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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卷 一 鷹飛漢末第五十三章 天下瘟疫 文 / 鷹揚三國

    天邊剛剛泛起一抹曙光,只聽馬蹄聲動,踏破了清晨的寧靜,五名騎士縱馬自高大的鷹巢城門後湧出,向東北方向疾馳而去。

    南鷹見馬均回身遙望鷹巢,不由觸動心弦,他當著一眾屬下之面雖然是一副十拿九穩的樣子,但心中卻知此行必有極大的危險,也不知是否還能活著回到這片自己親手開拓的樂土。

    他臨行之前,一再交待程昱諸人,自己此行只怕短期之內法回轉,若不主動傳回消息,絕不可遣人來尋,同時,亦要加緊練兵,鞏固城防,誰也不知漢中一帶的時局將會如何發展,論是官府還是天師道,只要決出勝家,鷹巢就極有可能成為其下一目標。

    他心中還有一層隱憂,從時間上看,現在已是公元184年,即中平元年一月初,距歷史上黃巾起義爆發的時間已是迫在眉睫。根據原先與賈詡、程昱一起議定的方略,鷹巢距黃巾戰場太過遙遠,不太可能直接受到波及,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天師道率先樹起反旗,待他們與官軍打個兩敗俱傷,就可以用義民平叛之由發兵襲取漢中,再徐圖益州九郡。可如今,先是受形勢所迫,先用計逼反了天師道,意間改變了歷史。這倒也還罷了,畢竟天師道始終是要反的,只是時間上提前了數月。最要命的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瘟疫徹底打亂了他們的部署,眼睜睜瞧著漢中全境打得你來我往,熱鬧非凡,卻只有望洋興歎。縱然黃巾軍此時就反,能吸引住全**隊的目光,他們卻仍是動不得,錯失大好良機。

    南鷹心中不住長歎,唉,起義、瘟疫,這一年可是亂得很啊!

    他心中焦慮,不住打馬揚鞭,恨不得立即能趕到疫區一探究竟,卻是苦了賈詡和馬均兩個馬術不jing的可憐人,一路上只有咬牙苦忍。幾人狂奔兩日,終於進入右扶風境內。

    是夜,南鷹尋了一處密林宿下,眾人均是心事重重,草草吃了幾口乾糧後,便圍著火堆一齊坐定,開始商討疫情。

    棗祗憂道:「今日所見,真令人不敢置信,主公還記得一年多前,我們從東阿縣返回時亦經過此地嗎?那時這條官道上雖算不上車水馬龍,也是行人絡驛不絕,誰曾想,僅過年餘便成了這副光景!不但碰上的行人屈指可數,想要問個話他們都像看到鬼一樣,根本不理我們,惟恐被我們傳上疫病!」

    高順沉重道:「不錯!說也說明了這場瘟疫來勢之猛,波及之大。須知我們現在仍未到程先生所說的重點疫區呢!這一路越向東行,我越有心驚肉跳之感!」

    他轉向南鷹道:「賢弟,你到底有何驅疫良策,現在總能說了吧?」

    南鷹苦笑道:「老實說,我雖然有辦法保我們五人恙,但畢竟沒有親至疫區,心中並把握!唉,一切且等明日再說吧!」

    高順心中失望,只得勸道:「妨,賢弟不也常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嗎?今日權且好好休息,明日說不定便有意外收穫!」

    馬均突道:「我一直想請教主公,你那日說的肺鼠疫究竟是怎麼回事?」

    南鷹歎道:「那日心情不佳,這才不願多說,但今日你們縱然不問,我也須向你們說個明白!這肺鼠疫實是天下間極為可怕的一種瘟疫!」

    他見幾人伸長脖頸,聽得聚精會神,又接道:「這肺鼠疫是鼠疫的一種,也就是通過老鼠傳播的疾病。此病前期只在鼠類之間流行,形成病源後,然後再通過鼠、跳蚤叮咬傳給人,當發展為肺鼠疫時便會在人群之中傳播,由於能從唾液飛沫傳染,故此病傳播奇!」

