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鎦城收容所。
陽光很好,暖暖的從隔欄的縫隙間透入,照的五指間的紋路格外清晰。
高牆,電網,前後三棟平房,男號捨兩棟,女號捨一棟,前後隔開一個走廊的距離,中間還隔著審訊室跟管教室。
此刻,郭果果坐在審訊室裡,中間放著個長方形條桌,三個凳子被鐵鏈子牢牢的栓在地上,唯一可以投進陽光的一面窗戶,裝著防盜窗跟電網,更有鐵筋欄杆阻隔著,而她的對面,正坐著一個面無表情的女人。
是,她終於沒有像三天前想像的那樣,會曝屍在這個鎦城的街頭而無人認領,而是如此刻一樣,走投無路之下,居然被送到了收容所。
鋼筆在對側劃出條條光斑文,映射著底下白花花的紙頁,更為刺眼。
「姓名,年齡,來自哪裡?」此刻,坐在對面的那個面無表情的女人,正在一一對她做著盤問。
作為一個難民,沒有身份證,暫住證,各種身份證明,包括沒有人口居住地的她來說,也許對面那女人的詢問應當是合情合理的。
於是,郭果果在沉吟了兩秒後開口,「郭果果,年齡二十三,來自……來自紫荊,」
她是非法偷渡到鎦城的,現在,應該會被送回去吧,之後呢?送回去之後呢?她的命運又會如何,她想都不敢想。
天下之大,可惜哪裡都不是她的家。
她郭果果,只是一個被上帝拋棄的孩子而已,沒有相依為命的父母,沒有僅以生存的資本,她,只有她自己。
女人抬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覆又低下頭去,刷刷刷的記錄下來。
「以前有沒有做過什麼工作?有沒有嫁過人,生過孩子,有男人嗎?」幾個問題一氣呵成,連口氣兒也不喘。
「呃……」郭果果愣了下,狐疑的看著對面一本正經的女人一眼,
「這些問題需要回答嗎?」郭果果的嘴角抽搐了下,收容所什麼時候管起人家的私事來了。
女人的面色一整,很不好看,反唇相譏道:「叫你回答就回答,問這麼多問題幹嘛!?到底是我在盤問你,還是你在盤問我!回答?」
郭果果收了神色,猶疑著道:「沒嫁過人,自然也沒有孩子啊……」
「嗯,」女人的唇角露出滿意的笑容,又低下頭去刷刷刷的寫上幾筆,「身體健康嗎,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疾病!?」
一根黑線忍不住從頭頂掛下,郭果果抽了抽嘴角,「勞您關心,我很好,無病無災,還好好的活著。」疾病,是咒她死嗎,這人有病吧。
還不待她再度有所懷疑,女人又刷刷刷的記下幾筆,然後將手中的紙張交給了一邊小警員。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然後再度合上,接著又打開,前後不過用了幾分鐘而已,一份起碼三四頁的文件早已整整齊齊的放在了她的面前。
是由對面那女人推至她的面前的,順便交給了她一隻鋼筆,「在左下方的空白處簽名!」
「簽名?」郭果果更加疑惑了,抬手就準備去翻這份類似於合同的文書。
「看什麼看,簽名!」女人見她要翻,那臉色更臭了,「看你從紫荊偷渡過來,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你如果是想要留在鎦城,就簽了這份文件,這代表從今天起,你在鎦城的一切行為,都是合法的,你的人格能夠得到充分的保障!「
女人扯淡了幾句,自知掛不住,那口氣更凶,見後者還不簽,狠狠的怒瞪了郭果果一眼,「還不快簽名!?」
「哦哦哦,」郭果果想自己一個小人物,小鼻子小眼睛的,也用不著人家記掛跟算計,當下不疑有他的,刷刷刷幾筆簽下了大名。
見郭果果終於簽下名字,女人不由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太子這任務,也太不好完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