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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卷 一 鷹飛漢末第九十章 戰後三事 文 / 鷹揚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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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降臨,剛剛經歷過戰火冼禮的南鄭城反倒顯得有些喧囂,城中居民自發的組織起來,慶祝此次大捷,雖有一些陣亡將士的家中傳來陣陣哭泣,一片愁雲慘淡,卻被多的歡歌笑語沖淡了這濃濃的憂傷。

    漢中太守府內,議事大堂上。

    數十盞銅製盤燈盡皆燃起,空闊的大堂卻仍是顯得有些暗淡。搖曳的燭火下,五條人影默然跪坐,均是一言不發。

    良久,坐在正中太守之位的南鷹終於開口:「四位,為何皆不出言?」

    左首的蘇固連忙向王累使了一個眼色。

    王累這才拱手道:「大人容稟,下官等此次雖是戴罪立功,卻仍然損兵折將,甚至令大人身陷險境。下官等,唉,下官等心中忐忑,正靜待大人訓斥責罰,又怎敢妄自開口!」

    右首程昱捋鬚笑道:「王大人此言差矣!」

    他向南鷹欠身拱手道:「主上容稟,此次南鄭大捷,一舉掃滅為禍漢中多日的天師道,為當今陛下去除一大心腹之患。屬下認為,蘇太守、王郡丞和公祺兄三人當為首功!」

    座中三人一齊變色,脫口道:「這如何敢當!」

    南鷹擺擺手,仍然瞧向程昱,試探道:「那麼,以先生之見應該如何?」

    程昱胸有成竹道:「請蘇太守、王郡丞二位立即直接上疏,言明此次平亂的前因後果,並為公祺兄的大義滅親之舉向朝庭請功!」

    他微微一頓,笑道:「當然,二位大人運籌帷幄、指揮若定的功績,也是要大大說明的!」

    蘇固、王累相視一眼,一齊怦然心動,蘇固強忍心中喜意,佯作謙虛道:「下官等皆因上使指揮有方,哪裡有些許功勞?即使上疏,也要先頌揚上使………」

    「糊塗!」南鷹低喝道。

    蘇固嚇得一激靈,猛然想起,上使身份神秘,必定仍然負有天大的使命,豈可輕易暴露於公文之中。

    他連滾帶爬的跪在堂下,汗如雨下道:「下官該死,是下官失言!」

    南鷹語氣低沉道:「此次功勞,便算是本使對你等的獎勵。但最後一次提醒你,管好自己的嘴!」

    蘇固暗中一抹冷汗,一疊聲稱「是」中,退了回去。

    程昱微笑著摸出一方帛書,道:「主上放心,屬下恐二位大人言多必失,早已代為執筆,只需二位大人抄寫用印便可!」

    王累苦笑著接過,道:「謝大人費心!」

    南鷹思索了一會兒,方道:「如今天師道之亂方定,後續之事如何處理?二位大人尚要思慮!」

    見蘇固求助的眼神望來,王累心中苦笑,什麼二位尚要思慮?只怕上使早已心中定案,非是瞧他二人是否識相了。

    他定了定神,又在心中斟酌了片刻,才道:「依下官愚見,當前有三件大事是必須速速辦理的。一是收復沔陽、褒中、成固三縣,這沔陽、褒中二縣倒是不難,據天師道降軍供稱,此二縣均不過守軍千人,只待明日城中一萬二千大軍回師,便可兵不血刃的將其逼降!」

    說至此處,王累眼中閃過猶豫之色:「只是,只是這成固嘛!」

    他向對面的張魯看來,一時不敢再說下去。

    張魯微笑道:「請王大人寬心,本人既已歸順,又豈會據地不臣?明日,成固的四千原天師軍士卒,便將放下武器,歸返故里!」

    這個決定自然也是南鷹和程昱的意思,那四千士卒實是一群烏合之眾,且軍心浮動,根本不堪一用,徒耗糧食,不如令其散去。

    王累大喜道:「如此甚好!」

    他瞧了瞧南鷹的臉色,坦言道:「下官之前仍有顧慮,唯恐因此誤了上使的大計!」

    南鷹揮手道:「難得王大人心思縝密,處處為本使著想。不過大人確是多慮了,好!這第一件大事便全權由大人辦理!」

    王累心中的大石完全落在了地上,喜形於色道:「敬請上使放心,下官必定不辱使命!」

    他心中輕鬆,口中趨流暢:「第二件大事,便是如何安撫那六千天師道降軍和漢中全境數萬天師道信徒!」

    南鷹目光一亮道:「那麼你以為該當如何?」

    王累信心十足道:「張修身為首惡,早已伏誅,其餘尋常教徒皆不足慮。只需由下官等上奏天子,請天子頒下赦免恩旨,再由地方上撥出土地、種子,使其歸田,則其心必然歸治。」

    南鷹微微有些失望:「僅此而已嗎?」

    王累目光一轉,搖首道:「當然不僅如此,想那天師道深入漢中一帶民間數十年,早有不臣之心,縱然一般人絕了反叛的心思,也必有少數不法之徒受利益驅使,想要再起波瀾!現在的天師道雖然是一個爛攤,卻加讓人頭疼,若是徹底廢除天師道,此舉只怕會激起廣大民眾的怨憤,易受到蠱惑!若對其嚴加約束,因官府人力有限,怕會勞而功!若是聽之任之,則時日長久,其又將死灰復燃!」

