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四千字左右,一起發了.另外說一下,感謝大家投的票,不過日更000,8000可能還可以做到,一萬二,一萬五實在是很難辦到,因為一直以來都沒有存稿現碼現發汗.望見諒!本書快要完結了,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新書也在準備中,會盡快發的.白茫茫的濃霧。
走過之後眼前仍然是黑沉沉霧濛濛的,天空像一個很低很低,彷彿就在頭上倒扣下來的巨碗。
她聽到水滴的聲音。
滴答、滴答…無比清晰,彷彿在洞的深處響起。
世界就像一個圓圓的蛋,無論她走到哪裡都是白霧,腳下的土地鬆軟,踩上去就像踏在雲團裡面。「有人嗎?」她高聲喊了一遍。
沒有人回答她,這裡也不知是哪裡,阿若向前走著,眼前白晃晃的光就像從地底深處冒起來,筆直衝向天空,整個世界被映照得刺目明亮,卻又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她看到無數白霧在天空織成圖案,有的像飛龍,有的像鳥雀,有的像貫穿天際的長虹。沒有風,但是她的衣帶被吹動得獵獵飛舞,忽然而來的黑色就像濃墨潑入水中,在白雲中兌開,於是慢慢纏繞著,變成了繚繞的水汽。仔細一看那些黑霧原來不是霧,是從空中落下的水一般的液體,落入雲中,白雲就變成了灰色。
忽然間,似乎看到一個老者坐在雲中。「爺爺!爺爺!」
阿若脫口驚叫!
她眨了眨眼,眼前忽然明亮,變成了萬里銀河。拿著水瓢的老者似乎沒有看到她。仍在自顧自地在銀河中穿梭,他白髮飛揚。三千銀髮飛舞著,似乎比銀河還要長,鋪展開來,在整個空間裡,似乎連腳下都會無意中踩到髮絲←正像一個農夫一樣撥弄著一朵朵的雲。好多像植物一樣地東西在星河裡生長著,它們的底部連著植物的莖一樣地透明管子,頂上則像果實一樣結著一個圓圓的球,有些開著透明地花。奇形怪狀的物體在那些圓球裡面生長著,甚至可以看到他們正在一點一點慢慢變大,一點一點慢慢褪變。
這些東西有的比人高大,有的小的不過像一粒沙,有地只有巴掌大,還有的巨大如行星一般↑們統統長著透明的觸角。有些像人的形狀,但是又不像人,它們只有一隻眼睛。或有三隻眼睛,或者更多。全身都長滿了眼睛。動物也十分奇怪,兔子長著蝴蝶的翅膀。鹿的角,魚長著人的胳脯和腿,鳥雀長著獅子的頭、老虎的頭,它們從一個個蛋裡面爬出來,就像蟲子一樣,然後變成蛹,再破繭而出化成飛鳥。無數奇形怪狀地東西,就算是妖魔也沒有如此奇怪而妖異的!
這都是些什麼東西啊!
阿若越看越驚訝↓的全身都不由自主冒出寒意,她拼盡全力再加了一聲:「爺爺——」
老人終於揚起臉朝她笑了一笑:「阿若你看,這些新地物種漂亮吧?」
「啊!」她沒有明白過來,口中發出一聲驚呼。
電光火石之間,眼前的景像又全都消失了,她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片幽暗地谷中。
白雪覆蓋千里,冰封雪原,黑色地陝谷裡面彷彿失去了生機和生氣,一切全都是黑色的,陰冷得令人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天空之中盤距著一朵黑色地妖花,阿若抬起頭的時候彷彿正有一片葉子想要來觸碰她,她吃了一驚,連忙後退兩步,而那朵妖花也迅速地往後退,就像人一樣,阿若感覺它好像長出了一雙眼睛在看著她。
她不知道怎麼會做這樣奇怪的夢啊?到底是怎麼了呢?
爺爺的眼裡為什麼一點溫情也沒有了?他看到自己難道不高興嗎?那些奇形怪狀的可怕東西又是什麼?新的物體,是什麼意思?這兒又是哪裡?
看上去像是毒龍谷,可眨眼之間整個毒龍谷為什麼連鮮花和果樹都沒有了呢?她向前走著,幾乎在雪地上飛奔,跑進了一片黑巖構成的陝谷,她可以感覺到那朵妖花在追她!
快要看得見城堡了!阿若簡直鬆了一口氣!
