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眾村民期待的強者對決場面卻並沒有出現。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彭』的一聲大響,李瑜便直接一大口鮮/血噴出,隨後身體重重倒飛而出。一下子就狠狠砸在了剛好飛奔而來的張立身上。張立立刻臉色大變,焦急地呼喊道:「娘!」
儘管無比憤怒和焦急,但張立卻只能將重傷的李瑜扶在懷裡,什麼也做不了。看到母親李瑜不斷從嘴角沁出鮮/血,張立心痛難受到了極點。如果可能,他多麼希望代母親受那剛才的一掌啊!
憤怒到極點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令張立幾乎快要崩潰了。那種抑制不住的狂躁和嗜血之意再次開始在他全身血脈之中不斷翻騰遊走。漸漸地,張立的雙眼已經開始變成血紅之色。
那褐袍人只是一擊,李瑜就深受重傷,這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令在場幾乎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瑪寧村的眾修一個個呆呆地看著李瑜母子,先是無法理解,繼而迅速就露出了有些氣惱的神色。
「李嫂啊,你,你可把我們給坑慘了啊。」不知是哪個修者竟忽然就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此人一開頭,瑪寧村的修者人群中頓時就亂轟轟地議論了起來。
「就是啊,李嫂,既然你沒有那麼強的修為,以前何必還要裝呢?現在倒好,我們瑪寧村算是遭了殃了。」
「這麼多年都沒看出來,這李嫂原來一直都是裝樣子嚇唬人啊。」
「哼,現在露了餡了,這一對母子現在倒成了我們瑪寧村最弱的人了。鐵定要拖後腿了。」
張立萬萬沒想到,瑪寧村的修者竟會是這樣的態度。儘管人群中也有同情和理解張立母子的人在,但實在是勢單微小,完全就被這些指責聲和幸災樂禍聲給淹沒了。
張立聽得肺都快氣炸了,拳頭緊握,由於太過用力,指甲都深深刺進了肉裡,可他卻一點兒都感覺不到疼。快速抱起母親,張立只想趕緊離開這個世態炎涼,人心不古的村落。然而他剛剛抱起母親,還沒走出幾步,就看到那褐袍人忽然指著李瑜,冷冷說道:「瑪寧村的年輕女人一個都走不了。包括你。」
隨後褐袍人又看著張立很是不屑地說道:「看在你只是個毛頭小孩兒的份上,可以讓你滾。留下你母親,滾吧。」
士可殺不可辱!
張立血紅著雙眼,猛得抬頭。隨後像原始叢林中的野獸一樣,死死地盯著褐袍人。褐袍人心頭兒沒來由地突然一跳,隨後不由莫名煩躁地心想道:「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竟然擁有這樣可怕的眼神。老子平生最怕這種『斬草不留根』。」
想到這裡,褐袍人眼神陡然一冷,一聲輕哼之後,突然向張立打出了一道靈力凝成的劍形能量。氣嬰境的修者打出的攻擊,速度可想而知,眾人只是覺得眼前一花,那劍形能量已經赫然奔至張立眉心。
張立心中一涼,儘管靈魂早有預判,但奈何身體卻無法做出反應。
『嗤』的一聲,清脆的入骨聲音。但張立卻並沒有感覺到疼痛。他立刻下意識地一看,只見母親不知何時竟只手替他擋下了那道劍形能量。淙淙的鮮血正從李瑜的手上流淌而下,刺激得張立有那麼一秒鐘時間,腦袋一片空白。
「娘!」
待張立剛剛大喊出聲,那褐袍人似乎已經動了真火。直接身形一動,嬰紋刷得而出,直接轟在了李瑜的身上。
『噗』,李瑜又是狂吐鮮血,隨後身體忽然軟軟地倒了下去。就在這時,不知道為什麼,李瑜竟忽然抬頭看天,而後臉上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笑容。隨後張立突然聽到從母親的口中,喊出了低弱的聲音:「表弟……」
「娘。你怎麼樣了,娘?」張立縱然靈魂活得長久,但此時此刻卻只是一個無能為力的兒子,看著母親受苦,手足無措。就在這時,李瑜忽然做出了一個讓張立想都想不到的動作。只見李瑜忽然出指如風,直接就封了張立的啞穴。
張立心中大震,根本不明白母親這是何意。而那褐袍人也在這時殺意沖天,準備徹底滅殺張立母子二人了。不過就在褐袍人剛剛抬起手掌的剎那,一道白光突然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直接就落在了褐袍人頭上。
『彭』!
聲音並不是很大,但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因為先前還強大到讓所有人幾乎都快要窒息的褐袍人,竟直接崩碎開來,化為了點點虛無。死時竟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全場一片鴉雀無聲。而後從天空之上迅速就落下來了兩道人影。一男一女兩青年,男的英俊瀟灑,女的漂亮脫俗,端得是讓人忍不住驚歎的一對璧人。
男青年落地之後,臉色陰沉,手掌忽然一擺,離他近的十幾個氣丹修者,便突然全部身體炸開,淒慘死去。那女青年也沒閒著,強大的能量從體內忽然湧出,直接像風暴一樣瞬間席捲了這裡的所有人!
