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慢慢的開始變深了。在地區第一醫院的重症病房門外,原本人多擁擠的狀況,這時候也已經冷清了下來。
白天擠在這裡的方氏家族成員,此刻大部分都已經散了。至於病人方學儒的直系親屬,他的妻子崔瑩因為年紀大了,又因為丈夫的病昏倒過一次,所以天黑以後,就由兒子方孝祖扶著帶回家休息。此刻留下來的,就只有兩個女兒方怡紅和方怡藍姐妹。
由於重症病房是不允許病人家屬進去的,所以方家姐妹兩人,就只能在病房外待著。時間已經接近午夜,累了一天,又擔心了一天的姐妹二人,終於也忍不住困乏,各自倒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就在這時,一個人輕手輕腳的從外面走過來。他先看了看已經睡著的方氏姐妹,然後又輕輕走到重症病房門口,舉起右手,在房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房門很快打開,開門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護士。她看到門外站著的這個人,便點了點頭,讓開身位讓他進來。
這個人很快閃身進入病房,在房門被護士關好後,他急忙走到裡面的病床邊,對著閉著眼睛躺在上面一動不動,身上插滿了無數根管子的病人輕聲叫道:「老爺,我來了!」
說也奇怪,看上去似乎已經病入膏肓?,隨時都有可能死去的病人方學儒在聽到這個聲音後,忽然就睜開了眼睛。然後手一撐床面,就很輕鬆的坐了起來。
一邊坐起。一邊還皺著眉道:「來了?外面都怎麼樣了?這裝病不能動真讓人難受,早知道這樣,我就另外想個辦法了。」
來人呵呵的笑了一下,接著便低聲報告道:「外面的情況,現在一切正常。所有人對老爺的病,都沒有什麼懷疑。不過夫人已經昏倒過一次了,整天也是哭個不停。少爺和小姐他們,都非常難過和擔心。現在少爺已經送夫人回家休息了,兩位小姐還留在醫院裡。她們就在外面,不過累了一天。此刻都已經睡著了。要不是這樣。我也沒辦法進來。」
方學儒聽了,臉上忍不住浮現起一絲笑容,微微點了點頭道:「算她們還有點良心,要是看到老夫快死了她們還興高采烈。看我以後怎麼去收拾她們。」
說著。方學儒轉頭對站在一邊的護士道:「有水嗎?我渴了。給我去倒杯水來!」
護士馬上答應著去倒水了,她本來就是被方學儒重金收買的知情人員,所以對金主的要求。她當然不敢怠慢。
護士剛去倒水,方學儒就轉回頭繼續問來人道:「子介,那幾個人現在怎麼樣?已經在全天候保護孝祖了嗎?」
來人正是方家的管家於子介,他是方家唯一一個知道方學儒裝病的人,也是方學儒為了引出殺死兒子方孝國兇手現身,實施的引蛇出洞計劃的參與者之一。聽到老爺的問話,他馬上回答道:「是的,都已經安排好了,他們一共四個人,兩人為一組,每組十二個小時暗中保護大少爺,肯定是萬無一失。」
方學儒聽了卻皺了皺眉頭道:「每組才兩人,是不是少了點?萬一照顧不過來,有了疏漏怎麼辦?」
於子介忙道:「老爺,人多不一定有效,大少爺周圍保護的人多了,也容易被人識破不是?何況大少爺本身就帶著保鏢的,現在明的暗的都有,肯定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方學儒皺著眉思考了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道:「最好是不會有意外,否則我就剩下這麼一個兒子了,一旦意外發生,我這份家業,又有誰能繼承?」
於子介是了一聲,接著忽然又道:「老爺,我看,是時候讓大少爺知道這件事了吧?否則他一直蒙在鼓裡,沒有防備,萬一真有老爺擔心的事情發生,疏忽大意之下,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啊!」
方學儒哦了一聲,似乎是沒想到管家會提出這樣的建議。思考良久後,他不禁又是點頭,道:「說的沒錯,如果一直讓孝祖不知內情,他會對隨時可能來的危險沒有提防的。也罷,反正此刻大家想必對我快死的事情都已經深信不疑了,那就在今晚,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吧。記住,只能告訴他一人,吩咐他絕對不能表現出異常,但也不要感到害怕。因為這件事不一定會發生,而且,有人會一直保護他的。」
於子介剛剛說了一聲是,方學儒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馬上又道:「對了,為了預防萬一,你去搞一件防彈衣來,讓他從明天開始,必須隨時把防彈衣穿在身上。」
