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起床吃飯,市政廳那邊臨時有事,我下午要去開個會。」他安撫的輕輕拍拍她的頭:「我過幾天可能會出差,你如果不想在顧宅,我們明天就回日暮裡。」
「出差?」莘瑤怔住:「現在可是春節。醒」
顧南希微笑:「沒辦法,政府的一些緊急工作沒有節假日之份。」
「那要出差多久啊?」季莘瑤第一次體會到,自己的老公即將出差,而她卻要留守在家中等待的這種感覺,心頭竟像個孩子一樣有些失落,頓時就委靡的坐在床上不動了。
「少則一星期,多則半個月。」他輕笑,安慰似的輕輕吻了吻她:「先別這麼不捨,要過幾天才會走。弼」
莘瑤想想,也覺得自己可能是有點孩子氣了,但是心頭這種不捨和失落也是真的,她頓了頓,便轉身去換衣服,換好衣服後,跟顧南希一起走出房間時,她才想起問:「你這次出差,還是去北京?」
「不,這次是上海。」
顧南希隨手整理著袖口,忽然瞥見季莘瑤在拂起披在肩上的頭時,脖子下靠近鎖骨的地方有一塊若有若無的吻痕。
徹夜的纏綿,她身上終究不能倖免的被吮出點點粉痕,剛剛在幫她洗澡時雖有注意到,本想她穿上衣服後應該會遮住,卻沒想到她這件衣服正好露出鎖骨處的這一片白皙的肌膚,她又是匆匆穿上了衣服便下樓,連鏡子都沒來得及照,自己似是並未覺。
「你看著我笑什麼?」季莘瑤察覺到顧南希那染了一絲笑的目光,由是放下本來在去撥弄頭的手,側眸瞥他一眼,見他那一副饜足飽食的神情,再又想到昨夜兩人的交纏,當即臉上騰起一片紅雲,推了他一把:「你還好意思笑!」
推了他一把,她便率先一個人蹬蹬蹬跑下樓,完全不再去看顧南希那笑的彷彿心情及好的又似有些促狹的目光,直接一個人先奔去了客廳。
結婚這麼久以來,她見識過他在政界的凌厲手段,處事的冷靜慎行,亦見過他驚人的冷漠與理智,見識過他的不動聲色,與對自我情緒的平穩控制,更也親身經歷他對女人的紳士風度與溫柔包容,或是拒於千里之外……
但是昨夜的他,彷彿徘徊在理智與失控之間,他還是那個他,可她能感覺得到,他失控了。
因她而失控。
心頭升起一絲甜蜜而滿足之意,更又或多或少的有著那麼一絲勝利的喜悅,這場愛情的拉鋸戰,無論對手多麼強大,她終究也是走到最後的那一個。
她不由的微微一笑,直接走進顧宅的餐廳。
因為是大年初一,大家都已經在等著了,季莘瑤第一次在顧家這樣賴床不起,剛剛還在怕老爺子會怪罪,結果她剛一走進去,顧老爺子便笑的滿面春光的看著她:「莘瑤起來啦?來,快吃點東西,這人吶,哪頓飯不吃,早飯也必須多吃些,你們這小兩口年紀輕輕的晚上不睡覺,現在再困,也得吃了早飯再回去睡!」
季莘瑤剛坐到桌旁,便被老爺子這句話給驚的笑臉一僵,眼巴巴的看著老爺子那副彷彿很理解似的笑臉,再又轉過眼,看看在坐的幾人,何婕珍抬手放在嘴邊偷笑,顧遠衡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卻儼然是知道些什麼。
與此同時,顧南希坐到她身旁,見她那一副臉紅的說不出話的樣子,不免笑笑,隨手拂了拂她的:「傻坐著在看什麼?」
莘瑤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然後呵呵一笑,暗暗瞪了他一眼,卻見他那一副自然而然的表情,好像是她別彆扭扭少見多怪了一樣,拜託,他不是說不會有人聽見的嗎?
