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可以打擾范書但並不代表沒有東西可以打擾。
窗外忽然響起鳥兒振翅之聲!
彷彿已入定了般的范書一聽此聲幾乎是一躍而起。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打開窗戶一隻銀灰色的信鴿立即飛了進來。
信鴿所帶來的消息讓范書臉色倏變。
紙條上寫著:牧野靜風已離開地下山莊正向霸天城而來!
字寫得很亂顯然字寫的人心情極為焦急不安!
更不安的是范書!
牧野靜風竟然活了下來而且是在他安排留下的人鑿開石板之前離開了地下山莊這如
何不讓范書震驚之極?
不知不覺中手中的紙條已被他揉成了碎末。
而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窗外的樹影投在了他的臉上使他的臉顯得班斑駁駁本是頗
為俊朗的勝此時已是陰森可怖。
當牧野靜風在縱橫山莊突然出現時留在那兒的二百名霸天城弟子頓時目瞪口呆手足
無措。
他們怎麼也想沒有想到牧野靜風與敏/l能夠在他們破開石板門之前離開地下山莊。
他們知道破開石門牧野靜風一樣會離開地下山莊但這一點早就在范書的意料之中
范書必有對策。
如今牧野靜風卻比范書所預想的早出一天離開地下山莊這勢必會影響范書的佈局。
霸天城黃旗旗主榮華頓時心中大亂。
牧野靜風與敏兒能夠這麼快離開地下山莊不僅霸天城眾弟子驚訝連牧野靜風自己也
有些意想不到。
原來牧野靜風與敏兒感受到鑿石之人可能是霸天城弟子而霸天城弟子此舉又極可能
對他們有所不利的時候他們便急著要找到離開地下山莊的途徑。
但牧野靜風在此之前本已尋遍了地下山莊的角角落落並沒有結果現在要想尋找出路
自非易事。
但此時牧野靜風的心情已不如原先那麼浮躁。
敏兒與他找來燈籠然後提著它在地下山莊中慢慢尋找正如牧野靜風所說在地下山
莊的確貯有糧食。
事實上除了沒有陽光沒有花草樹木之外地下山莊與其他山莊並沒有太多的區別。
可惜他們始終沒有能夠找到離開地下山莊的途徑。
一盞昏黃的燈兩個並肩而行的人除了遠處空洞的鑿擊石板的聲音外再無其他聲音
——這很容易讓人心生。相依為命」的感覺。
在這種環境中時間會變得很模糊很難分清究竟是在白天還是在黑夜。
也不知走了多久敏兒漸漸地覺得很難再堅持了牧野靜風意外地練成了「有情劍法」
並憑借「有情劍法」化去了自己的邪戾之氣給了敏兒極大的鼓舞後來牧野靜風將自己體
內浩瀚如海的真力潑入她的體內便使她的傷勢好了大半但困乏卻是難免的這些日子以
來她太累?。
牧野靜風察覺到敏兒顯得有些吃力了於是道:
「敏兒不如我們歇歇吧也許脫身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
頓了頓他又道:「不如我帶你去看一看我曾住過的地方。」
敏兒對牧野靜風曾經被軟禁過的地方自然頗感興趣。
牧野靜風所居住的是一間不起眼的小石屋但如果站在小石屋的門口便可看到在石屋
的四周散佈著數間小屋像是把牧野靜風的石屋囚於當中一般。
步入石屋先感覺到的便是一股霉味大約是有一段日子沒人居住的緣故吧。
敏兒用燈籠照了照現這石屋與普普通的屋子沒有什麼不同有桌有床有椅與她所
想的恐怖景象全然不同她的臉上不由有了驚訝之色。
牧野靜風彷彿知道她的心思一般道:「夕苦從來沒有給我上枷鎖之類的囚具他鎖住
的是我的靈魂而這種枷鎖比真鐵椅與真鐵枷鎖更為難以掙脫!」
說到這兒他的勝上有了痛苦的表情事隔這麼久而且夕苦已死他仍是不能淡忘那
段可怕的日子。
牧野靜風支起一扇窗戶望著外邊緩緩地道:「那時候從這兒望出去皆是如同地
下幽靈般游戈的地下山莊的人夕苦營建這地下山莊可謂是煞費苦心只是他行事過於謹慎
不但在二十多年前便以假死騙過我爹以及卓英雄諸人而且之後他一直不敢大張旗鼓地如陰
蒼那樣做黑道巨梟否則他的勢力絕不會在青城山一戰後便這樣土崩瓦解只剩他一人
了。」
敏兒道:「大約一個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陰蒼能在死谷形成那般可怕的勢力他的武
功卻不可能能達到夕苦這樣的境界了。」
牧野靜風點了點頭道:「還有一種可能便是夕苦過於相信他自己的武功及智謀了他