看到熟悉的地方給了她無窮的勇氣,她向前狂奔,往城堡的最高處跑去。
無數的魔族士兵在周圍經過,他們好像都沒有看到她似的,他們的表情痛苦,抱住了頭,身上冒出一團一團黑氣,好像隨時都會散開、裂開一樣,漫山遍野都是妖魔與神仙←們神色委靡,抱頭滾倒,似乎正在經受著極大的痛苦。
他們身體在漸漸變異,獠牙和利爪露了出來,鱗片覆蓋了皮膚。阿若看著這一切只能無措地發呆,妖花還在追著她,她不停地跑,她的直覺使她感到了那朵花要來吸食她的血,妖花的戾氣滿佈在空氣裡面,無處不在!
忽然,彷彿雲開了…
漫天星辰在天空中隱隱約約開始閃爍,圓月如磐,追著她的妖花忽然停了下來。悠揚的琴聲開始飄蕩在空氣裡面,緩緩地漾開,像月明星稀臨風的水波。高高的雲上,彷彿身處在月宮裡,有一個男子的背影特別清雅,淡淡的像一縷水墨飄過這個世界,他端坐在雲中,背後是巨大如磐的月亮,刺目明亮的光芒使他的臉孔看不清,只見一個黑影,然而他的食指輕輕撥動琴弦,就有流暢的音律天籟一般佈滿了整個宇宙。
於是她周圍的妖兵魔將,扭曲的面容開始恢復平靜,妖花突然離開了阿若的頭頂,飛向了月亮,在月的邊緣盤旋著枝葉好像整個兒纏繞在上面。臉盆般巨在地花瓣討好地伸向了那個在月中撫琴的人影。阿若臉色大變!她看到那朵花停在了他的肩膀上,花瓣一下子就從黑色變得透明,又從透明變得血紅…
它在吸血!
而那個人影影影綽綽。如此熟悉,熟悉得令她地心如被無數利箭刺中。頓時痛得無法呼吸!阿若跳上飛劍想飛上雲中,代替他所受的痛苦,但是她地身體好像**凡胎一樣沉重,竟然怎麼也飛不起來,她的眼淚在臉上縱橫流淌著。
然而↓毫無所覺。
世界的光芒漸漸明亮起來,一束乳白色混合著血紅的光芒從月亮裡射了下來,照得天穹下勉強可以視物。那些妖魔都恢復了正常,變回人形,盤腿坐在地上調息,慢慢往體外四散的黑氣都聚攏回了他們地體內。黑壓壓鋪蓋了整個山谷,到處都是魔兵。妖花像吸夠了血的寵物,懶洋洋盤距在空中。
那些妖魔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阿若感覺到他們身上的氣息又強盛了許多←們還是沒有看見她。阿若也逐漸意識到自己還在夢裡,也許根本是不存在形體的吧。可她為什麼會回到這裡?為什麼讓她看見這些?為什麼明明在做夢,她卻知道她看到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原來…西門離竟是以這樣的方式在提升魔兵的力量!原來。毒龍谷中地靈氣並不是天生的,而是來自西門離的犧牲…
她曾經以為這是一個理所當然存在地空間。原來卻是用他的鮮血換來地!
可為什麼呀?西門離不是強大地神帝嗎?他的力量無人能敵←是不可戰勝,不會死亡地…為什麼他的臉色如此蒼白。蒼白得好像隨時會化成碎片!
