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方夏陶瓷集團的副總裁，可是孟爽是啊！」塗小明嘿嘿笑道：「就算不衝著你姐，衝著孟爽，你也不能給我撂挑子啊！再說，這次我可是給你準備了不少驚喜，你要是不願意幫我，那我就讓他們都回去了。」
「驚喜？他們？」包飛揚疑惑地看了看塗小明，隨即明白了過來，笑道：「怎麼，這次跟你一起來的那些人，不都是方夏陶瓷集團的？」
塗小明笑著搖了搖頭：「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告訴你，那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包飛揚追問了幾次，塗小明都不肯說，包飛揚對他這種故弄玄虛的做法也沒有辦法，只好放過不提，和塗小明聊起他代表方夏陶瓷集團與縣裡進行談判的一些基本原則和底線。
在和塗小明經過溝通以後，包飛揚找到縣長楊承東，表示他要退出與方夏陶瓷集團的談判工作，因為他和方夏陶瓷集團有一些私人關係，理應迴避。
楊承東非常吃驚，現在整個望海縣的人，甚至靖城市的人都盯著這個項目，這個項目如果做成了，對於望海的意義十分重大，同時參與這件事情的官員也得到一份耀眼的政績，不要說其他人，就是他這個縣長都很羨慕包飛揚能夠做成這件事，更不用說後續的十萬噸紙漿項目和紙業基地的計劃。
「飛揚啊，市裡已經把焦夢德處理了，這個時候你可不能撂挑子。」楊承東盯著包飛揚的眼睛。似乎想要弄清楚他的真實想法。
包飛揚笑了笑道：「縣長，我真不是想要撂挑子。方夏陶瓷集團的包裝紙箱項目基本上已經確定就建在望海了，現在要談的主要是一些細節問題，只要縣裡有誠意，我想這個項目談下來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正式談判簽訂投資協議前退出，這是包飛揚早就計劃好的，因為方夏陶瓷集團從股權上看是屬於包家的公司，包穎、孟爽分別擔任公司總裁和副總裁，有了這樣一層關係，他還參與協議的最終擬定。日後難免會被人非議。
楊承東弄清楚包飛揚不是想要撂挑子。頓時長出了一口氣，他斟酌了一下措辭，道：「你的想法我能夠理解，不過呢。即使你從談判團裡面退出來。只要項目能談成。最後肯定也少不了你的那份功勞。」
包飛揚笑了笑，這個項目是他找來的，不管是誰負責談判。都不能抹殺他的功勞。不過他並不是衝著功勞而來的，如果僅僅是衝著功勞，讓方夏陶瓷集團把這個項目放在靖城市，豈不是能給他包飛揚帶來更大的功勞嗎？對包飛揚來說，他更看重的是，能夠藉著方夏陶瓷集團的包裝廠項目為契機，把望海縣乃至北三縣打造成一個全國首屈一指的紙品基地，從根本上改變北三縣落後貧窮落後的面貌。這樣即使他包飛揚在望海縣只干一任副縣長被調走，也不會留下什麼遺憾。所謂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他包飛揚離開望海縣之後，不能讓望海縣人民一提起他，就說他姓包的在望海縣沒有幹一件實事吧？
楊承東並不清楚此刻包飛揚內心真實的想法，只是擔心包飛揚退出談判之後和方夏陶瓷集團代表談判時難度會額外增加，就又道：「不管怎麼樣，這個項目以後有什麼需要出力的地方，你也不能推諉。」
「縣長放心，但凡需要我出力的地方，我肯定盡心盡力。」包飛揚鄭重地說道。
楊承東點了點頭，然後扔了一根煙過來，忽然說起另外一個話題：「飛揚，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向海縣的縣長吳啟民想請你吃頓飯。」
「向海的吳縣長？可是我不認識他啊，他為什麼要請我吃飯？」包飛揚抬頭看了楊承東一眼，故作糊塗地問道。
對包飛揚來說，他當然猜到吳啟民請自己吃飯是為了什麼目的。看來這位吳縣長的動作還是挺快的，單就這一點上來說，包飛揚還是很欣賞向海縣的吳縣長的，要幹點事情，當領導的沒有一點雷厲風行的作風那是絕對不行的！
葦紙一體化和三縣聯動是他昨天下午才提出來的，經過一個晚上的發酵，市裡縣裡該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了，可是能夠在第一時間摸到望海縣來請自己吃飯，吳啟民絕對是一個有決斷的人！
