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爽雙手捧著茶杯,透過裊裊的蒸汽,看著包飛揚和魏曉寧唇槍舌戰,魏曉寧的問題總是很犀利,而且經常在話裡留下陷阱,但是包飛揚也總是能夠發現,並且回答得滴水不漏。氣得魏曉寧不停地說包飛揚「老奸巨猾」,是個老狐狸。
一種甜蜜幸福的感覺,在孟爽的心裡洋溢。
魏曉寧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一心想要從包飛揚的身上挖出真正有價值的信息。在她看來,什麼葦紙一體化、望海縣的飛躍式發展……都不如包飛揚神秘的背景讓她感興趣,哪怕這些內容肯定沒有辦法在報紙上面刊登出來。
所以她一直想要通過各種辦法從包飛揚的嘴裡挖出真正的料,誰知道包飛揚遠比她想像的還要「奸猾」,無論回答什麼問題都是滴水不漏,一點破綻都沒有。
魏曉寧很洩氣,不過這樣一來,她倒是漸漸發現望海縣的故事確實非常精彩,以一個落後縣成為靖城市經濟戰略的重要核心,這是很難想像的一件事。另外包飛揚在話裡面多次提到了望海縣要參與海州灣經濟圈,成為海州灣經濟圈的重要側翼,這種大格局也讓人聽了心潮澎湃。
魏曉寧雖然不是專業的財經記者,她在省報做的是化報道,但是在省報這樣一個地方,視野和見識都不缺,魏曉寧大致也看到了望海變化的價值和彌足珍貴,而這一切都是在眼前這個年輕人來了以後才發生的。這也讓她對包飛揚更加感興趣,所以她這樣一次採訪並不滿意,好在她很快發現了更好的採訪對象,就是那些一路同行、前往望海的投資商。
魏曉寧一開始並不知道郭熙煥等人的身份,但是在採訪塗小明的時候,塗小明實在是被這個瘋狂的小丫頭纏得沒有辦法,要是再讓她繼續問下去,他可能要將六年級的時候還尿床的事情都說出來,只好將郭熙煥等人推出來做擋箭牌。
「什麼,那個郭少竟然是新港明珠集團的少東?」魏曉寧頓時大吃一驚。一路同行的人當中還有這樣的大人物。
看著魏曉寧興奮雀躍地離開。塗小明終於鬆了一口氣,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還是讓其他人頭疼去吧!
考察團的到來,是望海縣的一件大事。縣委書記徐平親自到陳港碼頭迎接。當聽說隨行的人員當中還有省報的採訪團時。徐平是既高興,又擔心。高興是因為望海縣如果登上省報,他這個縣委書記就有機會在省領導那裡留下印象;擔心則是怕包飛揚會更出風頭。
因此徐平對採訪團的接待工作非常重視。甚至將投資商考察團放到一邊,親自出面接待省報的採訪團,反正他很清楚郭熙煥等人都是包飛揚找過來的,他想插手也插不進去,還不如將省報的這些人伺候好了,讓他們在報紙上幫自己多說兩句好話。
對於有人願意主動接受自己的採訪,魏曉寧很高興,不過當她提出一個問題,徐平開口以後,她才發現相比包飛揚的回答,徐平的「官話體」更加無趣,讓她絲毫找不到採訪的樂趣。
回到望海,不管是採訪小組還是考察團,包飛揚都沒有多少時間親自陪同,塗小明不但是方夏紙業的總經理,還承擔起替包飛揚接待郭熙煥等人的工作,而且他也只能在工作之餘,才有時間陪孟爽吃頓飯。
第二天早上,包飛揚正在辦公室裡跟交通局副局長周奎珍談話,周奎珍在交通局分管黨建、紀檢糾風、綜治、信訪、計生、工會、青婦等工作,雖然並沒有辦法接觸交通局的核心業務,但是交通局的於進偉和其他兩個副局長擺明了不與包飛揚合作的態度,而周奎珍與另外一位副局長顧孟華則最早表露出投靠的姿態,包飛揚也希望通過他們掌握交通局的具體工作。
上周常委會結束以後,周奎珍就打電話給包飛揚,要向他匯報工作,包飛揚讓他今天上午來辦公室,對於這次會面,周奎珍顯然做了充分的準備,一開口就是一副長篇大論的姿態,包飛揚連忙打斷她說道:「周局長,有關你的工作,如果你有字材料的話,就先放一份在我這裡,回頭我抽空看一下,像現在這樣,我們直接面對面談工作的機會並不多,時間也有限,我們就直接說重點,你看行不行?」
「是是是,是我考慮不周到。」周奎珍連忙點了點頭,從包裡拿出一疊稿紙,躬身送到包飛揚面前:「還沒來得及謄清……」
