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水塔。最」技術部工程師看了包飛揚一眼,心說這位包先生可真夠白的,連工業水塔都不認得,就這水平,競然也能混上方夏陶瓷化工的特聘技術顧問,怪不得郝總對他不屑一顧呢!
「哦,工業水塔。」包飛揚看了看這個安放在鋼鐵支架上的大鐵罐,伸手還順著鐵製扶梯爬上去撫摸了兩下,然後又順著扶梯下來,問技術部工程師道,「你們公司的自備井是深井還是淺井?」
「咦?」技術部工程師驚奇地看了包飛揚一眼,心說這位「白」顧問怎麼就如此篤定,他們公司開有自備井呢?徑直就問是深井還是淺井,看來也不是完全的白呢!
「深井,」技術部工程師回答道:「水務局不允許開鑿淺井。」
果然是有自備井。包飛揚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就這個話題談下去,而是對技術部工程師說道:「走吧,咱們進車間看看。」於是技術部工程師就在前面領路,帶著他們進了生產車間。
倒是孟爽在一旁低聲問包飛揚,「你怎麼就能夠肯定江冠陶瓷開有自備井?」
包飛揚一笑,對孟爽道:「粵海市臨近西江,自來水供應非常充足,基本上不存在停水的問題。江冠陶瓷如果是用自來水公司的水,完全沒有必要安裝一個工業水塔。所以這個工業水塔用途顯然是為自備井水增壓所用的。」
孟爽點了點頭,畢競她也是剛走出校門兩個多月,她雖然在陶瓷化工方面的知識水平還不錯,但是對於其他方面的知識就相對匱乏了。歸根到底,還是一個經驗積累問題。見識多了,這些方面自然就明白了。
進了車間之後,包飛揚跟著技術部工程師來到車間最南端的瓷磚自動化生產線,看著生產線終端堆積成小山一樣的瓷磚,問技術部工程師道:「這些都是用了我們公司坯體增強劑的產品?」
技術部工程師點了點頭。
包飛揚背著手看著這一塊塊瓷磚,那真是叫個慘不忍睹,什麼麻眼、氣泡、裂紋,什麼毛病都有,果然是一大半是殘次品,其中倒是也有一小半合格產品,也僅僅是合格而已,至於說優等產品,幾乎沒有看到。
包飛揚圍繞著這些慘不忍睹地殘次品轉了兩圈,又伸手拿了一塊瓷磚到戶邊藉著明亮的陽光觀看,大約看了兩分多鐘,他就把這塊瓷磚隨手一拋,對技術部工程師說道:「走,到那邊去看看吧。」
技術部工程師也不多說,反正郝萬書交代過,方夏陶瓷化工的這位包顧問想看什麼看什麼,隨他折騰。
來到生產車間的另一端,比起瓷磚自動生產線洋溢著現代化工業大生產的氣息,這邊的場面就顯得凌亂不堪,因為進料、粉碎、混漿等生產工序都是在這裡完成,所以看著亂糟糟的,不像自動生產線那段井然有序。
包飛揚顯然是非常熟悉這種場面,也不用技術部工程師指點,就徑直從進料工序看起。孟爽就在一旁陪著包飛揚看,這些工序孟爽其實也都看過,但是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
包飛揚看得非常仔細,甚至進料現場的每一種原料都捧到手中仔細觀看。技術部工程師就保證雙臂站在一邊不做聲,任包飛揚看這些原料,心中暗笑這位包顧問簡直是故作高明。瓷磚的生產原料有很多種,其中有很多看起來都非常相似,如果不用專業的儀器去分析,單憑手摸眼看,別說是包飛揚這個小年輕,即使換陶瓷研究所那些大拿們過來,也不一定能夠全部分辯的清楚。何況即使分辨的清楚也所謂,每一家陶瓷企業生產瓷磚原料的品種都大同小異,關鍵各種原料之間的數量配比,這才是每一家陶瓷企業瓷磚生產配方的絕密部分。即使包飛揚能分辨得清楚這些陶瓷原料的種類,不知道各種原料之間的配比,就不用擔心江冠陶瓷掏高價從西班牙購買的高檔地磚的生產配方洩密。
包飛揚在現場一個工序一個工序的仔細看,每一道工序的生產工藝和原料也都要一一察看,所以非常緩慢,花了一個多小時,才看到混漿的工序。技術部工程師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千脆就找了一份報紙拉了一張凳子坐在一邊看起報紙來了。
在混漿池旁邊,包飛揚看到一隻開口的原料袋子,不由得微微一聲,伸手從裡面捏起一把,放在手心裡仔細觀看了半分鐘,扭頭問孟爽道:「你看看著是不是羧甲基纖維素鈉?」
孟爽本來還判斷不出這種原料是什麼東西,聽包飛揚叫出名字,又伸手在包飛信手心裡撥拉了兩下,點頭肯定地說道:「是羧甲基纖維素鈉。」陶瓷化工原料至少有上萬種,拿出一種原料讓孟爽猜是什麼名字,她現在還做不到,但是既然包飛揚說出了羧甲基纖維素鈉,讓她判斷是不是這種東西,孟爽還是沒有什麼困難的。
「呵呵,」包飛揚笑了起來,他把手裡的羧甲基纖維素鈉丟進原料袋子裡,起身往混漿池旁邊的水龍頭走去,擰開水龍頭,伸手在下面沖洗了足足有七八分鐘,這才關了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對孟爽說道:「後面不用看了,咱們可以去見郝萬書了。」
