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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卷三 兩京風雲 第九十七章 必死之境 文 / 鷹揚三國

    「是南漢揚在殿中嗎?」靈帝威嚴的聲音已經從殿門處響起,沒有等南鷹衝至門口,靈帝已經當先邁入了殿中。

    他身後除了隨行宦官、衛士,還有三名輕袍緩帶的官員,正一起用驚訝的目光望向疾衝而至的南鷹。這三人皆是熟人,赫然是中常侍張讓、太尉曹嵩和司徒崔烈。!

    「陛下!請立即退出嘉德殿!」南鷹厲聲道:「並下詔封鎖整座南宮,調撥皇家禁衛,臣要拿人!」

    靈帝眼神一滯,他極少看到南鷹如此失態,尤其還是當著外人的面前,他不由愕然以對。

    張讓和曹嵩相顧失色,顯然沒有料到南鷹竟會如此出人意表,當著天子駕前也敢公然指手劃腳。

    「南鷹,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崔烈一向與南鷹有些不和,他一呆之後立即戟指大叫起來:「天子面前,豈容你如此不分尊卑的犯上之舉?」

    「奉兄!立即先將這老賊拿下!」南鷹森然道:「此次陰謀弒君,他亦是難逃罪責!」

    「什麼!」張讓父子和曹嵩同時失聲大叫。

    崔烈渾身劇顫,氣得面無人色,狂叫道:「放屁!什麼陰謀弒君?你想含血噴人嗎?」

    「住口!」靈帝陰著臉抬起手來,止住崔烈的下文:「漢揚,你究竟發現了什麼陰謀?」

    「陛下!」南鷹真是急了,他竟然衝動的扯起靈帝的衣袖:「來不及細說,你先退出殿外!」

    他這一動,在場所有人一起變色,這南鷹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嗎?他怎敢行此大不敬之事?

    「你們終於發現了嗎?」一個陰寒的聲音從殿外響起:「可惜啊!已經晚了!」

    「不好!」南鷹聽到那個聲音,立即臉色劇變,他粗暴的將天子一把扯到身後,大叫道:「護駕!」

    正當絕大多數人仍然身處雲裡霧中之時,那個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放箭!」

    可怕的密集破風之聲倏的響成一片,身處殿門的數十名宦官、衛士立時發出淒厲的慘叫,紛紛中箭倒地。

    同時,殿外四處同時響起哀號慘呼,顯然那些箭手亦開始對殿外的衛士和役從們發起無情的屠戳。

    張讓發出尖厲的嘯聲,一雙寬大的袍袖突然有如鼓足了風力的帆蓬,他挺身擋在殿門之處,長袖連揮,水潑不進,將穿門射至的長箭全部掃得倒飛回去。

    南鷹大喜,大叫道:「關閉殿門!據殿死守!」

    十餘名僥倖活命的衛士立即不顧生死的衝上前去,合力將兩扇厚重的殿門重重關閉,卻又被密集的箭雨射倒了三人。

    只聽「奪奪」之聲不絕於耳,有如雨打荷葉、鼓點連敲,眾人腦中均閃現出殿門被箭雨釘得有如刺蝟的可怕景象,一起不寒而慄。

    南鷹猛然想起一事,他向著殿角瑟瑟發抖的數十名役從厲聲道:「快!熄去全部火燭!」

    「不!不能全熄!留下幾盞,以防不測!」靈帝拉了拉南鷹衣袖,驚魂未定的低聲吩咐。

    南鷹一怔,向著靈帝望去,只見他勉強保持著面色的鎮定,眼神中卻已經現出驚惶之意,立時明白過來。殺手們竟然可以在南宮重地公然聚眾刺駕,顯然已經控制了形勢,能夠做到這一點,證明南宮衛士不是已經死絕,便是早已變節,誰又能夠保證殿內這些人沒有內奸?一旦殿內陷於黑暗,只怕天子的性命更是堪憂!

    殿內燭火飛快的寂滅,最後只餘幾點微弱光芒,而大殿外的慘呼之聲亦漸漸平靜下來。每個人心中都是一沉,看來殿外凡是忠於天子的人均被斬盡殺絕。

    「漢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靈帝終於從驚慌中恢復了過來,他語氣冰寒,透露出無限殺機:「到底是什麼人?竟能如此肆無忌憚的公然闖宮犯駕?」

    「哼!」南鷹不答,卻一把扼住崔烈的脖子,將他直拎過來,惡狠狠道:「崔老賊!你立即向外喊話,若是崔鈞再敢發起攻勢,本將先取你項上人頭!」

    崔烈被他扼得雙眼翻白,雙手連劃,卻哪裡說得出話來?

    靈帝和幾位臣子卻一起駭然道:「是崔鈞?」

    「正是此賊!」南鷹黯然道:「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已經來不及阻止!」

    「崔鈞?」靈帝難以置信道:「他當日手刃封胥,有大功在身,怎怎麼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南鷹一鬆手,崔烈如同一攤爛泥般軟倒在地,他冷笑道:「難道陛下還不明白?當日唐周因揭發馬元義而身陷囹圄,封胥因闖宮刺駕死於崔鈞之手,這正是天干地支使出的雙重苦肉之計,且有正奇明暗之分!」

    「崔鈞定然就是新任的壬一!」南鷹咬牙切齒道:「封胥為了達到逼反太平道,同時除去原司隸校尉張忠的目的,早已報定了殺身成仁的決心,他還利用自己的死,博取了陛下對於崔鈞的信任!這可真是一石三鳥之計啊!」

