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北京,蕭重立刻被叫到郭天的辦公室。
蕭重剛落座,郭天就說:「小蕭,做得不錯!避免了一場誤會,防止了矛盾激化,這件事保衛局要對你進行表揚。現在,儘管洗去了招安人員的嫌疑,可是我們沒有前進一步,真正的罪犯還不知在哪裡!小蕭,你對異能人比較瞭解,你說,能不能是其他異能人作的案?」
蕭重思考著說:「我覺得,作案者是異能人的可能性比普通人大得多。普通人要做到那種程度,恐怕要有極先進的科技手段和專業經驗,而異能人不需要。具有精神異能和電磁異能的人,能輕而易舉控制門衛和監控設備。也許只要兩個人,或者身兼數技的一個人就能做到。」
「小蕭,既然異能人的嫌疑極大,而我們又無法與之接觸,我希望你能接下這個任務,清查異能人,找到真正的案犯!」
蕭重搖手道:「郭局長,不是我不想接,是我有私事要辦。而且我不是政府僱員,我為您做事也純粹是為了幫譚哥的忙。您用我也要同譚哥說。」
郭天用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瞪著他,「不是政府僱員?可是我明明看到你的工作合同!你是特調局的簽約職員!我正要把你調到保衛局。你等等,我找找!」他說著,拉開抽屜尋找。
「我的合同?」這回是蕭重感到驚奇了,「我不記得有什麼合同!」
郭天從抽屜裡找到一個卷宗,抽出兩份文件攤到桌子上,翻開其中一份,指著頁面對蕭重說:「你看,這不是你的工作合同?簽約日期是去年,合同期是五年,後面有你的簽字。」
蕭重一看,白紙黑字果然是他的合同。聘任他的是特調局,後面的簽字有他和譚勇,他的簽名是他一貫的手寫體。
看著合同,蕭重明白了。一定是譚勇想給他爭些待遇才為他辦的。那簽名顯然是模仿他的一次留言。譚哥真是費了不少心哪!可他實在是不想受到約束。
他一邊想著,一邊翻看另一份文件,看到那是認可他特調局特聘調查員身份的政府文件。
郭天觀察著蕭重的神色問:「這不是你簽的合同?難道是譚勇私下背著你辦的?他不知道這是違反紀律的事?」
蕭重從郭天的話裡聽出了批評的意味,忽然意識到譚勇面臨的危險。如果他否認這份合同的話,譚勇可能會受到批評和查辦,那譚勇的政治前途就危險了,而且,他的否認可能要比政府的批評更令譚勇傷心。看來,這件事他必須承擔下來以幫助譚勇。
「啊!是我的合同!我記錯了!對不起!」蕭重抓著頭髮裝出難為情的樣子。
郭天責怪地瞅了他一眼,收起了合同,那眼神分明是認定蕭重在為了推卸工作而故意說謊。
「既然你承認簽了合同,就不要說不負責任的話,就得服從政府的安排!下面給你的任務是,到異能人中去查找嫌疑人。時間是一星期,地方不限,費用報銷。你的私事先放一放,以工作為重!」
「那,好吧!不過,郭局長,您多派幾路人吧!不要全靠我。我盡量去做,但不一定能完成……」
「小蕭!」郭天板起了臉,「你記住,主意領導會拿!對上級佈置的任務,要竭盡全力去完成,不能說折扣話!」
「好吧。」蕭重無奈地點頭。他不太習慣上下級這種命令和服從的關係,決定這事一完,立刻要譚勇解除合同,免得進保衛局遭受約束。
