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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節營地生活一 文 / 老廣隸

    蕭重被大腿的劇痛弄醒,睜開眼睛,只見朦朧中一個面目猙獰的人正舉著一根軟棍在他腿上狠抽,邊打邊怒喝:「我叫你睡!我叫你睡!」

    「啊!指揮官!」蕭重痛叫一聲一骨碌滾到床下,慌慌張張穿鞋子。

    屋裡其他學員都不在,大概集合去了。不知怎的,他竟然沒有聽到集合的哨音。昨天已經挨了一次揍,沒想到今天又起來晚了。慘!好在睡覺是不脫衣服的,只要穿上鞋子即可。

    蕭重穿上鞋子,抱著腦袋逃出門去。他穿鞋子用了十秒鐘時間,而在十秒鐘裡,脊背上又挨了五棍,其中幾下擦到腦袋,痛得他只想哀叫。

    跑到操場上,趕快進入隊列,也像其他學員那樣筆直地站著。他看到,冷教官寒著臉夾著一根軟輥在學員身後溜躂,似乎在等著對學員進行體罰。

    靳光大步走到隊列前,怒氣沖沖指著蕭重向學員吼道:「今天早上的集合因為這頭豬耽誤了五分鐘!你們都要受罰!每人打五棍!罰跑操場二十圈,完不成的,不得吃早飯!」

    剛說完,冷教官的軟棍就落到一號背上。一號站得筆直,紋絲不動,對落在後背啪啪作響的暴打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看到別人的樣子,蕭重明白,在受到體罰的時候是不能呼痛和抖動的,也許那會換來更沉重的暴打和罰練。身上再痛,也要做出甘心受罰一定改過的樣子。因此當軟棍落到身上時,他也像其他學員一樣昂頭挺胸,一動不動。他暗自慶幸,有軟晶護體,即便痛也不會受傷,在對所有學員都一樣手重的冷教官棍下,他算是賺便宜了。

    棍一打完,隊列就開始了跑步。不知一號是不是故意,在前面領跑得飛快,不過幾分鐘蕭重就跟不上了。蕭重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使用軟晶幫助,只能拖著痛腿勉強前行,沒跑上一圈就落下一大截。看看隊伍裡只有他一個掉隊,他感到十分慚愧。

    不過跑了幾圈,隊伍就從後面趕上來。聽著整齊的腳步聲來到身後,蕭重趕快讓到一邊。他看到一號三號用憎恨的目光瞥著他超了過去,臨到十一號時,還向他吐了口唾沫。全隊只有十號沒有嫌惡的表情。

    蕭重清楚,此番挨打受罰算是把大家都得罪了,指揮官遷怒於大家令他很難做,也不知他們能不能記恨他。

    他大口喘息著,奮力邁動雙腿企圖跟上隊伍,但是很不幸,不過半圈他再次被甩下。

    二十圈跑完,學員們到食堂吃飯去了,蕭重還在操場上趑趄前行。由於一開始跑得太快,他本來就沒有恢復的體力很快就耗盡了,他只能靠慢跑維持,而最後,他只能走下來。

    等他來到食堂,學員們早已吃完走了,連盆底的菜湯都沒有剩下,他只能吃冷饅頭和鹹菜。

    吃不到一半,蕭重看到學員們都進入教室,知道是要上課了,連忙往嘴裡塞了一口饅頭趕往教室。

    但一號在教室門口攔住他,「你的加罰還沒有做。去!負重四十斤跑西山!加罰做不完不能上課!」

    蕭重驚詫得嘴巴能塞進一個雞蛋,只能眼睜睜看著一號將他關在門外。

    沒有辦法,只好往操場走,心情沮喪地來到那堆水泥塊前。正在心裡哀歎這些水泥塊好像是為他準備的,忽聽身後一聲咳嗽,回頭一看,黃海出現在他身邊。

    「十三號,你很不高興是麼?我看你心情不好。」黃海用和藹的聲調說。「你沒有基礎,吃苦是難免的,你要有心理準備。但是你也要有信心。你現在不行,鍛煉一段時間也許就行了,加罰對你成長是有好處的,沒有超強的訓練就沒有超強的體能。你不要消極對待。」

    他幫蕭重把背架背到背上,笑瞇瞇地問:「要不要我陪你走一趟?」

    「不用!」蕭重趕快拒絕。有人跟著不能用軟晶就更慘了!