    幾人聽得目瞪口呆,棗祗忍不住問道:「那麼主公又是如何猜測出時下流行的便是這種肺鼠疫呢?」

    南鷹道:「我是從發病時間和病症猜的,首先,大哥也曾說過,一般瘟疫不會在冬季發病,但肺鼠疫卻能低溫下存活蔓延;第二,據仲德說,病人是在三五天後病情發作的,這兩到四天後發病也是肺鼠疫的一個特徵;第三,肺鼠肺發作後,會有胸悶,雙目刺痛、咳血之狀,也應了仲德之言。所以,我才大膽作出猜測,這種瘟疫可能便是肺鼠疫!不過,這種假設只要到了疫區便會水落石出,因為只要發現大量死鼠,便可以基本認定了!」

    馬均敬服道:「難怪主公一再堅持,要親自來疫區查探了!」

    賈詡低聲問道:「染上這種病後,存活的可能有幾成?」

    南鷹想了想,奈道:「若不及時治療,最多只有一成!」

    棗祗驚道:「一成?敢問主公,若此病真是肺鼠疫,主公將如何醫治?」

    南鷹頭疼道:「這病原有中醫、西醫兩種治法,但西醫所用的藥品我們是絕不可能得到了,所以只有用中醫之法了!」

    他見眾人一臉茫然,只得又半真半假的解釋了中醫和西醫的區分。

    棗祗不屑道:「番邦醫術何足道哉,難道能及上我中華醫術博大精深嗎?不用也罷,還請主公說出藥方吧!」

    南鷹苦著臉道:「這藥方,這藥方,唉!我除了幾味藥材外,其他藥卻是不記得了!」

    眾人失聲道:「什麼!」

    南鷹心虛道:「這也怪不得我,當日我也只是蜻蜓點水般的粗學了一遍,哪裡會預料到今日之厄?我是希望能夠在現場摸索出一套治療之法!」

    賈詡苦笑道:「也即是說,主公並十分把握了?然則我們甘冒奇險來此,又將有何作為?」

    眾人一齊默默點頭。

    南鷹見他們心頭沉重,只得安慰道:「你們不必憂慮,我們此行最多是勞而功,卻絕不會出現人手折損,因為我恰有五支奇藥,可治百病!」

    眾人大喜,登時放下心事,賈詡回復從容,捋鬚微笑道:「怪不得主公規定,最多五人同行,原來早已了卻後顧之憂!」

    高順卻道:「咱們仍需謹慎小心,這五支救命奇藥能不用則不用,說不定日後會派上大用場!」

    馬均目露崇敬之色道:「我真是服了主公,你似乎什麼都懂,而且處事行事總是算遺策!主公,恕我冒犯,你年紀也比我大不了五、六歲,為何這般厲害?」

    南鷹被他說得老臉一紅,不由摸摸鼻子道:「還不是我那死鬼老爹逼的!你們是不知道,我從十歲起,便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整日在打罵中被逼得接受各種各樣的訓練,現在想想,如今的日子倒是過得清閒自在呢!」

    眾人駭然之餘,又均覺好笑,不禁好奇心起,一齊追根探底的發問,南鷹挑了一些能說的說與他們知道,直聽得眾人如癡如醉。南鷹自己也不禁被勾起內心深處的回憶,想去了往昔種種,只得暗歎一聲,除了高順,他再不準備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任何一個人,這個巨大的秘密只能隨著自己的死亡而湮沒於塵世,後世人是從知道,曾經有一個他這樣的人打破了自然的規律而降臨到一個本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想到此處,他不由伸手摸了摸行囊,這裡面可是有不少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玩意,那瞄準鏡和軍刀也就罷了,那把手槍和那銀匣卻是見不得光的,不僅要慎重使用,也要小心收藏,如果自己注定要在這個時代終老死去,就讓它們隨著自己一同長埋地下吧!