張立瞳孔微縮,定定得看著眼前令人無比震撼的一幕。隨著那女青年的『風暴』迅速炸散開來,包括騎兵修者、獅虎獸還有瑪寧村的所有修者在內,一個個慘叫著,哀嚎著,而後全都步入了黃泉。
污血的腥氣很快在空氣中瀰散開來,鑽入張立的鼻孔。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卻根本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除了他和母親,兩個青年殺光了所有的人。而且用時,連十息都不到。
不過令張立更加震驚的,還在後面。那女青年很快就走進了村子裡面,而後『風暴』瞬間重施。緊接著,又是連番慘叫傳來,不過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便又重新歸於寂靜。
張立想大叫,想大喊,想阻攔,可是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他臉色漲紅,青筋扭曲,但卻什麼都做不了。因為那男青年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時候,張立感受到了一種從來沒有感受過的超級壓迫感。他說不了,動不了,只能拿眼死死地盯著那男青年。
男青年卻似乎並未注意張立的雙眼,直接來到了李瑜身邊。他單手猛得一劃,便注入了能量於李瑜體內。不過很快,他就露出了驚訝之色,隨後緊緊皺起了眉頭。緊接著,男青年又取出了一顆張立根本不認識的丹藥,餵進了李瑜的口中。
僅僅數息過後,李瑜似乎就已經恢復了過來。那男青年立刻低沉地叫了一聲:「瑜表姐。」而後歎息道:「你這又是何苦?」
李瑜掙扎著坐了起來,沒看張立,直接低聲說道:「表弟,是家族派你找我的吧?」男青年沒有直接回答李瑜的話,而是轉頭看了看張立,眉頭不由皺得更緊了。
就在這時,那女青年也已經走了過來,並淡淡地開口說道:「鵬飛哥,都處理好了。」
叫鵬飛的男青年點了點頭,然後低聲說道:「青蓮,你過來。」叫青蓮的漂亮女青年似乎很聽鵬飛的話,迅速就走到鵬飛和李瑜的面前,也緩緩蹲了下來。
「青蓮,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的表姐李瑜。從小到大,對我最好的表姐。」鵬飛向青蓮說完,青蓮忽然就接口道:「啊,那,那現在我們要怎麼……怎麼辦?」
鵬飛知道青蓮什麼意思。如今他的表姐李瑜是家族的『罪人』,犯了家族死刑之規。家族早就下了通令,無論是誰,都必須找到李瑜,並將她帶回家族。而誰能將李瑜帶回家族,誰就將立下大功,獲得家族的重要傳承之獎勵。
「什麼怎麼辦?我是不可能帶我表姐回家族的。」鵬飛忽然就沉下了臉,冷聲喝道。青蓮頓時就咬著唇不說話了。但一直無法說話的張立,還是感覺出了這叫『青蓮』的女子其實已經生氣了。
李瑜自然也早就看出了眼前這女子和她表弟的關係非比尋常,於是立刻就說道:「表弟,別這樣和女孩子說話。」隨後轉而又對女青年說道:「青蓮是吧?千萬別生氣啊,我表弟他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城府和心機,喜怒哀樂也都喜歡表現在臉上。」
青蓮聽了李瑜的話,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立刻說道:「表姐,我沒生氣。雖然沒見過你,但鵬飛總在我面前提起你,一直念記著你對他的好。這次他循著你留給他的線索,終於找到這裡來了。」
「哎,我是家族的罪人,只怕會連累你們了。」李瑜忽然長歎了一口氣。
「表姐,千萬別這樣說。」鵬飛說完這句之後,忽然指著張立問道:「表姐,他……?」
李瑜這才扭過頭看了張立一眼,然後說道:「哦,他是我收養的孩子,只是一個啞巴。沒有靈根,無法修行,僅僅是一個普通凡人孩子。」
鵬飛眼中略有異色閃過,不過他似乎聽明白表姐話的意思,所以並沒有追問。而張立心頭兒卻是更加疑惑,他手舞足蹈,想要說些什麼,卻『嗯嗯啊啊』根本發不出清晰的字句。
叫青蓮的女子,卻是看了看張立又看了看李瑜,眼中有著不為人知的深沉之色閃過。
「表姐,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鵬飛問道。
李瑜看了青蓮一眼,似乎略有為難之色。這時鵬飛立刻會意,說道:「青蓮,我想和表姐單獨處一會兒。你帶這個孩子去別處看看吧。」
青蓮沒說什麼,點了點頭,抓起張立就迅速走到了一邊,不過並沒有走遠。這也正好合李瑜之意,走得遠了,她還擔心自己的兒子。
張立回過頭,看到自己的母親和小表舅正在快速說著什麼……
說了一會兒,李瑜忽然從身上取出半塊非常古樸而又奇怪的玉珮,遞給鵬飛,說道:「表弟,如果你將來有機會遇到他,就替我把這個交給他。姐這一輩子,就拜託你這最後一次了。」
鵬飛鄭重地接過半塊玉珮,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明白表姐所說的『他』是誰。之後,李瑜看著遠處,緩緩說道:「青蓮是個好女孩兒,你要好好珍惜。」
鵬飛拉著表姐的手,不知道為什麼,竟忽然哽咽起來。
李瑜摸了摸鵬飛的頭,也是眼中隱有淚花:「好了,別傷心。下輩子我們還會做姐弟的。」鵬飛哽咽了一會兒,隨後猛然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飛至青蓮身邊,直接拉著青蓮瞬間飆射向了虛空,消失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