    等蕭重背著白色水泥塊蹌踉回到營地,已經近中午。回來才知道,因為上午的訓練沒能做,加上誤了兩堂課,他又被加罰了,這回是連本帶利要完成雙倍的訓練量,外加一趟負重跑西山,一整天時間都用來做加罰也不夠了。蕭重只能悲哀地繼續去完成他的加罰。

    直到晚上學員們睡了一個小時之後,蕭重才搖搖晃晃回到宿舍,一頭撲倒在床上睡著了,連鞋子也沒脫被子也沒蓋。

    第二天早上,蕭重照樣被暴打弄醒,不過打他的已不是靳光,而是學員。一號、三號、十一號等幾個人拳打腳踢,下手極重,蕭重的屁股都要被踢爛了。

    從這一天起,蕭重發現,他再也無法和學員們同一時間吃飯,做完體能訓練和加罰總要晚一段時間,而當他吃飯時,又總是出現緊急集合,他每次都只能吃個半飽。

    有一次緊急集合時,蕭重剛吃了兩口,他衝出食堂前,抓了一個饅頭塞在懷裡,可是在隊列裡,懷裡的饅頭被靳光發現了,靳光強迫蕭重把饅頭掏出來扔掉,並對他偷帶食物的行為叫學員每人打了他一棍子。蕭重當時委屈得差一點流出淚水,真想不幹了立刻走掉,可想起對譚勇的誓言又咬牙隱忍下來。

    現在,他沒有了是學員的感覺,倒覺得像是個勞改犯。除了早晨的體能訓練和他人一起開始做,其餘的時間都是他一個人默默地做加罰,到課堂上已成為難以企及的奢望。每當看到學員們走進教室時,他都心急如焚,卻只能無奈地歎息。

    蕭重到營地第五天,正遇上週末實踐課,內容是野外逃亡和追捕,時間為一天,全營師生都參加,蕭重被破例免去加罰一同參加。

    逃捕實踐將學員分為逃亡追捕兩幫,逃亡者二人,餘者為追捕者。營地規定,在一天內,逃亡者逃過追捕、或者追捕者抓住逃亡者算勝,敗者要加罰。

    靳光點名要蕭重作逃方,要另一名學員帶領他。大家都知道他是累贅,和他一起免不了要受罰,所以聽到報名後都低眉垂目,不願抬頭。最後是十號報了名。

    靳光做完動員後,蕭重和十號被鎖進一間屋子中的鐵籠裡。

    這間屋子作了特殊佈置,除了有鐵籠之外,還有其他困鎖裝置。他們要弄開鐵籠上的鎖脫身出來,破壞掉機械阻攔裝置,躲過激光監測,逃進山裡。他們逃脫的時間只有三十分鐘。三十分鐘後,追捕的隊伍將開始行動。

    如果他們未逃出屋子就被抓住,要受到雙倍加罰;如果他們逃進山被抓,要受到一倍加罰;如果他們在規定時間裡躲過追捕,追捕者就要受到一倍加罰。正因為加罰很重,所以雙方都會全力以赴。

    蕭重站在鐵籠裡打量著周圍。他和十號被鎖在相同的鐵籠裡,鐵籠沒有特別之處,只是那把鎖夠奇特的,就像乒乓球拍,又大又怪,是蕭重見過的最大的鎖。鐵籠之外,有一個長長的鐵櫃子,他們要從一頭的圓孔裡鑽進去,從另一頭爬出來。鐵櫃裡設了幾道障礙,要摸黑對付柵欄、電子鎖之類。在屋子另一頭,他們要從一個鐵絲網圍成的長圈筒中鑽過去,圈筒外有往復掃瞄的激光探測裝置。穿過這些障礙,他們就可以出營地了。

