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找不到一絲光明的縫隙,整整幾個小時了,始終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季莘瑤雙眼睜著,卻只能看見一片漆黑,從幾個小時前剛剛醒來時的劇烈掙扎一直到最後沒有力氣,只能這樣一動不動的躺在這裡。
她能感覺得到,自己躺在一隻較寬的長椅上,雙手背到身後在長椅下被繩子牢牢綁住,雙腳亦是在長椅的另一端綁的結實,任由她如何掙扎也無法撼動分毫,嘴更也是長不開,唇上不知是被封了什麼東西,感覺像是膠條,無法開呼喊求救醒。
她就這樣被關在這個黑漆漆的不知究竟是哪裡的地方,不知究竟是幾個小時,心頭的焦慮和七年前那種熟悉的恐懼一同襲來,卻盡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去仔細的想了想最近身邊出現過的人,和可能會綁架她的人。
卻怎麼也想不出,究竟是誰弼。
到底是誰?又是為了什麼?顧南希此刻為救人質受了槍傷還在醫院,就算有人要綁架她對市長進行威脅勒索,也不可能是這時候!
忽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在外邊響起,越來越近,她一頓,忙緊閉上雙眼。
「吱呀——」一聲,似是厚重的鐵門被打開的聲音。
「是不是早上在那塊布上下的藥太猛了?她怎麼還沒醒?」一個聲音聽起來像是二十歲出頭的男人的聲音。
「管她呢,老徐只說讓我們把她抓來綁在這裡,盯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趁著她身邊那幾個暗中保護的人昨晚趕去東郊那邊支援,才逮著這麼一個好機會∼」另一個不耐煩的像是三十四歲男人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不滿:「這次拿到尾款後,咱們幾個最好出國避一避,這可是市長夫人,要是出了差錯,咱們被抓著,這輩子都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別是藥下的過量,直接死了吧?」那道二十多歲男人的聲音再度傳來,直接將鐵門敞開,走了進去,看了一眼緊閉著雙眼被綁在長椅上一動不動的女人,伸手過去在她鼻子下邊探了探。
「不過就是點迷藥,怎麼可能死!」隨後的男人走進來,低頭看了一眼那一動不動的女人,猶豫了一下才說:「去打電話催催老徐,他什麼時候過來給我們尾款?這人都被關在這裡幾個小時了,沒被藥熏死再這麼下去估計也會憋死,在把人交到老徐手裡之前,可千萬不能讓她真死了!這女人的背景咱可得罪不起!」
「我去找瓶水過來把她弄醒。」
「車裡有一瓶礦泉水,你去拿,潑醒她看看……」
一聽她們要用水潑自己,季莘瑤不得不猝地睜開眼,卻是在看見那兩人的臉時,那兩個男人也是一驚,沒料到她會忽然睜開眼。那個年紀三十多歲的男人冷冷看她一眼,似是在迅想什麼對策。
旁邊二十幾歲的男人道:「龍哥,要是老徐再不過來,咱乾脆撕票!」
「不行!」被喚做龍哥的男人擄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紋著的一整片有些嚇人的紋身,低頭看著季莘瑤圓睜著的卻似是有些乞求的雙眼:「她要是死在咱們手裡,以後事情要是被捅出去,咱倆就半點活路都沒有了,人不能殺!」
說著,龍哥又低頭以著極小的聲音說:「她不是那些普通富商人家的女人,她男人是顧市長,無論是顧市長還是顧家,咱都得罪不起。」
「可是她都已經看……」
「你去守著,我和她談談。」
沒一會兒,那個名喚阿龍的男人就直接彎下身,試探似的冷聲問:「你不想死?」
季莘瑤蹙了蹙眉,沒弄懂這人這種有點試探性的態度,卻是點點頭。
「我知道你身份不同尋常,我們也只是收錢替別人辦事,這樣,拿錢請我們綁架你的人還沒有來,我可以讓你換一個姿勢,不再這麼難受的被綁著平躺,也可以讓你說話,但你要保證不許喊,另外,一但出了事情,不能把我們透露出去!」
阿龍看著季莘瑤有些錯愕的眼神,頓了頓,轉頭看向他的同伴,那個年輕男人撇了撇嘴,沒反對。
如果不是對方出的錢確實高的離譜,這件事他們根本也都不敢接手,以前早就聽說顧市長的項上人頭值個千八百萬的,可這麼多年也沒誰能動了他分毫,包括他身邊的人,也一樣無法輕易靠近,暗中的保護措施已讓他們這些混黑道的人咋舌,卻怎麼都無法突破。
這一次他們觀望了許久,本來還在考慮這麼一大筆錢,要不要跟蹤幾天試試找找機會,沒想到真給他們找到了,昨晚東郊持槍案,整日在日暮裡附近的暗中的保鏢也都前去東郊探看情況,就是這麼一個早上,凌晨的時間,就讓他們哥倆得了手!
