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森輕車熟路地來到廣寧康寧公交公司,這個公司採取業主投資買車,將每輛車的駕駛員、乘務員基本工資確定後,業主具備公交車駕駛資格的可以競爭上崗,沒有駕駛資格的由公司統一招聘,聯營經營,避免搶客不遵守交通規則發生交通事故,在秩序中隊時他聯繫過公交公司,幾次來跟客運車輛駕駛員上交通安全課,不少人都認識他。
當圓森走進公司時,因為剛換了一批新的公交車,公司也換了新人,辦公室年青的姑娘用一次性紙杯接了一杯水遞給他,熱情招呼他:「警官,請坐。」
圓森開門見山地向她道明來意:「我是交警大隊特勤中隊的民警圓森,想找一位公交車駕駛員瞭解一件事情,能不能麻煩你通知一下。」
這位年青姑娘欣然同意:「沒問題,請問你找誰,我們通知他到公司來。」
圓森便告訴這個駕駛員的名字:「你們有沒有一個名叫章家洋的公交車駕駛員?」
這位年青人告訴他:「不錯,有這個人,只是他在三小時前辭職走了,他到我們公司開車剛兩個月時間,嫌開公交車工資收入太低,一個月不到三千元,被人請去開貨車去了。請你稍等,我去提他的資料來。」
這個年青人便用鑰匙打開辦公室文件櫃,取出一個檔案袋,把章家洋建立的資料交給圓森看,這些資料包括,他的身份證複印件,駕駛證複印件,戶口本複印件,駕駛員履歷表,崗前培訓考試卷子,公司聘用登記表,勞動合同,道路交通安全承諾書,辭職審批表。
圓森從他駕駛員履歷表上看出,他曾經駕駛過拖拉機,東風車,家用車,翻斗車,跑農村線路的客車,出租汽車,公交車,現在他的駕照是a1,具備開公交車和大貨車的資格。圓森報著試一試的心情:「他才辭職幾個小時,說不定還沒有離開,麻煩你打電話問一下他在什麼地方,我有急事找到他。」
這個年青人隨機應變的想了個主意,拿起座機撥通了他的電話:「章師傅,你的工資結了沒有?」
章家洋接電話告訴她:「小妹妹,我的工資已經結清了。」
圓森聽他接電話,用一張便箋寫了一句:「問他的摩托車在什麼地方,有人買,問他賣不賣?」
這個姑娘仍然和他通話,接過這張紙條,一邊看一邊和他通話:「你在哪裡,有人想買你的摩托車,想和你說價錢。」
章家洋爽朗地笑道:「我在開往南方的火車上,摩托車在我進公司前就賣了,不多說了,乘警在查票,我要拿票給他們看。」他主動掛斷電話,年青人顯示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圓森給她出主意:「麻煩你發短信問他,摩托車賣給誰了?」
年青人按照他的吩咐給他發了一條短信:「章師傅,請問你的摩托車賣給誰了?」
章家洋陰陽怪氣地反問:「你這妹崽怎麼啦,問些怪裡怪氣的事,我的摩托車如何安排和處理有你屁事啊!」
年青人只好表現出無可奈何的神色:「對不起警官,他如果在我們公司上班我們還有權管他,他已經脫離了我們公司,我們就無權管他,他不配合我們也拿他沒有辦法,這是你親眼看到的事情。」
圓森只好客氣地安慰她:「你已經做了該做的工作,把他的檔案資料給我複印一份並加蓋你們公司的印章我帶走,我把他現在使用的電話號碼記下來。」這位年青人按照圓森的吩咐辦完把材料交給他,圓森匆忙地告辭,駕駛著警車回到中隊,他到句歡的辦公室將假日休閒茶館老闆娘提供的材料,章家洋檔案資料交給句歡,並匯報他的去向和不配合的態度。句歡報著試一試的心情:「世界上什麼人都有,他對我們公安工作不支持肯定有原因,我打他的電話有沒有結果也難說,我試一下。」用手機撥通他的手機:「請問你是章家洋嗎?」
章家洋在電話裡回答:「是啊,你是誰?」