當天晚上,蕭重就乘上發往煙台的火車。為了弄清異能人竊密的事,他只得跑一趟昆崳山。
在火車上,蕭重是上鋪。他感到有些疲勞,到車上就睡了,可對面床鋪那個身材高大的長髮美女與同伴喋喋不休的話語和肆無忌憚的笑聲又很快把他驚醒。聽那美女的意思,目的地也是煙台。
天亮時,火車到達濟南。這裡停頓的時間較長,蕭重跟著一些旅客到車下休息。
蕭重感到飢餓,在售貨攤買了個麵點吃下。回車的時候,他無意中側望,發現一個紅風衣女子正被一個黃發男子摟著朝站台外走。那女子的背影有點像對面鋪的那個美女,而那個黃發男子的背影也有些眼熟。
來到車上,那個美女不在,火車就要開了,她的同伴正在焦急地打電話聯繫她,可她沒有回應。蕭重猛然想起那個黃發男人的背影像是在侯志鵬家住的眼光怪異的西方人,心中頓時一動。
那外國人有精神異能或者會催眠術,很可能是見到紅衣美女臨時起意而將她控制住帶走的。如果他有同夥的話,或者帶有專用工具,完全能夠幹出竊密的事!與受約束的神功會異能人相比,這個人的嫌疑也許更大一些。
想到這,蕭重立刻跳下剛要開動的火車,在車上人不解的驚呼中向外國人消失的出口趕去。
出站的地下通道裡人群擁擠,黃發男和紅衣女早已不見了蹤影。蕭重用軟晶在前面探查也沒有發現。
走出火車站,站前廣場上人山人海。蕭重隨著人流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可走出廣場也沒有看到。他正在懊惱,忽然看到排在廣場邊等待乘客的一溜出租車,頓時有了主意。
蕭重來到維持出租車秩序的一個中年男子身邊,拉了那人一下說:「請問先生,剛才有沒有一個黃頭髮外國人和一個紅衣服女人來這裡打車?」說話時,他將一張折疊的百元鈔票悄悄塞進那人手中。
那人本來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看到錢,立刻綻開笑容,將錢攥入掌中,叫道:「小伙子有禮貌!剛才確實有這麼兩個人打車走了。」
「能幫忙查一下去哪裡了嗎?」
「沒問題!他們坐的是華仔的車。我問一下就知道。」
那人掏出手機撥通了,說了幾句,就告訴蕭重,「華仔說,他們剛到達開怡旅館。那倆人進去了。」
蕭重說了聲「謝謝!我也去!」鑽進一輛出租車。
十幾分鐘後,蕭重來到開怡旅館。
開怡旅館地處僻靜的街坊中,是一個十層高的建築,大門兩邊的牆上掛著招攬旅客的條幅,門前和大廳裡的裝潢很普通。看來是個檔次比較低的旅館。
蕭重以有要事找人為由,從服務員小姐口中套出黃發男開的房間在九層四號房,乘電梯來到九樓。為了避免遇到黃發男,他一出電梯間,就躲進樓梯間,放出軟晶在走廊裡探尋。他很快就找到了四號房。
軟晶鑽進房門一看,那是個雙床位房間,此刻黃發男正坐在一張床邊穿衣服,一邊穿還一邊打手機。而那個女子則赤條條地躺在另一張床上,雙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蕭重一看那女子的眼神,就知道是被迷了心智,她顯然是被黃發男**的,還處在迷幻之中沒有醒來。
可惡!應該狠狠揍那傢伙一頓!
