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邪要離開的消息不經意間散播開來,作為門中最囂張,最高調,最惹人厭惡的少年,自然吸引了其他少年的注意。
有小道消息橫飛,說勿邪由於太過囂張,所以去宣傳門派是假,受到處罰是真,不用說,這則消息自然是季度賣出去的。
前幾天他便回來,由於被警告,加上他自己的猜測,很便得出結論。
於是眾少年的好奇便這樣爬了起來,並且這是一個可以譏笑他的好機會,其實他們也不是這麼心胸狹窄,只是勿邪實在把他們打擊得太狠了,不出口氣就要憋死了。
包括柳煙、李亮、王朗三位天才,都在這一天聚集在勿邪離開必經的廣場,等待他的到來。
「你也來送勿邪?」
「是啊,他自稱天才啊!天才要巴結,嘿嘿……」
「不送他實在過意不去。」
這些言論出自那些資質不好的弟子,他們的目的只是想看勿邪灰溜溜滾蛋的糗樣。
而王朗三人則不一樣,他們多的是來證明自己的修為超過勿邪。
「這勿邪運氣真好,我修為突破到了道一四層,本想在幾日後的測試中壓他一頭,沒想到被他跑了!」柳煙一身青衣,恨恨的跺腳,十分不甘心。
李亮吶吶的笑著,低著頭沒說什麼,不過他的心中依然是這種想法。
他們倆雖然是來證明自己勝過勿邪,可心中多少也有些譏笑勿邪的意思。
只有王朗沒有想過譏笑勿邪。
因為,他把勿邪當成了自己的對手,惟一的對手。
他與其他少年完全不同,從小官宦世家的培養讓他比其他少年成熟很多,洞察力與察言觀色的能力高出一般人不少。
可也正因如此,讓他的壓力比其他人大上許多。
那股壓力,來源於勿邪比他成熟,比他成績好,來源於,他看懂了勿邪的眼神,那股漠然,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裡的驕傲。
那不是裝模作樣會透出的心虛,而是那麼自然,彷彿論你們如何努力,永遠不可能追得上我的自信。
就如同他當時蔑視的對他們說:「一堆垃圾。」
那表情沒有半分作假,沒有半絲虛掩。
他想不明白,為何那樣一個廢才會擁有如此強大的自信,而且能真正的把他這個第一天才踩在腳底,這一切是為什麼?
「我不如你麼?」
王朗自嘲一笑,他今天來就是要向勿邪證明,不管你以前利用什麼手段贏了我,我的資質決定了我比你強,我也肯定會比你強,就像現在你我的修為差距。
這些天每當想起勿邪蔑視的眼神,他就感到憤怒,感到不甘,他渴望超越他,在所有人面前超越他,這份飢渴的感覺時刻不在刺激著他前進,以至於今天,他的修為達到了道一五層。
沒有使用任何靈石,沒有使用任何丹藥,他就這麼硬生生的修煉到道一五層,所以,他自信,他昂首,他比的渴望勿邪的到來,然後在眾人的面前,把他的榮耀撕下,披在自己身上。
「勿邪,你趕出現吧。」
眾人的議論聲還在繼續,直到那一個瘦弱身影出現的瞬間,瞬間成為了熱鬧的喧囂。
所有人都在面帶譏諷的看著一身白衣,信步走來的勿邪,他依舊如以前般陰柔,一雙柳葉眼又細又長,眼珠黑得比深邃。
勿邪來了。
「勿邪,我們來給你送行了,嘿嘿……」
「我都叫你低調點了,現在嘗到苦頭了吧,哈哈!」
「咱們先敘敘舊,我對你為何離去很感興趣!」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不亦樂乎。
勿邪置若罔聞,對他們的譏諷完全不放在心上,他就要離開道一仙門,並且一去不返,這裡對他來說,太小了。
什麼人與事物都不重要,讓他們笑笑罷了。
他面色平靜,沒有與他們對話,甚至沒有向他們看上一眼,一如從前,毫不在意的視。
這種感覺不需要說明便湧上眾人的心頭,不由得又起了憤怒。
見勿邪想要獨自一人離開他們,柳煙哼了一聲,伸手攔住勿邪,譏諷道:「勿邪!你是不是故意躲我們?別說你不是!我懷疑你這次離開不是被長老懲罰,而是知道自己測試會敗得一敗塗地,所以藉著借口避開。」
眾人頓時笑開了花。
勿邪看著前方道路,靜靜的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心虛了!」柳煙驕傲的一昂頭,俯視著勿邪道:「我現在達到了道一四層,怎麼樣?是不是怕了!」
「就讓我看看你現在有多少修為!」
柳煙得意的笑了起來,神識向勿邪掃去。
眾人也下意識的向勿邪的身上掃過神識。
只是一瞬間,整個廣場變得一片死寂。
有的少年露出驚恐的目光,有的少年露出震驚的目光,多的人則是複雜難名的看著勿邪,但不管他們是什麼情緒,所有人都在這一刻保持了沉默。
勿邪輕輕的抬起手,拉下攔在身前的手臂,平靜的向前走去,風吹起他的衣角,吹著他的長袖,發出輕微的聲響。
王朗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手掌慢慢的握起,越握越緊,指甲深深刺進掌心,可他卻不知道痛。
「資質?天才?修為?呵呵……」王朗自嘲的笑了起來。
他引以為傲的資質,突出的修為,長老口中的不世天才,在這一刻反而成為他心中最大的刺,狠狠扎透,痛得法呼吸。
他所有的自尊,所有的努力,似乎是一個笑話,甚至法引來那個瘦弱少年多看一眼。
或許在那人的眼中,自己連一個笑話都不如,起碼笑話還能讓那人露出一個表情。
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悲,自己拼了命的努力,日夜不輟的修煉,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贏過那人。
可現在才發現,這些只是自己的幻想,自己追得那麼狠,卻還是法跟上那人的腳步。
柳煙看著那人,雙眼紅了,她覺得自己是一隻猴子,鑼鼓打得永遠那麼響,可再響又如何,是讓別人笑?還是讓自己笑?
勿邪的身影越來越遠,他走的並不,可在眾人感覺,他卻是那麼遙遠。
王朗忽然間對著那個身影大喊:「我一定會超越你,你回來的那天,我要在所有人面前贏你!」
他的聲音不可謂不大,那人絕對聽得一清二楚,可他還是沒有轉頭,甚至連腳步都不曾停頓。
初陽永遠是溫暖的,可在王朗感受,這比千年寒冰還要令他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