心一跳。

    「皇上是個聰明的人,有些事情,他心裡明白著呢,但是他不能說出口,一說出口,就沒什麼意思了。」他放慢了調子,「而我們這些做屬下的,當然要多替皇上著想,多揣測皇上地心意。就算呢,就算咱們心中有想護著的人,如果這份想要護著地心思太明顯,逆了龍鱗,那麼這愛護地心立刻就能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凶器,皇家地事兒,本來就複雜著,比這天上的風雲更加瞬息萬變——鳳清,你明白了沒有。」

    我渾身冰冷,說不出話。

    「君心難測——這句話可不是說說玩兒的,伴君如伴虎——這句話你也要記在心中,一個眼神差錯,一個行動差錯,都有可能變成掉腦袋的事兒,你給皇上臉色看,皇上大度不跟你計較,但他高瞻遠矚,必定考慮的更加深遠,甚至遠出你的想像。」他陰測測地說。

    我心亂如麻。

    「所以,如果真的是為了你心中的那個人好,就不要給他添麻煩,是福是禍,他自個兒心中有數。你貿貿然地充當什麼荊軻要替人出頭,皇上想用你,他當然不會為難你,但對於那個人來講,可就說不准了……嗯,你自己想想看吧,今兒個你做的對嗎?」

    我深吸一口氣:「廠公……」

    「再說下去,我也就說的過了,外人雖然不知道,——但你是咱們督廠的人,我當然要提點著你。這也是為了我們督廠好,不容易啊,什麼都不容易。在這個爾虞我詐的朝堂上要活下去,鳳清。這前方地路,有得你走了。」他長歎一聲,搖了搖頭。

    「我的話說完了,你聽得進去,是你的福氣。也是咱們督廠地福氣,皇上的福氣以及那個人地福氣,你聽不進去,呵呵,就當我這陣子的話是耳旁風吧。」轉過身,於若虛率先走出水閣。

    「鳳清銘記在心。多謝廠公!」我上前一步,拱起雙手,真心真意地衝著那人背影施禮。

    他的身形略略一怔,隨即仰頭一笑。大笑聲裡,人已經走遠。

    我後退兩步,坐到水閣內的凳子上。以手扶著頭,只覺得一時之間頭疼欲裂。

    無緣無故我想起我對少玄說要出宮的時候他那種凌厲地目光。當時他心中的確是不悅的。可是他硬是將怒氣壓了下去,並沒有發作。

    諸如此類的場景想必還有。只是我太愚鈍,沒有發覺,還要於若虛來提點。

    我太孟浪了。

    我以為少玄跟少司是兄弟兩人,我以為我說兩句就說兩句無傷大雅無足輕重,但我不知道少玄他心底到底是作何感想,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心中這麼認為,但是他更是——我的聖上。

    我狠狠地掐了一把手腕,望著那黑衣之下一抹青紫,嘴角一咧露出笑容。

    不論如何,今日這宮我是出定了,不管以後我再如何「謹言慎行」,不逆龍鱗,今日我……還是一定要出去的。

    我背著手,在皇城內轉了一圈,在將近正午的時候出宮,直奔錦鄉侯府而去。

    進了府,我輕車熟路,本來直奔錦鄉侯地書房去,想了想,還是轉身先回了以前我自己的房間。

    搜羅了一陣,望著熟悉的房間,想到今後不能再在這裡住,心頭忍不住一陣異樣。

    稍微緩解了一下情緒,才踱步出門,慢慢晃到他地書房邊,隔著半掩的門扇向內看去,那案桌背後,紅衣影動,那個人正呆呆地在看著什麼。

    我咳嗽一聲,邁步進入,他身子一晃,手飛快地在桌上一抓,我隱約只看到一抹綠,消失他地胸口,那人眼望著我,露出驚喜光芒。

    「怎麼突然回來了?」飛快起身,錦鄉侯向著我走過來。「怎麼啦,想我了嗎,想我你就說啊。」我笑著。

    隨即想起他已經知道我是女兒身,再開這樣地玩笑,真是有傷風化,於是自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為什麼當你什麼都沒說?」他挑眉,「何止想你,簡直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我臉一紅:「不要亂開玩笑不等他回答,又問:「吃飯了沒?」