蕭重正要收拾黃發男,忽然被他的電話吸引住。雖然那傢伙說的是難懂的外國話,但其中的「金鵬」和「侯志鵬」幾個詞還是蠻清楚的。蕭重立刻意識到可能有重要的線索出現,便壓下了整治他的念頭。
黃發男穿好衣服,掏出幾張鈔票往那女子身上一扔,穿上鞋子走出門。
蕭重先走一步,乘電梯下了樓,在大街上喚了兩輛出租車,讓一輛在旅館門前等候,他鑽進另一輛等在大路邊。
很快,那黃發男走出來,上了等在門口的出租車,向前駛去。蕭重的車遠遠地跟在後面。
出租車一直向西,走了足足三十分鐘,進入一片工業園區。
這裡是新建的投資區,佔地廣大,所有的廠房都是嶄新的,不同企業由圍牆和道路隔開。
前面的出租車在一個被圍牆圍起來的院子門前停下來。從遠處望,這個企業的規模不大,院子裡只有一南一北兩座四五層高的小樓,西面還有一個長條形的廠房,與周圍氣派的工廠比起來,這個院子顯得有些寒酸。
蕭重看到,院子門前的銅牌上寫著「金鵬凱恩生物基因技術有限公司」的字樣。蕭重推測,這是侯志鵬與外國人合資辦的公司。
黃發男進門後直奔北面那座樓。蕭重讓車繞到院北牆外停下,射出軟晶進樓察看,在一樓的一間屋裡找到了黃發男。
黃發男正坐在一張桌子後和一個學者模樣的男子面對面說話。從那男子癡呆的表情和重複黃發男說過的話看,蕭重確信,那人正在接受黃發男的催眠或者洗腦。
蕭重在旁邊屋裡發現了本欲追蹤的主角——侯志鵬。
幾年不見,侯志鵬變了許多,臉胖得沒有了稜角,下巴有了贅肉,腹部也鼓起來,而且他的神情也變得陰沉冷酷。此刻他正面無表情地向對面的人提問。
聽聽他提的問題,看看他桌子上的文本,蕭重才知道侯志鵬是在招募技術人員。大概對招來的人不放心,他才讓黃發男用精神異術套取個人秘密並洗腦。
既然那個黃發男有竊密的嫌疑,而且找到了侯志鵬,那就太好了,可以公事私事一併辦!蕭重立刻決定從這裡開始調查。
他讓司機把車開到園區外一個廣告牌旁。有廣告牌遮擋,園區裡看不到出租車,而他可以用軟晶觀察園區內。
那司機見蕭重等在這裡,便嚷著要蕭重包車,蕭重掏出四百元,司機才閉上嘴,趴在方向盤上打盹去了。
時近中午,蕭重看到侯志鵬和黃發男出來上了院子裡的一輛寶馬車,開向這邊馬路,便叫醒司機,發動了車,以中速向市區方向行駛。他猜測侯志鵬的車將走這個方向。
果然,侯志鵬的車駛向大道後,便加速向市區方向開來,不久便超過了出租車。
蕭重讓司機跟著侯志鵬的寶馬車進入市區,七轉八繞,在一家豪華酒店前停下。蕭重等候志鵬車裡的人進入酒店,才讓出租車駛到酒店門前。
蕭重進入酒店大堂。一位男服務生迎上前禮貌地說:「歡迎先生!請問先生如何用餐?」
蕭重打量一眼大堂,看到這裡都是開放的餐桌,就餐的人裡沒有侯志鵬和黃發男,便道:「我是和侯志鵬一起的。還有個黃頭髮外國人。」
那服務生立刻滿臉堆笑,說:「侯老闆在二樓富貴廳。先生請!有服務員小姐給您帶路。」
旁邊一位身材苗條的旗袍裝服務員小姐立刻說:「先生請跟我來!」
蕭重連忙擺手,「不用!我先上衛生間。」
那小姐禮貌地說:「一樓衛生間在大堂西,二樓每間餐廳都有衛生間。」言外之意是到富貴廳上也行。
蕭重裝作內急的樣子,說了聲「謝謝!我自己走!」急急忙忙趕往大堂西,直到進了衛生間才鬆了口氣。被服務員小姐盯著,很可能壞了他的事。
蕭重從另一側樓梯上到二樓。
二樓有許多小餐廳和一片休息區。蕭重走了不遠就發現了富貴廳的位置,那裡離休息區不到五十米。蕭重在休息區一個有室內植物遮擋的沙發上坐下來。這裡不易被經過的人看到。
蕭重射出軟晶繞過兩個房間進入富貴廳,進門一看,屋裡大玻璃餐桌旁做著四男四女。男人是侯志鵬和三個西方人。
侯志鵬的右邊是一個黑髮男,左邊是黃發男,對面是一個棕髮男。黑髮男和棕髮男也是深目高鼻面容狹瘦的高大漢子。在四個男人身邊,各有一位花枝招展的女郎。
屋裡溫度高,男女都脫下外套。侯志鵬是襯衣領帶,三個西方人是不同花色的羊絨衫,四女則是式樣有別的短衣長裙。