楊承東笑了笑，他不相信包飛揚不知道吳啟民為什麼請他吃飯，包飛揚這麼說只是為了在他面前表現出一個謙遜的態度，一個什麼都知道，並且表現得比上級還要聰明的下屬顯然不是一個好的下屬。
其實楊承東知道包飛揚和他一樣都很清楚，僅憑望海縣肯定沒有辦法和南部的縣區競爭，必須要將向海、濱城拉上望海的戰車，用北三縣這個整體，去對抗經濟發達的南部縣區在政治上擁有的優勢，這也是包飛揚當初提出三縣聯動的原因之一。
同樣，向海縣和濱城縣也從中看到了希望，向海縣縣長吳啟民迫不及待趕到望海，就是想要弄清楚望海方面提出三縣聯動的具體細節。
「當然是為了你提出來的那個葦紙一體化和北三縣聯動，老吳很心動啊！」楊承東說道。
包飛揚連忙說道：「那我就不去了吧，這件事他應該找縣長您才對。至於我，我不參加項目談判，不過方夏陶瓷集團的談判代表裡面有我的熟人，晚上需要私人接待一下他們」
楊承東笑著搖了搖頭：「飛揚，你就別推辭了。既然你要見方夏陶瓷集團的熟人，那麼你有空的話，順便就喝吳縣長見一見。至於我，我暫時就不出面了。」
說到這裡，楊承東頓了頓，又道：「在迎接方夏陶瓷集團代表團之前，市政府的何秘書長給我打了個電話，何秘書長認為，葦紙一體化與三縣聯動發展的提法很有價值，也很有新意，市裡將責成有關部門對此展開調研。」
楊承東錯開放在包飛揚臉上的目光，轉頭看向窗外：「不過，在尚未進行充分調研前，何秘書長認為
此事不宜太過高調。」
「嗯，我知道了。」包飛揚點了點頭，未予過多的評價。
楊承東這番話應該就是市政府秘書長何紹泉的原話，這番話說得很委婉，聽起來也很正面，但是潛在的意思卻和縣委書記周知凱此前對他的告誡一樣，那就是讓他們低調一點，不要再提那個什麼葦紙一體化以及三縣聯動，當然，關鍵是後者。甚至用的理由也差不多：這是兩種新思路，既然是新的，那就還沒有經過科學的研究和論證，所以在研究和論證得出結果以前，你們就不要到處嚷嚷了。
這也是包飛揚要搞突然襲擊的原因，如果他按部就班，先拿這個方案向縣長楊承東、縣委書記周知凱匯報，他們再向市裡的領導匯報，其結果必然是被上面壓下來。一旦上面做出這樣的表示，無論周知凱、楊承東怎麼想，除非他們放棄仕途上的發展，否則就不能再公開提及這件事，跟市領導唱反調。
到那個時候，包飛揚也不好做什麼，一方面在官場這個體系當中，一個喜歡跟領導對著干的幹部是沒有生存空間的，哪怕背景再雄厚也沒有用，因為大家都不會喜歡你；另外，既然周知凱和楊承東都已經知道這件事，包飛揚再去搞出點什麼事情來，他們的壓力就會非常大，市裡就算不能將包飛揚怎麼樣，周知凱和楊承東也要受到影響。
現在包飛揚突然扔出這樣兩個概念，大家都猝不及防，除了有些人心裡窩火，才會覺得包飛揚不懂事，但是對一個還不到二十五歲的年輕人來說，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似乎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也不能說包飛揚不聽領導招呼，跟領導對著幹，幾乎不會有什麼惡劣的負面影響。
現在市裡面讓望海方面不要再隨便討論這兩個概念，他們自然就不能公開提及，但是這個消息已經提出來了，望海縣不提，向海縣、濱城縣也會提出來，市裡總不能也給向海縣、濱城縣打電話，讓他們不要提這件事，因為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他們提出來的，他們完全可以裝聾作啞。
另外，望海縣抓住了萬噸紙漿和包裝項目，工業產值和gdp實現翻番指日可待，向海縣和濱城縣如果也保持沉默，就還只能過以前的苦日子，就算兩縣的頭腦們權衡厲害，不想摻合，下面的幹部群眾的唾沫就能將他們淹沒，他們的官聲也就臭了。而且望海縣發展起來以後，同為北三縣的向海縣、濱城縣依然貧窮，他們的政績也會變得很難看，個人仕途說不定就到此為止了。
相反，他們積極行動起來，三縣聯合，又是很特殊的三個縣，市裡面就不能繼續忽視他們的聲音。就算市裡打招呼，他們也可以說這件事是望海方面先提出來，也可以向市裡哭窮，索要好處，因為他們和望海的情況不同，望海有一個項目可以吃得飽飽的，他們還餓著肚子，市裡可以要求望海低調一點，但是總不能夠打壓向海和濱城人民吃飯致富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