稿是用手寫的,字跡端正清秀,不過上面確實有不少修改。包飛揚笑了笑:「沒事,看這個稿子,還能更好地把握周局長你的思路。」
包飛揚並沒有急著看稿,而是沉吟了一下問道:「周局長,上周常委會上的消息,交通局那邊都應該知道了吧,大家的意見怎麼樣?是不是反對的聲音的很多?」
周奎珍不禁有些猶豫,包飛揚看在眼裡,又接著說道:「你不要有什麼顧慮,我讓你來,就是想要瞭解真實的情況,只有知道大家真實的意見,我們才能夠有針對性地解決問題,隱瞞與粉飾是沒有辦法解決問題的,周局長你說呢?」
聽到包飛揚這樣說,周奎珍連忙點了點頭:「包縣長說得對,聽說縣裡要對幾家交通運輸企業進行重組和整改,下面確實有些不同的意見。」
周奎珍一邊說一邊小心地注意著包飛揚的臉色:「不過我覺得他們這都是鼠目寸光,那些反對重組和整改的,大多是害怕改革會損害到他們現在的利益,他們都差不多忘記了他們還是單位的員工,自從這些單位實行承包以後,就徹底荒廢了思想方面的工作,我一直說對這些單位的思想政治工作要加強,對那些不參加組織活動,不接受組織思想教育、參加政治學習的人,要進行嚴肅處理,甚至剝奪他們的承包權……」
「不過於局長總是說政治學習會耽誤大家的時間和承包經營效益,不同意對這些人進行處罰,一味放縱,久而久之,就導致了這些人眼中只有錢,只想著賺錢,再沒有組織,我覺得是
時候將這方面的工作抓起來了。」
包飛揚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周奎珍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過度強調經濟效益,一切以經濟效益為中心必然導致思想政治工作,乃至精神明建設工作的弱化。但是周奎珍將這個問題完全歸咎於交通局的一把手於進偉,卻並沒有看到問題的本質。當然,就交通局的情況來說,於進偉肯定是有責任的,根據包飛揚瞭解的情況,於進偉本人的工作生活作風就不是很好,而整個交通局也存在很多問題。
但是思想政治工作與精神明建設的問題是普遍存在的,有的單位情況可能好一點,但是總體的趨勢卻是在現實面前越來越無力,周奎珍試圖通過老辦法來加強思想政治工作,恐怕也不會取得什麼效果。
當然,周奎珍今年已經四十出頭,化程度也不高,一直在望海縣裡工作,沒見過什麼世面,包飛揚也不指望她在工作上能夠有什麼創新。他想了想說道:「周局長你說得對,中央首長曾經說過,物質明建設與精神明建設兩手都要抓,都要硬,所以思想政治工作我們時刻都不能夠放鬆。」
周奎珍聞言也是精神一振,周奎珍是一個頗有野心的女幹部,當然,她的野心說起來也不大,能夠做個女局長,她就很滿足了,如果能夠成為女副縣長,那幾乎就是她最大的追求,至於更高的位置,她卻是想也不敢想的。
周奎珍原來在交通局的位置比較邊緣化,她不甘心一直沉寂下去,抓住機會投向包飛揚,也是看到包飛揚在望海縣以勢不可擋的勢頭崛起,但是在她做出表態以後,卻發現自己有些跟不上包飛揚的步子,包飛揚在望海縣推動的工作都是她所不熟悉的。就像包飛揚要對幾大交通運輸企業進行整合,周奎珍雖然有心出力,卻沒有什麼底氣和信心,因為她也搞不清楚包飛揚要怎麼做,這是受她個人的格局所限制。
周奎珍也只能從自己分管的工作著手,她認為包飛揚要推動改制,人的問題非常關鍵,如果她能夠將這件事做好了,無疑就能贏得包飛揚的信任。
不過,就算是這件事,她也沒有什麼信心,因為她很清楚改制中人的問題會多麼複雜,運輸公司下面那些人有多麼的難纏。現在看到包飛揚對她的思路做出肯定,她不由感到十分興奮,看到了希望。
包飛揚又接著說道:「周局你剛剛提到現在很多人忙著掙錢,以致於忽略了思想政治學習,我覺得這是新形勢下出現的新問題,需要引起我們的重視。而如何解決這些新問題,我想我們還需要創新的方法,簡單來說,那就是新問題要用新方法來解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