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劉建國的目光柔下來的幾分.他精光爍爍的銳利眸子裡.似乎閃過一絲同情.「這個世界上.果然是最不缺少癡情人啊.」
「其實當年的事情.我雖然是知情人之一.但是知道的.也並不多……」
「我是在大學時期.認識的果果她媽媽.也就是如沫.而當時.你父親也是跟我們一個學校的.……」
接下來.劉建國開始了漫長的訴說.那段過去非常的長.非常的遙遠.
他彷彿看到了當年.一個像郭果果一樣的女孩子.闖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然後開始了一個全新的生活.她的率真.她的美麗.她的動人.吸引了當初同進校的那兩個優秀男生.於是.那個關於愛情的三角故事開始了.
「當年.你的父親也很喜歡她.曾經為了她.跟家裡人對抗過.我跟你父親.也曾經因為她.而變得關係惡劣……只是比較可惜的是.她最終並沒有選擇我們中的任何一個.而是跟另一個人好了.」想起那段過去.劉建國不禁有些唏噓.
當年.他也曾經是這鎦城裡.鼎鼎大名的公子哥.誰人不想與他攀交結親.只是可惜的是.他輝煌了一輩子.卻惟獨沒有得到最愛女人的心.甚至連她的人都留不住.
「那個人是誰.」段逸風急切的追問道.
「不知道.我從沒見過那個男人.也不知道他的模樣.只是後來聽說.如沫跟那個男人走了.並且已經結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也有了孩子……只是.當我後來找到紫荊後.才知道.她這些年.居然是這樣過來的.而且.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了.這些年來.無論我找了多少國內外知名的醫生.她都始終是這個樣子.也有可能.她這一輩子.都會是這樣了……」
劉建國說著.眼睛裡不由得有些濡濕.他抬頭看向枝頭上的枝椏.深冬了.枝椏早已變得光禿禿的.不時有小鳥兒在上頭停駐.為這個寒冷的冬日.注入一抹新鮮的風景.
生命.多麼美好.每個人都想要那樣拚命的活著.可是不管人類如何努力.終究抵不過上天的安排.
「那麼果果.她真的是我父親.跟郭伯母的女兒麼.」先前他有猜測過.果果或許會是劉建國的女兒.可是聽到劉建國這一番的述說.他又覺得自己猜測錯誤了.
「不知道.不確定.或許她真的是段宏輝的女兒.或許她是那個男人的孩子.也不一定……」劉建國輕笑.嘴邊有些嘲諷之色.是對舊日之事.還依然耿耿於懷.
他始終想不通.若是當年她選擇了段宏輝.那他還可以透口氣.可是她沒有選擇段宏輝也沒有選擇他.居然選擇了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個毛頭小子……這也就是當年.他在怒極之後.甩手離去.直到後來才聯繫上了她們母子.
見段逸風還要再問.劉建國開口打斷了他接下去的話.「你不用再問了.我知道你想知道果果到底是誰的女兒.但是抱歉.對於當年的事情.我也是一知半解.能夠告訴你的.我也告訴你了.」
「我只知道.當年如沫她拒絕了段宏輝後.他便跟你母親結婚了.之後再也沒有跟如沫有過來往.至於這些年他是否放下.我並不清楚.或許你可以回頭去問問你父親.看他知道些什麼.」那些事兒積壓在他的心裡太久.說出來後.他反而好受多了.
「謝謝劉老今天願意告訴我這些.如果今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一定能幫則幫.」他知道在劉建國這邊.估計是問不出些什麼了.雖然並不能知道郭果果到底是誰的女兒.總算是知道了一些當年的事兒.也不算白跑一趟.
「我只有一個要求.」
段逸風頓了下.才開口.「您說」
「我今天告訴你這些.不是要你什麼回報.更不是想做些什麼.只是希望我今天告訴了你之後.從今以後.你們能從我跟如沫的生活中退出.讓我們安安靜靜的度過這餘下來的日子.你也看到了.她現在已經是個植物人.即使她知道些什麼.她對你有什麼幫助.你也喚不醒她了……對於一個病人.而且她還是果果的母親.該怎麼做.你很瞭解.」他看向裡屋的目光.有著深深的眷戀.
段逸風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眼便能望到那門簾上.紫色的風鈴.風吹起.叮叮噹噹.霎是好聽.
收回目光.段逸風沒有半點猶豫.「我知道.請放心.我會還給你們應該有的平靜.」
「這樣便好.」劉建國收回落向裡屋的目光.一句話.意味深長.「還有.今天的事情.除了你我之外.我希望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那是自然.」段逸風離去.同時也帶走了看守在這座院子外的保鏢們.
當汽車聲遠去.消失在那茫茫山野後.劉建國才收回那飄遠的目光.落在院落外牆上.
這樣的冬.天空一派蔚藍之色.白雲恍如被洗過的琉璃一樣.乾淨剔透.純潔無暇.
他的神智出現了一絲彷彿.那三魂七魄中的一縷早已飄向了那幽怨的遠方.追尋那過往的痕跡.
那年的天空.也是同樣的藍.同樣的清澈.同樣的.令人不敢褻瀆……少女的發.被過往的微風吹拂.腦後的馬尾辮.在縱身輕躍中.跳出一個美麗動人的影子.
「你好學長.我叫郭如沫.我是這一期的選手.你可要對我多多照顧哦.」
「如沫啊.就是生如泡沫的意思唄.」
「咯咯咯.我看上去有那麼文氣麼.我外婆老說我是個淘氣長不大的……」
少女的面容.在舊時光中.被定格成老電影一樣的畫面.成舊.卻在那一瞬間.成了他記憶裡的永恆.
那個夏天.他的生如泡沫啊……
可是如沫.你知道麼.即使你生如泡沫般.只美麗了那麼一瞬間.但是那一瞬間.卻活在了我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