以為只要靠他自己的力量便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敏兒道:「奇怪的是夕苦為什麼會在青城山一戰而返回地下山莊這與情理頗不相符
難道真的如夕苦他自己所說的那樣這一切皆是范書的操縱結果!」
牧野靜風沉吟了片刻只說了一句道:「范書的確是一個不簡單的人。」言罷便復歸
沉默。
一陣倦意向敏兒襲來不一會兒她已在牧野靜風曾睡過的床上沉沉睡去。
後來她是被一種很溫馨的清香所吸引而醒過來的。
醒過來時仍是難分白天黑夜睜開眼時先看到的是牧野靜風手中捧著一大碗熱氣
騰騰的熱粥。
敏兒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無論何也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讓人心感親切的熱粥。
熱粥總是容易讓人想到家的溫馨尤其是對飄蕩於江湖中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牧野靜風道:「這是我這一輩子第一次生火做飯只有你才配喝第一口。」
敏兒忍不住笑了接過那碗熱粥道:「為什麼是生平第一次做飯?」
牧野靜風道:「因為我一直與我師祖生活在大山中在步入江湖之前從來吃過飯——
對了大約小時候我與爹娘在一起的時候是吃過的但我已記不清了。」
敏兒心中便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心想:也不知他在大山中生活的那麼多年是怎麼過的
那豈不很艱苦?
牧野靜風興致勃勃地道:「原來燒一碗粥並不太難只要生起火把水與米倒進去便行
了。」
敏兒道:「是在伙房裡燒的麼?」
牧野靜風點頭道:「自然是的!」說到這兒不知為何他的臉上有了一種異樣的表情
但一閃即沒了。
但這卻沒有逃過敏兒的目光她便道:「你一定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牧野靜風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方道:「我生火的時候現煙在山莊內盤旋
所以……所以地下山莊的確沒有出口了否則煙應該由出口處飄散開才對。』敏兒不以
為然地道:「難道先前地下山莊的人都是讓煙霧滯留在地下山莊內的不成?」
牧野靜風道:「伙房與『真吾廳』很近伙房的煙本是有一條通道與『真吾廳』的那條
通道相通的但此時已一併被封死了。」
敏兒這才知道在自己熟睡的時候牧野靜風既為自己熬了一碗粥還去尋找出口了雖
然她也有些洩氣但還是道:「無論女。何外面的人終是會鑿開石門的我們只需等待即
可到時若真的有什麼陰謀再應付不遲現在麼最要緊的是把這一碗粥喝了。」
說著她在碗麵上吹了吹然後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沒等嚥下她的臉上便有了異樣的表情等到嚥下7她的表情更是怪怪的。
牧野靜風趕緊道:「難道有什麼不妥嗎?」
敏兒道:「你沒有把米洗過?」
牧野靜風道:「沒有殼於早就去過了還用洗麼?」
敏兒歎道:「也好我已喝了你這一生中熬的第一碗粥現在該我為你再熬一碗真正
的粥了。」
「真正的粥?」牧野靜風不解地道。
「至少是用洗過了的米熬的!」
「也好!」牧野靜風道:「我本就想享受一下你照顧我的感覺。」
橫貫地下山莊的那條小溪的水本就很乾淨何況它也是地下山莊惟一的水源敏兒果真
從伙房取了一些米來在小溪中淘洗。
其實她的目的並不是在於熬粥本身而是為了借此緩解牧野靜風擔憂焦躁的情緒既然
注定必須暫時逗留在此處倒不如安下心來。
看著在小溪邊一心一意地淘米的敏兒牧野靜風覺得有些滑稽誰會想到在地下陰暗處
會有兩個人在被困住的時候竟有心思去熬粥呢?
這是一種灑脫還是一種無奈?
牧野靜風為敏兒打著燈籠。
忽然敏兒的動作停了下來怔怔地望著水面。
牧野靜風現敏兒的異常忍不住道:「敏兒你怎麼了?」
敏兒依舊看著水面有些激動地道:「難道你沒有看出這小溪有些異常麼?」
牧野靜風一怔復仔細地打量了小溪卻並沒有看出有什麼異常之處只不過是在地下
而已。
敏兒見他沒有反應過來於是又道:「這麼多的水不停地流著難道它會沒有出口麼?」
牧野靜風終於明白過來!