月光下,如同嫡仙般完美無瑕,雪一樣的男子從天而降,抱著七絃琴,遠望不知名的方向←的眼中有無邊無際的寂寞,如同凝結的冰霜。
他的溫柔也像雪一樣清澈,他的眼神,明明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卻倒映著一個清晰的人影…
阿若想喊他,又住了口←在她的夢裡,他看不到她。
明明是這樣沒錯。
可是,他忽然回過頭,叫她:「西門小妖…」
那雙清澈得像雪山一樣的眸凝視著她,阿若心神一慌,掉頭就走,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又慌又亂,好像心裡正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她下意識地後退著,然後跑了,她跑得太快,腳下不小心絆到了一塊石頭。
於是,阿若一頭往山崖下墜去。
在她像掉斷了線似的從山崖落下的時候,她聽到了咯咯的笑聲,她看到了千里冰封的雪原出現了一串淺淺的腳印,有個小孩在山巔快速地爬著,爬著爬著她又站起來飛跑,然後,她跌倒了。
跌倒在雪地滿身狼狽的小孩瞇著小小的綠豆眼,很尷尬似的,背起手在身後抹了抹,小小的臉上沾滿雪團,就像個剛堆起來的小雪人。西門離的眉毛皺起來。
「狐狸狐狸,等我長大了,給你做小雞翅膀吃!所以你一定不可以丟下我,不可以不要我哦!」她穿著雪白皮毛的衣服,頭上戴著一朵滑稽又可愛的紫蘭花,整個雪山都彷彿隨著她連滾帶爬地滾動而微微震動著。
西門離皺著眉不理她。
她露出討好又諂媚的表情快速地爬過來,爬得太急又一跌摔倒,骨碌碌滾了兩滾,像一個球似的滾過來,直到拽住西門離的褲腿,西門離的眉都成了縱橫交錯的山川。
「西門小妖!你這樣弄得滿身狼狽,可沒有新衣服換了。」他走過去一把拎起那孩子,孩子順勢爬上了他的頸窩,咯咯地笑著,一點也不怕他,西門離歎了口氣把她拎下來抱在懷裡。
原來,他不是在叫她呀,而是在叫這個孩子。
阿若分不清到底是他在自己的夢裡?還是此刻自己在西門離的夢裡呢?
原來,這個孩子才是他所牽掛的人,才是真正的西門小妖。阿若感到一陣失落,她在無邊無際空茫的世界裡下落著,沒有人看得到她,沒有人來救她,她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存在的,不重要的。
一陣揪心的感覺抓住了她…她忽然感到了被拋棄的痛苦↓…竟然開始嫉妒那個在他懷裡的孩子。此刻他的眼裡只有那個孩子,那樣寵溺,那樣無奈,還有一絲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溫柔…
她的心痛得快要碎掉了…原來,被人遺忘的空虛就是這樣的…彷彿整個世界拋棄了她。
失重的感覺和景物在眼前飛逝,呼呼的風聲在耳邊迴盪,有野獸的吼聲,龍吟聲,鳳唳聲,不知從何而來,響徹山谷。萬里雪原中,她迷離的目最後看到了立在山巔的白狐。白狐背上只比巴掌大一點的小孩子。
她爬在它的皮毛裡,手牢牢抱著它的脖子,滿足得似乎得到了整個世界。
而狐狸的眼睛裡空無一物,只有漫天飛雪,飄渺的水雲與隨風晃動的白色樹枝。
忽然,那孩子明亮的眸瞪大了看她。那樣筆直地,直直地看向她!
阿若吃了一驚,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悶棍!她的意識忽然間離開了軀體朝山崖上飛去。
一道冷銳的痛劃過心上,彷彿開啟了一扇奔湧的大門。
雪山上奔跑的狐狸,隨著狐狸的腳印慢慢爬著的女嬰,夜晚在狐狸的毛皮中沉睡的女嬰,他用他的爪子抱著她,在天寒地凍中,窩裡的壁爐裡升著火,如此溫暖,就像是隔絕一世而曾經被忘懷的回憶。在她的腦中,她的鼻間慢慢氤氳出酸澀而幸福的味道,如此濃烈,如此酸楚而寂寞,帶著淡淡的,無法抑止的痛…
「狐狸…西門離!」
她忽然叫他,淚如雨下…
刷一片白光亮起,她的軀體被往黑暗的深處拉扯著,再也看不到雪山,再也看不到雪山的白狐,就像永遠也不能再次相見,就像一扇大門在他們之間如一道斷閘關閉。
如此快速,如此纏綿,如此痛苦而無奈…
原來做一個普通人是如此幸福,如果假裝不知道,如果假裝自己還是阿若,是不是可以當作什麼都想不起來?拋棄一切責任與命運,只做一個懵懂而自私的人,可以回到他的身邊,可以永遠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可以嗎?
她,想起來了,想起自己是西門小妖,想起曾經的一切,想起所有被她遺忘的事情。
她…是西門小妖!
「呀!」
一聲驚叫,阿若忽地睜開眼,在昆山的草廬附近,冷汗潸潸地醒了過來。
原來,是做了一個夢!一個夢啊!
她臉上有縱橫交錯的淚雨,濕鹹的,溫熱的↓走上瀑布的斷橋,飛花碎玉般的水珠混合著淚水落在她臉上,順著尖細的下巴滑了下來,一抹酸楚的笑意在她的唇角綻開——
「昆山…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