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當了!主公!」聽完南鷹的轉述,賈詡沉思片刻,不由搖頭一歎
「上當?你這是何意?」南鷹的心中一涼,不能置信道:「你是說天子這麼做,是對我有什麼陰謀或是企圖?」hxm
「那倒也不至於!」賈詡苦笑道:「可是主公艾記得詡曾對你說過,想要掌控形勢,首先要揣測人心天子算是把你也給琢磨透了!」
「主公文武全才,縱橫沙超不僅在軍中建立起一定的威望,還有一大批文臣武將追隨身側!」賈詡微笑道:「最重要的是,您還是一個至情至性之人,幾乎不可能做出叛漢亂國之事!值此風雨飄搖的動盪時期,又有哪一位帝王不想將如此人才死死握在手中?」
「而主公無意中透露出自己可能是漢室宗族的身份,更會令天子心中竊喜,因為您一旦正名,便將成為皇室中的代表人物,憑您普救世人的大仁大義和掃平黃巾的赫赫戰功,若是傳揚天下,將會令江河日下的皇室威信重新提高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賈詡豎起一根手指:「我相信,這是天子的第一個目的!」
「第一個目的?這我還能勉強猜得出來!」南鷹聽得手中出汗,澀聲道:「我還真是笨得無藥可救了,卻怎麼也想不到天子還會有什麼目的?」
「如果說第一個目的是自抬身價!那麼第二個目的便是幾方制衡!」賈詡說著,不禁搖了搖頭:「天子果然厲害,他是想扶持主公崛起,成為抑制長期坐大的中朝勢力和不斷突起的外戚勢力的第三方,也就是壓制張讓和何進!」
「這我就有些不懂了!」南鷹愕然道:「張讓和何進就算是面和心不和,至少目前仍然是利益共同體,因為他們只有聯手,才能震懾百官又何必我來制衡他們?」
「原因正在於此!」賈詡不緊不慢道:「這兩方太過強大,合則可能顛覆朝政,分則必然動搖國本,便需要一位實力強大,又與他們保持一定良好關係的勢力來威懾他們,而這股勢力若是皇家精英,當然是天子最想看到的至於百官?」
他嘲弄的一笑:「你覺得經過天干地支的種種陰謀之後,天子還會信任他們嗎?」
「你說得對!」南鷹聽得呆了半晌,才無奈道:「看來我是上當了,又被天子當槍使了可是……」
他有些難以啟齒道:「何進也就罷了,那張讓一方尤其是張奉一向與咱們來往密切,交情深厚,難道也要與他們明爭暗鬥嗎?」
「見步行步吧!」賈詡沉吟道:「目前消息尚未外傳,仍然沒有到那一步,否則縱然你心存仁厚,只怕他們未必能夠毫無芥蒂!」
「或許,這也是天子的安排吧?」他彷彿自言自語道:「天子說不定就是看出你日後不會趕盡殺絕,才安排你來制衡他們!」
「他娘的!老子不會趕盡殺絕,可是不代表人家也會手軟啊」南鷹欲哭無淚道:「天子對我就這麼有信心?別是老子先被人家給剁了!」
「此外,天子命兩位皇子稱你為皇叔,還令你指點他們……應該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目的……」賈詡眼中精光一閃,繼續侃侃而談
「噗通」一聲,南鷹一屁股跌坐在地,失聲道:「還有目的?」
「像什麼樣子?平日的鎮定都哪兒去了?」賈詡哭笑不得的一把扶他重新坐好,嗔道:「如此心性,豈是主公應有?」
「誰說主公就應該玩陰謀詭計了!」南鷹哭喪著臉道:「我寧可明刀明槍的和敵人對面廝殺,似你們這般天天心懷鬼胎的過日子,我可幹不來!」
賈詡只得連哄帶騙道:「無妨無妨,主公只管自便,今後若是要偷奸耍猾,揣摩人心,全交給詡來做便是!」
南鷹又罵罵咧咧了一陣,這才彷彿將心中的鬱悶發洩出來,他有些麻木道:「說吧,還有什麼目的?」
