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范離憎看得心驚肉跳之時倏覺有凌厲殺機洶湧而至!
冷眼一瞥但見一道冷芒如長虹貫日般欺身而進!
范離憎無暇思索以快不可言之拔劍在手一招「怒縱橫」暴然迎出!
密如驟雨之金鐵交鳴聲響成一片幾棵梨樹立時枝斷葉飛一片狼藉!
一聲悶哼攻襲范離憎的人力竭而落范離憎終於辨出此人是婁射日!婁射日在范離憎
反身掠出時現了其行蹤他精通戰術立即迂迴穿插至范離憎身後欲出其不意一
擊得
手不想范離憎的劍法之高明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竟沒能得手!
這時驀聞白辰諸人方纔所在的屋子傳來一聲慘叫!
婁射日本待再戰聽得慘叫聲暗知不好立即抽身而退直奔那間屋子而去!
范離憎本就不願陷入這件事當中見婁射日退回正中其下懷當下立即悄然遁去!
※※※果然不出婁射日所料那名重傷者業已斃命!
他的眉心處一點殷紅創口為圓形定是被暗器所殺!白辰則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不
絕!
當婁射日趕回時寒掠也正好返回目睹此景立時心中大怒!
他與婁射日心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調虎離山之計!
寒掠上前將白辰的身子扳轉、扶起但見他的腹部赫然插著一把飛刀飛刀已沒至刀柄!
寒掠強撩怒火道:「你可看清是什麼人幹的?」
白辰聲音虛弱地道:「對方身法太……太快人影一閃這位兄弟就被……殺了我心
想這下可完了……不知不覺中竟邁出『聯翩步法』無意中撿……撿了一條命……」
寒掠迅點了他身上幾處穴道隨即掏出二粒藥丸道:「你小子的命倒挺硬的這藥
你服下吧。」
白辰感激地道:「多……多謝。」顫顫地接過藥全都倒入口中然後慢慢地將身體移
至牆邊靠牆而坐雙目微閉。
寒掠將屍體仔細察看一遍臉上陰晴不定良久方緩緩起身輕輕地道:「奇怪……
奇怪……」
白辰的睫毛忽然輕輕一顫——只是誰也沒有察覺。
婁射日靜靜地聽著。
寒掠卻語鋒一轉道:「你我追擊的兩個人都能接近我們而不被我察覺其修為必定不
俗。奇怪的是與我力拼一招的人看樣子極為年輕也許僅在十五六歲之間沒想到江湖
中還
有武功如此高明的年輕人!」
婁射日「啊」了一聲失聲道:「寒老屬下所追擊的人其年紀亦是十五六歲上下
老實說他的修為絕不比屬下低方才屬下接了他一招若非搶了先機只怕會掛綵
了!」
寒掠一聽眉頭頓時深鎖!他來回踱了幾步喃喃自語般道:「怎會一夜之間冒出這麼
多少年高手而且又恰巧為我寒掠碰上?」
思忖片刻道:「看來此地不宜久留以免節外生枝我們去察看那丫頭被救走的現
場但願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對於這一點他並無多少信心他相信對方必定是一個極為高明的人物絕不會留下多
少破綻給他!
果不出他所料在禁押那女孩的另一間民房中只有三具屍體女孩已無影無蹤而三
具屍體的致命傷口全不相同!
一個為刀傷一個為劍傷還有一人則被得掌擊斃!
為刀所殺的人所用的兵器正是刀而此時他的刀卻深深地插入了他自己的軀體;他那
使劍的同伴亦是如此!而為掌力格殺的風宮死士則是以掌法成名!
難道對方是三個人?
這是婁射日的疑問!