不錯這條小溪必定有一個出水口否則這源源不斷地流過的水豈不是早已把整個地下
山莊淹沒了。
敏兒所想到的就是這地下水的出口會不會就是他們一直要找的離開地下山莊的途徑?
牧野靜風明白這一點後精神不由為之一振!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站起來顧著這條小溪的流向向前走。
走出了三十幾丈遠之後小溪盡頭卻是石壁之中。
兩人站在這溪水消失的地方心情都是既緊張又激動。
牧野靜風拔出「伊人刀」伸入水中試了試現溪水的出口頗大。
但誰也不知道順著這進入地下的流水而去會遇到什麼。
牧野靜風收回刀然後道:「敏兒你在此等著我潛入水底去探一探。」
敏兒笑了笑道:「不行難道你想把我一個人拋棄在這個地方麼?」
牧野靜風看著她忽然也笑了他道:「不錯糟糠之妻亦不可棄。」
誰都知道由此探尋出口很冒險所以誰也不會讓對方一個人去試的。
他們的心靈本就已相通!
小溪的水流量本就小這說明流水由明流變成暗流之後地下水空間並不太大人在其
中穿行很困難!
甚至根本不可能穿行!
如果流水在地下把它所通行的地方全擠得滿滿的那麼牧野靜風與敏兒連呼吸都不可能
他們只能長時間地呆在水中!
如果暗流要經過很長的一段距離才會到達出口或者出口處不過是條石縫……
總之一旦由這個出口鑽入就可能九死一生!
但敏兒並不在乎這些她只需與牧野靜風在一起哪怕是一步一步地走向萬劫不復的地
獄!
牧野靜風伸出了他的手道:「牽著我的手。」
敏兒很聽話地伸出了她的手。
就在兩隻手相觸的一剎那牧野靜風的手突然疾然一翻沒等敏兒反應過來她已不能
動彈。
牧野靜風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莫忘了我的武功比你高應該由我先試一試
一個時辰後你的穴道自然解開如果到時我還沒有回來……」頓了頓思索了片刻方又
道:「你放心以我的武功不可能回不來。」
他的表情真的很輕鬆似乎他只是要去外面隨便溜溜而已。
敏兒無法開口她只能靜靜地看著牧野靜風此時她的眼神複雜之極!
牧野靜風站在她的對面仔細地看著她像是要把敏兒的模樣永遠地印入自己的眼中
心中一熱。
敏兒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牧野靜風抿了抿嘴唇然後輕輕地溫柔地為敏兒拭去7臉上的淚。
他柔聲道:「步入江湖後我已經歷了不少的磨難這一次應該撥雲見日了如果上天
是公平的就不會讓我與敏兒無法長相廝守!」
他實在是一個不會說話情意綿綿的話的人因為在他過去的歲月裡並沒有經歷任何的柔
情。
但當一個人遇見自己真愛著的人的時候他的心中就被滿腔的柔情佔據再木訥的人
也能說出動人的言語因為他的話是用心來說的。
儘管不能說話但敏兒的眼神也一樣能表達能傳遞許許多多的東西!
牧野靜風終於轉過身去然後毫不猶豫地躍入水中。
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了只有擱於地上那昏黃的燈籠伴隨著敏兒。
此時有誰知道敏兒的心情呢?
她甚至不敢想像如果一個時辰後牧野靜風還沒有再出現她會以一種什麼樣的傷心欲
絕的心情去面對殘酷的現實?
此時心潮起伏思緒萬千但她只能這麼靜靜地站著。
倏地「嘩」的一聲響牧野靜風竟已從水中出現。
他所用的時間短得連敏兒也吃驚不小!
緩緩地望著牧野靜風敏兒的淚又已奪眶而出。
牧野靜風「嘩」地一聲輕忽地躍了上來一句話卻沒說他便緊緊地擁住了敏兒而
敏兒的淚則一滴一滴地掉落在牧野靜風的肩上!
相別不過短短的一刻但他們卻覺得已是漫長得讓人難以忍受!
好不容易牧野靜風才將敏兒鬆開望著敏兒一字一字地道:
「敏兒我們馬上可以離開這兒了!」
卻聽不見敏兒應聲。
牧野靜風一怔立即明白過來他因為過於激動竟忘7先替敏兒解開穴道。
穴道一解開敏兒立即顫聲道:「真的嗎?我們可以離開地下山莊了!」
牧野靜風用力地點了點頭他道:「這兒出去不過二丈遠的地方便與我們進入地下山
莊的那口水井相連!」
敏兒頓時興奮得臉都紅了原來水井底下是與這邊相通的以他們的武功要潛游三丈
遠實在是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