    蕭重看到十號在鎮靜地打量四周,嘴裡似在嚼著不知從哪裡弄來的口香糖,看到蕭重在看他,他向蕭重微笑點頭。

    計時哨聲響了。十號一把抓住鐵籠外的大鎖,像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根鋼絲,摸索著插進鑰匙孔,只十幾秒鐘,鐵鎖就「嗒」的一聲開了。

    蕭重沒有開鎖工具,但他有軟晶,他也像十號那樣抓住鐵鎖,將軟晶探入鑰匙孔,扭轉鎖芯。

    十號衝出鐵籠正要上前幫蕭重開鎖,卻見蕭重打開鐵鎖自己走出來,不禁一怔,但他沒有遲疑,向蕭重做了個跟進的手勢,當先鑽進鐵櫃一端的圓孔。

    蕭重跟著鑽進去。裡面漆黑一片,通道很窄,剛剛能容一個人爬過,蕭重能摸到十號的鞋子。他猜測鐵櫃裡的障礙難不住十號,果然,每過一道障礙,停頓不過一分鐘。

    僅僅四五分鐘,他們就從鐵籠裡爬出來。等出來的時候,十號嘴裡的口香糖沒有了,蕭重猜測可能用到對付電子鎖上了。

    來到鐵絲網圈筒前,十號打量著圈筒。圈筒直徑一米半,五米多長,對面一台激光器射出的紅色激光巡視著圈筒裡,掃瞄間隔時間最長只有兩秒鐘。

    十號悄悄對蕭重說:「這一關檢測我們的速度和時機把握。你看著我做,注意不要受傷。」

    十號說著,將帽子繫緊,脫下棉衣纏在手上,眼睛盯著激光束,嘴裡數著「三、二、一!」就在激光剛一閃開之際,突然向圈筒裡撲去。

    他撲出的姿勢就像雜技演員鑽火圈,身體平行,一躍三米,包著棉衣的手在滿是鐵刺的地面一按,身體凌空一翻,已從圈筒另一頭翻出去,乾淨利落,沒有碰鐵絲網,也沒有用上兩秒鐘。

    蕭重對十號佩服得五體投地,學著他的樣子做好準備,在十號向他發出穿越手勢的同時,也猛然向圈筒中撲去。但他沒有十號那種翻騰的技巧,在翻騰時身體落了地,他只能一個跟頭翻了出去,衣服帽子上被紮了幾排小孔,好在時間沒有超過。

    蕭重一翻出來,十號立刻拉住他,驚詫地問:「你受傷了?」

    蕭重尷尬地笑道:「沒事!我太笨,做不出你的動作。好在我皮硬。」

    十號拉開蕭重的衣服帽子,看到他確實沒有受傷,才放下心。讓他穿好衣服後,十號撥開門鎖,當先奔出營地。

    在雪地上逃亡非常不易,跑不快不說,還會留下明顯的痕跡。當跑到能躲開營地目光的地方,十號帶著蕭重奔向一條河道。

    十號一邊跑一邊說:「我們是逃不脫的。只能盡量跑遠一點,多躲一會兒。」

    那條河道挺寬,水卻不多,大部河面已經封凍,只在某些背風向陽處有小塊水面。

    十號帶著蕭重一直向上游跑,幾次穿過河面,佈置過河和兩人分散逃亡的假象。

    隨著進入山裡,河道變成了山谷,水也沒了。這時,他們大約跑了一個小時。

    蕭重全身汗濕,氣喘不上來,實在跑不動了,便停下來喘息道:「十號大哥,你走吧!我不行了。不要兩人都被抓。」

    十號指著前面山坡說:「就要到了!加把勁,我們到那裡休息。」

    他指的是山坡上的一片亂石川。那裡沒有樹木也沒有雪,有的只是光禿禿的石頭。

    蕭重不明白他說得「到了」是什麼意思,既然不遠了,便咬緊牙關登上去。

    亂石川全是大大小小的石頭,很不好走。可能因為處於兩山之間,風很大,沒有太多的雪,走在這裡可以不留痕跡。

    十號帶著蕭重走到亂石川中部的邊緣處,在幾塊大石之間轉了轉,招手讓蕭重幫他推開一塊大石,漏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我們就躲在這裡。」十號喘息著說。「前些日子我發現的,他們可能不知道。你先進去!」

