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巴喇嘛就面對面坐在離連生一丈遠的地方,道「貧僧還沒有請教,敢問道友姓諱字號?」
「我沒有姓字,法號隆成。」連生隨口胡謅了個字號。
「好,隆成喇嘛,出家人所修神通除了降魔伏妖之外,還應以慈悲為懷,普度眾生。」強巴喇嘛繼續說道,「不如,我們隨性而為,滿足周邊百姓的幾個願望,你看如何?」
「一切聽大喇嘛的吩咐,請了!」連生接招道。
強巴喇嘛看著次仁喇嘛,道:「次仁大喇嘛,你就負責辨別我們二人的神通,如若誰使用了外道的神通法術,那就算是失敗。」
「你們二人放心便是,我一定會公平判斷而不失偏頗!」次仁喇嘛再次默默地搖動著手中的轉經輪。
「哼哼,我就用佛門的神通,好好跟你較量一下!」連生心中暗道。
強巴喇嘛環視著周圍黑壓壓的人群,高聲道:「諸位良善的鎮民,你們可有什麼宿世逆緣、孽障糾纏,需要向我們求助,速速提來!」
圍觀群眾中一陣嘩然,各自議論開來,人聲鼎沸,良久,一名年老的婦女走了出來,穿著破舊的衣服,不過卻是異常乾淨,臉上始終有一團黑氣纏繞其間,身上隱隱傳來股惡臭氣味,只見她艱難地跪在地上,向兩方分別行了個大禮,道:「兩位尊貴的大喇嘛,老身名叫拉姆,身上有一頑疾,苦不堪言,已經折磨老朽十餘載了!」
「噢?」強巴喇嘛思索道,「既然如此,隆成喇嘛,我們分別用天眼通觀看此老嫗,是何病症,然後各自寫在紙上,如何?」
「最好不過。」連生應道,隨即上來兩個小喇嘛,端上文具,分別放在二人的面前,且磨好墨汁,蘸飽了毛筆。
連生睜開慧眼,只見那老嫗身上竟長滿了黑色的膿瘡,全都是呈現出鬼臉或人臉的形狀,不禁令人毛骨悚然,強巴喇嘛看了看連生,輕蔑的一笑,便憑空讓毛筆懸浮起來,在紙上一揮而就。
連生仍然端坐在地,憑意念控制毛筆,也迅速寫了幾個字,最後,兩張紙均輕輕飄向次仁喇嘛的手中,只見次仁臉色陰晴不停,將兩張紙翻開給周圍的人群觀看,頓時人民又開始沸騰起來,原來那兩張紙上都寫著三個大字——業障病。
強巴臉色一變,沒想到這連生有點能耐,隨即平靜下來,畢竟誰能治好這病才算是真正的勝利者,連生向那拉姆老婦說道:「你身上所染之疾乃是人面瘡,能否露出患處,讓我等為你醫治。」
「萬分感謝兩位慈悲的大喇嘛!」拉姆老婦喜出望外,也沒有避諱些什麼,脫掉了身上的長袍,露出一身奇形怪狀的人面瘡來,只見那些人面瘡,眉目口齒俱全,栩栩如生,似乎還有著生命,發出嘶嘶的低沉吼聲,不過有些膿瘡更像是鬼臉,實在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正當那拉姆老婦解開衣服,露出膿瘡之時,濃郁的惡臭味迎面而來,周圍的圍觀群眾有些竟開始嘔吐起來。
強巴喇嘛微微皺眉道:「拉姆老人,我問你,你這人面瘡是何時所得,可知你前世有何冤孽嗎!」
拉姆老人嚇得渾身發抖,不停磕頭道:「回稟大喇嘛,老身十多年前進山放牧,不小心被樹枝刮傷手臂,從此身上就長出膿瘡,最後變成了人臉的形狀,每日都要忍受酸痛噬心的痛苦,而且這瘡如人般,每次都要進水食飯,不然就要啃噬老朽身上的血肉,我一直遍訪名醫,找尋高僧,但仍然沒有什麼起色,兩位大慈大悲的活佛,請一定要救救我!就算下輩子作牛作馬我都心甘情願!」
強巴喇嘛輕鬆笑著說道:「拉姆老人,你先起身,我自有辦法治好你身上的怪瘡。」
強巴喇嘛再次望著連生道:「隆成喇嘛,那我就先獻醜了。」
「呵呵,請便!」連生道。
強巴喇嘛叫身邊的小喇嘛端上來一瓶盛滿水的精巧盤子,隨之從衣袖內拿出一個白玉般的法螺,上邊還繫著紅色的精緻絲絛,道:「拉姆老人,這人面瘡乃是你宿世的孽障所致,如今你只管對著這盤中的淨水誠心懺悔,膿瘡便會立刻消解!」
「多謝大喇嘛!」拉姆老人恭敬地跪在那盤子前面,默默懺悔著,而那強巴喇嘛則拿起法螺對著那盤淨水吹奏了起來,從中傳來空遠神秘的音符,逕直落入那盤子內,淨水開始隱隱發生變化。
此時,吳敵在心中不耐煩地向連生問道:「你怎麼可以讓他搶得先機!這下可好!」
連生用他心通回應道:「吳大哥,稍安勿躁,我諒他也僅僅是天眼通的級別,而我勉強達到了慧眼的境界,雖然我還沒有修出宿命通,不知道這老嫗究竟是沾染上了什麼業力,不過,我看她身上所染不僅僅是人面瘡那麼簡單。」