    南鷹暗歎一聲,收拾情懷,正準備再交待一下明日之事,突覺不遠之處傳來微不可聞的異響。

    他縱身而起,雙手鷹刀出鞘,低喝道:「什麼人?現身吧!」

    眾人一齊驚得立起。

    一聲低低的幽歎傳來,一棵樹後閃出一條俏生生的倩影。

    高順脫口道:「清兒?你怎麼會跟來了?」

    賈詡和棗祗相視一眼,目光現出原來如此的促狹之色,一齊笑吟吟向南鷹瞧去。

    只有馬均又驚又喜喚道:「清姐!怎會是你?」

    高清兒低頭道:「我也想和你們一同前去!」

    南鷹不由大感頭疼,求助般向高順望去。

    高順厲聲道:「胡鬧!你當我們是去遊山玩水嗎?此次我們是去疫區查探,並尋求解疫之法!連我們都有可能性命不保!哪有功夫陪你嬉耍!你給我回去!」

    高清兒生平首次見哥哥對她如此疾言厲色,不由心中一慌,但隨即鼓起勇氣道:『我並非是去玩鬧,我也會點醫術,只想盡點能力,和你們一齊去幫助那些染病的窮苦人罷了!」

    她眼光已有淚花:「我又有什麼錯了?」

    高順怒道:「你說什麼!你還敢頂撞我了!」

    賈詡連忙勸道:「高帥休怒,待我來開導一下大小姐!」

    轉向高清兒道:「大小姐,你的濟世救民之志,實令在下欽佩。但我仍要請你速速回山!非是我不肯幫你求情!但茲事體大,不但牽涉到數百姓的生死,關乎我鷹巢今後的榮辱興衰,實是非同兒戲!主公之前已擲下嚴令,只得五人出山,其他各部頭領各司其職,觀時待變!你這一出來,鷹巢其他人只怕是要急壞了!若是大家紛紛出來尋你,豈不又將他們陷入險境!唉!總而言之,我等恭請大小姐以大局為重!」說著深深一躬。

    南鷹等人一齊暗中喝彩,賈詡確是善言,這番話在情在理,軟中有硬,確是精闢。

    卻見高清兒欠身還了一禮,從容掠了掠耳邊秀髮,嬌笑道:「賈先生這一番話卻是讓我明白了!原來你們此行並不僅是為了瘟疫,而是為了我鷹巢的存亡大計,可說是肩負重責,任重道遠!」

    賈詡心中一鬆,連忙點頭道:「不錯不錯!難道大小姐深明大義……」

    只有南鷹和高順對高清兒再瞭解不過,心中叫糟,瞧她神色,這位大小姐非但不曾聽進去支字片言,怕是又想到了什麼刁鑽古怪的應付之策。

    果然,高清兒眼珠一轉道:「如此說來,我是要去了!」

    賈詡張大了口道:「什麼?」

    高清兒皺眉道:「原來賈先生是瞧不起女人!」

    賈詡一呆道:「我幾時說過?」

    高清兒微笑道:「那先生定是瞧不起我了!」

    賈詡大急道:「這話從何說起?」

    高清兒笑容一收,正色道:「敢問先生!你之前可曾說過天下危矣、鷹巢危矣之語?」

    賈詡漸漸明白過來:「我是說過,可是?」

    高清兒打斷道:「南哥曾言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先生對此語大為讚歎!家兄也曾說過,誰說女子不如男?我高清兒自問薄有才藝,比起匹夫尚要強上一籌!如今我鷹巢上下一心,俱在忙碌奔走,我又豈能因為自己是一女子,便在家中安受清福,坐享其成!值此危難之際,應挺身而出,敢為天下先!先生怎敢污辱我的大義?這還不是輕視天下女人嗎?」

    賈詡目瞪口呆道:「這個,這個!」

    棗祗見賈詡難得一見的理屈詞窮,雖然心中竊笑,但仍幫腔道:「先生並沒有輕視大小姐的意思!只是一來大小姐雖懂醫術,卻並不精通,助於大局;二來,也確是為大小姐安全著想!請大小姐明察!」

