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寶沒有想到張淑君這個時候竟然會下來,他正想過去給張淑君解釋,卻看到張淑君已經步履匆匆地往一樓營業大廳走去。
劉大寶瞭解張淑君的脾氣,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如果不跟過去,即使有再多正當的理由,也難免要被張淑君收拾。一時間他不敢怠慢,先雙手合什地向熊紅芳拜了拜,哀求道:「熊科長,拜託您再幫我做做包礦長的工作。我馬上就回來。」然後一溜煙地跑進鐵門裡,向一樓營業大廳追了過去。
看到劉大寶的身影消失在鐵門中,熊紅芳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轉過身問包飛揚道:「礦長,真沒有想到,您的打的電話竟然是真的!」目光中對包飛揚已經充滿了仰慕。
「呵呵……」包飛揚一笑,他理解熊紅芳此時此刻是什麼心情,所以也就沒有多解釋,只是沖熊紅芳一擺手,說道:「上車吧。」
司機老王看著包飛揚和熊紅芳坐進了車裡,扭頭請示道:「礦長,咱們現在去哪裡?」剛才工行城南支行營業部劉主任低聲下氣地哀求包飛揚的情形司機老王已經完全看在眼裡,連帶著他對包飛揚的態度也大受影響,說起話來也不像是來的路上那麼隨意。
「繞到城南支行營業部正門口。」包飛揚說道。騰飛大廈距離這裡不算太遠,如果孟爽接到他的電話就開始行動,這個時候也差不多應該趕到了。
於是司機老王就把車開出去,在城南支行營業部正門口找了一個車位停了下來。包飛揚領著熊紅芳剛從車裡鑽出來,就看到劉大寶正畢恭畢敬地站在剛才那個幹練的中年婦女身後,低聲想要解釋什麼,卻被那中年婦女狠狠地一眼瞪了回去。包飛揚雖然沒有見過張淑君。但是看著到眼前這個情形,不難猜測出這個外表幹練的中年婦女正是市委書記成平原的愛人張淑君。
劉大寶這個時候也看見包飛揚和熊紅芳從上海轎車內鑽了出來,正要向張淑君提醒,這時候一輛紅色的夏利出租車急速向營業部大門駛來,一個漂亮的剎車,就停在營業部的大門口。隨著車廂的後門打開,一個穿著米黃色名牌羽絨服的靚麗女子邁步從車廂裡走了出來。
張淑君自然認得這個靚麗的青年女子就是粵海方夏陶瓷化工的副總經理孟爽。於是趕忙迎了上去,笑盈盈地說道:「孟總,您好!」
「張行長好!」孟爽輕輕地和張淑君握了一下手。隨即放開,繞過張淑君向包飛揚奔跑過去,「飛揚,你過來多久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她接到包飛揚讓她把款轉走的電話,就知道包飛揚肯定和工行城南支行發生了什麼矛盾。要不以包飛揚的性格。絕對不會這麼容易就改變自己的決定。要知道在工行城南支行存四千萬元的巨款,本身就是包飛揚自己的主意啊!
於是孟爽一刻也沒有停留,給張淑君提前打電話通知一聲之後,立刻帶齊證件和印章,打了一輛出租車趕到城南支行營業大廳。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包飛揚真的就在城南支行這邊等候。
「呵呵,剛來不多會兒。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包飛揚伸手替孟爽輕輕拍去可能是剛剛乘坐出租車時蹭到的一點羽絨服後擺上的浮灰,笑著說道:「只是想讓你換一家銀行存錢而已。」
張淑君看到孟爽和這個男青年如此親熱,就知道兩個人關係絕對不一般。一時間甚至忘了孟爽要把四千萬巨款從城南支行轉走的事情,心下裡琢磨這個男青年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和方夏陶瓷化工的孟總有如此親密的關係。要知道,孟爽不僅僅是長相靚麗,更關鍵的是可以輕易調用數千萬資金。在這個一切向錢看的時代裡,官員傍大款也不是什麼奇聞。權力的地位還遠不如巨額財富來的顯貴。縱使張淑君貴為市委書記夫人,對於可以輕易調動數千萬元的孟爽也是艷羨有加。甚至帶一點主動巴結討好的態度。這時候看見眼前這男青年和孟爽關係如此親暱,自然猜想這個男青年一定也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這個時候,張淑君用眼睛的餘光看到,劉大寶望著那個和孟爽親密交談的年輕人,似乎張口想說什麼,於是就問道:「劉大寶,你認識那個年輕人?」
「是啊,張行長。」
劉大寶只覺得自己嗓子發乾,聲音發澀,兩條穿了加厚羊毛褲的腿不停地發抖。真沒有想到,包飛揚竟然會和粵海方夏陶瓷化工的孟總有如此親暱的關係,他明明是舊河煤礦這個破煤礦的礦長,怎麼能夠和遠在幾千公里之外的粵海市大公司的美女副總扯上關係呢?早知道他有這麼一層關係,就是再借給自己一萬個狗膽,也不敢去為難他啊!可恨的是自己有眼不識泰山,包飛揚既然都求上門來了,自己順水推舟地送他一個順手的人情多好啊,誰知道自己竟然傻了吧唧地在包飛揚面前擺譜,讓他一怒之下,通知孟總把四千萬元存款轉走,這下子可完了,全完了!七八年的心血付之一旦,自己注定要去小儲蓄所站櫃檯了!
劉大寶不無悲哀地想著,偏偏心中還存在著一絲僥倖心理,想著也許自己這次能夠矇混過關,就強打著精神對張淑君解釋道:「那個年輕人就是礦務局舊河煤礦的新礦長,叫包飛揚。」
「什麼,舊河煤礦的新礦長?」張淑君眉毛一下子挑起來了,她想起今天上午信貸部主任老張和劉大寶一起過來向她匯報要扣掉舊河煤礦賬戶上五十萬元資金的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她如果還猜不出來好好的孟爽為什麼要突然過來把四千萬巨款轉走的事情的話,那就是真正的笨蛋了!
「劉大寶,我來問你,剛才是不是這個包礦長過來找你,要求你們營業部不要扣掉舊河煤礦五十萬元資金?」
張淑君的話似乎是從牙縫裡呲出來的,絲絲作響地往外散發著寒氣,劉大寶只覺得渾身上下發冷,腿抖動的更加厲害了。
「是……是的!」
「那你為什麼不向我匯報?」
這個時候,張淑君再也顧不得個人形象,這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只聽得「噗通」一聲,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地上太滑,劉大寶竟然一個屁股墩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