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的流水之聲有如鳴琴奏箏,空谷回音聲聲入耳。曲折深邃的山澗之水順著幽谷密林婉轉迴旋,顯示出令人心寧神定的動人韻意。若非數里之外那肅殺森嚴的高壁深壘,此處幾乎便是人間仙境。
突然水波翻湧,一張出塵脫俗的絕美嬌容無聲無息的從水中緩緩浮出,那種突如其來的瞬間展現,有如芙蓉出水、明珠吐澤,美艷不可方物。
張夢依靈動的眼神迅速掃過四周,有如人魚般輕盈的游向岸邊,很快,那盡現動人曲線的優美身姿便消失在澗水之側的密林之中。
她輕車熟路的在林中左右穿行,當目光落定在一棵挺拔修長的綠樹之上,望著滿枝沙沙輕響的心形樹葉,她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嬌柔的身軀驀然拔起,身在半空之中便長劍出鞘,白光閃動之中,滿樹綠葉有如漫天蝶影般「簌簌」而落,不多時,原本綠葉繁茂的大樹便只餘光禿禿的枝幹。
張夢依小心翼翼的將散落一地的葉片收攏起來,裝入一個口袋,連早先自然墜落的半枯之葉也沒有放過半片。她從懷中摸出一條輕柔絲帶懸於指尖,靜靜的觀察著風向。
隨著輕風拂動,絲帶的一端漸漸揚起,直指數里外的叛軍大營。
「嘻嘻!」她發出一聲銀鈴般的得意輕笑,踏著輕捷的步伐向林外行去。
齊腰高的枯黃長草中,張夢依小心的探出半張玉面,向兩里外的敵營再次窺視過去。此處毫無山坡密林阻礙,只有遍地生機流逝的長草,那條有如銀帶般的山澗便在數百步外流淌而過,那是她唯一的逃生之路。
敵軍主將顯然是一位極度謹慎的人,雖然判定山中漢軍斷無可能從身後放火,仍然將滿座大營的周邊長草完全剷除,不予對手任何縱火和偷襲的機會。
張夢依緩慢的移動著身形,將口袋中的葉片混合著易燃的枯草堆成一堆堆草窩,再從囊中取出幾個小罐,將各種五顏六色的藥粉均勻的依次灑在草窩之上。
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時辰,眼看著便要到了兩個時辰的約定之時,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成敗在此一舉了。
「嗒嗒」兩塊火石輕輕的敲擊著,點點火星濺射在草窩上,卻始終不見燃燒。張夢依抬起頭來,望著數百步外的山澗,嬌容之上終於現出一絲焦急。從她目前所處的位置抵達山澗,至少還有三百餘步,需要沿途點燃十處以上的草窩,一旦被敵軍偵騎過早發現,她將陷入無法及時入水脫身的險境,甚至是前功盡棄。
「嗤」小小的火星終於化作一個黑圈擴散開來,微弱的火苗開始貪婪的舔食著草葉,一股淡淡的青煙也裊裊升起,緩緩順風向敵營飄去。
張夢依面色一喜,立即向下一處草窩潛行而去。正當她成功點燃起第四處草窩時,一個意外令她慌了手腳……第一處草窩突然爆起大片詭異的藍白色火光,隨著燃燒加劇,整團草窩驟然騰起大團大團的白煙。
遠方敵樓上的眺望者顯然是立即發現了這一異常,只聽有人隱約失聲驚呼,「噹噹噹」急促的警鑼之聲大作,悠長的號角尚未響畢,敵營側門大開,一隊烏丸騎兵風馳電掣的狂奔而出,他們口中「荷荷」狂呼,手間長刀耀眼生花,直向張夢依藏身的草叢處殺來。
張夢依立時花容失色,難道是藥量過大引起的異變?她心念電閃,若是此時直奔山澗,再從澗底潛游遠遁,敵軍騎兵將對她無計可施…….可是尚餘七、八處火頭尚未引燃,效果也將成倍下降,恐怕無法對敵造成重創。
她心中千轉,突然間心湖中泛起南鷹那張略現輕視的惱人眼神,不由狠狠一跺腳,猛然下定決心。
玉腕輕轉,長劍在手,另一支手卻扯起一把枯草,湊在已經點燃的火苗上。
輕盈的身形如飛縱掠,沿途擲出一團團火光,將隱蔽在深草間的草窩逐個引燃,然而身後悶雷般的馬蹄聲卻一聲沉似一聲。
距離山澗已不足二十步,只餘最後一處火頭沒有引燃,張夢依正欲不顧一切的擲出手中那最後一把火團,然後投身入水,可怕的破風之聲從腦後響起。
她狼狽的改縱為撲,險之又險的避過掠過秀髮的長大馬刀,連續兩個翻騰,終於站定了身形。
四面八方同時傳來戰馬的嘶嘯,雖然那山澗已經近在咫尺,然而自己的一身緊衣水靠卻是無聲的暴露了退路,令敵軍先知先覺的及時圍死了她的所有空間。
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雖然已經身陷絕境,然而自幼養成的倔強性格卻令她激發出誓不低頭的決死之心,更何況,只要拖過片刻,待火勢完全催發藥性,她仍是有驚無險。
「呔!哪兒來的小女子,好大的膽子……」烏丸人中一個面帶傷疤的高大猛漢狂喝一聲,突然間,他望著張夢依緩緩抬起的玉容,不由眼光大亮,滿面儘是貪婪之色,口中仍癡癡道:「竟敢妄圖縱火燒我大營,真是送上門的美……呃?不對,真是自尋死路!」
數十騎烏丸騎兵一起現出哭笑不得的神色,他們的大人仍然是**如命的性子,連臨陣對敵都不失其**本色!只看這女子適才縱掠如飛的身手,只怕也是一朵帶刺的花兒,哪有那麼好摘?