    高清兒眼波一轉,笑道:「小棗子!那你又是怎麼來的?你的醫術難道還比上我大哥和南哥了?為何也來濫竽充數?」

    棗祗氣道:「什麼叫濫竽充數?我是主公親自挑選的!」

    高清兒輕淬一口道:「別裝腔作勢了!你道我不知道嗎?有一次是誰人眼淚汪汪跑到南哥那兒,哭訴懷才不遇,不被主公看重來著?真沒想到,臉皮厚也有這般好處!」

    棗祗立時敗下陣來,舉手投降道:「得了!大小姐請閉尊口,你權當我剛剛什麼也沒說過!」

    高清兒笑靨如花:「這就對了!小棗子確是能屈能伸,真大丈夫也!」

    棗祗臉漲得通紅,想了想,再不敢開口,向後一縮。

    高順見高清兒接連將賈、棗二人說得啞口言,不由重重哼道:「任你舌燦蓮花,也休想說得動我!」

    高清兒伸手攬住高順臂彎,哀求道:「大哥,你真忍心將我扔下嗎?我們自小沒了父母,一直是我兄妹二人相依為命,你從來也不曾遠離過我!你這一去又有危險,我,我怎能放心得下!」說著已是泫然欲泣。

    高順素來是面冷心熱,又一直將妹妹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聽得她一番哭求,頓時心中一軟,向南鷹望去道:「賢弟,你看這事?」

    南鷹一直冷眼旁觀,這才歎息道:「清兒啊清兒!瞧你今日表現,先是大義凜然,再是挾私相脅,繼而扮出一副梨花帶雨之態,幾句話之間,這臉竟然已經變了三次。我南鷹不得不說個服字!」

    高清兒臉上雲收雨歇,歡叫一聲道:「那你是同意了!」

    棗祗低聲向賈詡道:「瞧!第四次變臉來了!果然厲害!」

    賈詡苦笑不言。

    南鷹淡淡道:「我何時說過同意了?」

    高清兒頓如洩了氣的皮球,低聲道:「我保證絕不給你們惹亂便是!」

    南鷹冷然道:「清兒,你給我聽仔細了!我身負帶領數萬人的大任,我說過的話便是軍令,你怎敢不遵?若大家都如同你一般,將來如何能夠縱橫天下,實現我們的夢想?你也是我親手訓練出來的,我來問你,不遵我令該當如何懲處?」

    高清兒想起平日南鷹整軍之嚴,心中不由大駭,適才舌戰諸人的得意之情立時煙消雲散,惶恐道:「我並非有意違令,請長官體念下情,從輕發落!」

    南鷹冷笑道:「靠著自己一點小聰明,便恃寵生驕。你當賈先生他們當真是說不過你嗎?他們是在容忍你,愛護你!可笑你竟然當真以為自己能憑三寸不爛之舌偷天換ri!」

    高清兒幾時被人這樣重責過?羞愧地之餘,一雙大眼中淚水翻滾,這回卻不是故作姿態了。

    南鷹歎了口氣,放緩語氣柔聲道:「須知我們大家一直都很疼你,你不但是我們這個大家庭中的小妹妹,是我們的親人,是我鷹巢之中的天之嬌女!但是一旦身負使命,便要令行禁止,不然如何領導手下的眾兄弟?」

    他盯著高清兒的眼睛道:「我說的話都記住了嗎?」

    高清兒噙著淚水點了點頭,模樣惹人憐愛。

    南鷹沉聲道:「今天到此為止!大家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卸下馬蹬,換上醫者服飾,向重疫區宜陽縣進發!」

    說著轉身而去,扔下其他人一臉呆滯的立在原地。

    馬均突然喜叫道:「好啊!清姐!主公這麼說即是同意你和我們一同上路了!」

    高清兒也醒悟過來,一把握住馬均的手,喜得直轉圈。

    棗祗呆了半晌,才自語道:「原來鬧了半天,主公也就是耍了個嘴狠啊!」

    賈詡一把摀住他嘴道:「你小子不想好過了?主公的耳朵靈著呢!」

    只有高順瞧著南鷹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終於長長的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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