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沉悶而富有節奏的鼓聲一下接一下的擂響,預示著叛軍即將發起毫無保留的進攻。
叛軍中猛然爆發出如潮的吶喊,中軍的五千步兵率先採取了行動,他們排成巨大的方陣,矛盾手在前,弓箭手在後,隨著鼓點踏出整齊劃一的步伐,緩緩向漢軍壓來。
運動至兩翼的胡騎雖然沒有任何動作,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們是在等待漢軍分兵迎敵時那一瞬間的空虛,那時,才是他們發動雷霆一擊的時刻。
即使如此,天師道五千教兵依然展現出極高的戰意,如雷的足音伴隨著陣陣震天吶喊,方陣之中長矛如林,殺機畢露,盡顯驚人氣勢。
南鷹冷冷的望著遠處敵軍示威般的緩緩逼近:「天師道?本將當初沒有在漢中將他們斬盡殺絕,正好可以在此將這些漏網之魚一網成擒!」
他倏的撥轉馬頭,向漢軍們大吼道:「弟兄們,看到對面了嗎?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漢軍們面面相覷,不明白主將的意思。
「本將說!一群土雞瓦狗!」南鷹長笑道:「天師道?我呸!當年本將在漢中以一千敵一萬,直至你們高校尉親手砍下了張修的狗頭!胡騎?笑話!瞧瞧你們身側的友軍,他們才是羌人中真正的好漢!對面那些個雜種也配稱騎兵!」
不少漢軍一起向那支黑盔黑甲的騎兵駭然望去,難道他們竟然全是羌人騎兵?若確是精銳羌騎,那麼配合千餘北軍騎兵,倒確有和對方一戰的實力。
更有漢軍驚呼出聲:「張修?天師道師君?竟然是死於高校尉之手!」
登時無數雙震憾崇敬的目光齊刷刷向高順望來。
高順傲然一笑,卻沒有說話。
三輔之地已經屬於天師道當年的地盤,很多百姓甚至至今仍是天師道的信徒,漢軍們當然也不可能沒有聽過師君張修的赫赫威名,聞言無不變色。
「真當人多就可以欺負人少啊!」南鷹暴喝道:「北軍的兄弟們,還記得當初我們怎麼憑著七千騎兵踏平了張寶的十萬大軍嗎?想在老子身上找便宜,做夢!」
北軍騎兵們無不捧腹狂笑,先前的一點驚懼之情早已煙消雲散,這種情緒迅速帶動了兩千陵衛,李進振臂高呼道:「騎兵兄弟們都是好樣的!咱們也不能認慫!」
「兄弟們,還有當年的血性嗎?」他嘶聲道:「守了這麼多年的皇陵,今日終於能夠再次上陣殺敵,死又何懼?只求一戰!」
兩千陵衛沉默了一陣,突然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大吼:「戰!戰!戰!」
「幹你娘!果然都是真漢子!」南鷹猛然爆出粗口,卻聽得所有漢軍心中激情更盛:「老子以主將身份警告你們,一會兒若是誰敢沖在老子前面,搶了老子的風頭,小心抽你們鞭子!」
數千漢軍一起發出狂笑,聲震四野,完全蓋住了對面敵軍的聲勢。
「全軍聽令!」南鷹大吼道:「本將領北軍騎兵攻擊左翼,虎威校尉領破擊營騎兵攻擊右翼,李進指揮陵衛直擊天師道步兵,全體準備!」
「殺!」所有人從牙關中狠狠的迸發出這個銳利如刀的字。
「真是一員良將!」那女將怔怔的眺望著漢軍,耳中傾聽著漢軍滿含戰意的怒吼,微微歎息道:「如此不利的形勢下,他都能令屬下士卒爆發出這般驚人的氣勢,難得!難得!」
「哼!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閻行不屑道:「任他花樣百出,最後還不是要兵敗身死?」
「不可輕敵!此為兵家大忌!」那女將目光一寒:「若本將所料不錯,這一仗打下來,我們雖然可以獲勝,卻必定死傷過半!」
她幽幽一歎:「事實上,從整體戰局上說,我軍已經敗了。因為慘勝後的我軍,再也無力攻打長安!」
