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漫步到城郊。
遠遠便看到一座雄威的建築,威風十足,胖墩墩的很結實狀,踞在原地。
而自我們周圍,從四面八方,來往有無數小小轎子,平平靜靜,魚貫而入。
我認真地打量這些看起來平淡無奇的轎子,轎子倒是大同小異,沒什麼可觀,只是,跟隨轎子周圍的護衛,無一不是身形矯健,步下生風,一舉一動,頗具威儀。
竟全是一流的高手做派。
看得我暗自心驚,能夠請動這些高手做護衛的,那轎子之中的人肯定非富既貴。
像我跟薛信薛諾步行而來的,倒是異數了。
放眼周圍,都沒有作伴的仁兄。
薛信薛諾陪在我身邊,蹭到門口,薛信挺胸,板著臉,從懷中掏出一面奇特的令牌給看門的侍衛看。
我偷眼看這兩個小子的表情有點鬼祟,心中立刻知道:這令牌肯定來路不明。
也許是從他們老子鐵血將軍哪裡偷來的也說不定呢。
果然,當那看門侍衛放行之後,兩人一臉的如釋重負狀,薛信甚至吐了吐舌頭。
唉!演技之差,慘不忍睹。
看得本統領心中唏噓,大搖其頭,決定日後好好地教導一下這兩個單純的小傢伙。
入了門,順著一段寬敞的通道走了一段時間,眼前豁然一亮,場地之寬敞,叫本統領亦為之一驚。
只見出了那通道之後,眼前便是個圓形廣場,中間甚是開闊,沒什麼擺設跟阻礙物品,這片空地占面積十分的廣,大概有十幾間房子那麼大,而在這圓形廣場的邊緣,是半人高的圍欄,圍欄外面,卻設立了一排排座位似的東西。
另外,在正衝著進門處的地方,圍欄外卻是十數間小小的小閣樓般的空間。
薛信拉著我,走上旁邊的台階,順著向那小閣樓走去。
我身不由己跟著走,快走到閣樓的時候,有個穿著黑衣的僕人走了上來,打量了我們三人一眼,面露疑惑狀。
但看了薛信手中的牌子之後,立刻便換上職業化笑臉,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帶我們進了其中一間。
原來竟是貴賓間。
入了裡面,才覺得別有洞天,隔在眼前的,是重重的簾幕,那僕人伸手一撩,後面竟沒有障礙物的,露出眼前大好空闊場景,我走上前,探頭一看,竟然是角鬥場內的景象,一覽無餘。
除此之外,閣樓內環境幽雅,椅子床榻齊備,案几上放著新鮮水果糕點,散發果香油香,另有一造型別緻的銀色酒壺,配著五隻小小銀杯。
享受如此貴賓的待遇,本統領頓時大樂。
跟薛信薛諾在室內漫無目的的聊著,過了不一會,聽得外面人聲漸漸響起,竟然逐漸熱鬧起來。
我們三人一起落座,向外看去,只見角鬥場內座無虛席,只有當中的空白場地上卻空無一人。
我將疑惑的目光投向薛信薛諾,這兩個初出茅廬的菜鳥自然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於是回了我一個雙手一攤。
「不知楚真有沒有來?」薛信一邊說一邊向外張望。
我捧起酒壺,倒了一杯酒,懶懶道:「不用費心,就算是來,你也看不到。」
看著杯中泛白的酒光,端起來喝一口,不過這次學乖了,伸出舌頭舔了舔。
還好還好,不算很辣。
也許是吃過虧有了些許免疫力的緣故吧。
我看著這杯酒,一時之間怔怔地失神了。
想起那次初次喝酒。
想起那次劇烈咳嗽。
想起那人的溫聲詢問。
那個人的身影便滴溜溜從酒杯底下浮現出來,一張如花的絕代笑面在我眼前,眉眼彎彎,額發顫顫,看著我叫:玉兄弟。
如此雲淡風輕,卻又不可磨滅。
「玉哥哥,玉哥哥?」旁邊的呼喚聲將我從幻覺之中驚醒。