「縱火燒營?」張夢依望著遠近漸漸騰起的大片煙霧,心中一鬆,不由連連冷笑。他們竟然認為自己是想燒營?真是一群無知的笨蛋!
「原來是胡狗!」她突然瞧清了四周敵軍的奇裝異服,鳳目閃過凜烈殺機。自知曉親母便是死在鮮卑大王檀石隗之手,她已將天下胡人恨入了骨髓。
劍光大盛,有如星芒暴射,直向那烏丸大人迎面刺去。
此次輪到那烏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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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大人手忙腳亂的閃避不迭,卻被一劍挑落皮盔,險些將面門劃開一條口子。
那烏丸大人有如冷水澆頭之餘,心中大怒,喝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小娘們兒,兒郎們給我上!一定要生擒此女!」
烏丸騎兵們一起縱馬而上,揮出手中長鞭,意欲將張夢依牢牢綁定。
漫天鞭影之中,張夢依有如飛燕穿林般往返縱掠,腳踩著烏丸人的馬背,手中長劍劃出道道白光。
鮮血飛濺中,不斷有烏丸人手捂咽喉倒撞下馬,儘是一劍穿喉。
那烏丸大人眼見張夢依如此狠辣疾速的劍術,不由面色大變,他掙扎了一下,終於大吼道:「不用捉活的了,全力出手!」
進退兩難的烏丸騎兵們如蒙大赦般抽出長刀,劈頭蓋腦的斬將下來。
面對著前後左右同時而至的圍攻,張夢依再殺幾人,終於被一刀劈正劍鋒,不由渾身劇震,險些長劍脫手。任她劍法精妙,力氣卻仍是遠不及兇猛狂野的烏丸大漢,何況她先後經歷澗中潛游、林間奔行,再加上適才一番對敵,已至將要力竭之時。
四、五柄長刀同時落下,張夢依使盡渾身解數,一連挑開數刀,終於眼睜睜的瞧著最後一刀劃出淒厲的風嘯,直向面門砍來。
她長歎一聲,閉目待死,耳中只聽得那烏丸大人發出惋惜的低呼。
「轟」身後十餘步外的澗水突然毫無徵兆的爆濺起幾達人高的水柱,一條黑影帶起漫天水珠,從水面斜衝而起。
交戰雙方見了這等聲勢,無不駭然一滯。
「死!」那黑影身在半空,已經狂喝一聲脫手擲出一條黑光。
揮刀下劈的烏丸人突然頓在當地,一把奇形彎刀嵌正他的臉門,狂暴無匹的力道幾乎將他整個頭顱從中一分為二。
「南鷹!」不僅那烏丸大人發出恐懼的嚎叫,餘下近二十名烏丸騎兵無不為之色變,本能的勒馬後退。
「難樓!」南鷹雙腳落地,他一手握住那尤自搖搖欲墜的烏丸人面門間的鷹刀,反手一奪,任大片飛射的鮮血濺得滿面盡赤,凶狠的目光已經落在那烏丸大人身上,嘴邊泛起的獰厲笑容令所有敵人心弦顫抖:「本將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吹號!快吹號!」難樓望著有如殺神般面容猙獰的南鷹,心中懼意壓抑不住的狂湧而出,他狂叫道:「快召喚援軍,一定要殺了他!」
「那麼,趁著你的援軍未至,先將你的狗頭留下!不過…」南鷹將張夢依拉於身後,趁隙投去關切的一瞥。
他哈哈一笑:「本將倒也算做了一件好事,送你去見你那死鬼兒子!」
張夢依有如置身夢境般望著突然現身的南鷹,心底那種險死還生的狂喜終於充斥心間,耳中聽著他滿是霸氣的豪言壯語,再被他那盡含情意的憂鬱眼神一碰,不由身形輕顫,險些連站立的力氣也失去了。
「你是說那葉提拉?」難樓雙目凶光大熾,狂叫道:「果然是你下的毒手,本王誓與你……咦?」
他突然身形一晃,從馬上手舞足蹈的跌了下來。
「大人,大人!」烏丸騎兵們一起驚駭欲絕的大叫起來,卻聽「砰砰砰」之聲不斷,騎兵們有如喝醉了酒般,接二連三的倒撞下馬。
「這,這是怎麼回事?」南鷹呆呆的望著眼前的奇景,突然間腦中一股可怕的眩暈倏的襲來,幾乎便要失足跌倒。
身後,一隻白生生的玉手帶著淡淡的香氣掩上了他的唇間,南鷹只覺口中被塞入一片東西,強烈的辛辣之味險些令他吐了出來,腦中的眩暈之感卻漸漸退去。
「你!是你!」他緩緩轉過身來,盯著仍然面色蒼白的張夢依,啞聲道:「這便是你的破敵之策?」
「不錯!」張夢依風情無限的掠了掠鬢邊秀髮,傲然道:「如何?小女子這一手傾城皆醉還入得將軍的法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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