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進偉原本對包飛揚並不以為然,他和苟亮學是表親,苟亮學現在投靠了新任的縣委書記徐平,於進偉也跟徐平搭上了關係,給縣裡添置幾輛新車的主意就是苟亮學提出來的,是他送給徐平的禮物,於進偉覺得他是縣委書記的人,包飛揚不過就是個副縣長,又能怎麼樣?
而且飲酒這種事情,在官場上很平常,大家都是酒精考驗過來的,有哪個局長一天不喝酒,就說明他已經開始走下坡路。
於進偉根本沒有想到包飛揚會當場讓他下不來台,他原本想隨便圓一下場,將包飛揚糊弄走,他好繼續去休息,卻沒有想到包飛揚要趕他出去。
他一個堂堂的交通局局長,今天要是因為喝酒被分管副縣長趕出去,以後在局裡就不想要有什麼威信了。
於進偉當即又羞又惱,猛地抬起頭,紅通通的眼睛瞪著包飛揚,大聲說道:「包、包縣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包飛揚冷聲道:「於局長,請注意你的態度,我認為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參加會議,請你馬上離開。」
「這裡是交通局,是我的地盤,姓包的你……」於進偉本來就喝了酒,一直喝到兩點多,這時候酒還沒有醒,被包飛揚一激,頓時控制不住情緒,怒罵起來。
顧孟華等人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雖然說於進偉醉醺醺的確實不好,換了誰是包飛揚都不會高興。但是他們以為包飛揚頂多訓斥於進偉一頓,沒想到包飛揚會要將於進偉趕出去。
更沒想到於進偉竟然當場失控,要是真的讓於進偉鬧起來,這事傳出去也就成了於進偉沒有道理了。
「於局、於局……」顧孟華連忙抱住於進偉,阻止他說下去:「包縣長,於局他中午接待來賓,喝多了,請你不要見怪。」
於進偉要是失控跟包飛揚發生衝突,交通局肯定有人樂見其成,但是顧孟華不敢這樣想。
「也罷。這裡是於局長的地盤。於局長你不走,那我走!」包飛揚說著就要轉身。
於進偉被顧孟華抱著,僵在那裡沒有反應過來,顧孟華卻不能看著包飛揚離開。否則就不是於進偉被包飛揚攆走。而是變成包飛揚被交通局給攆走。包飛揚就有理由在常委會上提出來,要求對於進偉、甚至是對交通局的班子進行處理,以包飛揚在縣裡的地位。他要是站住了理,誰還能夠表示反對?
顧孟華連忙將於進偉往外面拖,一邊拖一邊沖周奎珍、周皓明等人喊道:「你們還不攔住包縣長?」
周奎珍和周皓明等人這時候也不敢待在旁邊看熱鬧了,連忙上前攔在包飛揚身前:「包縣長,於局長他喝多了,他現在已經走了,您看我們是不是繼續開會?」
包飛揚冷冷看著於進偉被顧孟華等人拖出門外,這才回過頭看了看其他人,然後回到座位上:「國內一些地方已經開始推行禁酒令,規定工作時間和工作日中午不得喝酒,我們江北省雖然還沒有出台相關規定,但是下午要上班,卻喝得醉醺醺的,這像什麼樣子?」
「或許有人要說,既然沒有禁酒,那麼中午喝一點酒也沒有什麼啊?是的,喝一點酒沒有什麼,可是喝得醉醺醺的,那是只喝了一點點酒嗎?組織上還沒有禁酒,那是相信大家的覺悟、相信大家的自律,可是剛剛我看到了什麼?一個交通局局長、正科級幹部,上班時間竟然喝得滿臉通紅,要跟上級拍桌子,這樣的人怎麼能夠承擔領導職責?」包飛揚厲聲說道,他相信自己這番話會後一定會傳到某些人的耳朵裡,他今天說的這番話就算給今天的事情定了性,除非縣裡能夠將屎盆子扣到他的頭上。
下一步望海縣要大搞交通建設,交通局如果不能好好配合,工作將很難開展,他這也是要殺雞儆猴。
「好了,個別人的問題,我會向組織部門反映,希望其他同志不要受到影響,認真將手上的工作做好了。」包飛揚看了一眼剛剛走進來的顧孟華,話風一轉繼續說道:「上午我去了縣規劃局,我對他們說,望海縣要發展,離不開超前的規劃,以前還沒有發展,走得慢可以走一步看一步,但是現在我們要跑起來,如果沒有規劃,就會跑偏了,是會碰壁出問題的。」