    十號說完,順著亂石川上去了。蕭重知道他是在佈置他們到別處去的假象,便探探洞裡鑽進去。

    洞口很小,剛容一人鑽過,好在裡面還比較寬敞,可以容幾個人坐著。蕭重一屁股坐在潮濕的地上就起不來了,急喘了幾分鐘才令心跳平靜下來。

    不久,十號回來了,坐下後說:「我的佈置大概能令他們晚來半個小時。這個洞還算隱蔽,我們也許可以躲到中午。」他看看蕭重惋惜地說:「要是你體力好,我們帶著他們先跑四個小時,再躲到這裡,也許就能過關。」

    蕭重又慚愧又感激,「十號大哥,謝謝你幫我。沒有你,我還要吃許多苦。這回你要跟著我受罰,對不起!」

    十號灑脫地說:「被罰一次沒有什麼。我是看不慣他們的做派才幫你。對付一個生手還玩陰謀,實在沒品!」

    十號的話勾起蕭重的心思,他苦惱地說:「十號大哥,他們都像你就好了。我知道我得罪了大家,可他們也用不著那樣敵視我。」

    十號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斟酌著詞句說:「其實,也不能全怪大家……你的出現,只是令他們不快罷了,他們出出氣也就過去了。有一些別的,唔,重要些。」

    「我不明白。十號大哥,你說的重要是指什麼?」

    十號看著蕭重卻不說話,似乎不想說出。

    蕭重悲哀地說:「我知道我不配和你們在一起訓練,要不是我答應了一個人,我真不想在這裡受罪。五天了,我沒吃過幾頓飽飯,沒睡足過一次覺,沒有正常的學習和休息,我覺得體力越來越差,要支持不住了。我知道我的差距,我在努力。可是,他們的態度讓我受不了,我不知為什麼……」蕭重說不下去了,難過地低下頭。

    「你來前沒有聽說?」

    「聽說什麼?」蕭重警覺地抬起頭。

    可十號卻閉上了嘴。蕭重再三追問,十號才吞吞吐吐說出。

    原來,蕭重受到刁難和整治有背後的原因。靳光的哥哥也是一位將軍,與楊將軍不和,而營地指揮一職在靳光眼裡又是一份苦差,所以,靳光把自己被派到營地看作是楊將軍對他哥哥的打擊,因而對楊將軍親自送來的蕭重便有敵意。一號等人對蕭重的惡意整治,也是出於靳光的授意。他們不想讓蕭重得到正常的學習訓練,想把蕭重累垮擠走或者折磨倒抬走。而他們做的一切,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十號沉重地說:「十三號,我說了不該說的話。我是不忍心看你垮掉才告訴你這些。你要明白,你的境遇很不好,可能還會越來越糟,你不行的話就不要勉強,早早離開吧!」

    蕭重呆了一下才說:「不!不訓練完,我不能離開!」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反而使他堅強起來。

    「那你千萬小心,訓練中不要受傷,因為一受傷就可能被趕出營地。也不能表露出知情的樣子,那會使矛盾激化,遭到更多的打擊。而且你不能抱有正常訓練的希望。」十號同情地說。

    十號的話使蕭重茅塞頓開。他後面的境遇一定是十號說的那樣!為了使譚勇和楊將軍的好心不至於白費,也為了自己的日子能夠好過,他必須想辦法躲避傷害並學得知識和技能,他開始在心裡構思自己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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