句歡直截了當地告訴他:「我是廣蜀區交警大隊特勤中隊的句歡,有件事麻煩你配合一下行不?」
章家洋陰陽怪氣地諷刺他:「嘿嘿,我馬上到外省去開車,你們管不著我,我才懶得理你們這些披著警察外衣的土匪,你們又不發工資給我,我為什麼要配合?你們穿著這身皮可以哄騙天下人休想哄我。」說完,他就把手機掛斷。
句歡沒有理會章家洋的譏諷,當機立斷地安排:「像他這樣的人,不見棺材不落淚,他沒有吃過窩藏髒物的苦頭,別管他,我們仍然按照原定的偵破思路不變,你可以瞭解唐仕明、鄒仕成、李開純,能從他們得到摩托車去向更好,如果不行就到章家洋家裡去看他家屬在家沒有,能否得到摩托車去向,如果有保安的小區,還可以從保安或鄰居處獲得真情,只是花的時間長,往後辦案就是要採取撒大網去捕獲我們需要的信息,俗話說,人過留名,鳥過留影,摩托車從他家走出去這麼明顯的線索不難查。」
圓森從句歡鎮靜自若的神情看出一名任勞任怨警察的本色,如果是自己聽到這樣辱罵的話會亂分寸,而他仍然沒有一點怨言,僅從這麼一個微小的動作就學到加強警察涵養的具體表現,他們越是反感查這輛摩托車越覺得這輛摩托車嫌疑大,圓森提出一個大膽的設想:「我乾脆騎自行車,穿便服去查案反而方便些。」
句歡再次提醒他:「圓森,我理解你辦案心切,無論多忙你一定要牢記,凡是調查單身女人千萬要多長個心眼,絕對不能讓人往我們警察身上潑髒水,如果惹上風言風語的話就被動了,一旦沾上了髒水有時甚至會跳進黃河都說不清,這是多少辦案人用自己親身經歷得出的教訓,你今天能找到另外三個人更好,如果找不到他們,要找單身婦女,一定要考慮好方案才行動,我們辦案前首先要保護好自己。我看過他們三個的戶籍證明,他們住的地方比較分散,你還是開警車去吧。」
寧玲打電話催他:「快六點了,到了沒有?」
圓森大驚失色:「不可能時間這麼快喲,是不是你看錯了。」
寧玲有些氣憤:「大家都坐在桌子邊等上菜,你現在怎麼學會撒謊了哦。」
句歡看了看時間,的確快到下午六點鐘,立即吩咐圓森:「今天收穫不小,快去陪她吧,這次破案離不開她,如果小陽在家,可以安排小陽和白玲去,他們都不在家,只有辛苦你們,於公於私都該去,是我忙糊塗了,沒看時間。」
圓森有些不大情感:「這一拖又要多耽擱半天時間。」
句歡用激將法:「好吧,我就放手讓你去查辦,今天晚上你把這個案子破出來,我給你一筆豐厚的獎金,還為你請功,並推薦你當我的助手。」
寧玲聽到句歡的話,毫不修飾的在電話裡笑他:「好啊,今晚你把案破了,明天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嫁給你。」
圓森只好讓步:「你們別在這裡添油加醋,我馬上來還不行嗎。」
句歡此時看到他終於妥協,真誠的安慰和鼓勵他:「小圓,你工作熱情,有一股別人不具備的執著精神值得倡導,不能休息,不注意勞逸結合,這是我們公安戰線忌諱的行為,有時基於會忙中出錯,偏離辦案方向,我們辦案從理論上說法是要講究邏輯性,尊重客觀規律,如果拿得準的事,不能貽誤戰機,如果模稜兩可的案子,要具備打持久戰的思想,我們只是假設這輛摩托車及車主有重大嫌疑,不能把這個案子的一切希望死盯在這輛摩托車上,方天歌遇難全市眾所周知,要是真的是這輛摩托車撞死的,也許兇手會毀滅它,之所以他們還幾經轉手,也許這輛摩托車與本案關係不大,當然,也不排除他們有僥倖心,你有時間好好思考一下這個問題吧。」
圓森瞪大雙眼注視句歡,彷彿他神奇地判斷使他茅塞頓開:「哎呀,句中隊,真是你一語提醒夢中人,你提示的內涵的確值得我深思,好了,我得去與搭檔商量嘍。」
句歡幽默地笑道:「別人沒名沒份,沒有一分報酬,為你鞍前馬後服務,夜以繼日地陪伴你辦案,求就是求,別虛偽地說商量,去吧,要換位思考,不要辜負這麼優秀姑娘的情誼。」