「我要求規劃局要對望海縣今後十年、二十年的發展有一個規劃。這不僅僅是對規劃部門的要求,同樣是對交通部門的要求,而且尤其重要。我舉個例子,比如要不要建冠河大橋,半年前看,似乎沒有這個必要,但是現在看,又很有這個必要,可就算我們加班加點,大橋的建成也要一兩年後,在這一兩年裡,大橋問題就會成為制約望海縣經濟發展的一個重要問題,所以交通規劃與建設必須要超前。」
「我再舉一個例子,冠河大橋要建,可是要建在哪裡?從現在來看,似乎是中線最合適,因為可以兼顧東、中、西三線,成本最低、建設週期又比較短,可是望海要發展臨港產業園區,未來經濟的中線在東部,中線方案沒有辦法滿足需要,所以還是東線為宜。那麼大橋要建多寬?是不是兩車道就可以了?現在來看,是可以的,但是五年以後是肯定不夠的,所以起碼要四車道,並且預留未來擴建的空間,因為就算是四車道,十年以後也肯定不夠用。」
「下一步,縣裡要加大交通建設力度,目前計劃的重點工程就有三個:冠河大橋、臨海公路和陳港港口建設,交通部門一定要重視起來。我今天將話撂在這裡,大家都在向前跑,誰要是跟不上,那就要讓位置,誰要是表現好,那空出來的位置就是這樣的。以前我們都說要相馬,現在我們是賽馬,是騾子是馬,大家跑起來看,跑不動的就給我下去,我是不會等他的,望海縣也不會等他,也等不起。」包飛揚殺氣騰騰地說道,也不怕自己這番話會引起什麼爭議,想要做事情,有時候態度就是要強硬一點。
「好了,於局長不在,你們
誰來匯報交通局的工作?」包飛揚目光從顧孟華、周奎珍等人臉上掃過,顧孟華低頭不語,周奎珍則迎著包飛揚的目光,眼中閃過一道異彩。
「我先來說說吧!」周奎珍接口說道:「包縣長,您好。我是交通局的副局長、局黨委副書記、紀檢組長周奎珍,在局裡分管黨建、紀檢糾風、綜治、信訪、計生、工會、青婦等工作,包縣長剛剛提出來的喝酒問題,很有針對性,對此我要向包縣長檢討,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今後我們一定按照包縣長的要求,加強紀檢監督和糾風力度,確保工作期間不喝酒,更不能喝醉酒。」
包飛揚微微點了點頭,周奎珍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雖然人到中年,但是保養得很好,頗有幾分姿色,看得出來年輕的一定是個美人胚子。周奎珍這時候說出這樣的話,無疑是在向他表示忠心,包飛揚自然要做出一定的回應:「嗯,這一點你們交通部門一定要加強,無論是駕駛車輛,還是在工地上,喝酒都是個大問題,作為主管部門更是要做出表率,不能夠麻痺,我會隨時檢查的。」
「包縣長說得對,我們回頭一定加強學習,認真貫徹執行。」周奎珍大聲說道,接著說起她分管的工作。
周奎珍分管的是黨建群眾工作,並非包飛揚最關心的事情,不過他還是耐心地聽周奎珍講完,中間還不時出聲表示肯定。等到周奎珍講完,包飛揚的目光就落在另外一名副局長顧孟華的身上。
在周奎珍發言的時候,顧孟華內心天人交戰,一直在做著激烈的鬥爭。包飛揚的態度很明顯,他將於進偉趕出去,下一步肯定要將於進偉趕下台,要不然他今天的舉動就成了笑話,他在望海縣的權威也會受到動搖。
剛剛他將於進偉拉回辦公室,暴怒的於進偉已經給縣委常委、委辦主任苟亮學打電話,交通局的人都知道於進偉和苟亮學關係莫逆,顧孟華還知道於進偉已經跟著苟亮學投向了新任縣委書記徐平。包飛揚要處理於進偉,苟亮學肯定不能坐視,縣委書記徐平也不會坐視,否則今後望海縣誰還敢向他效忠?
所以這件事一旦鬧起來,就不僅僅是包飛揚和於進偉之間的事情了,很可能會將徐平和苟亮學都捲進來,成為包飛揚和徐平之間的暗鬥。
顧孟華對縣裡的形勢也有所瞭解,知道徐平在得到苟亮學的支持以後,支持他的常委人員要遠遠超過包飛揚。但問題是就算是這樣,徐平也不能夠對縣常委會絕對掌控,還要看其他人的態度。
如果事情上了常委會,徐平的贏面稍大,但他也要考慮他壓了包飛揚,包飛揚可能會有的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