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您醒來了。休息的怎麼樣,我的女士?」艾迪彷彿很驚喜的神情,儀態舉止無懈可擊。
西爾維婭先是向旁邊的弗爾海姆微微點頭致意,然後對艾迪冷冷說道:「我身上發生了什麼,我們彼此都很清楚。但現在敵人還在,並不是追究那個的時候。我只是想說……」
「沒問題,敵人很快就不在了。我想您專程過來,要告訴我的一定是個好消息對不對?」雖然很不禮貌的打斷了對方的話,可年輕英俊的審判官帶著一臉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完全激不起惡感。
西爾維婭因他這突兀的插嘴而愣了一下,好像忘記了接下來要說什麼,只好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是的,一個好消息。我的人已經佔領了主炮艙室……」
「對於戰艦內部的守衛戰鬥來說,那並不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不是嗎?」艾迪再次插嘴。
西爾維婭被他接二連三的打斷弄得很沒脾氣,先前怒氣沖沖去找他質問時的氣勢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弱下來了。她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一下思路,「是的,但對外部的敵人來說很重要。我知道異端救贖號有著非常強大的主炮,足以迅速摧毀同級別的戰艦。」
艾迪撓撓頭,露出很羞澀而難以啟齒的神情,猶豫了好久才說道:「是的,那是一門很強勁的宏炮,相同規格的宏炮或許只有在大型的戰列艦上才能見到。但有些您不知道的是,由於我們的戰艦年久失修,雖然主炮還能開火,但附屬的慣性抑制裝置卻完全不能使用了,那種古老的裝置必須是在火星這種級別的鑄造世界才有可能得到維修,僅憑我們船上的機械神甫可無法辦到。在沒有慣性抑制裝置的情況下使用宏炮,後果您應該可以想像的到。」
西爾維婭顯然能想像得到,所以她陷入了沉默。但我卻無法想像,對海軍一竅不通的我連宏炮跟慣性抑制裝置是什麼東西都沒有任何概念,聽他們之間的對話就好比在聽一個綠皮和一個克魯特人在做語言交流,完全雲裡霧裡。而在這種場合,我也沒法找個明白人問問。
沉默了片刻,西爾維婭咬咬牙說道:「我們可以降低輸出功率。我們的船比對方堅固不是嗎?我們能支撐到最後的。」
「前提是必須保證百分之百的命中,否則宏炮的後座力就會讓我們先行解體。而宏炮的命中率想必您也是清楚的。我們明明有更好的辦法去贏得勝利,為何要現則這種賭博一樣的冒險方式?」艾迪的笑容收斂起了一些。
「對我們軍人來說,任何戰鬥都是在冒險,區別只是把握的大小。而對你們審判庭來說,難道不是任何東西都可以被犧牲嗎?」西爾維婭咬咬牙,像是做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如果你需要的只是命中率,那麼可否暫時由我來擔任槍炮長?在開戰之初我已經展示過自己的炮術。」
「很合理的建議,我們正缺乏優秀的火控官,您能自告奮勇真是再合適不過了。」艾迪露出感激的神情微微鞠躬,同時眼神向後瞟了一下,正好對上萊姆老爹轉身偷偷看來的視線。老上校明顯鬆了口氣,沒人跟他搶位置讓他如釋重負。
合著剛才爭論了半天,艾迪的目的就是不讓西爾維婭再去開船啊……
這時,阿薇獨自一人走進艦橋,對艾迪說道:「按你的吩咐,我已經幹掉了敵人中的巫師,並在主要戰場設置了無線電干擾。現在敵人已經被分割包圍並且相互之間失去聯繫,而我們的人早已集結完畢,徹底粉碎敵人只是片刻之間的事情,為何你下令暫停戰鬥?」
此言一出,艦橋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了好些。如果說之前大家的一些糾紛都只是審判庭與帝國各個勢力之間矛盾的縮影,那這次好些已經涉及到審判庭內部了。
面對周圍眾人射來的質疑目光,艾迪依然保持著冷靜灑脫,「既然敵人已經窮途末路,我們也沒有必要再浪費更多生命是不是?為避免負隅頑抗的敵人給我們造成更多傷亡,我建議還是要進一步集中兵力。正好我們剛剛得到了太空野狼諸位勇士的支援,我們的中校也回來了,不如讓他們……」
「閉嘴!」這次換成艾迪被人打斷說話了。阿薇踏前兩步,臉幾乎與艾迪貼在一起,沉聲質問道:「你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對不對?你在等待什麼?是不是你與叛徒之間存在著什麼?」
「冷靜,注意你的態度,見習審判官阿克薇蒂雅。你是在毫無根據的懷疑我的忠誠。這是異端審判庭的船,這裡我說了算。」艾迪顯得略有些慌亂,他退後了一步,「好吧,既然你這樣堅持,那麼回去讓你的士兵繼續休整十分鐘,偵察兵進一步搜索殘敵。十分鐘後我們發動最後一擊,徹底殲滅我們飛船內部的所有敵人。」
然後他轉身向萊姆上校下令,「拉開與敵人之間的距離。一旦登陸者被全殲,我們必將遭到敵艦的全力攻擊。」
「但是,那樣同樣會降低我們的命中率。我們可以先行摧毀敵艦,我們火力比他們強得多。」西爾維婭說道。
艾迪微笑道:「沒關係,我們都信任您的炮術,想必您也不會讓我們失望的。但我們不可以操之過急,我們勝利在望,現在的任務就是盡力保全自己,以免在敵人的瀕死反撲中受創。戰鬥應該還會持續很久。」
現在,我已經對艾迪的言行為完全看不下去了。他的命令簡直一團糟,都到這時候了居然開始畏首畏尾?讓他這種外行來指揮實在是我們職業軍人的悲哀啊!所以大家一貫對審判庭直接插手軍事的行為抱排斥態度。
只是由於身份上的限制,我只能把自己的懷疑憋在心裡。
艾迪看看我,又看看野狼們,問道:「現在,我們內部的戰鬥即將終結,有誰要去參與最後一戰嗎?」
雖然野狼並不在乎審判官的命令,但聽說有仗可打,灰獵和長牙還是很高興的表示樂意前去,然而弗爾海姆阻止了他們。
「抱歉,年輕的審判官。我們剛剛在梅爾維德挑夫號上經歷了漫長而激烈的戰鬥,現在急需恢復體力和補充彈藥,在此之前請允許我們暫時先呆在這裡。」雖然表達的是正面頂撞的意思,但符文祭司的禮節同樣一絲不苟優雅無比。
野狼們有資格違抗審判庭,我卻沒有。正要動身,阿薇卻不容置疑的下令道:「你也給我呆在艦橋裡哪兒都別去,我們自己完全能夠應付。在這之後,我想我們『內部』應該還是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的。」說完轉身離開了艦橋。
呃,我該聽誰的?
艾迪聳聳肩,對我示意說你自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