「一次奇襲,竟然變成了一次正面會戰!」那女將自嘲道:「為何本將每次碰上這個姓南的,都會這般倒霉的?真是一個天生的冤家……」
她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語病,不由面上一紅,幸好有護面遮擋,不虞被閻行瞧出異樣。
她停頓一下,才道:「傳令!戰事起時,我軍所有重要將領不得身先士卒。遇有對方將領,爭取全部生擒活捉!」
「小姐,那南鷹雖然聲名遠播,可從沒聽說過他軍中有什麼厲害人物,難道您還擔心我軍將領戰損?」閻行不以為然道:「末將剛剛還在想要親自衝殺一陣呢!如此立功的機會可是難得呢!」
「自大!」那女將冷笑道:「別人本將不知道,當日卻曾碰上南鷹手下的兩大高手!」
她側過臉來,斜睨了一眼閻行:「成公英的本事你可知道?比你如何?」
「公英?他與末將情同手足,自然是知道的!」閻行微微一怔,沉吟道:「他雖然不如末將,卻也相差不遠,算得智勇雙全!」
「家兄與成公英二人聯手,仍被南鷹手下一名高手重創,而另一名高手!」她狠狠的咬了咬牙:「本將單打獨鬥,敗給了那人!」
「什麼?」閻行險些從馬上跌下,面色劇變道:「竟有此事!」
他突然打馬向前奔去,口中大聲呼喝著,傳達起女將的軍令。
那女將護面後的美目突然一陣淒迷,口中低聲道:「若非各為其主,真的不想同你對決沙場啊!」
她緩緩抬起手來,準備發出全軍攻擊的命令。
「嗚-----」雄壯悠長的號角聲突然遠遠響起,令正yu浴血相搏的敵我雙方同時色變,一齊循聲望去。
叛軍南面,塵頭揚起,一支步騎混合的兵馬從塵土中現出身影,向叛軍大隊緩緩壓了上來。
「通!通!通!」又是一陣鏗鏘有力的金鼓之色傳來,北軍騎兵一齊歡呼起來:「是咱們北軍五校的鼓聲!」而叛軍們盡皆面色慘白,不能置信的向北面再度瞧去。
叛軍北邊,近千騎兵不知何時已經悄悄逼近,正排成一排排衝鋒的隊形,隨時可以對叛軍的側翼發起攻擊。
南北兩邊的兵馬並不算多,加在一起也不過三千人馬,然而卻偏偏在叛軍已經完成佈署時,正yu全力進攻的要命時刻才一起現身,算上與叛軍正面對峙的南鷹所部,竟是形成了三面合圍。戰場形勢頃刻逆轉,勝利天平瞬間傾斜。
南鷹經過短暫的呆滯之後,迅速作出了正確的反應,他鷹刀指處,全軍一起殺出。再不趁著此時敵軍軍心大亂之際猛攻,那還真是對不起老天爺了!而且他堅信,那兩路援軍能夠隱忍至今,領兵之將也必是一名宿將,他定會配合自己的攻勢。
果然,南鷹大軍潮水般湧上之時,南北兩邊的援軍也同時發難,共同碾壓上來。
可惜南鷹千算萬算,仍然算錯了一事。他的大軍剛剛發動,對面的胡騎作出了令人驚奇的舉動,他們全體撥轉馬頭,向西邊瘋狂逃遁,竟然將五千名一臉絕望的天師道士卒丟在原地,棄之不管。
天師軍們驚惶失措的四面潰逃開來,卻恰好將三面合圍過來的漢軍擋得嚴嚴實實。
幾面圍攻的漢軍無不大怒,正想當頭一刀劈去,卻見無路可走的天師軍士卒哭號著紛紛跪地求饒。
眾皆癡呆,那一刀如何砍得下去?待好不容易驅開降卒,卻只能眼睜睜的瞧著那近三千胡騎風一般消失在地平線上。
「真是好狠毒的女人!」南鷹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她竟然拿五千條人命來為自己逃走鋪平道路!」
「恰恰相反!真是好機靈的女人!」一個聲音從南鷹身後響起:「她若堅持以步騎混合的大隊來與我軍交戰,結局將會是全軍盡沒,而看似放棄累贅的舉動,卻迫使那些天師軍不得不降,正是挽救了他們的性命!」
聽到這個久違的熟悉聲音,南鷹、高順同時大喜轉身,脫口大叫道:「竟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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