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軫騎兵足有兩萬,若他們回師之後發現徐榮已敗將會如何?」南鷹從容道:「當然是唯有與呂布大軍會合,否則他們的軍需供給從何而來?」
「而這麼一來,袁紹雖然擁軍近三十萬,面對呂布整合後的大軍,卻在戰力上落了下風,加上各家諸侯暗存保存實力之心,其敗局幾可確定!」他再次重重道:「所以說,必須消滅胡軫,為呂布與袁紹形成一個不敗不勝的局面,我們才能從容完成佈局!」
聽著南鷹如此肯定之言,墨喆鬆了口氣,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地圖之上:「將軍,那麼為何你定要急於攻取此處呢?須知我軍如今兵不滿萬,雖然有強大的戰車和精銳射手,亦必陷於一場苦戰之中!」
「這個理由很簡單!」南鷹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奪取險關,扼守咽喉,將呂布大軍和袁紹大軍一起堵在外圍……如此我們進可謀取3洛陽,退可千里遠遁,再不用受各方勢力的制衡!」
「可是此處有李傕領兵兩萬啊!」墨喆嘀咕道:「何況情報顯示,他仍在日夜搶築雄關,我們就算是打跑了李傕,豈非還要為他接下築關的苦差?」
「當然要接,難道我們會等他從容築關之後再強攻不成?」南鷹又是邪邪一笑:「不然本將放了那麼多大將出戰,為何會特意留下你和馬鈞?」
「原來是想讓末將繼續督工築關?」墨喆失聲道:「這才是將軍的真正用意!」
南鷹望著一臉苦相的墨喆,微笑道:「人盡其材,物盡其用!本將怎麼可能放你這等人才去和敵軍當面硬拚?」
「不要小瞧這項任務!」他沉聲道:「若我軍一舉拿下該地,迅速完善關隘,再會合沿河而上的李少傑、孫堅所部,便可牢牢將呂布擋在門外,斷去他重回洛陽的可能……到那時,呂布將不得不面對袁紹步步進逼的數十萬大軍。展開一場毫無迴旋的死拼!」
「將軍妙計!如此便可同時削弱董軍和袁軍的實力!」墨喆恍然,然而他再次有些憂心忡忡道:「還是那句話,憑我們目前的實力,真能一舉擊破李傕的兩萬人馬嗎?畢竟,此人是董卓部下僅次於呂布的大將,絕非等閒之輩!」
「李傕不可能料到我們這麼快就正面衝破了徐榮的軍隊,直奔他的防區而去,這正是攻其不備的最佳時機!」南鷹語中儘是自信,他再次露出一個神秘笑容:「當然,為了確保勝算。本將也預先派出了一支奇兵!」
成皋與滎陽之間的某處險要之地,但見人頭如蟻,車馬如流,數萬壯丁正在大批董軍士兵的監督之下,汗流浹背的勞作著,他們利用挖出一條條深深溝壑的泥土,一層層的夯土為牆,眼看著一段長達數里的關隘已經初顯雛形。
不遠方的一座山嶺上,孫賓碩正面無表情的注視著董軍的一舉一動。當他無意中掃過那面「李」字大旗,才現出一絲不屑之色。
身後傳來輕輕的步聲,他頭也不回道:「行動進行的如何了?」
「稟家主!」身後那人恭敬道:「先期抵達的三百名兄弟幾乎已經全部混入民夫之中,他們嚴格遵守了不得攜帶兵器的命令。所以,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做得好!要兵器有什麼用?」孫賓碩緩緩轉身,面上閃過傲然之色:「憑我們孫家子弟,便是拿著一支樹枝。也照樣可以殺人!」
「你一會兒先混進去指揮!」他沉聲道:「我會在此繼續等待後繼而來的人馬…….」
他瞧了瞧天色,歎息道:「若半日之後他們不及趕至,我便會親自混入董軍。否則要想順利辦成這項差事兒,可是有些懸乎!」
那孫家屬下應了一聲,又有些抱怨道:「主公此次交待的任務,未免也太急了……只要再多給屬下們一日時間,能夠動員的人手豈止這點人馬?」
「怪不得主公!」孫賓碩搖頭道:「兵貴神速,他這算是對我們的能力高看一眼,這才將希望寄在我們身上!」
「那倒是!」那孫家屬下得意道:「說到混水摸魚的本事,天下間有誰能夠…….」
「快滾去佈置吧!」孫賓碩笑罵道:「只等主公主力一至,我們便要全力製造混亂,刺殺董軍將官!」
話音剛落,整個山林間鳥群驚飛,走獸競奔,孫賓碩和那屬下只覺腳下震動,險些立足不穩,不由同時駭然道:「怎麼回事?」