待兩人返回先前那間房後他將這個疑問說了出來。
寒掠搖了搖頭道:「三具屍體全是倒向同一個方向而且相距很近這與被三個人同
時進攻的情形絕不相符!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對方應該只有一個人。」
頓了一頓又道:「一個武功高明得十分可怕的人卻不知那兩個少年與此人是否是
同一條線上的人?」
「不……是。」說話的是萎頓於地上的白辰。
寒掠訝然道:「你如何知道?」
白辰道:「因為他們隱於暗處很可能就是……就是要聽一聽那位重傷的大哥將說些什
麼——如果他們與救走女孩的人是同一路的那他們又何必冒險?」
寒掠與婁射日相視一眼隨後道:「看來你也並非永遠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與寒掠此刻所在鎮子相去七八里遠的地方有一
處廢
棄的驛站。
驛站是因為官道改動才被廢棄的數年後已是人跡罕至。
但今夜這廢棄的驛站四周卻不時有人影閃動偶爾還有幽光閃現!
此地顯然已伏隱了不少高手!
驛站如今已只剩下殘桓斷壁。
此刻在斷壁之間赫然有兩個人影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偉岸雖然是在黑夜中猶可
感受到他的不世氣概!
站在他對面的則是一個身材矮小之人。
高大偉岸者忽然開口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救你嗎?」
矮小之人沉默了片刻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絕非出於俠義之心。」竟是年輕女
子的聲音雖是說著生死攸關的事其聲仍是婉轉如鶯動聽至極。
那男人哈哈一笑道:「你如何知道?」
「你殺人的動作太利落了!」
「你說的不錯我救你是有目的的。」
「你也想與他們一樣利用我引出我娘再奪得刀訣?」
「如果只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有必要如此興師動眾嗎?你知不知道其實你母親早
已落入了我們的手中?」
一聲輕笑:「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在如此情形下仍能笑出聲來女孩一定很不簡單!
那男子並不介意他輕拍兩下手掌道:「我就讓你們母女二人見見面!」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過斷壁的一個缺口處出現了三個人影雖是在夜裡但仍可以看
出走在中間的是個年老婦人!
年輕女孩呆了呆突然失聲呼道:「娘!」
正要撲過去只聽得兩聲錚響兩把寒芒如水的刀已架在了老嫗的頸上!
女孩的身形立即凝住不動了!
老婦人嘶啞著聲音道:「是阿雪嗎?」——她正是曾以一招刀法傷了范離憎的老婦人!
但她又怎會被人捉拿住而在這兒出現?
阿雪道:「是娘你千萬不要交出刀訣只要你一日不交出刀訣他們就一日不敢殺
你!」
高大偉岸的男子冷笑一聲道:「她可以不要性命難道她連自己惟一的女兒之性命也
可以不要嗎?要想母女二人雙雙保全性命只有應允我的要求為我辦妥一件事。」
老婦人沉默了一陣子忽然道:「我終於明白了你的身份!『」哦不妨說說?「
那婦人緩緩地道:「你一定是牡——野——靜——風!」
他怎麼可能是牧野靜風?牧野靜風身為風宮宮主怎麼會暗中救走寒掠扣押的人?
但高大偉岸的男子卻沉聲道:「不錯我就是牧野靜風!你能猜出我的身份倒真是出
乎我的意料之外!」
那婦人嘶聲怪笑笑罷方道:「我隱匿江湖十數年你還能找到我豈非一樣出乎我的
意料?」
阿雪不曾料到眼前的人會是讓江湖中人聞之動容的牧野靜風一時之間心思如潮神情
恍惚!
如今的牧野靜風已是一呼而萬應等閒之人根本沒有機會正視他只能或敬或畏或恨
地遠遠望著他。牧野靜風咳嗽一聲整個江湖都將為之一震!
那婦人道:「其實從知道你成了風宮宮主之日起我就猜到終有一天你會找到我的。」
牧野靜風道:「刀訣本就應當歸屬於我我只是在十幾年後方取回本就屬於我自己的東
西而已!」
婦人怪笑一聲:「風宮宮主做任何事情都是不需要理由的因為他的勢力就是最充分的
理由:牧野靜風你要從我這樣一個瞎老婆子身上拿走什麼還不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何必這麼勞師動眾?」言語間隱有譏諷之意。
牧野靜風不以為然地一笑道:「你又何必自稱瞎老婆子?十五年前你可謂是有著傾
城之貌!」
婦人身子劇震心中如遭重錘一擊一陣絞心之痛!
