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掠見炎越一時無法得手手癢難捺怪嘯一聲人已如一隻黑色的蒼鷹般射出!
身在空中已有十數根黑色的帶子由他雙手疾射而出!
因為伏龍堡的弟子混戰一團因此寒掠所襲的人中既有向著畢盛的人也有向著賀烈
的人。
眾人早已見識了他的殺人手段眼見他一出手有不少人心中頓時萌生怯意不由自主
地倒退而出!
炎越趁勢長洩而進!
賀烈只覺眼前一片金黃色的光芒閃過隨後胸口一陣刻骨銘心的痛他只來得及慘叫一
聲便已當場斃命。
賀烈一死伏龍堡之屬眾的心理頓時起了很大的變化!除少數一部分絕對忠於賀烈的人
之外其他人紛紛倒戈投向畢盛!
畢盛心中狂喜!他相信堡主之位已唾手可得!
當下對不肯與他一道對付賀烈的人毫不留情全部予以殺戮!
伏龍堡在圍攻臨安白家人及接天樓時已經損失了一部分人馬如今又是一番自相殘殺
死亡更重!
終於畢盛反手一刀擊殺了最後一個不肯投向他的人然後趨步上前一刀斬下賀烈
的級快步走到牧野靜風前面單膝跪下恭聲道:「少主逆賊賀烈已授命!」
在畢盛的身後有伏龍堡殘剩的六七十人!
他們的臉色都很是複雜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情緒。蘆葦蕩在一番血腥廝殺之後有
了暫時的沉靜。
但平靜的僅僅是表面。
牧野靜風以一種讓人心生寒意的目光看著畢盛冷冷地道:「你為何要殺賀烈?」
畢盛道:「因為我已順服風宮少主要殺的人便是我畢盛應殺的人!」
牧野靜風古怪地笑了笑道:「好說得很好!賀烈的確該死!」
說到這兒話鋒倏冷牧野靜風沉聲道:「但你卻沒有資格殺他!你賣主求榮比賀烈
還不如!今天你可以出賣賀烈那麼將來你就有可能出賣風宮!」
畢盛臉色在那一剎間已變得鐵青額頭更有冷汗滲出心中一片冰涼!
他惶然道:「少主我永遠也不會背叛風宮!」
牧野靜風已不再理他而是望著炎越道:「對於一個很可能會出賣風宮的人該如何
處置?」
炎越沉默了片刻然後由齒縫間擠出一個字來:「殺!」
牧野靜風一聲長笑道:「正合我意!你們這些叛主求榮的人若進了風宮必定會成為
禍患既然如此倒不如今日盡將他們除去!」
手一揮沉聲道:「把這些人全部殺了!」
葉飛飛目瞪口呆!
寒掠、血火老怪、炎越亦是吃驚不小!
血火老怪忍不住道:「少主風宮正值用人之際…
…「
牧野風立即打斷他的話道:「原來你們口口聲聲稱我為少主其實心中根本不把我放在
眼裡是也不是!」
血火老怪趕緊恭聲道:「老僕不敢!」
牧野靜風沉聲道:「那還猶豫什麼?」
「是!」
血火老怪如此一應畢盛頓時如墜入冰窖之中又驚又怒又懼!
在那一瞬間他不由暗忖道:「我這又何苦來著?今日不但性命難保更留下了一個臭
名聲!」
想到這一點不由又想到賀烈他在心中道:「不知賀烈在臨死之前是否對他自己的
選擇後悔?」
正思忖間風宮屬眾在血火老怪的指揮下已向他這邊掩殺過來!
伏龍堡眾弟子決沒料到一場驚心動魄的自相殘殺剛剛平息就須得再去面對風宮之剿殺!
事已至此他們別無選擇唯有奮力一戰!
刀光劍影再起!
血腥之氣此時已濃得化不開!
洞庭十二塢的人都在暗自平定自己的心緒但無論如何他們也無法子靜下來。因為他們
不知道接下來牧野靜風的矛頭會不會又指向他們?
雖有這種擔心但因為寒掠、炎越的武功太高他們縱是有後悔之心此時也不敢有反
叛風宮之意!
無形之中牧野靜風已成了他們命運的主宰!牧野靜風的願望可以決定他們的生死!
牧野靜風靜靜地望著在作殊死搏殺的風宮中人與伏龍堡弟子自始至終他的嘴角處始
終有那冷酷的笑意!
不時拋灑的鮮血與殘肢使牧野靜風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幕幕往事!
