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陝西的百姓都在平安寧靜的日子裡,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春暖備耕的行動之中,其中打造風車,開挖水渠已經成了重中之重。而為了保護百姓的春耕不再被外界騷擾,呂世和他的政府決定,對對根據地威脅最大的桿子——李自成展開圍剿。
說來真的讓呂世痛心疾首,這其實也是兄弟相殘,這是呂世最不願意見更別說做的事情了。但是,這也真的無可奈何,本來都是走投無路的百姓組成的流民大軍,卻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兩條道路,其實,更確切的說,在自己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大家走的是一個道路,以反抗官府壓迫為求生存而戰鬥抗爭的道路。不過那年代的抗爭,就不可避免的走向了劫掠裹挾破壞的強盜土匪的道路。
其實細說起來,這樣的大軍,他們連土匪都不如,土匪還知道只索取贖金,劫掠過往,卻不禍害百姓,最起碼不禍害生活在自己周邊一定範圍內的百姓。
但是,為掙扎求活的百姓組成的流寇,卻徹徹底底的變成了社會的破壞者。沿途流竄,所過之處吃盡搶絕,幾乎寸草不生,錢糧物件劫掠一空,反抗者一律屠戮,剩下的百姓一律裹挾,即便是那些勉強度日的百姓,在流寇刻意燒光他們,搶光他們之後,只能滿懷仇恨的加入到流寇之中,在將這種對強者的畏懼無法發洩的仇恨與不甘,再次發洩到他們所遇見的比他們更弱小者的身上。
如此搶掠殺戮,有破壞沒建設,徹底的覆滅了大漢民族的元氣,徹底葬送了大明,同時也葬送了大漢傳承,讓上下幾千年的大漢文明再次被腥膻所染。
因此,既然呂世來了,那麼,他已經有了這個能力改變這一切,那麼就應該肩負起這個責任改變這一切。
「我將不日帶著全部的一萬騎兵,親自出擊,殲滅這北方大地最大的一股桿子——李自成。」呂世看著兄弟們,堅定的道。
之所以呂世堅持自己親自出征,卻不是什麼御駕親征的風光在心底作怪,而的確處於不忍之心而出。
流寇過處難免赤地千里寸草不生,將本來殘破的家園徹底摧毀,而以過天星嫉惡如仇的本性,一定會將李自成的流寇趕盡殺絕,而過天星的脾氣一發,即便是吳濤跟隨也不能阻止。
切不說這殺來殺去對不對,只是這多殺傷人命,就絕對不是呂世所願意見到的,殺來殺去的,其實還不是漢家兒郎漢家父母?能存一分便是一分吧。滿清已經強大,強大到已經不是這殘破不堪,四分五裂的大明所能抵抗的了,早在幾年前,薩爾滸之戰之後,就已經決定了大明被滿清滅亡的結果,其實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決定了大明滅亡的宿命,而要挽救這漢家江山,那麼,就需要漢家男兒拚死抗爭。
拿什麼來抗爭?現在,就只有千千萬萬的熱血了,保留一分漢家精氣,便保留了抵抗外族的一分精血,自相殘殺能少些就少些。
聞聽這個決定,還沒等大家反應,只聽光噹一聲巨響,眾人看去,卻是過天星已經站起,急切間竟然帶倒了身後的椅子。「不行,絕對不行。」過天星揮著他金光閃閃的大手,伸長了脖子,劇烈的反對著。
被他這麼一叫,滿院子立刻響起一陣座椅的倒塌聲,十幾個嗓門一起大叫:「不行,闖王絕對不能出征。」
「闖王,千金之軀絕對不能範險。」
「不可啊,不可,天下大事還靠闖王一人,怎麼能輕入險地?」
「我以死相諫。」
「混賬,我這個當爹的絕對不許你出長安半步。」
「我兒啊,嗚嗚嗚——」
呂世當時茫然頭大,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不就是自己想要出征剿滅李自成嗎?怎麼這麼大的動靜?怎麼還有哭聲傳來?忙忙看去,卻是三叔,自己的老爹正扶著三嬸站在那裡吹鬍子瞪眼,而三嬸,已經哭成了個淚人,再看春蘭,更是急切關愛乃至手足無措。
得,這還沒出征呢,自己的後院已經哀哭無比,這征還怎麼出?
再看看那些兄弟,一個個群情激奮,擼胳膊,挽袖子,看那架勢,要是自己不收回成命,那就是一個抱住不放的架勢。「那過天星更是一邊吶喊反對還一邊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繩索。
這呂世就一臉黑線了,自己到底是不是闖王,如果是,那麼,自己就應該一言九鼎,就應該是言出法隨,但你看看現在,自己馬上就要被手下綁架了,這還有天理嗎?
「爹,娘,春蘭,你們不要傷心,我這不還沒出征呢嗎?」呂世不理過天星,趕緊跑過去,安慰爹娘。現在,呂世已經將三叔三嬸從心裡當成了自己的親爹娘,看到他們發至肺腑的關心,怎麼不讓他感動?