賈詡瞧著他失落的眼神,心中亦是一陣酸楚南鷹哪裡是什麼「幹不來」,他是對天子感到失望!天子利用他的情誼,將他死死捆在身側,還要被迫做出一些違背意願之事,這令一向不喜歡受制於人的南鷹,從心底感到無奈和憤怒
賈詡定了定神,才淡淡道:「當今天子天縱睿智,深謀遠慮,甚至可以忍辱負重,然而他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你知道是什麼嗎?」
「什麼?」南鷹茫然道:「我沒有看出來,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還有何弱點?」
「孤獨!」賈詡很簡單的概括道:「他看似君臨天下,一呼萬應,可是他卻沒有一個朋友,甚至是一個真正信任的人!」
「你想說什麼?安慰我嗎?」南鷹自嘲一笑:「你是想說,我是天子唯一的朋友,唯一信任的人?不要自欺欺人了,自古伴君如伴虎,你又憑什麼作出如此武斷的猜測?」
「感覺!」賈詡凝神思索了一會兒:「純粹是感覺,令我認為你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或許,在天子身上,還有什麼不為你我所知的秘密!正是這個秘密,令他對你毫無瀕的信任!」賈詡說著,不由搖頭失笑:「否則,他又怎麼可能將這件大事硬是壓在你的頭上?」
「不要再賣關子!說吧!」南鷹面色如常,心中卻不由又湧動起來,靈帝的話語彷彿又在耳畔迴響:為兄只想求你一事!若為兄日後……你盡心輔助你侄兒,保我大漢江山!
他本能的感覺到,賈詡即將說出的第三個目的,一定是與兩位皇子有關
「天子的第三目的,應該就是立儲!」賈詡平靜的聲音傳來
南鷹渾身一僵道:「真是立儲?你是說天子消我來幫他作出決斷?」
「沒有那麼簡單!」賈詡捋著顎下長鬚,斟字酌句道:「天子徵求你對二位皇子的看法,又命你閒時教導,這或許是對冊立誰為儲君的前期準備!」
「可是,他又求你以皇叔身份輔助儲君,並賜你入朝不趨贊拜不名見君不拜行叔侄禮,這可就有些耐人尋味了!」賈詡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天子真是高瞻遠矚啊他這麼做,是在預防日後兩位皇子之間的兄弟鬩牆吧?」
「這我可就更不懂了!」南鷹搖頭道:「自古以來,奪嫡之爭便是你死我活,兄弟殘殺實屬正常,跟我又有什麼關係?難道憑我一個皇叔的虛名,便能強行壓服他們嗎?」
「壓?當然是壓不住的!」賈詡微笑道:「今日見了兩位皇子,你感覺天子更喜歡誰多一些?」
「當然是董侯劉協!」南鷹毫不猶豫道:「雖然我幫著史侯劉辨說了好話,可是看得出來,天子並沒有就此改變對他的看法!」
「果然不出所料!」賈詡點了點頭:「相信主公也知道,董侯劉協的身後是董太后一黨,而史侯劉辨的靠山則是何皇后和大將軍當然,張讓與何進既然是姻親,多數中朝官員自然也傾向於史侯劉辨的!」
「這個我自然知道!」南鷹點頭道:「雖然我們是中立派,但是我與董卓勢同水火,當然也不願意看到董侯劉協成為天子!」
「其實,在天子心中,你已經歸為史侯劉辨一派了!」賈詡苦笑道:「主公知道二位皇子為何一個叫董侯一個叫史侯嗎?」
「好像聽過一些傳說!」南鷹沉吟道:「聽說當年何皇后毒殺協皇子生母王美人,天子大怒,親自搶下協皇子,並交由董太后撫養,所以人稱董侯為此,何皇后差點被廢,全賴張讓等人在天子面前苦苦相勸,這才令何進心生感激,兩家從此結為兒女親家!」
「可是史侯?」南鷹一呆:「我卻不知為何了!」
「何皇后所以如此心狠手辣,亦有前因當初她初入宮時只是一個貴人,而當時的宋皇后生性嫉妒,天子在何貴人產下辯皇子後,的宋皇后會對其不利,便派宦官把嬰兒帶出宮去,以棄嬰的名義寄養在一個姓史的道士家裡,故稱史侯!」賈詡歎息道:「宮庭之爭的殘酷,由此可見一斑!」
