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不明白母親何意,很是疑惑地就把玉珮抓在了手中仔細觀研。玉珮雖然只有殘破的半塊,但卻隱隱透著一股磅礡的古樸和亙古的歲月氣息,讓張立一下子就感覺到了此玉珮的不凡。
這時,李瑜緩緩而又鄭重地說道:「立兒,這玉珮乃是我李家兩件傳家寶之一,非常非常的珍貴。你千萬千萬要保管好了,萬萬不可遺失。」
張立見母親說得如此鄭重和嚴肅,當下也不由被感染,立刻就自信滿滿地說道:「娘,你放心好了。這玉珮與我的命同在。」
李瑜不由笑道:「臭小子,那當然還是命重要了。不過這玉珮別人搶去了也沒用,沒有特異的血脈之力,是根本無法激活的。」
張立聽得有些暈,這玉珮難道還有什麼天大的玄機不成?想到這裡張立忽然問道:「娘,那既然是傳家寶,就應該是完整的啊,另外半塊玉珮現在何處?」
李瑜忽然露出了無比哀傷的神色,隨後慢慢看向了帳篷之外。那憂傷而如水的眼神,似乎一下子穿過了無比遙遠的距離,到達了某人的身邊。
張立看著娘親此刻的神色,心裡忽然升起了心疼和難過,他低沉道:「娘,我以後再不問了就是。」
李瑜輕歎了一口氣,忽然莫名地說道:「立兒,你以後萬事都要小心。千萬記住,莫要隨便告訴別人你是我李瑜的孩子。」
張立聞聽母親此言,心裡忽然就有些說不出來的怪怪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有些難受又有些無力。他還沒說話,便聽到母親又柔聲說道:「去吧,完成娘親傳與你的最後種植之術。今天早些回來,娘給你做好吃的。」
張立有些機械地站了起來,動作極為緩慢。李瑜則又給兒子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同時面帶微笑,指了指地上的藥簍。
因為要完成母親最後傳授的種植之術,所以張立最終還是拾起了藥簍,出了帳篷踏上了神芒橋。
他手裡一直握著神秘老者留給他的玉簡,但卻遲遲沒有讓亮光進行傳送。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著,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亂,就像是一種直覺,彷彿在預示著即將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張立又勉強向前走了百多丈,心口忽然沒來由地一陣剜疼。他渾身猛然大震,隨後立刻轉過身,發瘋一般沿著原路跑了回去。
他很快就跑到了母親的帳篷面前,帶著微微有些顫抖的身體緩緩走了進去。
第一眼,張立就看到母親在床上靜靜地躺著。在這一剎那,張立忽然感覺到身體一陣發軟,甚至眼前都開始黑了下來。因為他看到,母親那原本烏黑的秀髮此刻竟然變得白髮蒼蒼,那原本非常漂亮的容顏,此刻也堆滿了皺紋,變成了枯槁的灰色。
張立甚至都不敢喊出一聲『娘』。他怕,他怕娘沒有回應。可是靈魂強大的他,早就感應到了母親已經生機斷絕。他努力地張大著嘴巴,卻終究是哽咽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幾乎從來不哭泣的張立,在頓了幾秒之後,一下子撲到母親身上,號啕大哭起來。
他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明明一切都是正常的,可是為什麼今日,為什麼今日母親就此突然離去了?
經歷六世靈魂的張立,李瑜是唯一一個在他心裡留下無比清晰和深刻烙印的偉大母親。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到今日,整整十三年了。十三年來的母子相依,已經讓張立根本無法割捨這一份母愛了。他甚至早就已經認為,一旦他解開體內的封印,他就會和母親,甚至將來找到父親,一家人永遠在一起生活下去。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在此時此刻化為了泡影。張立總算明白,為什麼母親非要讓他三年之內學會全部的種植之術了。為什麼今天母親的話聽起來像是『遺囑』一般。
張立就這樣失聲痛哭著,誰也聽不到。他徹徹底底像個孩子一樣在已經歿去的母親面前釋放了一回。他靠在母親的床邊,呆愣愣地扭頭看著母親的臉,眼神空洞,似乎沒了靈魂。
張立就這樣一動不動,整整持續了四十九天的時間。在這四十九天裡,他又見證了一幕神奇。那就是母親的遺體,竟然慢慢地變成了點點星光在空中幻化成了一個非常虛幻的青色影子。張立仔細一看,才赫然發現,那青色影子居然是一個『青龍幻影』。
張立震驚無比,幾乎立刻就從麻木中清醒了過來。而後,那『青龍幻影』忽然就急劇縮小,最後如閃電一般竄進了張立體內,消失無影。
張立一下子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因為他能感應到,母親似乎並沒有真正離開他,而是化為『青龍幻影』留在了他體內。
