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生悲痛萬分,獨自關在密室內長達三日,等他出來之時,便上告朝廷,自己身份所限,不必再參與朝廷的日常政務,自己則只是整頓全國的宗教組織,管理眾多的修士。
連生如今也是常常暗中去照看池鳶兒及她的爺爺,由於池府被朝廷抄家,他們只好住在帝京大學的宿舍內,但因為只是他那父親犯下王法,所以經過連生的求情,朝廷也並沒有將罪名波及在他們的身上,池鳶兒一邊讀書,一邊在學校內教授太極拳,也能維持生計所需,他爺爺本來是學校的教授,所以生活方面也沒有多大問題。
連生與池鳶兒之間,彷彿已經留下了一道不可填補的鴻溝,跟蘇絳香一樣,難道這就是連生的宿命?池鳶兒除了上課和練拳的時候有精神,剩下的時間,就是獨自坐在練功房外的台階上,默然出神,連生也僅僅是站在暗處,悄悄地看著她,同樣出神。
一日,池鳶兒仍然坐在台階之上,忽地默然起身,走出校門外,坐上一路公交車,茫然無措的坐過一站又一站,最終在終點站下車了,此處是帝京的郊外,人煙罕至,山多溝深,她如失神般徑直爬上了一座小山之頂,望著山下的溝壑,連生心中一急,差點就要衝過去,以為她是要自尋短見,不料,池鳶兒卻坐了下來,兩手襯著下頜。
連生突然想起一件心事,正是前世答應池鳶兒,陪她看雪一事,念及此處,自己目前雖有施雨的能力,但還遠遠沒有到改變水元素形態的地步,連生默默道:「看來又只能用睡夢之法了,也算了卻了我的心願。」
連生在此地設置了諸多禁忌,才施展出睡夢之法來,連生進入池鳶兒的夢境之內,只見此地正是一處極其奢華的皇室宮殿,池鳶兒身穿華麗的宮裝,梳著雲髻,貼著花黃,獨自坐在銅鏡前,梳洗打扮。
連生歎了一口氣,原來這正是自己十七世時,與池鳶兒的宿世姻緣,連生微微搖晃身體,頓時變了一副衣服容貌,正是那歸元國的皇帝——馬未修,連生大步走了進來,輕喚道:「鳶鶯。」
池鳶兒頓時放下手中的畫筆,急切地來到連生面前,高興道:「君上!」
連生終於又將她摟在懷中,盡情的享受這難得的時刻,池鳶兒柔聲,道:「君上,您終於回來了,不知還要等多久,天下才會太平,我們才能安定的生活在一起。」
「嗯,鳶鶯,快了,快了。」連生緊緊抱住她,一刻也不想分離,為什麼人要到失去的時候才會想到珍惜?
突然,宮門外傳來震天的打殺聲,連生不由得心中一顫,原來在池鳶兒內心深處,她生生世世不能忘懷的就是歸元國的國破之時,只見池鳶兒花顏失色,無助的問道:「君上!怎麼辦?他們殺來了!」
「鳶鶯,不要著急,我立刻帶你走!」連生依照前世的記憶,心念一動,他那匹戰馬憑空出現,連生將池鳶兒抱上戰馬,然後才坐上去,打個響哨,戰馬一躍而起,衝出了皇宮,池鳶兒緊緊抱住連生的腰部,看著身後燃起的熊熊大火,一時語塞,道:「君,君上,我們,我們的家被毀了。」
連生心裡頓時萬分酸楚,安慰道:「鳶鶯,只要有你的地方,那便是我的家。」
「嗯。」池鳶兒將頭緊緊地靠在連生寬闊的後背上,剎那間,後面的大量追兵已經出現了,無數箭矢朝他們射來,二人瞬間中箭,連生知道這一切都是池鳶兒心中的幻覺,連生遂用手一招,整個場景開始變幻,二人竟然來到一處飄著鵝毛大雪的冰原之上。
連生喚醒池鳶兒,道:「鳶兒,你看,我帶你來北方看雪了。」
「君上,啊,是雪!好漂亮的雪!」池鳶兒高聲的驚呼起來,漫天的白雪呈現出各種形狀,紛紛揚揚,給大地蒙上了一層雪亮的白色大衣,池鳶兒跳下戰馬,在雪中翩翩起舞,猶如一隻美麗的花蝴蝶。
「鳶兒,這下可還有什麼遺憾?」連生望著池鳶兒,默默說道,卻是看著池鳶兒呆了。
「你滾!」池鳶兒突然變臉道,「你這個無情無義的負心漢!」
不知不覺,場面又再次變成當日池府外的一幕,連生陡然一驚,已然被打出了她的夢境,又回到了那處小山頂間,池鳶兒睡眼惺忪的站起身來,想起自己的心事,又哭了起來,連生知道她是個極堅強的女孩子,不同於柔弱的蘇絳香,看來這次真的讓她徹底傷心了。
最後,連生一直暗中跟著池鳶兒安全回到學校之後,才黯然離開,連生回到上師府,自從佛不渡師徒倆來了之後,上師府也熱鬧了起來,活潑的無旭一天都跟著連生的三個徒弟玩,他這次來帝京是生平的第一次下山,不僅學會了相聲,還愛好評書,搞得整個上師府天天跟過節似的,笑聲連連,這也從側面緩解了連生苦悶的心情。
