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從密室深處緩緩行出的高大身影,李沛突然如同篩糠一般顫抖起來。當那人堪將面紗拉至一半,李沛終於雙眼翻白,暈了過去。
「我就不明白了!這麼一塊廢柴,當日我怎會輸在了他的手中?」李少傑歎了口氣,轉身向南鷹拱了拱手:「大恩不言謝……在下也不會說什麼日後但憑驅策的虛言,但凡能夠出力之處,將軍只管知會一聲吧!」
「你輸在他手中並不奇怪,只因為他身後有一個龐大的組織……」南鷹饒有興致的盯著李少傑:「本將倒是很好奇,你將如何處置你這位叔父?殺了他嗎?」
「不會!」李少傑坦然道:「當年他雖然設計陷害,令在下有家難回,卻罪不致死!我會將他關在海島上,好吃好喝的令他了此殘生!」
「果然是恩怨分明!」南鷹讚許了一聲,才淡淡道:「為何那麼肯定他的同夥是封雄?說出你的根據!」
「不瞞將軍,他們這條海上生財之道,在下早已知曉!」李少傑微笑道:「在下之前劫奪將軍的樓船,既為小小的報復一下將軍,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打擊管承,最終取而代之!」
「至於封雄……」他停頓了一下道:「其實在下並沒有什麼根據,只不過是因為一些蛛絲馬跡的揣測。將軍還記得當日在下曾經掃蕩渤海各處塢壁嗎?」
「塢壁?」南鷹一怔:「那又如何?」
「很簡單!在下攻陷了一處鄰近涿縣的塢壁後,竟意外獲知了一個重要消息!」李少傑說著,臉上亦閃過驚歎之色:「那所塢壁是封家的分支子弟所建,據其主事之人供稱,封家每過數月便會運來一批巨額黃金秘藏其內……」
「每過數月?」南鷹有些吃驚道:「封家哪兒來的如此海量巨金?明白了,既然管承負責海上運輸,他們的行動規律自然瞞不過你的耳目。你是從管承在海上的出沒時間和封家的黃金運送之期得出結論……管承背後之人,定是封雄!」
「將軍高明!」李少傑點頭道:「在下順著這條線索一直追查下去,竟然發現李沛也涉身其中,這更加堅定了在下的心思,決心步步為營,從中破壞……就在兩個月前,在下抓住機會全力一擊,將管承所部打得元氣大傷。當然,這只是第一步!」
「等一下!你剛才說,封家每過數月便會將黃金運抵鄰近涿縣的塢壁……」室內一角的黑暗中,突然有人揚聲問道:「可知黃金去向?」
「不知!」李少傑愣了一下才道:「那塢壁之主只不過是一個小人物,他只知道會有一批人馬手持令牌定期前來接收,其他一概不知!」
「呼」暗中那人似乎吐出了一口長氣,從此沉默下來,再也不發一言。
「難道是這麼一回事?」南鷹瞧了瞧黑暗中那人的位置,心中若有所動,突然間雙目大亮:「有點意思了!」
「李先生,你提供的消息很有價值,說不定可以解去多日來一直困擾我們的迷霧!」他很快斂去面上異樣,誠摯道:「先生與本將,也算不打不成交……今日本將冒昧相請,今後共同開創局面如何?」
「將軍是想徹底收降我們?」李少傑露出了一絲訝然,他笑笑道:「不得不說,將軍還真是瞧得起在下!不過,如今我們與將軍保持適度的友誼不好嗎?請將軍放心,受人點滴之恩,自當湧泉以報!」
「聽先生的口氣!」南鷹微笑道:「似乎是打算還盡了本將的人情,便兩不相欠?莫非先生信不過本將?」
「那倒不是!」李少傑微一猶豫,才道:「俗話說,背靠大樹好乘涼!而將軍初掌渤海,郡內卻是盜賊蜂起,太行賊眾、泰山群盜和黃巾殘部滋擾不絕,整個局勢一片混亂,還有那什麼天干地支和李沛、封雄背後的神秘組織……在下擔心,跟隨將軍並非明智之選!」
「李先生倒是直言不諱……」南鷹方自啞然失笑,突然沉寂的暗室中笑聲大作,室中各處都有人放聲大笑,震得回音不絕。
「怎麼了?難道在下說錯什麼了嗎?」李少傑不禁有些惱羞成怒。
「好了!不要失了禮數!」南鷹拍了拍手,悠然道:「既然難得齊聚於此,各位兄弟都出來吧!也好穩一穩李先生的心思……今後說不定便能共同霸陸據海,成為同氣連枝的兄弟!」
「將軍說什麼?」李少傑驚叫道:「他們,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室中笑聲漸止,一個個身影從黑暗之中行出。
「太行山白繞,見過少傑兄!」
「在下泰山臧霸,向李兄問好!」
「李先生,在下便是『黃巾殘部』張曼成!」
聽著一個個傳聞已久的大名,李少傑不由呆若木雞,良久才頓足苦笑道:「什麼渤海之亂?原來,天下人盡被將軍蒙在鼓中!」