連生看著老嫗身上的膿瘡,神思飄渺,原來這強巴喇嘛所用之法乃是佛門四萬六千法門之中的懺悔法門,強巴用法螺催動法力,再加上拉姆老人自身的懺悔之力,此盤中之水,便會形成慈悲三昧淨水,此水善除無量劫以來的三障。
強巴突然停止吹送法螺,然後將盤中的慈悲三昧淨水盡數倒在拉姆的身上,只見那淨水剛一接觸到人面瘡,就燃起了一股股的黑煙,最後慢慢消散了下去,人群中傳來歡呼之聲,而強巴喇嘛也是得意的會心一笑。
「呀!」
突然,拉姆老人尖叫一聲,原來她的身上不知怎麼又長出了人面瘡來,不,是鬼面瘡,一張張猙獰醜陋的面孔正在低聲發笑,似乎正在嘲笑著在場的所有人,這怪瘡越來越大,臭味也是越來越濃,而那拉姆老人臉色開始變得青黑,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不省人事,幾個小喇嘛連忙跑了過來,將她扶起,安放在一個籐椅之上。
強巴喇嘛臉色大囧,一時竟忘了開口,次仁喇嘛此時也是焦慮不已,連忙望著連生,道:「隆成喇嘛,你還有什麼良方嗎?」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願意一試。」連生站起身來,坐在拉姆老人的面前,用慧眼仔細觀察著,看來這老嫗不僅是業障病,其體內可能還潛伏著不知名的冤魂。
連生念動真言,召喚出了八大本尊,頓時這個小廣場上金光四溢,梵音陣陣,檀香撩人,只見八尊嘿如嘎的法相驀然出現在連生周圍,八位本尊各持法器如眾星拱月般托出連生,無數幻化的天花落下,地面上也長出無數金蓮,八大本尊形象各異,有的恐怖,有的憤怒,有的慈悲,有的哀傷,俱是威風凜凜,祥瑞多多。
「什麼!八大本尊之法!」次仁、強巴大喇嘛皆是目瞪口呆,沒料到這個北方來的行腳僧,竟然修的是正宗的最高藏密之法,不過就算如此,看連生年齡也不過二十幾歲,怎麼可能圓滿那艱深的修行,可知道,無數的僧人為了修煉此法,一輩子也沒有完成次術的三分之一啊。
周圍的群眾也全都傻眼了,竟看見如此祥瑞,全都五體投地,大聲念誦著迎佛的經文,此時,那拉姆身上的鬼面瘡似乎預感到什麼天敵的來臨,全都閉上了口眼,發出嗚嗚的痛苦叫聲。
連生兩眼金光四射,單手結印,霎那間,八大本尊全都圍住拉姆老人,念動著艱澀難懂的咒文,只見那金光幻化的符文全都落進拉姆的體表外,漸漸的,拉姆老人開始痛苦的呻吟起來,全身的怪面瘡開始如水泡般拱起,最後化為黑色膿水,流在地上。
「兀傲!」一聲鬼叫,令人汗毛倒立,一股黑氣從拉姆的七竅內冒出,在空中形成一個鬼影,急速朝南邊逃出,連生見逼出了拉姆體內的冤魂,便再接再勵,念動穢跡金剛真言,那金剛杵化為金光,呼嘯飛出,瞬間撞擊在那冤魂身上,那黑氣經過撞擊,漸漸消散在天際,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八面金剛杵!」次仁、強巴再次震驚,沒想到這消失已久的佛門利器,竟然出現在連生手中,話說這金剛杵造型奇特,重達兩公斤,長三寸三,厚二寸二,分為八面,必須配合穢跡金剛法門使用,乃大雪山千年金銅所鑄造,庚金之氣雄厚,降妖除魔,無往而不利。傳說是以前天竺高僧,為了弘揚佛法,帶去中土的佛門利器,此杵最大的妙用乃是一分為八,神武非常,不過一直都是傳聞之物。
最後,連生看見奄奄一息的拉姆老人,因過度被冤魂吸取精氣,此時猶如風中殘燭,連生只好噴出三字咒輪來,那三字咒輪三色毫光乍現,飛速鑽入拉姆鼻內,一直打通她體內的七輪,清除掉殘餘的毒素,連生見她面色開始紅潤起來,便灑出功德甘露水,修復她的**。連生這次算是使出了他所有的佛家修為,也算是震得他們瞠目結舌了。
拉姆老人緩緩醒來,跪在連生面前,道:「謝謝隆成仁波切!謝謝隆成仁波切!」
周圍的圍觀群眾頓時瘋狂起來,全都把連生團團圍住,口中皆是振振有詞,可能當地的土人把他當成了倒駕慈航的佛陀了吧,次仁喇嘛對著強巴喇嘛道:「你看看!八大本尊之法,穢跡金剛法門,居然還有三字咒輪!這不是下界的仁波切還是什麼!就算是外道邪師,修為也沒他這麼殊勝的!趕快帶這位尊者去見佛爺!」
「哼!」最終強巴喇嘛也是無可奈何的掉頭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