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賈詡所預料的一樣,董卓率五千人馬一路疾行,瘋狂追擊張寶北撤大軍,卻在狹窄的官道上突然受到上萬黃巾軍的猛烈攻擊。
此時方值六月,黃巾軍們潛伏在道路兩側剛剛成熟的金黃色麥地裡,黃色的頭巾成了最佳的偽裝色,令五千官軍們毫察覺的走進了埋伏圈。
直到最後一名漢軍踏入陷阱,黃巾軍們才紛紛暴起,射出如蝗箭雨,待幾輪箭雨將漢軍she得人仰馬翻,亂作一團之時,黃巾軍們拔出長刀湧了上來,逢人便砍,直殺得漢軍血流成河。董卓肩上中了一箭,但是仍然帶傷苦戰,勉強率二千殘軍殺出重圍,其他的三千名河東舊部全部戰死當場。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正當大獲全勝的黃巾軍得意忘形的開始打掃戰場時,盧植的一萬大軍正好趕到。方纔的伏擊者瞬間成為別人屠殺的對象,盧植僅用一千騎兵就毫不費力的衝垮了黃巾軍匆忙組織起來的雜亂陣形,密密麻麻擁堵在官道上的黃巾軍簡直就是絕佳的箭靶,令隨後趕到的漢軍箭手欣喜若狂,他們大手大腳的傾洩出一片片箭雨,肆意收割著黃巾軍們的性命。
成群結隊的黃巾軍們只得再次逃入路邊的麥地,希望可以借此逃得性命,可惜的是,這片金黃色的麥地似乎只適合人們靜止不動的潛伏。當逃兵們自以為得計的從麥地裡逃竄時,再一次悲劇的成為漢軍箭手提升技能的**標靶。
漢軍箭手們大笑著,看到麥地裡何處麥浪紛湧,便是一箭射去,如果不中沒關係,人在田里是跑不的!第二箭、第三箭會一直將他射倒為止。最算跑出了射程也不怕,部分騎兵們早已迂迴了麥地的遠處,他們會像趕兔子一樣再把那些漏之魚趕回來。
箭手們甚至開始打賭,他們以在幾箭之內射倒敵人壓上了並不富餘的錢袋。這樣惡劣的行徑最終使主將大人都看不下去了,親衛們一路小跑著,狠狠的揮動著手中的皮鞭,將這些老兵油子打得鼻青臉腫,這件惡意虐殺敵軍的不名譽事件才終於宣告收場。
一萬黃巾軍除了千餘人做了俘虜,近九千人倒在了短短一截的官道上,還有很多人如果人收屍,將在來年成為田中的肥料。
面對終遭慘敗的副將董卓,盧植終於爆發出主將的強悍威儀,他當著眾將之面毫不留情的痛斥了董卓的能,並宣佈暫時擢鷹揚校尉南鷹為副將,率領越騎校尉屬下騎兵和長水校尉麾下的胡騎共六千騎兵,立即追擊張寶大軍。自己則統領二萬步兵隨後跟進。他同時命令高順,暫領甘陵城守,繼續領原先的三千兵馬固守。其實他並不知道,甘陵城的守軍已經達到五千,另有兩千人馬由高昇帶領,已經駐守在修縣的塢壁。
南鷹瞧著盧植面如止水的神色和董卓羞憤交加的面容,心中暗暗一歎。董卓注定要被踢出局外,而征討黃巾軍的道路依然任重而道遠,現在這份責任已經重重壓了自己的肩上。當然,自己與董卓的對立也再任何轉圜的餘地,從現在起,他將是除了張角和會任之家外,鷹巢的頭號大敵!
當他看到高順沉著的走上前去接令,心中又是一陣輕鬆,五百名奇襲甘陵的戰士終於可以留下了,不必再跟著自己去面對前路的刀光劍影,這既是對他們英勇作戰的一份撫慰,也是為鷹巢多留下一些日後的種子!
南鷹欣慰一笑,豈止是這五百名戰士,連甘陵四千餘名降卒也正在裴元紹、高昇和高風等人的訓練下,漸漸成長為值得信賴的部下,因為自己帶給了他們一直缺少的東西,也就是對鄭蓮所說的:希望!
狂暴密集的馬蹄聲如同滾滾驚雷,在廣闊垠的平原上響起,黑雲一般的騎兵鋪天蓋地般席捲而過,聲勢懾人。
南鷹駐馬在一處矮坡之上,心中豪情萬丈,六千騎兵啊!自己從來到這個時代起,從未見過如此龐大的騎兵集團,是只有在夢中,才能享受到這統領千軍萬馬的上榮光!
