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後山,回到校園,順路去了操場上,原地跳了兩跳,又伸手踢腿熱身了一下,九月大太陽下,仍舊覺得渾身暖意融融,汗都要冒出來了。
這樣怎麼行啊,我抬起袖子擦汗。
「哦啊,真勤快啊。」有聲音酸酸的在耳畔響起。
我回頭一看,頓時想逃。
周小瑜抱著雙臂站在我身後,陽光底下照的那張臉很明朗,眉眼唇齒都很生動鮮活,只是雙眉間始終帶著一絲鬱結舒展不開。
我盯著他,半天才「哼」了一聲。
本來想要打道回教室的,誰知卻遇上這個人,我硬挺著站住腳,舒展雙臂,模仿體操動作,動彈了兩下,自我感覺動作僵硬如殭屍,丟人啊。
「哦哦……」周小瑜身後驚歎,然後眼前人影一晃,卻是他走了過來,仍舊是抱著雙臂的姿態,俯身認真地看了看我,然後說:「你這副態度可不是很對哦,既然有心要參加,當然要全力以赴才對。」
我盯著他,心想這個人怎麼還不走。
咬了咬牙,我轉個方向看別的地方,一腳再踢出。
「這一腳毫無力度。」他搖了搖頭,又跟了過來,很有興趣地點評說,「以你這幅資質,若是肯來求我,指點你一二倒也可以,如果是這樣上場,我怕你……」
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了停,然後整個人俯身過來,宛如*在我耳邊地低聲說:「會死在跑道上。」
我一驚,本能地抖了抖。
然後反應過來,頓時踉蹌後退。
忽然感覺自己的姿態有點太驚慌。很沒面子,光天化日之下,難道他還會吃掉我不成。
我站定了身子。咬了咬嘴唇,才說:「怎樣?我就是死在跑道上又怎麼樣?就算是死了。我變成鬼……也會去找你……」
慌不擇言之下,越說越難聽,我自己先訕訕地住了口。
周小瑜看著我:「我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如果要退出,現在還來得及。」
我的心一動:我可以退出嗎?
忍不住看向他。
他看出我的心思。忽然向前走了兩步。
我忍住要後退的**,牢牢地站在原地不動。
周小瑜走到我身前,*前,再*前。
我只好身子後仰,再後仰。
他地臉越來越*近,呼吸快噴到我的臉上。
我的身子越來越向後傾斜,快要倒在地上。
他似乎有意試探我身體地柔韌度。
後來我感覺自己的腰部發出明顯地「咯吱」一聲,彷彿扭到了。
忍不住低低地尖叫一聲,身形一晃。感覺要倒下去。
周小瑜伸手,抓住我的腰間。
我只覺得他碰到我的地方很熱很熱,連帶我的臉也跟著發燒起來。
「你好像很緊張。」他望著我。嘴角多了一絲笑意。
「你!」你這樣了我哪能不緊張!
我伸手一把推在他胸前,他卻伸手一把握住。
我嚇了一跳。急忙拉扯。他也不攔,只是好重地捏了一把。
我感覺這個人是在藉機出氣。疼得我快哭了。
「你故意的!你不安好心!」我氣哼哼地,吸吸鼻子,摸摸被他捏疼地手。
「你知道的,」他好整以暇地,「我一早就說了,我跟你之間向來都是敵對的,這次擺明了是我在挑釁,我就是故意的,就是不安好心。」一副理直氣壯地樣子。
「你太壞了!」我聽了這話,實在受不了,為什麼有人如此**裸地表達自己的壞心,壞人們不是都很擅長偽裝的嗎,為什麼這個人卻這麼有恃無恐,而我又何其倒霉。
眼淚掉下來。
對面一陣沉默。
我低下頭,不讓他看到我哭的模樣。
感覺自己站在原地像是個傻子,於是邁動腳步,向前走去,想要離開這裡眼前人影一動,是周小瑜的身子牢牢地擋在面前,他胸前的流蘇,金色地光芒刺痛我的眼睛。
我吸吸鼻子,伸手抹一把淚水,重新邁步向著他旁邊走去。
誰知道剛走了一步,他的人還是整個地攔在我地面前。
我忍不住抬頭看他:「你……你想怎麼樣?」
周小瑜看著我,手抬起,在我面前一晃。
我嚇了一跳,以為他要打我。
不由地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可是意料之中的痛卻沒有落下來。
久久地,我睜開眼睛看,卻見到他地手已經慢慢地落下,周小瑜說:「我說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什麼……你……你有這麼好?那你……你要我做什麼?」我被他莫名地動作搞糊塗,心底又害怕,忍不住弱弱地問。
「我要你……」
他喃喃地說。
我豎起耳朵聽他下一句,他卻遲遲沒有出口。
只是眼睛看著我,是那般的黑白分明。
我眨了眨眼睛,忽然有點明白了什麼。
腦中靈光乍現。
難道說,這句話是擺明了沒有下文地?