想到父親之死卓英雄、司如水之死……
想起了水紅袖之死……
想到了敏兒之死……
「為什麼那麼多可親可敬的人要遭噩運而惡人反倒好好地活著?眼前這些人都是該死
之輩!我讓他們自相殘殺是再好不過了!」
「原來我可以如此輕易地決定他人的生死!這實在太好了我要讓這些可惡的人一個個
地死去!我不會再容忍!」
「哈哈我竟然是風宮少主!那麼我豈不是萬惡之?不!即使沒有我風宮一樣是一
個嗜殺的組織我若成為風宮之主便要讓風宮與其他牛鬼蛇神相互殘殺然後讓雙方兩敗
俱傷!」
千奇百怪的念頭不斷地閃過牧野靜風的腦海不知不覺中他已忽視了眼前的血腥廝殺!
如果此時蒙敏還活著那麼蒙敏便能夠看出牧野靜風的身心已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這種變化是因為牧野靜風在與寒掠、炎越激戰時用了「逆天**」這種內功心法之緣
故!
「逆天**」本是邪門武功必須身具邪惡之心方能練成。當年牧野靜風之所以能夠習
練「逆天**」是因為當時的牧野靜風正被強敵克制了他的靈魂成為白天正義、晚上邪
惡的人!
習練「逆天**」有此要求同樣地當以「逆天**」化天地間濁氣為己用時不知不
覺中便會觸動邪惡之心!
其實無論是誰無論是聖者也好惡人也好在他的心中都是有正有邪的只不過在各
人身上正邪的多少強弱不同而已而且這種正邪之念也會同時因事的不同而相應地變化著。
此亦即人們常言之「人心莫測」。
牧野靜風為了擊敗對手不惜動用「逆天**」當時雖未自傷其身但無形中卻已激
了他的邪惡之心!
而愛妻蒙敏的慘死更激了他的殺意!
如今目睹眼前一幕幕的血腥場面!牧野靜風心中邪異殺意更是被刺激得無以復加!
當年牧野靜風為「逆天**」及夕苦的邪門手法同時困擾時幸而有蒙敏與他一道同甘
共苦並最終助他回復原性。所以蒙敏對這種內功心法引起之人的性情變化是頗為瞭解的。
但葉飛飛卻不同。
葉飛飛只是曾聽蒙敏提及此事但當她真的見到牧野靜風之言行有些異常時她一時卻
並不能意識到這種變化的起因!
所以她對牧野靜風如此殘殺的舉止很是吃驚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場上廝殺聲倏停!
風宮屬眾只剩下六人此六人正是與寒掠一道出現的六人饒是他們驍勇善戰能在接
二連三的殘殺之後大難不死但臉上仍是有惡夢方醒餘悸未定的神情!
他們的衣衫已分不清原先的顏色而一律成了褚紅色!
那種凝固了鮮血的顏色!
而伏龍堡弟子已蕩然無存!
畢盛是最後一個倒下的人——這彷彿是上天對他的一種懲罰一種考驗似乎是要試一
試他的承受能力有多強!
畢盛的承受能力並不太強雖然在江南這片土地上他也已身經百戰但在那些時刻是
他在殺別人而今卻是必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地倒下——死去!
未親身經歷是很難體會到由此帶給人心的極大的震憾!而一旦經歷了必定是刻骨銘
心永世難忘!
當畢盛身邊的人倒下一半的時候畢盛的臉色已如死灰!
他的臉部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著瞳孔因為心中難言的恐懼而有些放大!
所以當最終輪到他死亡的時候他的招式已極為瘋狂彷彿要借此來瀉洩他心中的恐
懼!
死亡對他來說幾近於一種解脫了。
此刻突如其來的沉寂讓牧野靜風一下子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當他看清場上的局面時
臉上有了滿意的笑容!
他的目光緩緩地掃向洞庭十二塢的人。
在他的目光之下洞庭十二塢的人不由自主地齊齊退出數步!
彷彿牧野靜風的目光也有某種可怕的殺傷力!
牧野靜風忽然笑了笑道:「你們還罪不至死大可放心!」
堂堂雄霸訌南的一大幫派在聽到牧野靜風的這種居高臨下、暗含不屑的話後竟沒有憤
怒的感覺!
相反倒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牧野靜風又道:「阮十三你覺得今天在場的人中還有誰該殺?」
阮十三心中猛地一震!
在極短的時間內阮十三已在心中轉念無數!
他要惴度牧野靜風話中之意面對性情大變的牧野靜風的問話他不能不回答但同時
也不能答錯!
可惜雖然阮十三一向工於心計頗有謀略但今日卻仍摸不透牧野靜風的心!
所以片刻猶豫之後他只能道:「少主一言九鼎少主認為誰該死誰……便該死!」
這話說出來對阮十三而言自是費了好大的勁。
因為他必須做好牧野靜風突然說一句「該死的人便是你」的思想準備若真如此那麼
阮十三就等於是自作聰明自討苦吃了!
牧野靜風緩緩地搖了搖頭道:「不你錯了……」
聽到這兒阮十三心便猛地一沉後背已有麻涼之感似乎有一股冷風在「嗖嗖」地吹
極為不適!