良久她方淒聲怪笑道:「那個千嬌百媚的段眉早已死了如今活在世間的不過是個又
丑又怪的瞎老婆子!」
原來這婦人竟是段眉霸天城老城主的兩名弟子之一!
十五年前的段眉的確是有傾城之貌千嬌而百媚不知多少霸天城弟子為之魂牽夢縈!
為何十五年時光會讓一個嬌艷不可尤物的女子突然變成一個雙目失明、又醜又怪的老
嫗?
霸天城瓦解後段眉有著怎樣一段經歷才使她有如此驚人的變化?
牧野靜風緩緩轉身背向段眉道:「如果你不希望你女兒重蹈你的覆轍就應該一切
聽從我的吩咐!」
段眉沉默良久終於緩緩點頭。
※※※寒掠正待離開小鎮時忽然接到牧野靜風的飛鴿
傳書
要他原地待命明日一早他將親自前來查尋刀訣的下落!
婁射日大吃一驚惶然道:「寒老我們是否回復就說那丫頭已被人救走?」
寒掠沉吟了半響輕歎一聲道:「不可此事太過蹊蹺飛鴿傳書只怕解釋不清可
能會讓宮主起疑我們就在此等候宮主到來吧。」
當天夜裡白辰獨睡一間屋子因為傷勢頗重他早早便上床歇息了。
而寒掠與婁射日因為擔心明日不知該如何向牧野靜風解釋今夜所生的事一夜輾轉
到了後半夜方漸漸睡去。
誰知堪堪入睡突然聽得外面有人大呼:「失火了!」二人一驚而起向窗外望去只
見西側一道火光沖天而起!
婁射日按捺不住就要衝出屋去卻被寒掠喝住他冷笑道:「這多半是有人故伎重演
要使調虎離山之計否則怎麼偏偏現在失火?」
聽得此言婁射日便按捺性子不再理會只聽外面的火焰吞吐聲人們的奔走呼叫聲
響成一片過了半個多時辰方漸漸平息下來!
婁射日見火勢已滅不由暗自佩服寒掠的鎮定。
第二天清晨婁射日再次被異常響聲所驚醒!
他凝神一聽立即判斷出是馬蹄紛沓聲而且是自四面八方齊湧而至氣勢之強讓人
心驚!
婁射日心中一動暗忖道:「是宮主親臨此地了!」
果然只聽得一個高亢的聲音倏然響起:「鎮民們聽著風宮宮主駕臨鎮上任何人不
得走上街頭不得離鎮不得喧嘩不得滋事否則格殺勿論!」
聲音自西而來經過此屋附近復又向東而去如同一陣旋風捲過!
馬蹄聲迅逼近整個鎮子在如風雷般的馬蹄聲中微微顫慄!
幾聲馬嘶、幾聲驚呼之後整個鎮子突然一下子靜了下來彷彿所有的生命在那一瞬間
齊齊消失!
然後便聽得一個渾厚的聲音在鎮子上空響起:「寒老何在?宮主即刻要見你!」
聲音似乎並不甚響卻已傳遍了鎮子的每一個角落足見此人內力之深厚!
寒掠輕聲道:「此人定是近些日子地位不斷攀升的都陵宮主對他極為寵信!」
婁射日道:「他們這些年輕一輩之人怎比得上風宮四老德高望重?我婁射日心中就頗為
不服!」
風宮四老手下各有三名殿主婁射日是半個月前方被寒掠提升為殿主的寒掠這次帶他
來此是想借此機會讓婁射日立下一功以使他的晉陞名正言順。在寒掠看來奪刀訣
之事
應是十拿九穩沒想到結果卻節外生枝。
寒掠看了他一眼隨即清咳一聲以渾厚無匹的內家真力吐聲道:「寒掠在此恭迎宮
主!」
一個清朗的聲音遙遙傳來:「寒老奔勞一夜辛苦了!」
寒掠忙道:「為宮主效命是寒掠之榮幸只是…」
「哈哈哈寒老倒與我客氣起來了!我這便與你一道查問刀訣下落!」
寒掠本待說出昨夜變故卻被牧野靜風笑聲打斷他轉念一想忖道:「這種事情還
是當面向宮主解釋為妙!」
這幾年來牧野靜風在風宮中的地位日益尊崇相形之下他們風宮四老已不再能如最
初那樣有著舉足重輕的地位了。
牧野靜風與寒掠相隔甚遠對答間卻有如耳語婁射日聽得瞠目結舌!