    「陛下!你好糊塗!」他幽幽道:「為何會如此草率的夜間來此?今日,你我只怕是難逃一劫了!」

    靈帝幾人聽得驚心動魄,一起發出粗重的喘息之聲,只有崔烈聽得肝膽俱裂,牙關不住打戰。

    「漢揚何必如此悲觀?」張奉傲然道:「雖然如今我們形勢惡劣,可是此處畢竟地處禁宮!只要我們守得片刻,各方兵馬必定會及時來援,崔鈞一干賊人將盡成殛粉!」

    「不錯!」張讓亦點頭道:「本官適才瞧得清楚,殿外賊人不過百餘人,休想在一時三刻之內殺入殿中!」

    「你們才是太過樂觀!」南鷹苦笑道:「知道我為何阻攔陛下入殿嗎?是因為這所謂的玉樹千燈,才是崔賊苦心孤詣製作出的可怕殺器,它…….」

    「南鷹!」殿外一個森寒的聲音響了起來:「你真是一個災星!為何我天干地支每次碰上你,都會盡失先機,甚至功敗垂成!」

    「崔鈞!或者我應該叫你壬一,你還有臉自稱是天干地支中人?」南鷹向靈帝打出噤聲的手勢,揚聲道:「我敢以人頭做保,你此次刺駕之舉絕對是你個人的意思!」

    崔鈞突然沉默下來,半晌才陰**:「你似乎知道的很多?憑什麼有如此信心!」

    「很簡單!因為這些黑油!」南鷹大笑道:「你若非提前下手劫去了一百桶,這些黑油將全部成為本將的囊中之物!」

    「什麼?我道你為何能夠看破我的奇計!」崔鈞的聲音中出現了一絲驚訝:「原來你早已知道這些黑油的秘密!是我在殿中留下了痕跡吧?」

    「不錯!你充分利用了黑油的威力和渴烏的奇效,將這本可成為絕世之寶的玉樹千燈改造成一件足以焚燬一切的火器!」南鷹有些痛惜道:「你是一個絕世之才,卻為何要做遺臭萬年的亂臣賊子?」

    「為何?」崔鈞狂笑道:「當然是為了給封胥報仇,也為了將你們這些昏君佞臣一網打盡!」

    「你這個無君無父的逆子!」崔烈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跳了起來,嘶聲道:「我崔家竟然出了這種不肖子孫,你死後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住口!」崔鈞暴烈的大吼隆隆傳入:「你貪財如命、利慾熏心,怎配作我崔鈞之父?」

    「你說什麼!」不僅是崔烈牙呲欲裂,連靈帝和南鷹幾人也不禁面面相覷。這對父子在搞什麼鬼?難道是在唱雙簧?

    「當日我力勸你不要買官,這是要貽笑天下的!而你呢?」崔鈞的聲音中含著毫不掩飾的怨毒:「不僅置之不理,竟然當眾責打於我,令我丟盡了顏面!你才無顏去見崔家祖先!」

    「你!」崔烈怒極攻心之下再也堅持不住,再次雙眼翻白的倒了下去。

    「哼!」崔鈞冷笑了片刻,才從容道:「南將軍,雖然你我處於敵對,但是你平定黃巾、勇退叛軍,縱橫天下,所向無敵,在下一直對你惺惺相惜!若你能夠立即拿下那昏君,交於我手!」

    他哈哈一笑道:「在下願意與你結為兄弟,今後共襄大業,你意下如何?」

    「我意下如何?只有兩個字!」南鷹不理身側射來的驚懼目光,他與靈帝充滿信任的含笑目光輕輕一碰,也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突然用盡力氣大喝道:「去死!」

    「真是不知死活啊!」崔鈞歎息道:「可惜了,一個當世英才竟然心甘情願為這昏君殉葬!可惜可惜!」

    「崔鈞,我現在終於明白一件事!」南鷹淡淡道:「咸陽原上的盜陵之案,也是你在背後一手策劃的吧?」

    「咦,你竟然也猜出來了!」崔鈞訝然道,突然他笑道:「原來你是在想拖延時間!沒有用的,你道我暫時攻不進大殿,就能等待援軍到達嗎?」

    彷彿是在驗證著靈帝和南鷹等人的期待一般,遠遠的,傳來如悶雷一般的足音,正從四面八方向嘉德殿匯聚而來。

    「哈哈哈!」張讓喜極狂笑道:「崔賊你敢在此虛張聲勢!你聽聽,這不是援軍來了嗎?你還是速速自裁吧!」

    「是援軍不錯!」崔鈞平靜的語聲顯不出絲毫的驚慌:「可惜他們只能為你們收屍!」

    「原本我的計劃是,當今夜昏君點燃玉樹千燈之時,隱藏在地下的機關便會自行開啟,令逐漸受熱的黑油從地下噴湧而出,引起大火,將昏君和你們這些奸臣全部燒死!」崔鈞瘋狂大笑起來:「雖然這姓南的僥倖發現了這個計劃,可是你們真的以為,不點燃玉樹千燈便無法引發機關嗎?」

    「什麼?」南鷹終於失色:「你還有其他方法可以引火?」

    「你們在拖延時間,我又何嘗不是?」崔鈞狂笑道:「現在,你們必死無疑!」

    「嘩啦」一聲,殿頂碎開,一個巨大沉重的陶壇被擲了進來,在眾人毫無人色的目光中砸得粉碎,粘稠漆黑的液體淌得到處都是。

    「任你們再聰明也不可能想到,只要大殿的地表受熱,同樣能夠引發地板下的機關!」崔鈞厲聲道:「而這些黑油引起的火勢,根本無法撲滅!給我放箭!」

    一支支火蛇般的火箭穿過窗欞射入大殿,瞬間,地面上的黑油便被徹底引燃,騰起熊熊大火,映亮了殿中數十人慘白絕望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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