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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卷 五 炎漢烈焰第六章 魔高一丈 文 / 鷹揚三國

    雄偉的北宮德陽門前,朱門大啟,一個高大的身影直直的行了出來。

    北宮前,上千渤海軍將士行出整齊劃一的雄壯軍禮,轟然叫道:「將軍!」

    「為什麼不按計劃撤走?」南鷹瞧著佇立不動的部下們,不由沉下臉來道:「高風何在?」

    「末將在!」高風惶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怎麼回事?」南鷹頭也不回的低喝道:「史侯呢?」

    「將軍,末將無能!」高風單膝跪地,低聲道:「遍尋北宮,卻沒有尋得史侯!」

    「什麼?」南鷹渾身一顫,他旋風般轉過身來,怒道:「你是怎麼辦事的?是否太后將史侯軟禁起來了?」

    「不,不是這樣的!」高風惶然道:「太后和董侯也不見了,就在一個時辰前,張讓派人分別接走了太后和兩位皇子!」

    「張讓?他想做什麼?」南鷹緩緩握掌成拳,森然道:「他將人接到了哪裡?」

    「應該是南宮!」高風道:「北宮各門均無異動,他們是從復道而來的!」

    「荒謬!」南鷹怒吼道:「本將明明已經封鎖了北宮,張讓的人怎麼可能來去自如?」

    「是張奉親自領人來的!」高風的聲音更趨微弱。

    「什麼?張奉!」南鷹的身軀不由晃了一下,他怔怔道:「奉兄,你我終於也要形同陌路了嗎?」

    「不怪你們!」他長長歎了一口氣:「張奉當日與本將情如兄弟,他若是只帶少數隨從,假藉著入宮尋我之名,你們確是不便阻擋……」

    說到「阻擋」二字時,南鷹聲音有如被猛然堵住,他的眼神變了。

    「不對!」他脫口狂喝道:「張讓明明是擁董派,史侯的護衛們怎麼可能不加阻擋,便任由張奉將他接走?」

    偌大的宮門廣場上。一時間鴉雀無聲。

    「完了!」南鷹猛然間臉色劇變:「我們全都上當了!」

    「快!去集合人馬,進駐南宮!」他伸手拔刀出鞘:「我們一定要搶出史侯……」

    「將軍!」徐晃策馬從廣場外馳來,他面容大變的行至南鷹身前,壓著嗓門道:「董卓大軍已至洛陽城外三十里!」

    「這麼快……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南鷹只覺心底一陣無力之感襲來,他瞧著身後十餘名部下穩穩抬出的龐大梓宮,喃喃道:「陛下,臣弟將要愧對您了!」

    「全軍……」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以生平少有的沉重語氣下達了軍令:「立即撤返徐府!」

    足音隆隆,火蛇蜿蜒,兩千餘名漢軍正在長街上快速奔行。幾名頂盔貫甲的漢將尤自不住喝斥著,努力催動將士們的速度。

    何進、袁紹二人端坐馬上,面上儘是凝重之色。儘管已於半個時辰前攻破了董重府邸的外牆,然而府中之戰卻呈現出白熱化的慘烈,以至於他們竟然無法等到董重被擒,便已迫不及待的分兵進擊。

    「不知孟德那裡進展得如何了?」何進面有憂色道:「我們竟是小瞧了董重……誰曾想到,掃平蹇碩的大軍也不過是在反手之間,反而是這個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董重,卻逼得我們打亂部署!」

    「大將軍放心!」袁紹沉聲道:「外圍的董逆餘黨幾乎已被全部肅清。董重憑著府內不足千人之力,無論如何也不是孟德的兩千兵馬的對手……他不過是困獸猶斗罷了!末將真正擔心的,是那……」

    「報!」一名騎兵飛馳而來,不待駿馬駐足。便飛身而下穩穩的半跪於道旁,盡顯矯健身手。

    「稟大將軍,稟中軍校尉!」他以剛好能令兩名上官聽到的語聲道:「宮中急報…北宮天子寢殿中,哭聲大作。人心惶亂,有人說天子已經殯天…….」

    「什麼?」何進與袁紹同時一震,同聲道:「消息確實嗎?」

    「應該無誤!」那騎兵再次道:「大批渤海軍將士已在北宮之外聚集。他們甚至已經備下了轀輬車和旌銘……」

    「天子真的駕崩了!」袁紹吃驚道:「天子遺詔令南鷹全權負責身後之事竟然是真的…….這是要秘密發喪啊!」

    何進也動容道:「竟連大殮小殮、啟殯朝祖和設奠告謚這些儀式也全然不顧了……這簡直是曠古奇聞!」

    「不好!」袁紹猛然變色道:「渤海軍齊集北宮,其戰力之強非我軍可抗,一旦南鷹把持了史侯,你我如何是好?」

    「大將軍!」他猛然勒馬道:「我們要立即調動全部軍力,直取北宮……必須趁著南鷹忙於為天子理喪之機,全力搶出史侯!來人啊……」

    「本初且慢!」何進聽得袁紹欲要重整軍列,反倒鎮定下來,他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擺手道:「我軍去向不變,仍是直抵南宮!」