顧南希將一杯熱牛奶放在她面前,又在她碗裡夾了些清淡的食物,挑眉示意她,輕聲說:「吃東西。」
季莘瑤這才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台階下,低下頭不管碗裡都有什麼,直接往嘴裡塞。
那邊何婕珍撕了一塊麵包後,才忍不住笑說:「莘瑤啊,實在太困的話,就吃過早飯後,出去走十分鐘再回臥房睡個回籠覺,今天家裡會有不少人過來拜年,大都是軍政界的人物過來巴結,你也不必出來應對。」
「對對對,太困就回去休息,今天家裡確實會有不少人過來!」老爺子點點頭。
這時王媽她們將煮好的餃子送了上來,莘瑤趁著大家吃餃子的時候,忽然注意到坐在那邊的修黎,他的目光很淡,沒有看她。
何婕珍給莘瑤夾了一盤餃子,放在她眼前,笑瞇瞇的說:「喜歡吃餃子是吧?多吃些。」她確實沒有厚此薄彼,也給修黎弄了一盤,但是並沒有去刻意的去說什麼,只是對他笑了笑。
修黎亦也只是客氣的對何婕珍淡淡勾了一下唇,笑意卻不達眼底。
可季莘瑤卻是始終紅著臉,對每個人都是尷尬的笑笑,但又看看顧南希那完全風平浪靜的樣子,直恨的牙癢癢。
而就在她正暗暗瞪著他時,顧南希回過頭來瞄了她一眼。
「怎麼了?」他低聲問。
她只是含怨的瞪瞪他,氣他顧市長的臉皮厚似城牆。
被她這麼偷偷瞪了半天,顧南希彷彿才明白過來,當即更是笑了笑,眼中的促狹之意更濃,卻沒有戳穿她,只是笑意漸深。
「莘瑤啊,你不是喜歡吃餃子嗎?怎麼不吃啊?」老爺子忽然問。
「啊?」莘瑤一愣,猛地轉過臉看向顧老爺子,卻見顧老爺子眼裡也是帶著滿滿的笑意。
「是啊,聽王媽說,你和南希昨天晚上凌晨一點多都還不睡,小兩口居然跑進廚房裡偷餃子吃。」何婕珍終於是忍不住了,坐在那裡就咯咯笑出了聲來。
桌上眾人臉上皆是再也憋不住的笑,季莘瑤卻是囧了。
貌似……是她想多了……
她還以為……
再看向顧南希,結果只見市長大人氣定神閒的睨了她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好似在說:老婆,你想多了∼
雖然確實很睏,但莘瑤最終也沒有選擇再回臥房睡覺,大年初一,以顧宅在國內的名望,從早上8點多開始,就6續有眾政客攜同家眷前來拜年,而以顧家的規矩,不在政界謀事的小輩就沒必要去添亂,顧南希身為g市市長,又是政界的當紅人物,自然躲不開那廂的應酬。
於是當季莘瑤一個人在顧家主宅後的花圃裡散步的時候,同時看見了站在花圃那一端,一動不動站了許久的季修黎。
她頓了頓,緩步走了過去:「修黎,你雖然不在政界,但爺爺剛剛不是說讓你陪他一起在前邊嗎?他想將你這個失而復得的小孫子昭告天下,也等於正了你這個顧家孫子的名份,你怎麼沒去?」
而修黎只是看著她,目光彷彿透過她走過來的身子看到了什麼,有些縹緲,在她走近時,漆黑的眼瞳裡才有了焦距,定下目光。
「怎麼了?有心事?」見他沉默,莘瑤笑了,伸手就習慣性的在他肩上給了他一拳:「臭小子,跟你姐我裝什麼深沉?別忘了,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就算你現在是顧家的孫子,你也是那個被我揍大的季修黎……」
她說了這話時頓了一下,才有些彆扭的說:「呃……應該是顧……修黎……老爺子現在已經想讓你認祖歸宗了,你也是該姓顧了吧。」
說時,她便不等他有反映,便將剛剛錘到他肩上的手拿下來。
卻是手剛一抬起,手腕便陡然一緊,修黎倏地握住她的手腕,緊緊的,沒有放她。
一陣風吹過,撩起季莘瑤肩頭的長,她頸間被頭蓋住的淡淡粉痕就這樣清晰的落在他眼裡,而她卻是並沒察覺,只是見修黎一直盯著自己的脖子在看,握著自己手腕的力度亦似乎有些狠,不由的忙要掙脫:「修黎,你幹什麼?」
「修黎……放開!這裡是顧家,你別亂來!快放手……」
她抬起另一隻手去推他的,可他卻是仍舊緊緊握著她,似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而沒有作,可他的目光是季莘瑤從來沒有看過的。
彷彿是一頭即將被激怒的雄獅。
「修黎……」莘瑤見掙不過,頓時便要呵斥他幾句,眼角的餘光卻忽然掃到,在顧家主宅後邊的陽台上,溫晴正抱著那盆仍舊枯萎的花站在那裡,她在看著他們。
莘瑤猛的心頭一陣驚慌劃過,溫晴這個女人雖然有時很無腦,但她現在近乎瘋的心思歹毒的很,這一幕被她看見了,再若是被添油加醋的出去說些什麼,別說是修黎和她,就是整個顧家的顏面也會被這些妄加猜測的風言風語毀掉!