戰車大軍仍在疾行,然而一條條軍報卻流水般呈遞至南鷹的車前,令他對整個戰局洞若觀火。
「稟將軍!李少傑部與孫堅將軍部已經清掃戰場,正馬不停蹄的沿河而上,其前鋒距離我軍位置約一百二十里!」
「將軍,孫賓碩部發來消息,三百精銳已經混入李傕部的數萬民夫之中,正在等候我軍出現!」
「天眼探明,徐榮所部雖敗,然其仍然保持嚴整軍容,經小道向著呂布大軍徐徐退去!」
「呂布大軍與袁紹聯軍仍在對峙之中,經過首戰之後,他們至今只發生了零星的小規模戰鬥!」
墨喆聽得一條條軍報,卻是緊張起來:「將軍,不對啊!為何至今仍無高將軍阻擊胡軫兵馬的探報?」
南鷹亦是皺眉道:「確是奇怪!即使雙方仍在混戰之中,也該有兩軍交鋒的初報發來啊!」
墨喆小心翼翼道:「會不會?您之前分析的狀況出現了偏差?」
「去你的!」南鷹翻了翻白眼:「就憑呂布那小子的狗脾氣,他若不將胡軫趕回來,本將便和他同姓!」
「將軍!高將軍的天眼傳書來了!」車外,一個傳
傳令兵大吼道:「半日之前,已與胡軫大軍接戰!」
「太好了!」墨喆狂喜道:「將軍果然料事如神……」
「好什麼?神什麼?」南鷹反而沉下臉來:「事情不對,半日前已經接戰,為何戰報現在方到?」
「本將要聽詳細戰報!」他側過臉來,向著車窗外叫道:「殲敵多少?傷亡如何?」
「將軍!高將軍在報中語焉不詳!」那傳令兵亦有些不解道:「只說是……激戰之中突遇意外,未達預期戰果,胡軫軍已再投呂布方向而去,然我軍傷亡幾可忽略不計!」
「這是什麼戰報?」南鷹和墨喆同時愕然大叫。
強烈的震顫從大地上傳來,震得二人同時住口。
整支前進的大軍驀的人喧馬嘶,呈現出一陣亂象。
「地動?」感受著身下的陣陣強震,南鷹和墨喆不由面面相覷。
「難道高將軍所說的意外,便是指這個?」墨喆脫口大叫起來。
高順面目陰沉的眺望著遠方的煙塵,心中儘是懊惱之意,他從來不信有什麼所謂的「天意」,然而此次功敗垂成,卻是令他心中陣陣驚悚,首次對神秘難測的上天生出了畏懼之心。
在他身後,包括五百陷陣營在內的近萬大軍終於重新整合起來,列成一個個騎兵陣形。可是所有人面上卻找不出一絲打退強敵的喜色,而盡帶心有餘悸的震怖。
正當渤海軍依靠強大的重裝騎兵成功撕破董軍騎兵陣形,左右兩路更是奇兵突出的完成了合擊,眼看著便可一舉破擊兩倍以上的董軍騎兵,一場世人難以想像的天災爆發了。
可怕的地動毫無徵兆的現於萬蹄之下,數萬久經訓練的戰馬們都驚嘶著衝向四面八方,不時有戰馬人立而起,將主人狠狠的擲在地上。
戰場上形勢頃刻間亂成一團,兩軍戰士再也顧不得相互廝殺,均是心驚膽寒的死死勒住韁繩,不受控制的隨著驚馬而走。
好在地動來得快,去得更快,兩軍此前並沒有形成完全混戰的局面,更全賴兩軍主將仍然保持神智清明,及時吹響了本軍號角,令敵我相雜的亂軍各自找到了指引的方向,否則一場敵中有我、我中有敵的亂戰,便要隨著地動息止而無休無止的打響。
胡軫確是一位優秀的騎兵將領,地動之勢稍止,他立即毫不猶豫的下達了撤軍之令,萬餘涼州騎兵的狼群戰術瞬間發揮至極致。他們看似三五成群的倉惶退走,甚至沒有向著沿途阻截的小股渤海騎兵施以回擊,卻於運動之中迅速彙集成一支支百人左右的小隊,交替掩護著向著南方退去,只餘仍在努力歸建的渤海騎兵們呆在原地。
高順望向面前那凌亂狼籍的戰場上,至少約兩百名渤海軍騎兵死在了剛才的混亂之中,其中一大半倒是跌落馬下被踐踏而死的。而胡軫軍雖然遺屍兩千餘具,並丟下了千餘匹良馬和近千傷卒,卻是藉著地動之災,成功逃過了全軍崩潰的命運。
他發出深深的喟歎,揮手令剛剛於亂軍之中尋回的天眼戰士發出了飛報……漢揚啊漢揚,並你失算,亦非為兄無能,而是實在人算不如天算!胡軫軍逃過了被全殲的命運,勢必向呂布大軍靠攏,而徐榮軍更是追之不及,一旦董軍左右兩路兵馬會師,你辛苦製造的董、袁兩軍均勢就將被全部打破。
高順幾乎已經可以預料,呂布會合了徐胡兩軍之後,不是集中優勢兵力破擊袁紹,便是回師西進,追擊深入敵後的南鷹兵馬。
不論呂布採取何策,都將令南鷹驅虎吞狼、獨據要道的整體計劃陷入失敗之境。
「傳令!盡快清掃戰場!」高順終於發出了無可奈何的軍令:「我們需要立即同南將軍會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