激動過後,張立忽然衝出帳篷,隨後對著那如星宇一般的虛空,大聲說道:「娘,你放心,我一定會想盡辦法,讓你重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時間很快又過去了數日,張立的心緒也慢慢平靜了下來。他把母親留給他的半塊玉珮,用一根紅線穿了起來,掛在了脖子裡。而後仔細在腦海裡分析了一番,覺得目前什麼都不能亂想,唯一要做的,就是專心讓『陣門』徹底破解他體內的封印。
接下來的日子,張立一邊繼續反覆練習母親教給他的種植之術,一邊繼續接受陣門的『摧殘』。自從沒了母親在身邊,張立一下子就變得沉默寡言起來。臉上也總掛著無比冰冷和沉穩鎮靜的神色。
時間就這樣悄然劃逝。終於,張立在十六歲這一年,終於迎來了要最後一次進入『陣門』的時刻。這一天,他什麼也沒做,全身心地坐在『陣門』旁,將自己的狀態給調整到了最佳。
隨後,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便沒有任何遲疑地一步踏入了『陣門』。恐怖的光擊能量瞬間加身,不過張立只是短暫的面露痛苦之色後,就硬生生地挺住了。這也是張立十年來在陣門裡取得的進步。
儘管他依舊無法去感應『詭異光能量』到底是如何破解封印的,但張立這多年來也是不斷根據體內的變化和全方位的推測,也終於想到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可能,那就是『欺騙』。這些詭異的光能量絕對是利用了某種神奇的『欺騙』,才瞞過了封印,從而從另一個角度一點點蠶食『封印』。
不過這些都張立的猜測,他也不敢十分確定。此刻,他全身上下無不充滿了像閃電一般的光擊能量,四處遊走。從外面看,張立完全就是一個『霹靂火花人』。全身光閃燦燦,詭異之極。
根據他以往積累的經驗,張立可以推算出這一次的『光擊』已經差不多要到尾聲了。張立心裡抑制不住地開始激動起來。因為待『光擊』結束,他就可以重新擁有強大的力量了。
眼看,張立身上的霹靂光弧已經開始在慢慢消失,然而就在這時,從無比遙遠的神芒橋另一端卻忽然傳來了無比劇烈的震顫和驚天動地的大響。
張立頓時瞳孔一縮,立刻心道:「糟糕,這兩個老傢伙竟然在此刻找到了『宮殿』的位置。」他的心音剛落,天芒橋另一頭又是無比劇烈的搖晃和震顫。最後也不知道是哪裡『轟隆』了一聲,神芒橋竟然開始有坍塌的跡象了?
張立頓時焦急無比。因為他現在所處的『陣門』是和『圓形光圈』相連,而神芒橋的一頭兒是連接在圓形光圈上的。
『崩』『卡嚓』,爆開和斷裂的聲音再次清晰入耳。然而張立的封印破解還沒有最後完成。他眸子中忽然冷芒一閃,而後竟想強行從陣門中自行脫離開來。因為『白光』退卻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照這樣下去,他還沒徹底完成封印破解,要麼那兩個老頭兒已經找到了這裡,要麼神芒橋完全崩毀,繼而引發大圓光圈的什麼意外。
『啊!』張立強行扭動之下,忽然發出了悶聲大叫。而後,令他根本想不到的恐怖一幕忽然發生。他差點兒沒魂飛天外,心膽俱寒。
因為他看到,那一直都沒出現過的黑色觸手,竟然在此刻如此緊要頭,突然就從神芒橋之底狂湧而出,並迅速朝張立纏繞旋釘而來。
張立心裡一下子就鬱悶焦急到了極點。如果被黑色觸手顫釘,那鐵定要落個比那『真仙城』的神秘老者還要慘的下場。因為神秘老者被困,起碼還有大圓光球提供生機給他,可張立,只能等死。
說時遲那時快,無數黑色觸手忽然兩兩合一,直直釘進了張立胸膛。而與此同時,神芒橋一下子徹底崩毀,漫天的塵煙迅速瀰散,將整個宮殿一下子變成了『霧宮』。而張立,也在最後一刻使出了平生最為強大的力氣,剛好也在那一瞬間掙脫出了『陣門』。
『嗤嗤嗤』的聲音頓時響起,這些黑色觸手全部刺進了張立胸膛。張立下意識地『啊』了一聲,卻忽然發現他根本沒有一點疼痛之感?
只是一眨眼,張立就立刻知道了問題所在。在他體內那『封印』隨著他掙出陣門那一剎那而完全消失的一刻,他的『吸噬魔體』竟然跟著神奇回歸。於是,直接就將黑色觸手給生生吸收,並瞬間同化!
黑色觸手入體之後,張立的整個身體內部忽然開始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那靜止了足足十六年的『白骨』忽然光芒大放,最後『轟』的一聲,張立只感覺到自己全身五臟六腑還有脊柱等骨頭全部都移形換位了。
說不出的超級痛苦,足足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張立的體內才重新變得安靜下來。
張立即刻就知道自己能神識入體了。於是瞬間就懷著無比欣喜的激動,神識即刻入體查看。然而一看之下,張立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有一種從天堂直接摔落地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