圓森讚美句歡:「句中隊,你真是火眼金睛,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句歡催他的同時深有感觸地談到:「我是過來人,有的是實踐務出來的,有的是從教訓中吸取的精髓,當你能有我這些感悟時,也許比我的職位高。你是一塊搞案子的好材料,要善於分析、善於思考、善於提煉、善於總結,破案的路會越走越寬,好好發揮。」
圓森從句歡篤信的眼神看出他有一顆晶瑩剔透的心,他是在竭盡全力指導自己破案,此時也坦然地表白:「句中隊,我沒有其他**,只想把接手的案子破獲,體現法律威力,維護人們在法律面前的平等權力,經過你的啟迪,我才感到埋頭工作不看方向會失誤,吃一塹長一智,我一定克服盲目樂觀的思想,紮實揪住每一個環節,將推動破案進度。」
句歡為中隊有這樣的優秀苗子而興奮,催促他:「快去吧,寧玲等急了,有時間我們再交流,關鍵時刻我們並肩戰鬥。」
圓森把警車鑰匙交出來:「我騎自行車去吧。」
句歡把鑰匙還給他:「為新廠助威,你的便服還在車上,別磨蹭了,開警車可以推脫喝酒,去吧,別讓寧玲傷心。」
寧玲又打電話催他:「你是在喂娃兒的奶嗎還是在餵豬,七個人等你一個人,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圓森三步並著兩步走,同時給她回電話:「我在向句中隊匯報工作,馬上開車過來,三分鐘不到你就擰耳朵。」
寧玲聽說擰耳朵才消氣:「好嘛,少一秒鐘你都要遭罰,我只看時間和你的行動。」
圓森讀大學時學的道路交通管理專業,經過一段時間交通秩序管理的實踐後,調入特勤中隊有了一些破案常識後,參加總隊處理交通事故初級升中級職守的培訓,他的破案知識在讀大學時奠定基礎,再從實踐與理論之間循環往復,這條路走得實在,句歡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他學習勤奮,辦案刻苦,人也聰明,在本市公安系統競賽時,幾次榮獲「辦案能手」「獲案高手」等桂冠,尤爽安排他擔任特勤中隊長也是實至名歸,剛才他與句歡推心置腹的交流以後,經過這次洗禮,彷彿眼睛看得更遙遠,心裡更亮堂,腳下的路走得更實,肩膀更寬闊,承受能力越來越強,離鎖定的目標越來越近,為他偵破一個又一個疑難案件奠定了良好基礎,他偵破的內在基因在不斷昇華。
他駕駛著警車朝著「天歌服飾加工廠」方向駛去,路過濱江路時,看到方琳徒步朝加工廠走,知道她也是到加工廠去吃晚飯和參加文娛晚會,他把警車停靠在公路邊鳴笛,將頭伸出來喊她:「小妹妹上車。」
方琳還是冥思苦想埋頭朝前走,沒有理會圓森。
圓森這才感到這樣喊她不會在意,只好走出駕駛室來到人行道喊她:「方琳,坐車去吧,不然趕不上。」
此時方琳才醒悟過來:「黑面警官,是你在喊我嗎?」
方琳正處於少處轉青年日期,聲音也是由童音過渡到青年聲音之際,聽這種音調特別嬌柔,聽起讓人憐憫。
圓森再次解釋:「我是破例開警車參加這種活動,別磨蹭,有話上車說。」
方琳正想單獨和他說父親遇難案件的事,立即轉身走到警車邊,圓森時刻記住句中隊的話,接觸單身女性一定注意避嫌,打後排車門打開,方琳上車後又關上門,他從車頭饒到駕駛室,開門後上車駕駛著警車朝「天歌服飾加工廠」駛去。
方琳在後排直截了當地問他:「黑面警官,你是不是安心在破案嘍?」
圓森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是,我讀大學就是學的道路交通管理專業,無論是在秩序中隊還是現在的特勤中隊都是搞的這個職業,無可非議。」