    南鷹雙手一拍,讚道:「王大人確是目光深遠!此話不虛!」

    蘇固原是聽得目瞪口呆,聞得南鷹此語,再瞧向王累時,目中已然帶上了一絲難以掩飾的妒忌。

    王累受寵若驚,膽子大,放膽道:「所以下官以為,天師道不應廢除,不應約束,不能放縱!而是要設法將其控制在我們手中,為我們所用!」

    南鷹嘴角漾起笑意,這個王累不但心思縝密,還頗為識趣,他必是揣測到了自己的計劃,這才投桃報李。

    他仍然故作不解道:「此想法固然是好,然王大人計將安出?」

    王累昂然道:「此事非張魯先生不可!」

    南鷹裝作恍然之色道:「不錯!不錯!」

    他緩緩點頭道:「王大人,你前途不可限量啊!」

    王累眼中閃過灼熱的光芒,躬身道:「謝上使大人誇讚!」

    蘇固眼中妒se濃。

    南鷹喝道:「張魯,命你歸攏天師道舊部,重建教!務必使其安份守已!」

    張魯面上閃過難言的激動喜悅之色,大聲道:「屬下奉令!」

    他起身瞧向王累、蘇固二人,拱手為禮道:「二位大人,尚要鼎力相助才是!」

    王累點了點頭,話是自己說的,豈能不盡心竭力。

    蘇固受張魯一禮,原本略略有些失落的心中登時有些得意,也微笑道:「此乃義不容辭之事!大祭酒,啊不對,請張師君放心!」

    程昱笑著接口道:「張師君須要為這教起個好名才是!」

    張魯想了想道:「便叫五斗米教吧!」

    南鷹一呆:「還叫五斗米教?」

    張魯搖首道:「五斗米教只是過去民眾對天師道的戲稱,因『從受道者,出五斗米』,在下以為,雖然要完善教義,但仍要使廣大教眾感受到破舊立的延續之意,方能安心受其約束。」

