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了,白光明又熱情洋溢地說道:「飛揚啊,最近我可能要到望海去一趟,我有個同學在望海,最近他要過生日,我得去看看,我記得你好像說過要請我去陳港碼頭吃海鮮的,你可不能食言。」
「那當然不會,請白主任放心,我還沒有結婚呢,可不想現在就食言而肥,成為一個大胖子。」包飛揚笑著說道,然後似乎很隨意地問道:「白主任,你這位親戚家在哪裡,在哪裡工作?」
電話那頭,白光明臉上笑意盎然,這個包飛揚果然不簡單,所謂聞絃歌而知意,自己還沒怎麼提,他似乎就已經明白了,跟這種人打交道就是痛苦。
白光明笑道:「他在望海鎮上,你說不定還見過,就是望海縣一中的劉開軒,現在是一中的副校長,原先在縣教育局當過副局長。」
包飛揚不禁有些意外,本來第一次跟白光明接觸的時候,包飛揚就覺著這位組織部的大管家的熱情有些不同尋常,心裡琢磨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讓自己幫忙,按理說以白光明的身份,他要有什麼事情,只要往縣裡露個口風,有的是人搶著幫忙。所以包飛揚也覺得可能是因為省委組織部的打過招呼,才讓白光明顯得那麼熱情。
剛剛白光明提到要來望海做客,包飛揚下意識就問了一句,沒想到白光明還真的有事情。
望海縣的經濟發展雖然落後,現在的高中教育也沒有後來那麼受到重視。但望海縣一中在全市也是響噹噹的品牌,甚至在省裡都有一定的名氣。縣中的校長一般都是正科級——和縣教育局局長的級別一樣,白光明的這位同學做過縣教育局副局長,再去縣中做副校長,級別一樣,但是實際意義大不相同。
縣教育局的副局長就算不能夠直接晉陞局長,也可以轉調其他行局,從政府機關調往其他單位相對也更容易,而學校的副校長哪怕級別一樣,以後想要再調進機關也很困難。除非他年齡大了。要退二線,如果稍微有野心,要接任一中校長職務,那也有可能。
但如果白光明真的想要讓自己幫忙。恐怕事情就不會這樣簡單。同時讓包飛揚感到奇怪的是身為組織部的大管家。市委組織部雖然不會干涉縣一中校長以外的任命。但是白光明想照顧一下他的同學,有的是方法,怎麼會這時候才找上自己?
在電話裡包飛揚也沒有辦法詢問詳情。白光明點到即止,並沒有說得太直接,就算包飛揚知道白光明有想法,白光明不說,他當然也不好主動提出來,反正白光明都說了他很快就會來望海,那才是合適的時機。
掛掉電話,包飛揚琢磨了一下白光明帶來的兩個消息,然後拿起電話將陳立叫了進來:「你高中的時候上的應該是縣一中吧?」
包飛揚想要瞭解縣一中的情況,剛剛大學畢業沒兩年,又是剛剛從陳港調到縣裡的陳立顯然不是最好的對象,在縣城的官場上摸爬滾打了更久的杜金平更加合適,不過兼聽則明偏信則暗,從陳立這邊或許也能瞭解到一些其他人不清楚的情況。
陳立恭恭敬敬地說道:「是的,我八六年進縣一中讀高中,**年考上的大學。」
包飛揚點了點頭,縣一中是縣裡唯一的重點中學,除了靖城市一中每年會在縣裡招收二三十個尖子生,全縣最優質的生源都匯聚在一中,縣裡能夠考上大學的學生也基本都在一中。
「現在一中的校長是肖智坤吧?一中的副校長還有幾個?」包飛揚問道。
陳立雖然不知道包飛揚為什麼要問這些,但他還是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和盤托出:「肖智坤做一中的校長已經有四年多了吧,我在一中讀書的時候,他就是一中的副校長,一中現在具體有幾位副校長我也不能確定,大概是四五個的樣子吧,我有同學就在一中教書,前幾天跟他們碰面,說起一中,都說現在考大學的人越來越多,高中教育越來越受到重視,報考一中的人也越來越多……」
包飛揚點了點頭:「那一中是不是有個副校長是從縣教育局調過去的?」
「您說的是劉校長啊,劉開軒校長是三年前從縣教育局常務副局長的任上調去一中的,當時大家都說劉開軒有可能接任教育局局長,結果卻是他調去了縣一中任校長,那時候我正在考慮畢業分配的單位,本來想回縣裡來的,聽大家說了這件事,才打了退堂鼓。」陳立看了看包飛揚的臉色,心裡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說這些秘辛傳聞會不會讓包飛揚不高興。
包飛揚看了陳立一眼,笑了笑道:「在望海我是外來戶,也只有杜主任跟你們幾個可以信任,有什麼事情你們都要如實地告訴我,不然我就成了瞎子聾子,走路是會摔跤的。」
陳立頓時精神一振,他的年齡看似和包飛揚差不多,甚至還要大一點,但是在學校時候的青澀年華不算,參加工作滿打滿算也不過兩年多,也就最近這一年時間被扔在陳港坐冷板凳,苦悶之餘才會有所思考,行為處事逐漸成熟起來。