此時,八人圍著餐座正在嬉笑,說的全是調笑話。蕭重看酒菜還沒有上來,自己又餓得肚子咕咕叫,便起身來到二樓側廳。他上來的時候,發現那裡是自助餐廳。他要先解決自己的肚子問題。
一頓自助餐四十元。蕭重匆匆吃過。有事情顧不得品嚐很多東西,一吃完,立刻回到休息區。
將軟晶鑽進富貴廳一看,只見屋裡滿桌子菜餚,四個男子正在給女人們灌酒,他們的魔爪不時在女人身上探索,幾個女人已經醉醺醺地放浪起來。不久,四個女人就分別做到黃發男和棕髮男的大腿上,笑鬧聲響成一片。
看到黑髮男在侯志鵬耳邊低語,蕭重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就把軟晶探過去。還未等靠近,卻見棕髮男滿臉驚奇地指著軟晶叫了一聲,「那是什麼?」他說的是英語。
棕髮男的叫聲驚動了黑髮男,黑髮男望著軟晶一愣,隨即手一動,屋裡亮光一閃。
那亮光極亮,閃現的時間很短,對人的視覺影響不大,可是軟晶裡就不同了。蕭重還未看清黑髮男手裡出現的筆樣短棒是什麼,就感覺到軟晶被一團比太陽還要亮數倍的強光所包圍。那強光從軟晶前端鑽進來,刺人神經,一瞬間,蕭重什麼也看不見了。
蕭重吃了一驚,暗罵自己的大意,連忙收了軟晶。過了七八秒鐘時間,他腦子裡的亮斑才漸漸消去。
這時候,黑髮男從休息區前急匆匆跑過去,似乎在追趕驚動他們的人。蕭重聽到黑髮男在樓梯口向一位服務員打聽有誰下去,之後,黑髮男很快返回又闖進相鄰的一間餐室。
蕭重暗笑一聲趁機下了樓。
他現在更懷疑這幾個外國人了。從他們的異能看,有迷人心智的、有製造光爆的,也許還有破解門鎖密碼的,他們完全有能力幹出竊密的事情。而且前段時間,他們可能還在北京。
在樓下,蕭重用手機撥通秀江的電話。她現在還是會主,要到下個月輪值交接。
「秀會主,我是孿主,我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助。」蕭重用溫和的聲音說。
「孿主?在我們面前是孿主,在俗界人面前是蕭重?」秀江的口氣並不和善。
蕭重知道她是為他過去的謊言生氣。他編造的孿主身份把所有的異能人都騙了。大概招安的異能人把他的身份透露出來,讓人們知道了真相,這令許多人感到不舒服。
蕭重歎了口氣,「秀會主,請原諒我過去的做法,以後你會明白我為什麼有雙重身份。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查清神功會所有的人十一月八日在哪裡,凡是外出的,不論在哪兒,都要他們拿出證明。」
「出了什麼事?」秀江有些吃驚。
「秀會主,不瞞你說,十一月八日在北京出了一件惡**件,驚動了中央政府,人們懷疑與異能人有關,特別是有靈技的和電技的人。請你查一下神功會裡的人那天有沒有人在北京。這件事,還請秀會主秘密清查,不要驚動很多人。」
「這件事很急嗎?可能短時間裡查不完。」
「秀會主,這事很急!拜託你抓緊時間辦,爭取三天裡給我個信。」
「好吧!我和長老會說一下,立刻就辦!」
打完電話,蕭重來到酒店對面馬路邊,坐到出租車裡靜靜等待。一個半小時後,侯志鵬的車開出來,駛向大道。
蕭重看得很清楚,車裡坐著那四個傢伙。他讓司機尾隨其後,想要找到他們的住處。
走了一段時間,看看路邊閃過的路牌,蕭重感覺不對。這方向是去飛機場的,他擔心他們去飛機場。
然而很不幸,他們竟然真的開到機場,而且一下車就直奔登機口。蕭重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檢票而去。
好在蕭重知道了他們去的地方——海南博安。蕭重立刻撲向售票窗口。
然而,今天已經沒有去博安的機票。無奈的蕭重只好選擇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