夜晚,一輪明月將燦爛的光華灑在上師府的屋頂之上,連生黯然地坐在屋頂的青瓦之上,手中竟多了一壺烈酒,自斟自酌地喝著,佛不渡突然坐在他的身旁,閉著左眼,一手拿著慈悲拂塵,一手捏著胸口的風火菩提珠,道:「連生,最近你好像心事重重的,前些日子,竟然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妨說說。」
「呵呵,沒什麼。」連生呷了口酒,隨之遞給佛不渡,道:「要來口嗎?」
「謝謝,我是嚴守戒律的。」佛不渡微微搖頭拒絕道。
「咳,這或許就是我的宿命吧!」連生無奈說道。
「連生,你忘了在火蓮山的時候,是怎樣的勸我嗎?」佛不渡一隻右眼望著他,竟然別有一種氣勢。
「嗯,逆天改命!順則為凡,逆則成仙!我們正是那逆流而上的修士!」連生一掃以前的頹廢之情道。
「哈哈哈。」二人在月華下,灑脫的笑著。
整個華夏國朝廷內外,經過紅環大刀大斧的整治,已然煥然一新,全國百姓讚揚有佳,但紅環還一直暗中發展軍工產業,積極擴軍,連下一十九道指令,招聘海內外的一切賢達人士,不分種族、不分國籍,只要有一技之能,皆能在華夏謀得一官半職。
紅環初定大局,便把自己和雲翠的大婚提上議程,百官並無異議,如期舉行了重大的皇室婚禮,紅環也把雲翠遠在兗州的父母兄妹全都接到帝京,不過並沒有授予他們官位,只是保證他們後半生的錦衣玉食。但是,好事多磨,自從雲翠皇后入住後宮之後,竟傳來了鬧鬼的怪事,紅環也是憂心忡忡,遂急忙招連生入宮,商討對策,當然連生也邀請了佛不渡。
雲翠躺在病床上,眼看連生等人來到,忙不迭的起身迎接,道:「上師,您終於來了!」
連生看見雲翠,也是非常詫異,只見她面色蒼白,眼袋極深,額頭上黑絲纏繞,一副憔悴萬分的樣子,疑惑道:「皇后,怎麼幾日不見,竟消瘦如此?」
「上師!」雲翠婉婉道來,自從自己和紅環成婚之後,遂住在後宮,起先還是風平浪靜的,不料沒過幾日,雲翠每夜都會看見一個穿著鮮艷的紅色嫁衣的女人坐在窗台處,對著自己唱著恐怖詭異的歌曲,但是枕邊的紅環卻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只有她能看見那穿著紅色嫁衣的女人,那女人還尖著嗓子叫道:「還我嫁衣!還我孩子!還我相公!」
「既然如此,皇后,你可以暫居其他行宮,這後宮由我們處理就行了,願你保重好鳳體!」連生寬慰道。
「謝謝連上師,不渡師!」雲翠萬分感激道。
連生回到上師府之後,向佛不渡問道:「不渡,你怎麼看此事?」
「嗯,這後宮向來是處是非之地,女人之間的爭鬥往往比男人還要殘酷無情,多少被打入冷宮的妃嬪,都是孤獨終老,最後連收屍的人都沒有,所以後宮的怨氣也是最多的,不過,紅朝得天下不超過百年,宮廷建築也是新建的,而且也沒有聽說過哪位皇帝的妃子被打入冷宮,實在是怪事。」
「嗯。」連生陷入了沉思之中,道:「既然這樣,那我們便在後宮之中待上一夜,看看情況,再做打算!」
「好!」佛不渡同意道。
連生得到紅環的允許,便和佛不渡隱藏氣息,悄悄躲藏在皇后的寢宮之內,此處寢宮極其豪華,處處皆是金絲打造,室內燃著貴重的龍涎香,龍床的左面便是一個精緻寬大的落地窗,透過窗外,便可以看見皇室的御花園,居住條件極其好,而且二人也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二人守了一夜,並沒有出現什麼穿著紅色嫁衣的奇怪女人,也沒有聽見什麼詭異恐怖的歌曲,遂退出寢宮,待第二日夜晚再做打算,連生奇道:「當真是奇怪的很,我觀此處寢宮建築風水極其的好,不像是會出現鬼魅的地方,況且這後宮之內,也全都是被有關部門的高人加持過的,一般的幽魂根本不可能靠近,難道又是什麼絕世妖魔?」
佛不渡右眼閃現奇光,道:「難道只是跟雲翠皇后有關?」
連生聞此言,頓時茅塞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