    南鷹微微點頭,口中笑道:「那麼你張師君仍要收入教者五斗米了?」

    張魯臉上一紅道:「非也!在下倒是想反其道而行,凡一戶皆為五斗米教眾者,由教中資助其五斗米,使其歸心!」

    眾人一齊愕然,南鷹倒吸一口氣道:「好傢伙!縱然是一戶給五斗米,那也少說也要數以萬石吧,你上哪兒弄這麼多糧食去?」

    張魯老臉紅:「當然是請主上和太守、郡丞大人代為設法!」

    南鷹為之氣結:「你!你倒是會來事!」

    蘇固、王累二人也一齊面露難色道:「府庫內雖有糧十餘萬石,但大半為上繳賦稅之糧,如何能私自挪用?剩餘之糧也是應急用的,這個,這個!」

    門外突然有人長聲笑道:「主公勿憂,此事易耳!」

    南鷹大喜立起:「是文和到了!」趁機揉搓因跪坐過久而酸麻難當的雙腿。

    門外,賈詡昂然跨檻而入,身後八名強壯的鷹巢戰士吃力的抬著四口大箱緊隨其後。

    賈詡立於大堂之上,向蘇固、王累微一欠身道:「本人賈詡,見過二位大人!」

    蘇固連忙回禮,唯王累脫口道:「莫不是武威賈文和乎?」

    賈詡微笑道:「賤名有辱清聽,這位想必便是郡丞大人了?」

    王累衷心道:「久聞先生大名了,都說先生是天下有數的智者,今日得見,幸何如之!」

    南鷹見他們絮絮叨叨客套個不休,不耐道:「閒話休提,文和,你究竟有何良策?」

    賈詡抬手掀開一口大箱,只見金光大盛,一室皆亮。

    他淡淡道:「主公容稟,詡此次帶來四口大箱,共四千金,供主公收糧、收人之用!」

    眾人面面相覷,南鷹訝然道:「什麼收糧、收人?」

    賈詡漫不經心道:「這收糧嘛,當然是請太守和郡丞大人出面,幫我們在民間收購糧食!」

    他不理目瞪口呆的南鷹,向蘇固二人拱手道:「二位大人,如今一金價比一萬三千錢,而上好粱米亦漲至約五百錢一石,懇請二位大人向漢中商賈購買五萬石糧食。」

    王累心中默算,訝然道:「此事倒是不難,不過文和先生,五萬石糧食只須二千金即可,先生還有二千金是…….」

    賈詡仰天長笑道:「那二千金當然便是收人了!」

    王累呆得一呆,才道:「請問先生是要收什麼人?為何竟值二千金?」

    賈詡止住笑聲,盯著王累一字一頓道:「收的便是三千城衛軍倖存的一千二百五十三人,還有他們在南鄭城中的數千家眷。」

    所有人一齊驚呼道:「什麼!」

    王累瞧著同樣一臉茫然的南鷹,不能置信道:「怎麼此事連上使也不知道嗎?」

    南鷹尚未開口,賈詡已經搶先道:「不錯!主公見諒,此事是我一人臨時決定的!」說著向南鷹打了個眼色。

    南鷹心中大罵,口中卻道:「先生的決定我向來是言聽計從的,不過,究竟是何原因?」

    他一陣疑惑,賈詡這是怎麼了?拉隊伍也不在這一時啊,不少這區區千人,連張魯的四千人馬都棄如敝履,為何竟然單單動起這南鄭城衛軍的心思?

    賈詡訝道:「主公,今日一戰,這些城衛軍對我鷹巢之秘可說是洞若觀火,你不會任由他們脫離我們的掌控吧!」

    眾人一齊「啊」的一聲,明白過來。

    賈詡突然冷笑一聲道:「不怕讓各位知道,我家主公向來寬仁,不然若依我賈某之計,想要守住秘密,最好的辦法就是……」

    他說著,手掌狠狠向下一揮。

    「實不相瞞!」他語中森寒之意讓所有人都一陣戰慄,「我此刻方至,便是暗中佈置,命三千鷹巢戰士將所有城衛軍四面合圍,一旦事情失去控制,哼!」

    蘇固、王累渾身劇震,額上冷汗涔涔而下,一齊驚道:「不可啊!萬萬不可!」

    蘇固平日裡庸碌,此時一驚之下,深知已然涉入皇家機密,一個處理不當,只怕立即大禍臨頭,心中反而福至心靈。

    他步行至堂中,「撲通」一聲拜倒道:「大人,下官代表那數千軍民,懇請大人收留!不過,不過,請大人務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善待他們!」

    南鷹一陣詫異,先前只道蘇固其人一介昏官,且礙手礙腳,早有尋機除去之意,不料此時竟然如此知情達意,對屬下軍民亦不乏體恤之意,看來對此人倒是應該一改初衷了,也不妨再留他一用。

    他緩緩道:「好!本使絕不會有負蘇太守所托!」

    王累大急道:「可是太守大人,這數千軍民,怎能輕易從籍冊上除去?上面一旦追究下來,如何是好!」

    蘇固瞪眼道:「賢弟糊塗了!今日一戰,城中僅有三千守軍,如何抵擋數萬天師匪軍?你我二人發動城中全體居民一齊上城協防,血戰竟ri,全賴當今陛下天威,僥倖擊斃匪首張修,這才全殲敵軍於城下!你說,如此惡戰,城中軍民死傷將會如何?」

    王累張大了口,說不出來話。

    南鷹和賈詡等人交換一個驚異、讚賞的眼色,看來真是小瞧這位蘇太守了,能身居如此要職,確有偷梁換柱的非凡之能。

    蘇固自顧自道:「你我明日便將數千殉難軍民的名冊隨奏章一同上表,此事便算了結了!郡丞大人有何異議?」

    王累見南鷹銳利的眼神望來,身體一抖,頹然道:「太守大人之議甚妥,下官遵命!」

    蘇固突又想起一事,賠笑道:「敢問上使,除了那一千餘名將士外,另有數百傷兵,如何處理?」

    南鷹見賈詡張口yu答,心中一跳,連忙揮手道:「受過傷的士兵,才是真正的勇士,本使豈能不要?你們放心,即使他們落下難以痊癒的傷殘,也將由鷹巢供養終生!」

    蘇固大喜,連連稱謝,連王累也精神一振,目中露出喜悅不禁的感謝之色。

    唯有賈詡心中微歎,這個主公什麼都好,就是心軟。

    程昱突然接口道:「郡丞大人先前所說三件大事,剛剛已說得兩件,不知最後一件卻是何事?」

    王累呆了一會兒,瞧著那四箱熠熠生輝的黃金,嘴邊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苦笑:「我本來是想商議那近兩千傷亡將士的慰撫之事,此刻,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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