「還有方纔那位險些驚殺令叔的孫先生,他便是昔日天干地支中的領袖人物!」南鷹淡然道:「如何?先生此時還有什麼顧慮嗎?」
「哈哈哈!」李少傑出人意料的大笑起來,他彷彿是自言自語道:「果然……不使點欲擒故縱的手段,焉能逼出鷹揚中郎將的家底?」
「原來你是想套本將的底細……」南鷹差點啼笑皆非。
「提個要求行嗎?」李少傑猛然間換上了一副狂熱之色:「那日大敗我方的奇怪戰船,只要你給我三艘,我和所有部下從此便姓南了!」
「三艘?小家子氣!」黑暗之中,面容恬淡的賈詡緩步而出:「只要先生從此不離不棄,數千里的茫茫大海都將成為你揚帆樹幟
的家園!」
「正好今日你們五家盡在!」高順也現出身形,不失時機的接口道:「此次於海上繳獲五千金,鷹揚中郎將已經決定,五家均分,用於各自招兵買馬!」
「至於各家所需的戰馬、戰船和糧草器械。」賈詡含笑道:「我們也會盡快撥派下去!」
「多謝南將軍、高將軍、賈先生!」孫賓碩、白繞、張曼成和臧霸同時歡聲大笑。李少傑亦是一怔,現出驚喜之色。
「快了…根據種種跡象和本將判斷,」南鷹面上閃過複雜之色,他終於平復心情,作出欣然之色道:「不出兩年,帝都乃至天下將要出現驚天大變,望各位兄弟厚積薄發,屆時與本將共同笑傲天下!」
眾人一起轟然應諾。
「好!老子干了!」李少傑再也難掩眼中熾熱光芒,他脫口暴出了忍耐已久的粗口:「這才他奶奶的過癮呢!」
望著眾人一個個請辭而去,南鷹向著早有默契、靜候一旁的孫賓碩打出手勢:「現在,孫先生可以暢所欲言了。」
「關於一直潛伏於渤海的這個神秘組織,本將想和孫先生印證一下心中所想!」他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既然先生已經知其背後主人的身份,且明言是本將的熟人,那麼不妨由本將大膽一猜…….他是袁術吧?」
「將軍竟然知道?」孫賓碩明顯震動了一下,駭然道:「那麼為何此前將軍仍說,從來不知他們的存在?」
「竟是袁術?」高順也失聲道。他瞧了瞧身側一臉淡定的賈詡,欲言又止。
「你不要認為是我和主公共同隱瞞於你?只是之前沒有聯想到一處罷了!」賈詡聳肩道:「袁術與弘農楊家是姻親,此事世人皆知,而我們又已從孫先生口中知道了天干地支的公子是誰,結合兩大組織的敵對情緒……這個答案很難猜嗎?」
「原來如此!」高順怔怔的出了一會兒神,才歎息道:「看來無論是你還是南弟,智慧都遠勝於我!」
「本將現在只有一事不解!」南鷹突然狠狠道:「袁術與公孫瓚究竟是什麼關係?」
「什麼?」室中另外三人,除了賈詡仍是一副先知先覺的從容鎮定,高順和孫賓碩同時大叫起來。
「還不明白嗎?事實上,今日李少傑已經幫了我們的大忙!」南鷹目光閃動道:「那處隱藏巨金的塢壁,恰恰位於公孫瓚的地盤邊上,這完全說明了一事:公孫瓚所以能斥巨金從各地購買大批戰馬,正是得到了袁術的暗中資助!」
「也許…….他和董卓一樣!」孫賓碩澀聲道:「都是組織不遺餘力扶持而起的外援!沒有一個強勁的地方勢力,就無法從一個點打開局面!」
「如果真是如此,還真是有些麻煩了!」賈詡凝重道:「此人智勇雙全,身為盧將軍的弟子,已在河北得其之便,又有劉關張三人以為鷹犬,若再加上袁術的全力襄助,想不崛起都難!」
「主公,此事不可小覷!」他向南鷹鄭重道:「畢竟,涿縣和我們近在咫尺,將來的地盤之爭將是不可調和!」
「本將明白,瞧在盧將軍面上,此人強行動他不得!」南鷹一雙冷電般的目光落在孫賓碩身上:「何況本將尚要全力對付封雄,實在是分身無術,公孫瓚唯有交你應付。」
「請將軍放心!屬下辦事向來力求善始善終,此前雖然奪取了那小子的戰馬,但仍然未竟全功!」孫賓碩毫不猶豫道:「如何進行?尚請將軍明示!」
「發動一切人手,全面監控涿縣動向,將公孫瓚和劉關張幾人的行蹤置於眼中,本將會令高風他們全力配合你!」南鷹嘿然一笑:「當然,若是再發現什麼戰馬物資,那是絕不能放過的!」
「這個沒有問題!」孫賓碩露出一絲笑容:「這可是屬下的強項!還有嗎?」
「除了督促太行山方面加緊運送火油和火山灰外,你再給本將辦一件事!」南鷹沉吟了一會兒,才斷然道:「送去本將的親筆手書給那個人……潛在大敵已經出現,是他出山之時了,本將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