陳立從剛開始對包飛揚給望海帶來的一系列變化非常認可,到成為包飛揚的秘書,對這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輕副縣長心悅誠服,這時候聽到包飛揚的話,頓時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他鎮定了一下心神,接著說道:「劉校長的事情當年在縣裡也是一個熱門話題,具體的內幕我也沒有機會接觸到,不過是聽人說的。」
「據說當時還在教育局的劉開軒爭奪教育局局長失利,就向市裡和省裡舉報教育局和當時分管教育的副書記,也就是焦夢德貪污**、生活作風糜爛,那些舉報信應該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劉開軒卻被弄到了一中當副校長……」
包飛揚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陳立以前的角色畢竟太普通了,他這邊能夠得到的消息基本上也就是市井當中流傳得比較廣的。包飛揚看到陳立並沒有更多的消息,就讓他去將杜金平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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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的話讓包飛揚對事情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但是疑問並沒有減少,比如劉開軒既然被焦夢德從縣教育局攆了出去,又怎麼還能夠擔任一中的副校長。一中的副校長雖然不如教育局的副局長,但是要發配一個人,還是有很多辦法的,相比而言,一中的副校長其實也不算差了。
還有就是劉開軒到了縣一中,就真的已經偃旗息鼓了?
「劉開軒是東華師範大學畢業的,而且讀過在職研究生,性子有點傲,但也確實很有水平。他當年寫信舉報焦夢德,並不是因為貪污**,而是和縣一中一位女教師有關,不過這種事情當事人不願意出面,上面也不會揪住不放。結果焦夢德沒有事,卻將劉開軒弄到了縣一中擔任副校長,不久以後縣裡就傳出劉開軒和那位女教師有染的傳聞,甚至還讓劉開軒的老婆抓了現行,兩口子差點鬧得離婚,這在縣裡面當時也是件熱聞。」杜金平知道的情況明顯比陳立更加詳細。
包飛揚沒想到劉開軒的事情這麼複雜,別看杜金平說得簡單,內幕恐怕是一點都不簡單,焦夢德到底和那位女教師有沒有關係,劉開軒和那位女教師又是什麼關係,怎麼會就被劉開軒的老婆抓了先行,後來又是什麼結果……這簡直就是一部肥皂劇,當然現實永遠比最有才華的作家和編劇還要有想像力,但這就是現實。
包飛揚不想談論別人的八卦,但是這件事涉及到市委組織部辦公室主任白光明,他必須要弄清楚劉開軒這個人,才能決定是不是可以用。現在他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白光明在電話裡什麼都沒有跟他說,實在是這件事說來話長,而且牽扯到桃色事件,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或許等他來了望海以後,才會細說個中隱情。
包飛揚伸手敲了敲桌面:「那現在這個劉開軒在縣一中的情況怎麼樣?」
杜金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包飛揚的臉色,他也不清楚包飛揚為什麼要問劉開軒的事情,甚至在想是不是焦夢德事情又有了變化,包飛揚想要深挖焦夢德的罪證。現在焦夢德已經被雙規,但是還沒有最終定罪,調查進行幾個月都是正常的,可能要一年半載才有最終結論,出現一些變化也是正常的。
「劉開軒的岳父是向海鎮上的一個包工頭,他的事情鬧出來以後,他老婆就帶著上小學的孩子去了向海,兩個人雖然沒有離婚,但也基本上不碰面,劉開軒家也不回,就住一中宿舍,學校的事情他也不怎麼管,就負責教學,他帶的班的考試成績倒都是在同年級的班級當中排名前列,就是前段時間又傳出他和學生的不好傳聞,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杜金平莫不清楚包飛揚的意圖,只是盡量將自己知道的情況、甚至就連聽到的傳聞也都說出來,免得影響包飛揚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