她一急,頓時用力甩著他:「顧修黎!你放開我!」
她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和排斥,還有眼中那份驚恐和憤怒,終於讓他目光一震,微微鬆開了手。
手腕一得到自由,季莘瑤忙向後退了兩步,抬手揉著手腕,再抬起眼時,見那邊溫晴的身影已經沒有了,可懸到了嗓子眼兒的心一時半刻的也落不下去,只覺得週身忽然一陣冷意襲來,她打了個寒顫。
「是不是在外面站太久冷了?」
修黎見她在打寒顫,似是自己已經平靜了下來,忙要上前脫下外套給她,卻結果被莘瑤直接一把甩開。
被她這毫不留情的甩了一下,外套險些落到地上,修黎隨手握住那件外套,募地轉眼看著她,口氣帶著慍怒:「你什麼意思?」
莘瑤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份了,可在顧家裡,有溫晴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存在,為免殃及所有人,也為免修黎剛剛回到顧家就遭人非議,她只能這樣。
「修黎,從你這次走進顧家的門開始,你就該清楚,從此以後我都不再是那個和你相依為命的姐姐。」她冷靜的說。
「那又如何?就算只是個朋友,你也沒必要把我推開!」
季莘瑤擰眉:「那你認為我們現在單純的朋友關係嗎?我們確實沒有血緣關係,但在你我之間,還有另一道更可怕的枷鎖!道德的枷鎖!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顧南希是你哥,那我就是……」
「夠了!」他沉聲打斷他,似是要怒,卻是忍了又忍,忽然就笑了,卻是笑的有些無奈,握在那件外套上的手愈加緊握,骨節交錯的聲音分外的明顯。
「我懂了。」他冷聲道。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的轉身走開。
「修黎……」
莘瑤心口一疼,這是她朝夕相處了二十幾年的弟弟,是她曾經最孤苦的那七年裡,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她生命裡唯一的支點,亦是她活下去的理由和動力,她怎麼可能不心疼,她忍不住張了張嘴,卻是不出聲音來,只能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遠去。
就彷彿是他們二十幾年的親情,他們的姐弟之情……
那過去的一切一切,都在離她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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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宅裡不少政客雲集,顧南希在應酬了幾個小時後,下午便因為政府那邊的一場臨時的緊急會議而開車趕去了市區。
因為他開會之後就回來,所以莘瑤留在顧家,但是她現在因為修黎的事情而正難受著,所以一整天都一個人悶在房裡不願意說話,就連王媽過來給她送些水果來,她也是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床邊,一句話都不說。
「呵∼我果然猜的沒錯!」
房門忽然被推開,溫晴一臉笑意的走進來,左右看看,她似乎很少能來到顧南希的房間,難得莘瑤在房裡,門沒有鎖,才能進來,只是看了看四周,眼裡的怨恨便似又多了些,可嘴邊始終帶著笑容:「季莘瑤,你和你那個修黎弟弟之間,恐怕是真的不只有姐弟親情這麼簡單吧?」
「滾出去。」季莘瑤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靜坐在那裡,頭都不抬的說。
溫晴笑著瞥著她:「怎麼了?讓我說中心事了?昨天晚上我就看出來了,你和那個修黎之間本來就不同尋常,你又不是白癡,自己身邊的弟弟長的有多像南希,你又怎麼會不清楚?是不是你在婚禮上離開後的那一個月,你跟這個修黎在f市住在一起,你傷心過度時還能把他當成南希去尋找安慰啊?」
說著,溫晴忽然走過來,彎下身笑的一臉天真無邪惡的看著她:「怎麼樣?修黎的技術和南希的比起來,誰的更讓你滿足一些?這又是弟弟又是小叔的,嘖嘖,季莘瑤你口味倒是挺重的嘛……」
「我讓你滾出去,聽見沒有?」
季莘瑤抬起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裡透著不耐煩的煞冷。
「怎麼?被戳穿了自己那點兒齷齪的醜事,惱羞成怒了?我還以為你季莘瑤究竟有什麼手段,原來不過也就是點狐媚的樣兒麼,身邊有了一個同床共枕的**之歡還不夠,居然還想順籐摸瓜攀上顧家,怪不得程程說你這女人從小就心計深,看來果然沒錯,真是賤死了!」
「啪——」
一聲驚人的耳光聲後,溫晴驚愕的捂著半邊臉,不敢置信的瞪著季莘瑤:「你敢打我?」
「你信不信,你再不滾出這個房間,我會讓你站著起來,橫著出去?」季莘瑤波瀾不驚的瞥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