我一愣,睜眼看,手中的酒已經灑出半杯。
「怎麼了?」趕緊將酒杯放下,我問薛信。
「為什麼你說就算楚真來了我也看不到?」薛信拉著我的胳膊。
「咳……」我咳嗽一聲,不動聲色地將手臂抽出,「這還用問,那小子進出乘坐轎子,而且我們都在貴賓間了,你說以那小子的身份,會直挺挺坐在露天底下叫人參觀嗎?」
「哦……的確如此。」薛信長長地歎了一聲。
連薛諾也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唉,菜鳥就是菜鳥。
虧我一開始還把這倆傢伙當前輩來看:聽他們說角鬥場說的那麼眉飛色舞,我還以為他們是常客呢。
原來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
三人正在閒話。忽然聽外面的嘈雜聲音漸漸底了下去,接著是一聲清越的鑼聲響起。
我們三人向外看去,之間在我們旁邊不遠的高高看台上,有個胖呼呼,穿錦衣的傢伙挺胸說道:「各位各位,請安靜,此次的角鬥比賽正式開始了……第一回合,是國子男的強獸對上振國將軍的吐火獸,大家想要下注的要趕緊啦,兩人的賠率是……」
嘰哩哇啦。
「下注?」我為之一愣。
薛信薛諾也一頭霧水,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個聲音:「請問三位公子這輪要下注嗎?」
真是服務到家啊!
我瞅著薛信薛諾受驚的樣子,說道:「這輪先看看。」
「是。」門外答應一聲,隨即歸於平靜。
「哈!原來如此,不僅僅是人獸比賽,而且還能賭博……真好地方。」我讚歎著,抬眼向著場子中看去。
底下原來有一個閘門,閘門一開,我頓時皺緊了眉頭。
這是什麼怪物?
出現在眼前的,分明是兩個人形體,但是奇怪的是,一個渾身長滿了火紅色的毛,一張臉也扭曲的不成樣子,詭異可怖,雙目灼熱通紅,想必就是振國將軍的吐火獸。另一個卻渾身堅硬如岩石狀,充滿了高高的鎧甲般的突起。想必就是國子男的強獸了。
我看的悚然心驚,扭頭見到薛信薛諾吃驚的樣子不在我之下,於是將滿心疑惑按住。
但據我所知,風華大陸之上,舜國丹寧兩國,都不曾聽聞有這種人獸族啊……
「據說這些人獸都是從遙遠的瀛國運來的……」薛信忽然說道。
「是啊,價格很是不菲。」薛諾接口。
「瀛國?」
竟然能產出這麼奇怪的種族,我記住這個稱呼。
而場中的強獸跟吐火獸已經鬥在一起,吐火獸的最大武器就是口中噴出的火焰,但強獸一身岩石般堅硬的鎧甲,吐火獸的火焰竟然無用武之地,不一會,吐火獸吐出的火焰漸漸弱小,強獸瞅準時機衝上去,將吐火獸掀翻在地,一拳打在吐火獸的頭上。
吐火獸起先還在掙扎,後來吃了強獸強勢一拳,發出悲慘淒厲的哀鳴,含糊不清,接著頭頂便鮮血竄流,四肢劇烈抽搐,而後歸於沉寂,居然就死了。
四周觀眾一片噓聲。
薛信薛諾不約而同地驚叫。
這場面委實太過突兀血腥,而又如此真實殘酷,我也驚得站起身來。
就在這瞬間,似乎有一道白影,在我視線之中晃過。
那影子如此熟悉,矯健銳利,帶一點刻意的冷跟刺眼的傲慢。
如名劍初出,那能貫穿日月的光芒。
因此就算是千萬人之中,我也能一眼認出。
那個人影,若無意外,百分百就是……
秋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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