好在牧野靜風又繼續道:「賞罰必須分明而且要有理有據不可濫殺但也不能放過
任何一個該殺的人!」
說到這兒牧野靜風聲冷如冰眼中有了一種類似於瘋狂的憤怒光芒!
所有的人都在靜靜地聽著。
但每個人心中的感覺想必並不相同。
牧野靜風逼視著阮十三道:「冒犯主人的人該不該殺?」
阮十三身子微微一震頓時有所醒悟他不敢與牧野靜風的目光相對垂低聲道:
「該殺!」
牧野靜風古怪一笑又道:「殺了主母之人該不該殺?」
阮十三雙膝一軟幾乎就要站立不穩!
他在心中道:「你為何要讓我來回答這樣的問題?這叫我如何回答?」
顯然此時牧野靜風的目標便是寒掠了!
寒掠與他有殺妻之仇他不能不殺寒掠但此時牧野靜風在寒掠、炎越的救治下雖暫
保無恙卻根本不可能與寒掠、炎越一戰!
更不用說要在「寒炎歸一」的合擊下殺了寒掠為蒙敏報仇!
他已看出風宮的力量的確極為強大如果今日殺不了寒掠以後幾乎更無可能!
所以為報妻仇他不惜違心做風宮少主然後以風官少主的身份向寒掠興師問罪!
若在平時牧野靜風縱是對寒掠恨之入骨他也不會以這種方式報仇的但自以「逆天
**」強催真力後他已異於平時!
他要將寒掠以及風宮的人都推入一種兩難之境!
如果他們想保住寒掠那麼「少主」的無上尊嚴便成了謊言!
如果他們要遵從「少主」就必須殺了在風宮中地位尊崇的四老之一寒掠!
此時此刻讓阮十三這樣的人來回答這樣的問題自是無從開口!
阮十三的冷汗越擦越多他既不敢面對牧野靜風的目光也不敢面對寒掠、炎越的目光。
就在這時只聽得有人沉聲道:「該殺!」
眾人一驚!
說話者竟是炎越!
※※※※※※※※※
當牧野靜風咄咄逼問阮十三時炎越突然插話而且一口應承殺了蒙敏的人寒掠該殺
此舉連牧野靜風也大出意外!
阮十三則有「大出一口氣」的感覺本已有些酥軟的身子又復挺直臉色也漸漸恢復了
正常。
他偷偷地看了寒掠一眼現寒掠神色肅靜彷彿並未意識到牧野靜風的矛頭已直指向
他。
阮十三心中不由直犯嘀咕。
牧野靜風一怔之後立即寒聲道:「炎越你說殺了我妻子的人是誰?」
「是我師弟寒掠!」炎越答話時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牧野靜風再逼進一步一字一字地道:「那麼寒掠他是不是已是死罪難逃?」
「是!」
炎越畢恭畢敬地道。
古怪的笑容再現於牧野靜風的臉上:「好我便要讓你代我殺了寒掠!」
「屬下遵命!」炎越的回答乾脆利落讓人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炎越真的會對自己的師弟出手嗎?
如果是那麼風宮的規矩已森嚴得可怕了。
寒掠不可能再繼續保持沉默。
他向牧野靜風道:「少主原先屬下並不知道少主的真實身份屬下願為少主戴罪立功!」
牧野靜風兩眼默視遠方根本不看他一眼!
他在心中道:「如果此時我不是有傷在身早已親手為敏兒報仇了你卻還在此向我求
情實在是可笑至極!」
這時只聽得炎越沉聲道:「寒掠師弟少主要取你性命你便別無選擇!你我忠心為
風宮不能在今日將以前的忠誠毀於一旦!你還是作自我了斷吧!」
他的聲音似乎很平靜卻又略有顫音顯然可見他心中亦是心潮起伏難以自抑。
寒掠嘶聲道:「師兄我們自從進入風宮至今已有七十多年為風宮出生入死從沒有
皺一下眉頭可今日要我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我決不甘心!」
炎越慢慢地向他走近他那金黃色的衣衫無風自鼓顯然是在暗凝內家真力他沉聲道
:「不是不明不白而是天意如此誰要你誤殺主母你還是認命吧!」
寒掠的臉色漸顯陰鷙他嘶聲道:「師兄你我本為同門數十年來一直並肩作戰難
道你忍心對我下手?」
炎越並未為之所動他的神色越凝重:「你也該知道風宮的規矩主人之令遠遠大
於同門之情誼!」
他的右掌已漸漸變得通紅一團赤色光芒開始籠罩在他的右掌四周!
寒掠那蒼老不堪的臉上神情變了又變倏而他嘶聲狂笑道:「師兄你殺不了我的!你
已受了傷若你要逼我出手那麼最終死的人將會是你!」
炎越的瞳孔在慢慢地收縮他緩緩地道:「明知是敗也必須一戰!我若殺不了你你
大可將我殺了!」
乍聞此言眾人無不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