我慢慢地瞪大眼睛,看向周小瑜,心底想到那一句:我會對你好。
我後退一步,驚駭看他。
他看著我。
「你……你是不是沒說完?」我懷著一絲希望,結巴說。
周小瑜看著我,臉色變幻來變化去,看的我心驚。
最後他垂下雙眸不看我,冷冷地笑,說:「是,當然,你很聰明。」
我嚥下一口氣,伸手摸摸胸前,喃喃地:「嚇死我了。」
「那你要我做什麼?」我望著他。
「我……」他咬著牙,忽然又抬眼看我,淡淡笑著說,「我要你……在運動會開始之前,跟著我訓練,怎麼樣?」
我頭皮發麻,忍不住叫:「你這算什麼,你不如殺了我!」
「每個人都是有潛力的,」他冷笑,「你跟一條鼻涕蟲一樣整天不思進取,跑兩步就不如殺了你,你還能幹點什麼?」
「你!」我大怒,雖然知道他說的很對,但是這話聽起來也忒難聽了,我表示我不能接受。
「誰跟你一樣都是天才!」憤憤地,我只好甩出這一句。
「沒有人是天才,我練習的時候你怎麼沒有見?」他堵還給我一句。
我愣住:可是我好像沒怎麼見過他練習什麼的,人人都說他是天才的啊?
「天才都是經過辛苦的鍛煉來的,美麗的花朵,人人看到她綻放,卻沒有人知道她迎接暴風雨時候臉上帶著的淚滴,」周小瑜的臉變得很正直,聲調很朗誦,他說,「你難道沒有學過漢文學嗎?」
我大窘:「您老真是記憶力超群。」
「怎麼樣?」他問,「你同意嗎?」
「我還是不行。」我沉痛地低頭。
「我有時候特想揍你。」他一本正經地說。
「照你的意思,難道跟著你我就會練習成天才的一半?」我眨巴著眼睛看他。
他果斷地搖搖頭。
「那麼三分之一?」
他打量著我,還是搖了搖投。
「十分之一?」我懷著一絲希望。
他伸出手,在我腦門上一彈:「你不要想些有的沒的,總而言之,會比你現在強很多,知道嗎?」
「可是……」我捂著腦袋。
「什麼可是,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他不由分說地一錘定音。
「我想考慮考慮。」我遲疑地提議。
「誰不知道你,你要是考慮起來,沒有個十天半月得不出結論。」周小瑜目光如炬,「說,行還是不行。」
他氣勢凌人,氣勢如虹,我畏畏縮縮,被他看透。
看他的表情,就差捉住我的手,然後拿出一張已經擬好的「不平等條約」,獰笑著逼我在上面按手印了。
在那種目光的緊迫盯人之下,我忍不住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那……好吧。」
說完之後我想咬自己的舌頭。
但是他卻笑了。
這一笑,漫天風收雲靜,眼前百花綻放,也不及這人一笑般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