這次不能撕票,人不能殺,但以防萬一,還是能談就談的好,畢這個女人也要命!
季莘瑤的嘴被膠條封著,無法說話,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出。只是看著那個叫阿龍的男人的眼神很是凶狠,在凶狠中卻有點談判的的意味,想了想,又看看旁邊那個年輕男人,看他們兩人臉上的傷疤,也能看得出來受過的傷不少,恐怕也是殺人無數,如果她現在不妥協,硬碰硬,吃虧的只能是自己,便點點頭。
「你和她廢話什麼,那人就要到了,把她綁好!」忽然,鐵門外又走進來一個男人,那男人臉上帶著有點嚇人的面具,但卻目露凶光,有點嫌惡的抬手在鼻前煽了煽,這破倉庫裡什麼味道,怎麼約了這麼一個破地方,趕快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過來看人,拿到錢後咱們好盡快離開。」
阿龍聽了之後,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示意那個年輕的同伴過來,兩人伸手把季莘瑤身上的繩子解開,卻是牢牢按著她,沒給她一絲掙扎的機會,讓她換了個姿勢,坐在長椅上,然後再次從上到下的將她綁住。
帶著面具的男人好像是他們的頭兒,很是著急的樣子,季莘瑤雖然心下打鼓,卻是盡量讓自己清醒理智些,仔細看看他們,在那個阿龍要離開之前忙「唔唔唔」的出聲。
一看這兩個就是對綁架這種事情不怎麼熟練,不知幕後的黑手是在哪個黑道上找來的人,她趁機唔唔出聲,那個阿龍回頭孤疑的冷冷看她。
她雙眼瞪大,央求的看著他,動了動肩膀。
看出她是想要說話,阿龍想到這附近沒有什麼人,就直接過去把她嘴上的膠條撕開:「你想說什麼?」
他似乎對她的身份還有些顧慮,而一直在猶猶豫豫,莘瑤趁著他現在的心理,知道現在如果大喊求救的話反而會害了自己,這裡的味道聞起來這麼難聞,有點像是城市垃圾站附近的味道,這一帶沒什麼人,她就算大喊求救也沒用,剛要開口,結果外邊那個男人忽然又走進來,不耐煩的催促:「快點!別讓人現!」
那阿龍頓時又把膠條貼在她嘴上,冷冷看她一眼,轉身快步走了。
季莘瑤不甘心的唔唔出聲,想要喚住他,可他們似乎真的很著急,又怕被人現這裡有情況,直接齊齊快步走了出去,厚重的鐵門再度被關上,眼前復又漆黑一片……
然而在一片漆黑中,她卻是漸漸放棄了掙扎和出聲音,低下頭,焦慮中想起他們剛剛說的話。
他們口中的老徐……
該不會是徐立民那個噁心的胖男人?