「既然如此,與我更無關係了!」南鷹不解道:「難道僅僅因為我與張奉的交情,天子就將我視為史侯的支持者?這也扯的太遠了!」
「主公,你錯了!」賈詡苦笑道:「丹塵道長與你和高帥的關係如何?」
「當然是極為密切啦!他是大哥的師叔,幾乎可以算是我們的自己人!」南鷹更加疑惑道:「你想說什麼,丹塵道長……等等!你說史侯被寄養在一個道士家中?難道……」
「是的!丹塵道長俗家姓史!他就是那個姓史的道人!」
賈詡澀聲道:「所以,從一開始,我們便全都被打上了史侯一黨的烙蠅而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使大將軍和張讓一直對我們親近有加!」
「原來如此!怪不得董卓那廝屢屢挑釁於我!」南鷹不由張口結舌,苦笑道:「這潭水可真是深啊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此事?」
「此一時彼一時!」賈詡歎息道:「誰能夠想到我們一直想要保持低調,卻硬是被推上了峰口浪尖?」
「主公啊我們可以想像,董太后和何皇后兩派為了奪嫡之爭,必會有一番不死不休的火拚!不管是誰勝出,不僅敵方將死無葬身之地,連帶著那一方所擁立的皇子,也將慘淡收場」賈詡終於道出了第三個目的:「天子命你以皇叔身份佐政,並不是要壓制哪一方,而是想令你保全失勢的皇子!」
「竟然是這樣!」南鷹悚然動容:「可是憑我方的實力,有能力做到這一點嗎?」
「當然可以做到!」賈詡斷然道:「若是董侯繼位,憑主公那時的實力,至少也是一方諸侯,完全可以與董卓分庭抗禮,狽侯一命!而若是史侯勝出,那麼憑主公與張讓何進的深厚交情和相互制衡的關係,想要保董侯的小命,也不難辦到!」
「天子將如此千鈞重擔交在主公身上,這是何等的信任啊只是如此一來!」他苦笑道:「咱們想要繼續蟄伏待機的心願,卻盡數落空了!」
「天子思慮慎密,用心良苦,真是令人佩服啊」賈詡怔怔道:「可惜他生在帝王之家,又恰逢這麼一個千瘡百孔華廈將傾的動盪之時,否則成為中興之君,亦非難事!」
「全明白了!多虧文和為我解惑!」南鷹對靈帝的怨懟之心突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對靈帝深深的憐憫和同情或許靈帝確有利用之意,但是其信賴倚重之心,已然無可置疑
「可是我還有一事不明!」他突又疑惑道:「天子正值年富力強之時,而兩位皇子亦處稚齡天子如今便考慮立儲之事,是否早了點?」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賈詡從容道:「天下形勢再次生變,時局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天子已經失去了信心和耐心,他這是在未雨綢繆,提前托孤了!」
「你說天下形勢再次生變?」南鷹微微一驚道:「難道近日來又發生了什麼大事不成?可是天子對此支字未提!」
「我相信天子雖然不提,卻是另有安排,他必然是……」賈詡話音未完,只聽高風在堂外叫道:「啟稟將軍,大將軍府來人相請,說是有緊急軍務,請將軍過府相議!」
「真是說什麼便來什麼啊」賈詡輕輕一歎,對上南鷹驚疑不定的眼神,緩緩道:「不管大將軍有什麼要事相托,主公都不可貿然應允,只說需要從長計議便可!」
「從現在起!」他一字一字道:「我們一切都要謀定而後動!」
ef=
起點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