於子介聽了身軀一顫,忍不住驚道:「老爺,您是說,他們很可能會動槍?」
方學儒冷笑一聲,道:「為了達到他們的目的,這些人有什麼事情是幹不出來的?況且孝祖是住在老宅裡的,自從孝國死後,老宅的防衛已經加強了許多,這些人除非強攻,否則不可能有本事潛進老宅裡殺人。那麼他們唯一剩下辦法,就只有趁著孝祖出門在外的時候,對他採取行動了。而孝祖出門都是帶有保鏢的,想要成功刺殺,除了用槍,還能有什麼更方便快捷的手段?」
於子介聽了忍不住又是身體一顫,忙低頭應道:「是,我回去後,馬上搞一件防彈衣來,讓大少爺穿上!」
說到這裡,護士已經回來並遞來一杯開水。方學儒接過喝了幾口後,便遞回去搖頭不喝了。接著,他仰頭看天,語氣緩緩的似乎在自言自語道:「今天晚上,應該是個平靜的夜晚吧?那些人剛剛認為我快要死了,還沒那麼快就佈置好行動的計劃。到了明天,危險才會真的來臨。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他們的行動,會發生在晚上。醫院,就是他們動手的最好場地。唉,真的希望我的猜測是錯誤的。要不然,孝祖就真的危險了。」
於子介聽著,只是把腦袋深深的低著,根本不敢說一句話。而方學儒在自言自語完後,忽然低下頭狠戾的看著管家道:「可是孝國的仇,我卻不能不報!告訴孝祖,為了他弟弟,他一定要勇敢的站出來冒險。明天晚上,讓他到醫院裡來。通知那幾個人,也不用什麼兩人一組了。明天晚上,全部跟著孝祖來醫院,分散暗中保護他的安全。如果看到可疑人物,立即捉拿拷問,不得有誤!」
「是,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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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夜晚的同一時間,高河市南郊的一幢普通平房內,一個年輕人和一個中年男子對桌而坐。那年輕人掏出了一把烏黑的手槍,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對那個中年男子道:「會用嗎?」
那中年男子馬上撿起了手槍,手中熟練的打開保險,褪下彈匣,再拉起槍栓查看。玩弄好一會兒後,才沙啞著喉嚨笑道:「我當過兵,用這玩意兒,當然不在話下!」
年輕人點頭滿意的道:「很好,事成之後,我會給你五十萬美元,然後安排你去南美的一個小國家。從此以後,你就不用躲在國內擔驚受怕,在外面可以過著優哉游哉的快活日子了。」
中年男子聽了似乎十分興奮,用舌頭舔了舔嘴唇,繼續沙啞著聲音笑道:「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這件事我保證給您辦得漂漂亮亮的,邦少,您就瞧好吧!」
年輕人呵呵一笑後,表情嚴肅了起來,道:「這件事情,辦得越快越好。你隨時待命,到時候我會給你指令。你要戴好頭盔,絕對不能讓別人看到你的臉面。事情完成後,你迅速騎車開到郊外的五娘嶺,我會在那裡等你。到時候,我會給你錢,然後親自安排你出國。」
中年男子點點頭道:「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我什麼東西都不用帶了。事情辦完後,馬上就離開高河對吧?」
年輕人笑道:「你這間房子裡,難道還會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麼?只要有了錢,任何好東西以後都隨便你買。我們做的是殺人的買賣,必須要迅速和乾脆利落。你說得對,事情辦完後,什麼地方都不要去,直接最快速來五娘嶺找我,這才是最穩妥最安全的做法!」
中年男子道:「好,我知道了!不過邦少,殺人的買賣,我可不是第一次做了。相信我,我一定做得非常漂亮的。」
年輕人哈哈一笑,笑完後便站了起來,道:「那就這樣吧,在這裡等我的指令。行動的時候,你身上最好任何多餘的東西都不要帶,就連手機也不要帶。因為一旦你行動失敗,就很可能會連累到我。所以,萬一你失敗了,甚至是被抓了,我希望你能記住我剛才的說過的話!」
中年男子這下沒有笑了,只是摸出了一支煙,點燃了放在嘴裡吸著。過了一會兒,他才咬著牙鄭重的道:「這幾年邦少收留我,讓我有一個容僧地,又好吃好喝的養著我,這份恩情我曹魏是記在心裡的。放心吧,一旦我失敗了,也用不著別人來抓,我會當場舉槍自盡的。再怎麼樣,也不會把你給牽連出來!」
「很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