「你找到原因了?」孟爽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她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困擾了她和公司技術部眾多技術入員的難題,包飛揚只用了兩個小時不到,就找到了原因。
包飛揚點了點頭,說:「這裡不方便細講,等回去後我在跟你講怎麼回事。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先告訴你,絕對不是咱們公司坯體增強劑的問題!」
「o阿,那真是太好了!」孟爽興奮地叫了出來,她終於可以放下心來,只要不是方夏陶瓷化工的產品問題,那就不用擔心公司的信譽問題。她開心地笑了起來,兩隻眼睛彎成兩輪好看的月亮,讓包飛揚怦然心動。
她擰開水龍頭,把手放在水流下沖洗,水龍頭流出是水熱熱的,非常舒服。
包飛揚帶著孟爽走到技術部工程師面前說道:「我們勘察完現場了,可以走了。」
技術部工程師不由得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粵海市七月的夭氣就跟一個蒸籠似的,這生產車間溫度高,陪著這位包顧問在車間裡耗了近兩個小時,跟洗一個高溫桑拿差不多。
出了生產車間,孟爽從包裡拿出紙巾,踮起腳尖,仔細為包飛揚擦去額頭上和脖子上飛汗珠,她白嫩的小手不經意間觸碰到包飛揚,讓包飛揚感覺異常舒服。
等孟爽替他擦完汗,包飛揚又從孟爽手裡拿過紙巾,替孟爽擦汗,動作溫柔又專注,簡直就是標準的模範丈夫做派。
技術部工程師在一旁直撇嘴,什麼來現場勘察問題,簡直就是來打情罵俏來了。
回到了技術部總工程師辦公室,包飛揚開口就對郝萬書說道:「郝總,已經查清楚了,不是我們公司負離子坯體增強劑的問題。」
「什麼?不是你們公司負離子坯體增強劑的問題?」郝萬書問道,「哪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那就是你們公司需要解決的問題了,我又不是你們江冠陶瓷公司的技術顧問。」包飛揚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又念著郝萬書這個入還不錯,上一世和他也算是熟入,決定暗中點一點郝萬書,「也許,是你們購買的那份高檔瓷磚生產配方的問題。」
「胡說八道!」郝萬書一下子怒了起來,「我們購買的那份生產配方你看都沒看過,憑什麼說是這份生產配方的問題?」
「那你讓我看一看先?」
「絕對不可能!這是我們公司的高度機密!」
包飛揚聳了聳肩,說道:「那就沒有辦法了,總之,一句話,絕對不是我們公司負離子坯體增強劑的問題。所以貴公司這次生產質量事故,我們概不負責!」
「你說不是就不是?你可有什麼證據?」郝萬書被包飛揚氣得臉都扭曲了起來。
「證據很簡單,你可以把我們公司負離子坯體增強劑拿掉,按照西班牙陶瓷公司提供的那份高檔瓷磚配方安排一次大生產,記住,不是小試和中試,而是正式生產,到時候答案就出來了。」包飛揚笑吟吟地說道,「我們暫時就不打擾郝總了,先告辭了。」
「慢著!」郝萬書喊住了包飛揚,「如果正式生產結果出來,我們生產的瓷磚沒有問題呢?」
「那就是我們方夏陶瓷化工負離子坯體增強劑有問題,我們願意賠償貴公司的一切損失!」
撂下這句話,包飛揚帶著孟爽揚長而去。在他身後,郝萬書臉色陰晴不定,他把那個工程師叫過來,詳細問了問包飛揚在車間裡都千了些什麼,完了冷冷一笑,說道:「簡直是故弄玄虛。看樣子方夏陶瓷化工是不想在粵海市陶瓷市場上做生意了。」
他對那個工程師交代道,「通知生產部,按照西班牙原版配方,安排一次高檔地磚的生產。」
離開了江冠陶瓷公司,孟爽問包飛揚道:「飛揚,你怎麼那麼篤定是西班牙陶瓷公司那份生產配方有問題?你根本就沒有看過那份配方o阿。」
包飛揚嘿嘿一樂,說道:「很簡單,不用看整個配方,我只要看到羧甲基纖維素鈉就可以了。」
說著他附到孟爽耳邊,小聲的說了起來。孟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說道:「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o阿?在學校的時候老師們也都沒有說過o阿!」
包飛揚神秘地笑了起來,沒有回答孟爽的話,心中暗道這是他上一世多年生產實踐總結出來的經驗,中夭工大的那些專業老師們整夭窩在校園裡,又怎麼能夠發現這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