想到這裡,她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叫人綁架她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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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東郊軍區醫院——
「嘖嘖,還沒死啊?」vip加護病房的門驟然被人推開,剛剛恢復肅靜的病房裡陡然傳來一道冷嘲熱諷的聲音。
秦慕琰冷笑著移步而來,看著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某個病號。
顧南希才應付過一些前來慰問的政要和顧家人,剛剛閉眼休息一會兒,便看見不知是從哪裡得到消息的秦慕琰奪門而入。
秦慕琰那表情明顯不是來探看他這位傷患,而是明晃晃的打算過來挖苦他的,顧南希無奈的苦笑,眼見著秦慕琰拽過一隻椅子就這麼坐在病床邊,臉上帶著諷刺的興味。
「我都這樣了,你還特意來挖苦一番。」顧南希搖頭,歎笑。
「不挖苦你,你以為我來這裡是幹什麼?」秦慕琰雙腿交疊,悠哉的拿起旁邊桌上一隻新鮮的不知是誰送來的香蕉,慢慢的剝了皮就直接開吃,一邊吃一邊橫了橫那邊臉色蒼白卻笑的很是無奈的顧南希:「聽說你顧南希這麼多年都是黑道那些人指名要項上人頭的頭號政治人物,我還一直擔心你這條小命早晚哪一天不保,可這幾年來我就現任那些人有再大的能耐,也動不了你一根毫毛,還正想著你究竟用了什麼手段,結果……嘖嘖,轉眼就中了一槍成了傷患了∼」
秦慕琰一邊說一邊暗爽的嘖嘖有聲:「真是可惜……」
顧南希斜他一眼:「可惜什麼?」
「怎麼就只傷到肩膀了呢,那犯案人就該直接一槍崩了你的命根子,讓你丫不能人道!」
秦慕琰一副可惜到了極點的表情,滿臉的遺憾。
「你是巴不得我直接上西天。」顧南希輕歎。
秦慕琰冷哼了聲,瞥了一眼他的臉色,又看看他的肩:「聽蘇特助說你近中午才醒,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是什麼感覺?」
「一點小傷,能有什麼感覺。」
「我來之前路過現場,雖然被封閉了,但在外圍還是能看見,嘖嘖,滿地的血啊……」
顧南希有些疲憊,閉上眼,靠在靠枕上並不說話。
秦慕琰也明顯不是真的要來挖苦他的,再怎麼樣,這份曾經生死與共的兄弟感情不可能真的因為什麼煙消雲散,他直接站起來,在病房裡轉了一圈,卻是什麼都沒說,看了看這四周擺滿了各政要因為找到機會奉承巴結而送來的各種補品水果,用腳踢了踢地上一隻頂級果籃,雙臂環胸,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又看看時間,接著似是想到了什麼,回頭去看臉上毫無血色的顧南希。
「季莘瑤不知道你受傷?」
顧南希蹙了蹙眉,緩緩側過頭看了他一眼。
「怎麼?該不會沒通知她?」秦慕琰轉身。
顧南希薄唇微抿,須臾淡道:「我昨晚在打麻醉之前有囑咐過蘇特助,把這消息控制住,今天來的這些政要,大都是與昨夜的事情有牽連,才會知道這些,至於莘瑤那裡,我不打算讓她知道。」
說完這句話,他卻是微微皺眉,似是在想什麼。
這邊秦慕琰卻是有幾分孤疑:「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蘇特助既然通知了顧家人,又怎麼可能會把季莘瑤落下?」
顧南希似是也在考慮這件事情,秦慕琰又道:「消息雖然被媒體壓下,但是昨晚在現場有豐娛公司的員工,否則你以為我怎麼可能會這麼快就得到消息趕來醫院?莘瑤做政務報道,這種消息經過這近十個小時的時間,已經足夠有可能傳到她耳裡。」
顧南希不語,卻是目光掃了一眼桌上的手機。
同時病房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兩人一同看向門前,卻見是穿的一身清爽的單縈走進來,單縈眼裡帶著一層擔憂,進了病房便直接快步走到病床,急急道:「怎麼樣了?傷的怎麼樣?南希,你能不能別這麼嚇我?」
一看見單縈,那邊秦慕琰便雙手插在褲袋,冷冷看了一眼默然的顧南希,若有若無的冷哼了一聲。