不過他的心中也自有一份沉重,盧植的魄力果然非凡,六千騎兵幾乎是北路漢軍中全部的騎兵了,竟然為了一戰定乾坤而全部交到了南鷹的手中!這簡直就是將整個北路軍的命運一齊交到了南鷹手裡,不管賈翊和盧植的佈局多少完美缺,但如果南鷹兵敗,北路軍仍然只有覆亡一途。
天空中響起了嘹亮的鷹唳。南鷹大喜抬頭望去,果然見到一隻鷂鷹正在盤旋而下,他不由大笑道:「太好了!終於收到楊昆的消息了!」
「……目前已過逢山,正在向欒城急速前行,定當不負使命,覓得黃巾軍的設伏之地!以上!」馬鈞捲起了手中的白帛道,「沒了!楊大哥也拚命了,竟然一ri之間狂奔了兩百里!」
南鷹出鷹巢之際,一共帶得五名天眼戰士和五隻鷂鷹,專司通信之用。之前尚覺人數足夠,而如今竟然已經是不敷所需了。洛陽、甘陵和修縣都必須留人,賈詡身邊也有一人,南鷹身邊只剩下最後一名天眼戰士!
南鷹苦笑,幸好楊昆自己不用配屬天眼戰士,不然還真麻煩了!
他沉吟片刻道:「我軍的位置在何處?」
馬鈞立即道:「目前我軍已經越過安平國的經縣,再向前便是位於巨鹿澤正東的南?縣了!然後向西北方向二百五十里便是欒城了!」
「巨鹿澤?」南鷹一愕,「什麼地方?」
「就是大陸澤!」馬鈞笑道,「河北人都喜歡叫巨鹿澤!」
「哦!」南鷹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眉頭皺了起來:「怎麼奔了一ri多了,還有二百五十里?咱們可是騎兵啊!而且這裡地勢平坦,正適合騎兵運動!」
馬鈞咳嗽一聲,目光掃過腳下。
南鷹恍然,自己領著親信們脫離大隊之外,自然不愁外人發現腳下的馬蹬,可是如此一來,漢軍騎兵們的速度可就差強人意了!
「那麼!張寶大軍和盧將軍的主力分別在什麼位置?」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道,「本將希望能夠知道確切的位置!」
馬鈞想了想道:「張寶和我軍主力都是步軍,據末將根據最的行軍速度分析,張寶應該已經過了任縣,而盧將軍則是剛過巨鹿,兩軍之間的距離最少也有一百里!」
「步兵行軍的速度約是一ri五十里,那麼他們之間有兩日的路程啊!」南鷹低頭默算,「張寶到達欒城至少還有三日,而我軍主力是五日!」
「也就是說,我們完成任務的時間只有三日!時間很緊張啊!」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雖然我軍是騎兵,最多只須兩日之內便可抵達欒城,可是在一ri內要想完成尋覓潛伏之敵,再予以擊潰,然後堵截北上的張寶大軍,一直堅持到盧將軍到來形成上下夾攻之勢,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
「大人所慮甚是!」馬鈞苦惱道,「末將剛剛也聽說了一些事,似乎軍中士兵們也感覺到了任務的艱巨,所以士氣有些低落,連將軍們都有些心神不定!」
「傳令!大軍稍事休息!」南鷹喝道,「召集所有將領過來,本將有話要說!」
「南校尉,我軍形勢不容樂觀啊!」伍環第一個開口道,「即使我軍不顧戰馬的損傷,可是騎兵們也架不住啊!而且我軍長途遠擊,戰力必然受到影響,就算是立即尋到了敵軍的伏兵,能打勝嗎?我們連他們在哪兒設伏,有多少人馬都不知道!」
眾將也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都是有些信心不足的樣子。連侯成都道:「校尉大人,如果我軍勉強尋到了敵軍伏兵,正在激戰之中,張寶大軍卻突然趕到,那麼就不是我們夾擊他們,而是被他們團團包圍了!」
南鷹終於開口,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強大的自信:「諸位放心!尋找敵軍伏兵之事,本將早有對策,如今本將派出的先遣人馬應該已經秘密來到了欒城一帶!」
眾將一齊大訝道:「校尉何時派出偵騎?末將等竟然全不知情!」
「偵騎?」南鷹微笑道,「你們未免太過低估本將了,派出普通偵騎怎麼可能迅速找到敵軍?本將派出的是一支前所未有的奇兵,當然現在必須要保密!」
他口中放出豪言,心中卻著實有些沒底。究竟楊昆領著黑虎能不能及時趕到,又能不能及時發現伏兵呢?可惜現在自己已經別選擇,只有信任自己的兄弟了!否則若是連自己都現出猶豫和彷徨之色,部下們加會軍心浮動了!