至於春蘭,更是讓自己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麼,尤其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更不能說什麼了,有些話,是需要在被窩裡而不是在這裡說的。
「你讓我怎麼放心?你一個文質彬彬的人領兵上陣?你這不是讓為娘擔心死嗎?」說這話,早就老淚縱橫。
「娘,看您說的,我在早前,也不是領兵打仗嗎?在延川我還單槍匹馬七進七出。」說到這裡,突然狡猾的眼珠一轉,立刻接著說到「啊,不是,是八進八出敵營,救了我的小丫呢,我怎麼現在就上不得陣,殺不得敵啦。」這七進七出本來就是百姓善意的穿鑿附會,被人無數次在呂世面前提起的時候,呂世都要千解釋,萬解釋,但是,這時候,呂世卻一本正經的肯定起來,還略微誇張,就好像自己真的就那麼幹過一般。
是的,不要說原先,就是在剛剛結束的渭南之戰,呂世也曾經親自上馬揮劍,指揮千軍萬馬衝陣殺敵,更別說當初的光輝形象了。
「我的傻兒啊,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啊,那時候不是迫不得已嗎?哪裡如現在這般?再說了,你剛剛成親,小兩口正是甜蜜如漆般要好,身子早就被掏空啦,怎麼能和那時候的童子身比呀。」
老娘心急,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當時囧的呂世無地自容,囧的春蘭嚶嚀一聲跑的沒影。
不過這也倒好,原本已經義憤填膺到了極點的院子,立刻變得鴉雀無聲,一個個全部咬緊嘴唇,鼓起腮幫,脖子血紅,青筋畢露,都拿曖昧的眼睛緊緊盯著呂世。
尤其是過天星更是憋的難受,好半天,突然噗地一聲,一口氣再也憋不住噴了出來,然後就是一陣狂笑,接著是彎腰,拍打桌子,然後摀住肚子,然後,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再顧惜那金光閃閃的大元帥服,就在地上翻滾。
大統領就是大統領,這次帶頭真的一呼百應,立刻,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不顧剛剛發下的新官服,東倒西歪的狂笑打跌,那笑聲都把那個精緻的客廳青瓦震的索索發抖,招來沿街路過的百姓不斷往裡好奇的觀看,這一下就將原本嚴肅的事情徹底沖淡。
「笑什麼笑?難道你們這樣不是對闖王失禮嗎?」三叔這時候真的震怒了,立刻拿出了在李純厚那裡學來的新鮮名詞,立刻派發用場。
這聲斷喝,立刻讓全場歪倒的眾人知道,自己的確失禮,切不說是闖王,就是一般人也不該如此對待,一個個趕緊站起來,站直了身子,表現出一種誠惶誠恐的樣子,再偷偷看向呂世,卻見呂世只是尷尬的搖手:「那個,這個,那個,這個」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三叔見呂世尷尬,忙站出來大聲質問呂世:「別提你當初,當初那是被逼無奈,那是沒了辦法,殺出去就是活路,不然便是死路一條,你戰沒了,不過是大家萬把百姓死了也就是死了。」這一提起當初延川突圍一戰,大家都嚴肅起來,神色也變得沉重。是的,那是一場非死不可的戰鬥,戰死了也便是晚死幾天罷了。
「但是,現在不是。」三叔厲聲道:「現在,我們的事業已經興旺發達,跟隨你的也不再是萬把百姓,而是五百多萬百姓鄉親,你若戰沒,那麼,你制定的路子,你想的法子,誰能繼續?難道,就這麼前功盡棄?還要大家再次回到過去?再次成為流民?難道你就真的如此狠心?」
「可是,李自成已經成為我們根據地安全的隱患,尤其在這青黃不接的初春時候,他們更可能成為一股蝗蟲,捨生忘死的殺進我們的根據地,到那時候——」呂世慌忙辯解著。
「你說的是實情,但是,這剿滅一股桿子就非你莫屬嗎?難道這闖軍上下的將軍兄弟就都死絕了嗎?」
此言一出,那些將軍,隊長,兄弟立刻感到羞愧難當,但立刻被激起萬丈豪情,一個個摩拳擦掌上前給呂世施禮:「闖王,哥哥,你就下命令吧,不要多了,給我一個縱隊,或者給我一支騎兵,我立刻便將什麼李自成的人頭拿來給你。」
「哥哥,闖王,我不要一個縱隊,我只要一個大隊就成。」又一個上前,大聲表態。
「我就要一個武——」
「我——」
於是,紛紛表態,紛紛減少價碼,最後,出現了只要十個監軍士精銳就完全可以完成任務。
看著一個個已經爭的面紅耳赤的兄弟部下,呂世無比欣慰,這樣雖然有些浮誇,但是,卻已經看出來闖軍上下的信心,對,是信心,對自己的軍隊必勝的信心,有了這個,還有什麼可以阻擋住自己腳步的?
沒有。