單縈這才注意到秦慕琰,只回頭看了他一眼,就繼續將目光的焦點放在顧南希身上,伸手要去解開他身上的衣服去看看他的傷,卻被顧南希抬起手隔開。
「我沒事,一點小傷,過幾天就好了。」顧南希淡淡笑了笑,很是客氣的將單縈的手推開。
單縈僵了僵,雙眼就這樣看著他蒼白的卻是默然的臉,咬了咬唇:「南希……你都已經傷成這樣了,就別再用這種方式讓我們互相都痛苦了好不好?在我眼裡,你的命才最主要,不管你想怎麼懲罰我都好!先讓我看看你的傷!」
說著,她伸手就要再去解他的衣服。
在單縈的手在剛要碰到他的剎那,那邊秦慕琰便驟然冷斥:「真是個親親我我的好時候啊∼」
單縈的手一僵,頓了頓,才將手收了回去,回頭看向秦慕琰。
秦慕琰挑起飛揚的眉宇,似笑非笑的凝著他:「我怎麼記得當年有些人還驕傲的不行,現在這麼容易就學會了低頭?」
單縈吸了一口氣:「慕琰,我想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
「我說過,你別找我談,如果不是看在那個孩子,我絕對不可能會在單老的眼皮底下把你帶出美國,可我至今也沒見到這孩子的dna,單縈,我這話說的已經夠明顯!你不可能不懂!在我不明真相之前騙我可以,但是在顧南希這裡,你難不成還真想來個舊情復燃?我看你是真不知道男人的心思。」
說罷,秦慕琰便冷笑著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領口,又隨意扯了扯袖口,拿起一隻精緻的淡銀色打火機在手中把玩。
單縈的表情有些憤然,卻是說不出話,忍了一會兒,才道:「秦慕琰,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好兄弟奪走的滋味很難過是不是?我和南希認識九年,如果不是因為那突來的變故,她季莘瑤怎麼可能會以著顧南希妻子的身份站我面前對我那麼囂張?究竟誰才是第三者,需要我說嗎?」
秦慕琰漠然的看著她。
單縈驟然回頭,看向顧南希因為她這句話而微攏的眉宇:「南希……」
而就在這時,蘇特助走進來,看見裡邊的情況,愣了一下。
「什麼事?」顧南希將視線從單縈身上平平的移開,看向蘇特助。
「市長……」蘇特助猶豫了下,才謹慎道:「昨夜犯案人員已都入網,刑警隊那邊有人過來,讓我把這份檔案給你,我在考慮你的身體,應該需要休息……」
「沒事,拿給我。」顧南希淡淡道。
「好。」蘇特助點點頭,轉身正要去拿檔案,卻是忽然停下腳步,想了想,轉回身,欲言又止。
見顧南希的目光只看著蘇特助,單縈被無視的徹底,幾度想要開口,卻見著顧南希的神色冷凝,一時無法張口,就這樣站在病床邊安靜的一直盯著他看。
「季小姐她……」蘇特助忽然說。
那邊秦慕琰頓時將目光直接定在蘇特助身上,顧南希同時眸光一頓,似是有不好的預感,看著他。
「我凌晨時有將您受傷的事通知過季小姐。」看著顧南希漸漸緊皺的眉頭,蘇特助有些為難,卻是不得不低聲繼續說:「她接過電話後說馬上過來,可是現在已經過了整整8個小時,她還沒有到,我本來想她可能是路上耽擱了或者是身邊有其他什麼急事,可現在……」
那邊秦慕琰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
顧南希亦像是想到了什麼,募然轉頭看向秦慕琰,而秦慕琰卻是同時無聲的搖了搖頭,意思是他今天沒有見到季莘瑤去上班。
忽然,顧南希的手機在病床邊的桌上響起,他伸手接過,卻是扯動了肩上的傷,臉色募地一白,單縈忙要去扶他,卻被他揮開。
直到他接起電話,靜靜的聽著電話那端的話時,面色有一剎那的凝滯,就這樣無聲的靜坐了十餘秒,才近乎咬牙:「你再說一遍?」
五秒之後,他驟然掀被而起,拽下另一手背上點滴的針頭,不顧肩上還未癒合的傷,直接就要下床——
「南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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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親們別急撒,鯨魚說的三萬字加更,要過幾天……鯨魚現在在努力存稿,不可能一天就寫出來三萬字的,是連續幾天每天都多寫出來一點去積攢的,表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