果然,他的強大自信感染了諸將,伍環目光一亮道:「南校尉屢建奇功,是善於將不可能之事化為可能!相信不必本將多說,諸位也早已領教了!他既然這麼說,就一定沒有問題。」
諸將也紛紛點頭,即使再心高氣傲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南校尉確實非同一般!內黃之戰,以三千敵三萬;甘陵之戰,是五百破兩萬!這是只有瘋子才敢做出的事情!瘋狂的是,他竟然全勝了!一次是巧合,兩次便會令所有說三道四的人一齊閉嘴。
「所以說,當前我們只剩一個問題!」南鷹肅然道,「如何在最時間內趕到欒城!伍校尉之言其實也正是本將的意思!我軍勞師遠征,抵達欒城時當然已經筋疲力盡,所以必須提前到達,為戰士們贏得足夠的休整時間!」
「利用休整的時間!」他自信道,「相信我軍已經和之前派出的斥侯取得聯繫,摸清了敵軍伏兵的虛實!那個時候,便是我軍發起雷霆一擊之時!之後,本將才會考慮如何截擊張寶的問題!」
眾將一齊沉默下來,侯成初生之犢藏不住話,忍不住叫道:「大人!末將認為,最也要一ri半才能趕到欒城!如果再,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絕對有可能!」南鷹緩緩道,「配上那個東西就可能辦到!」
在場諸將之中,知道南鷹話中含義的只有典韋、裴元紹、馬鈞和侯成四人,四人一齊渾身劇震,露出不能置信的目光。
南鷹的眼中閃出一絲決然,他目光掃過諸將:「不瞞各位!本將確是有一些小小的玩意兒,足可以大大提升騎兵的耐力和戰力。之前是本將心中存私,一直雪藏著不願示人!如今,是公諸於世的時候了!」
馬鈞不理伍環等將的愕然之色,大叫道:「大人!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呢!你知道那東西有多少重要嗎?」
「不!」南鷹苦笑著,「我曾經說過,世上最重要的就是人命,尤其是自己人的命!我不能眼看著手下的兄弟們跟著我白白死去!」
馬鈞呆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南鷹隨手一指,向那名司馬道:「你!騎上本將的座騎試上一試!馬鈞去幫他!」
那將高鼻深目,正是長水校尉麾下的胡人司馬,他愕然上前,依著馬鈞的指導,踩著那簡易馬蹬上了馬背。眾目睽睽之下,他策馬行了幾步,突然面色一變,脫口道:「我的娘!」
然後他雙腿一夾,那馬立即飛奔而去。在附近疾馳了幾個大圈,那將才策馬奔回。
他敏捷的躍下馬背,向南鷹單膝跪倒道:「校尉大人,末將服了你了!如此珍貴之物竟肯交給我們嗎?」
南鷹微笑道:「將軍如何稱呼?」
那將抬起頭來,眼中閃過尊敬之色:「末將是烏丸呼勒赤!現為長水校尉屬下司馬!」
南鷹點了點頭道:「將軍既然是烏丸人,騎術之jing自然不須多說,你覺得本將這個名叫馬蹬的小玩意如何?」
呼勒赤衷心道:「如果有了這個馬蹬,末將有信心可以一ri之內抵達欒城,而且比原先的一ri半加節省體力!」
「省了半日!」南鷹欣賞道,「半日的時間已經足夠士兵們恢復體力了!」
伍環亦是騎術高手,當然聽出呼勒赤的意思,不由駭然道:「真的有這麼神奇嗎?」
呼勒赤沒有答他,緊緊的望著南鷹道:「校尉大人,會有很多的士兵,因此而存活下來!」
南鷹揮手道:「不用再說了,立即命令全體戰士,用長繩或是布帶結成馬蹬的樣式,讓我們用事實說話吧!」
馬鈞在身後以微不可聞的聲音道:「主公,這個馬蹬也還罷了!可你休想今後騙出我的寶貝!」
南鷹轉過身來,一拍他的肩頭道:「男子漢的心胸,可不能如此狹隘!」
六千戰士沸騰起來,他們都是精銳的騎兵,立即感受到馬蹬給他們帶來的以倫比的強烈震撼。一陣騷亂過後,大軍重開始了漫漫征途。
與此前的勞累和猜忌完全不同,所有的戰士都從軍官們的口中瞭解了馬蹬的由來,他們的心中滿是感激,他們的熱血開始燃燒,有這樣的將軍指揮,我們一定能打勝!因為這位將軍不但是一位百戰百勝的勇猛之將,是一位愛兵如子的寬仁之將!
一排排的騎兵縱馬經過那處矮坡時,都會深深埋下頭顱,向著坡上那位矗立在駿馬上,如同雕像般威武的將軍施以最莊重的軍禮,是他重給士兵們帶了生命的希望。
而那位將軍面對士兵們的禮節,總是會還以最懈可擊的回禮!
他的目光凝視著騎兵們,手臂卻遙指行軍的方向,每一個戰士似乎都聽到他們的將軍正在聲的吶喊著:士兵們!衝鋒吧!驅霆策電,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