    「還沒有。」他說,「你這個時間回來,難道皇宮沒飯給你吃?」

    「是啊,」我笑,「少玄……咳,皇上那吝嗇鬼,銀子也不預支給我些,害我沒處找飯吃,想來想去,還是你……」

    他袖子一抬,縮在手心的扇子敲了我地頭。

    「我看你是吃定了我,都身為御前帶刀了,飛揚營的營首呢,橫豎也是個有身份的人,怎麼說話還是這般油腔滑調。」

    「天生的,見到你更是情難自抑,包涵包涵。」我嬉皮笑臉地看著他,百無禁忌。

    「哼!現如今你是正六品帶刀,我才是區區的從三品,再給你白吃下去,豈非太吃虧了?本侯可不幹這種虧本買賣。」他扇子一閃,轉身過去不理我。

    「真的不幹?」

    「當然。」

    「果然?」

    「果然。」

    「那麼我去吃楚真好了。」我轉身,向著門邊走。

    「你敢!」他轉過身,惡狠狠瞪著我。

    「噗……」我笑出聲音,「安啦安啦,吃慣了你,換地方是很麻煩的事。」說到這裡。心頭忽然有點感傷,只好咳嗽一聲,低頭下去。

    錦鄉侯望了我一會。邁步走到門口,揚聲叫了一個侍衛過來。低聲細細地吩咐,我隱約聽到他報了幾個我愛吃的菜名,心情才逐漸地好了起來。

    侍衛離開之後,我問他:「對了,你剛才在我來之前在幹什麼?」

    他一怔:「沒幹什麼啊?「懷裡藏著什麼?」我問。

    「沒有什麼。」

    「給我看看吧。」

    「沒什麼好看的。」

    「不給是不是?繼續去吃楚真。」我斜睨著他。

    「吃吃吃!早晚被人吃掉你!」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

    「不滿意就給我看咯!」我猛地一個虎撲撲過去。手摸進他的胸口。

    暖暖地,讓人不想離開。

    直到我觸到小小的一件物事,我掏出來看。

    雖然已經猜到是什麼,真的看到那東西地時候,我還是心中一疼。

    「你有病啊!弄這個破玩意兒整天不離身?」我捏著那個綠色香囊,獅子吼。

    「什麼破玩意兒,這是你送給我的好不好?」他氣憤地看著我。

    「這種東西街頭巷尾都有,氾濫成災,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我送給你地?」擺明了強詞奪理。

    「你……」他啼笑皆非看著我。「你以為我誰給的東西都收的嗎?」

    我嘴唇一扯,壓下心頭悸動,翻了個白眼:「又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這個……不要了吧。」

    我捏住它,捏進手心。

    「不行!」他斬釘截鐵說。

    「改天我送你個好的。」我提出緩兵之計。

    他狐疑看我一眼:「我不信你會那麼大方。」

    「嘁!!」我對此嗤之以鼻。「你自己都說了。正六品帶刀!我富裕著呢,改天弄一麻袋來給你都沒問題。」

    「在此之前把這個還給我。」

    「不給。」

    「給我。」

    「不!」我提高聲音。從他地書房竄出去,站到粼粼湖邊,揚手一扔。

    有什麼落入湖中。

    「你幹什麼?!你賠給我!」他真的生氣了,從書房內追出來,跺著腳,瞪著我,嘴唇抖抖,像個被毀滅了心愛之物的小孩子。

    「少司。」我柔聲叫。

    「幹什麼!」他望著湖面,似乎在考慮下水撿上來的可能性。

    「別這樣。」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他扇子一揚,冷哼一聲,轉身不看我。望,你為了這些傷

    「我沒有傷

    「是嗎?」

    「是的。」那……最好。」

    怔怔看著他的背,伸出手,顫抖的手指,距離他極近的距離,卻始終碰不到他的身,那紅衣地顏色多熱烈,真想就這麼靠上去不離開,但是那怎麼可能?再讓人留戀的溫暖,都不會是長久的,所以……索性不要留下吧。

    索性毀了那些,我……不想留給你任何東西,讓你看了會覺得難過地東西,少司,你知道嗎?

    這頓飯,是吃不成了。

    我笑,邁步走。

    身邊一陣風動,錦鄉侯身子一晃,攔住我。

    「說好了吃飯的,為什麼又走?」他瞪著我。

    「我……」我望著他,對不起。

    他歎一口氣,忽然握著我地手,一點一點,努力去掰我地手指,他說:「笨蛋,香囊的話,不會那麼快沉沒地,我知道,你也不是能硬下心腸的人。」

    我身子一顫,拚命握緊拳頭,卻最終無法抗拒他的力氣,隨著他的手指動,在我逐漸攤開的手心,是那枚本來已經沉沒水底的香囊。

    此情可待,此情可待。

    我頭疼欲裂——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一年四季春常在萬紫千紅永花開,那麼多大吉大利笑口常開吉祥如意一統江湖我不去選,為什麼偏偏選得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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