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地板上積著厚厚的灰塵,牆角還結著白茫茫的蜘蛛網,地面上偶爾會有一隻調皮的肥胖的老鼠哧溜哧溜地跑過,惹的呂小布驚聲尖叫。
每次他叫的時候都會把身子望我身上蹭,於是每次我都會艱難地伸我被綁住不甚靈便的腳去奮力踢開他。
如此幾次,折騰的彼此聲嘶力竭,氣喘吁吁,兩個人一時倒也沒再有什麼大動作。
我趁機歪在牆邊,打量周圍。
在我的右手邊牆上,有個窄小的窗戶透入一點光亮,顯示這是白天。
「喂喂,你還活著嗎?話說你到底得罪了誰?」我用肩蹭了蹭一邊被老鼠折騰的面無人色的呂小布。
「我……我不知道,大概是綁架我來要贖金的吧……嫌疑犯有很多人……」他氣若游絲地回答。
我打了個寒戰,隨即陰險地想:幸好我報了名字,這樣一來,綁匪也許會向我們家也要贖金,這樣一來,某豬頭也不會置身事外了,這樣一來,這樣一來……
「備備,你說我們會死在這裡嗎?」呂小布忽然問。
兩隻大眼睛閃閃發光看著我,很純潔很認真的樣子。
「若根據紅顏薄命這一條來算,你倒很有這種可能。」我細細地觀察了一番這張毫無瑕疵的臉,就算沾了點灰塵,頭上還頂著一根芹菜葉,他都是這麼的楚楚動人,堪稱芹菜西施。
呂小布悲憤交加痛不欲生:「天啊天啊,我恨我長的這麼帥。」
我糾正:「不是帥,而是美。」
我跟呂小布交流完情報之後便收了聲,但這樣一來我才察覺,感情這裡除了我跟他,沒有其他的聲音。
只要我們兩個同時靜下來,周圍便會有種陰森森的冷氣撲面而來。
等到老鼠不再光臨,呂小布也停了高調,一股死寂般的安靜便包圍週遭,漸漸地我覺得不安,主動向著呂小布身邊蹭了蹭:「喂,你說他們都去哪了?」
呂小布看著地上老鼠爬過留下的爪印,心有餘悸地說:「大概回洞吃食去了。」
「我是說綁架我們的那幫人!」我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在電影裡無堅不摧的大明星,真是丟人啊。
「哦,他們啊……不知道。」呂小布用一種做夢般的語調跟我講。
我咬了咬牙,並起雙腿,站起身來,觀察了一下方向,開始做殭屍跳。
因為雙腳被綁住,跳起來,踩在地板上會發出啪啪的響聲。
「喂,你去幹啥?」呂小布在身後叫。
「與其坐以待斃,我當然要找出路了。」我努力跳著,一個不留神,腳撞在一塊木板上,只聽得嘩啦啦一聲響,身體歪歪扭扭,平衡掌握的不大好,最後「啪」地倒在地板上,撲騰起一片灰塵,飛揚的灰塵入口,引發一陣劇烈的咳嗽。
呂小布竊竊地笑起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笑個屁!」
「你怎麼可以罵髒話。」呂小布皺皺眉。
「現在不罵我怕以後沒機會罵。」我氣憤地說。不是誰都可以當面辱罵大明星的,更不是誰可以目睹大明星這麼狼狽一面的。
「備備,別著急,我跟你說,我有個保鏢,他一定會來找我,想必他現在快找到我們了,只要他到了,那些劫匪不在話下。」呂小布出乎意料地正兒八經說。
我看了他一眼:「這是不是你偷懶的借口?」
「什麼偷懶啊?」他眨巴著眼睛問。
我看著呂小布那張形狀很好的嘴,以及兩排整齊銳利光閃閃的牙齒,腦中亦靈光閃爍:「你過來,然後……用牙齒咬開我身後繫著的繩子。」
「要那樣嗎?可行嗎?」呂小布有點呆。
「不然你過來然後我來給你咬!」我不耐煩地說。
呂小布明顯地瑟縮了一下,礙於我的眼光,終於勉為其難地說:「那好吧,我試試看。」
我看他立刻妥協,才將腹中洶湧的辱罵他的語言都忍住。
呂小布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向前跳。
他的身子比我高大,肌肉比我重量級,腳步比我渾厚,因此,這樣跳了兩步,不知踩到哪塊年老失修的木板,只聽得撕心裂肺一聲「卡嚓」,伴隨呂小布慘絕人寰的一聲「蒼天!」,在我眼前,本來足有一米八的高個子忽然矮了半截。
呂小布嚇得面無人色,身子卻卡在樓板中央,努力地向著上面垂死掙扎。
我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這一幕,想笑卻笑不出來,只好安慰他說:「這真是……布布,這真是流年不利啊……」
「少廢話,都是你害得!」呂小布發出淒厲哀嚎。
「對不起……」我含情脈脈地望著他。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他的身子仍舊在向著地板下滑落,原本漂亮的臉現在扭曲一團,細細的眉毛擰著,臉頰邊上隱約帶著淚,眼睛光閃閃,下巴揚起,嘴一咧的時候,發出無助的尖叫,一瞬間風情萬種,難以形容。
我看著這活生生的一幕「凌虐美少年」美景,心跳砰砰。
心跳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就在我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喉嚨,而呂小布的身子即將完全掉下去的時候,心跳聲變為凌亂的腳步聲,有個沉重的腳步聲迅速地靠近,有人叫:「公子!」刷地從旁邊伸出一隻友誼之手,牢牢地抓住了呂小布的肩頭,那隻手彷彿有起重機的力氣,用力向上一提,呂小布偌大的身子「嗖」地便飛出了那個恐怖的黑洞,神奇地再次出現在樓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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