    「可是史侯怎麼辦?」袁紹渾身一震,他不能置信的扭頭瞧向何進:「難道置他不顧?然則你我連日來拚死削弱太后黨羽,又有什麼意義?」

    「本初誤會了!」何進淡淡道:「誰說史侯仍在北宮呢?」

    「史侯,不在北宮?」袁紹再次震動,他失聲道:「他,他竟然是在南宮嗎?這怎麼可能,我怎的全然不知!」

    「本將已命人尋機將史侯請至了南宮,不僅如此!」何進終於掩飾不住那一絲得意的笑容:「便是太后和董侯,如今也正在南宮之中……休管鷹揚中郎將在北宮如何天翻地覆

    ,你我只要控制南宮,再封鎖南宮與北宮之間的復道,便可大事成矣!」

    「本初,事不宜遲!本將率騎兵先行,你領步兵隨後!」他長笑聲中,大喝道:「吳匡、張璋、張楊!加快速度,直取南宮!」

    幾名大將同聲應諾,指揮著大群騎兵有如滾滾鐵流直向南宮湧去。

    望著何進一馬當先而去,袁紹不由怔在當地,面色鐵青。

    「怎麼了?」昏暗的火把餘光下,幾個身影一起聚了過來。悄然道:「有什麼不對嗎?」

    「哼!好一個何屠戶,真是好深的計算!」袁紹嘴角牽出一個獰厲的笑容:「眼見著大功將成,終於說溜了嘴嗎……本人小瞧你了!」

    「什麼?到底如何了?」幾人同時低呼出聲。

    「史侯竟然會現身於南宮,而且太后和董侯也在……莫要忘記,如今的南宮是由何人把持?張讓!」袁紹面上儘是可怕的殺機:「若不能確保史侯安全,何進焉敢將其移至南宮……這說明了什麼?所謂張讓與何進這對兒女親家的分道揚鑣,從頭至尾便是一個騙局!」

    「利用擁立史侯或是董侯的矛盾,假作公然決裂,卻從此掌握了兩大對立集團的一切內部消息,便可知己知彼的掌握主動……真是好計!」說至此處。袁紹目中直欲噴出火來:「我們竟然全被蒙在鼓中!張讓與我們的仇恨世人皆知…….下一步,這兩個奸賊便會對我們下手了!」

    「主公請說吧!我們怎麼辦?」一個黑影低聲道。

    「哼,原本還不想這麼快便圖窮匕現,是你逼我的…….」袁紹突的冷笑起來,他一抬手:「顏良、丑,你們立即騎快馬提前趕往南宮,然後……」

    黑暗之中,幾個人圍成一團喁喁細語,很快便四散分頭而去。

    南宮之前。兵甲森嚴,長戟如林。

    何進策馬上前,向著城上大叫道:「禁軍將領何在?本將有事入宮,立即開門!」

    「唉呀!竟是大將軍親至!」宮門上。一員將領大叫道:「眾將士還不快快開門?」

    何進聽著那人聲音耳熟,揚聲道:「城上何人?可是袁公路嗎?」

    「正是末將!」城上的火把餘光下,袁術露出謙和親切的面龐,欣然道:「大將軍終於來了…….可歎末將身負禁宮值守要職。竟不能親身參與您的平叛之戰!真是此生憾事!」

    「好啊!」何進喜出望外道:「南宮有公路在此,本將更是穩如泰山……公路放心,天子已經殯天。只待擁立新君,你同樣也是國之功臣!」

    說話間,龐大的宮門在「吱呀吱呀」之聲緩緩開啟,何進向著身後揮手道:「來人啊!隨本將進宮!」

    「大將軍且慢!」袁術從城上奔下,攔在何進身前。

    望著何進不解的眼神,他壓低聲音道:「大將軍,請恕末將無禮……禁宮重地,豈能帶同大批兵馬入內?便是前日南漢揚身懷三面天子令牌,挾當場斥退太后的威風,都沒敢領兵入宮,只帶了十二名鷹將……」

    他乾脆湊至何進耳邊,低聲道:「人家南漢揚心計如海啊……如今我們勝利在望,大將軍也不願值此關鍵時刻,還落人口實吧?」

    袁術話語雖輕,幾名圍在何進身邊的心腹大將卻是聽得明明白白,幾人一起點頭。

    一臉豪雄的吳匡首先拱手道:「大將軍,袁公路此言是矣!若是今夜貿然領兵入宮,日後傳將出去,天下人必將飛短流長,恐對大將軍清譽不利!」

    一身儒將風範的張璋也點頭道:「不錯!我們舉著掃清君側的大旗,這才士氣如虹,所向揮靡……若再行此公然僭越之事,恐將動搖軍心!」

    「大將軍!雖然南宮一半以上的兵馬盡為末將屬下的虎賁郎,然而如今局勢未定,也不可不防!」袁術一拍胸膛,慨然道:「請大將軍先行選派少數精銳入宮,再由末將撥派一些兵馬隨行保護,不知可否?」

    「嗯!眾將軍之言確是金玉良言!」何進顯然是功成在即,心中有恃無恐,他微笑道:「還是袁公路老成持重,就依你所言!」

    身後蹄聲再響,卻是袁紹領著後軍趕至。

    何進瞧著袁紹,微一猶豫,大叫道:「袁本初和眾將領兵守在門前,本將親領一百親衛入宮!」

    「不可!」袁紹吃驚道:「大將軍怎可輕身犯險?還是多帶點人馬……」

    「本初休慮!本將自有分寸,且待好消息吧!」何進向後揚了揚手,頭也不回的邁入宮門之內。

    「恭送大將軍!」眾將轟然大喝。

    火光下,袁紹與袁術二人目光一碰,均看到對方瞳孔深處那一絲殘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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