方琳單刀直入:「我父親遇難的案子有沒有進展?」
圓森也只能隱約的回答:「要破這個案子難度很大,我朝著鎖定摩托車的方向在邁進,進展較緩慢。但,有信心和毅力破獲此案。」
方琳提醒他:「不要忘記自己的誓言,我會揪住你不放手!」
圓森站在老大哥的身份教誨她:「你把主要精力放在學習上,法理和公理會還你父親一個公道,你父親遇難這個案件絕對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方琳把憋在心裡的話托盤端出:「我心裡裝著兩件大事,一是學習,二是為父親鳴冤昭雪,請你千萬不要當說話的巨人,行動的矮子。」
圓森爽直地回答:「我歷來就是一個表裡如一的人,沒有陽奉陰違的不良習慣。」
方琳不服氣:「哼,瞎子都看得出來,你和那個人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圓森只能用哲理的話去啟迪她:「我和寧玲從小到大的確是最好的異性朋友,預定了五年的期限,如果五年內破獲了你父親遇難的案件,我們就名正言順地成為戀人,在此期間發展得如何還是未知數,有時調查材料,跟蹤女性需要她的幫助,信不信由你,至於我說話的真偽,需要用心去感受,眼看的事不一定全對。」
方琳斬釘截鐵地警示他:「黑面警官,你的話,甚至標點符號我都記得很牢,千萬不要言而無信!你到底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還是一個油嘴滑舌的小人實踐會證明。」
圓森再次重申:「歡迎任何人對我的言談舉止進行監督,我只想做一個實實在在對人民有用的公安民警,請你一定要排除私心雜念,努力學習,考取一所好院校,你可別忘記了人生的大事,讓兒女私情絆住手腳,別辜負了『三木』的一片心血!」
方琳立即態度和緩地懇求他:「你純粹說些屁話,不破我父親遇難的案子,這輩子絕不談婚論嫁!『三木』是誰,請你告訴我行嗎?就算我求你了!」
圓森朦朧地指出:「我聽你們老師說有位『三木』一直在暗中幫助你家,並不知道他是誰,既然他不肯留名,你就沒有必要打聽。」
方琳不知他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只好把一切藏在心裡的話告訴他:「這位『三木』是我父親遇難後才出現的,他每個月送我家一千元錢,鼓勵我讀書,他成了我努力讀書的精神支柱,我讀出來有工作後要還他這份人情,麻煩你幫我打聽一下,你是公安,一定有辦法。」
圓森接受她的誠意:「好吧,我可以幫你打聽這個人,不過有個前提條件。」
方琳直爽承諾:「只要不是追蹤我父親遇難案件讓步,不違背我的人格,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圓森便提出:「在你大學畢業時,我一定把『三木』給你查出來,讓你親自和他見面!」
方琳驚訝:「還有六年多,這麼久啊?還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大學呢?父親遇難在我心裡壓力太大了!」
圓森借她的話教育她:「這件事並沒有阻礙你追蹤你父親遇難之案,更沒有違背你的人格,而是鞭策你考讀大學,難道你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嗎?」
方琳果然被他激勵出一種勇往直前的鬥志:「好,我一定等到大學畢業時見這位品貌高尚的無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