當下兩人在屋中靜候牧野靜風的到來。
這時白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寒老屬下能否與寒老一同候迎宮主?」
寒掠道:「你進來吧!」
白辰推門而入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行走時腳步有些虛浮他走到一個角落裡恭
然肅立。
婁射日心中忿然道:「如果不是白辰這小子誤事我們早將那老婆於與小丫頭一道擒獲
又怎會如此糟糕?」當下暗自決定到時無論如何也得在宮主面前告白辰一狀讓他也吃
些苦
頭。
婁射日雖然已是殿主但白辰平日一直追隨寒掠不歸屬任何分殿故婁射日對白辰雖
然有不平之心卻也無可奈何。
不過片刻一陣有力的腳步聲響起隨即聽得一聲朗笑一個高大偉岸的身軀出現在正
門前!
來者雙肩寬闊面容俊朗雖然有一道自上而下貫穿面部的疤痕卻掩不住他的不世氣
概反倒更顯其凌然霸氣!此人正是牧野靜風!他腰間所佩兵器乃千古神兵破日劍與碎
月刀
合二為一而成的「伊人刀『!
他的身後有一女子三旬有餘頗具風韻眉目間卻有絲掩飾不住的淡淡憂鬱。
她正是葉飛飛!
三年前她已成為宮主夫人。
成為牧野靜風的妻子葉飛飛竟分辨不出自己的感覺究竟是喜是悲。
也許該說是「含著淚的笑」?
葉飛飛甫一進屋目光就落在了角落裡的白辰身上。
從某種意義上說她與白辰是同病相憐的她與他不得不屈從於風宮!
但白辰五年來所生的變化讓葉飛飛甚為寒心!雖然她極少有機會見到白辰但她從別
人口中能不時瞭解到白辰的情況。
據說白辰日漸頹廢而不思進取在他十二歲那年就學會了喝酒而且時常喝得酣然大醉
;十四歲那年就有人見到他悄然出入青樓、賭場!為此白辰常常誤事!
若是換了尋常風宮屬眾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早已被砍了但不知為何寒掠一直不
重責他對他的放浪形骸多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白辰與葉飛飛的目光一觸即分頭垂得更低。
他是否覺得愧於面對葉飛飛?愧對為救他而捨命的蒙敏?
與牧野靜風一同進來的還有兩人一個是風宮四老中的禹詩另一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年
輕人英氣逼人神色冷峻——此人正是近些日子倍受牧野靜風器重的都陵!
都陵是風宮吞併黃河下游最大的黑道勢力「獨霸盟」時歸附風宮的「獨霸盟」盟主宗
獨霸共有六名弟子據說以第四名弟子修為最高其武功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使
得一
手凌厲之左手劍法更兼處事冷靜頗受宗獨霸器重。當時風宮以血火老怪為攻襲
「獨霸
盟」連闖三道關卡勢如破竹直到第四道關卡攻勢方被所阻!
守住第四道關卡的人正是宗獨霸的第四弟子都陵!
血火老怪連番攻打卻五戰五敗最後只得向牧野靜風求援牧野靜風當即派炎越馳援
同時下了死令:都陵此人只可活捉!
其時牧野靜風雖未與都陵謀面卻已斷定他必是可用之才!
後來的事實證明了牧野靜風的判斷是極為準確的都陵歸附風宮後其武功可能不是同
輩人中最高的但為風宮所立下的功勞卻遠非同輩人能夠比及!
牧野靜風徑直走向堂上北面正中央的太師椅穩穩坐下雙目環掃眾人這才道:「寒
老讓你取的刀訣乃我師祖所創。所載刀法天下無一可比可惜後來卻落到了霸天城
城主
范書手中范賊最後雖然被我誅殺但刀訣卻不知所蹤不想十五年後的今日我終於
有機
會再目睹刀訣!哈哈哈……寒老這一次你的功勞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